如真掩饰不及,脸泛了红,玉夫人笑了笑:“春阳就快回来了,你呀,打起些精神来,整日神思恍惚的,象什么话。”
如真低低应了声是,回到院子里一夜孤枕难眠,想着白日里墨如在马上说的话,脸颊有些发烧,难不成他在疑心自己吗?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些,那日他已对自己生了怜惜,如今怎么又冷淡了?
第二日一早去找小双,进了门笑说道:“你还没到街上逛过吧?今日禀明了母亲,带你去逛逛那些店铺,买些喜欢的首饰衣料。”
小双笑起来,妯娌二人一同去给婆母请安,陪她用过饭,如真低低恳求,玉夫人竟痛快应了,二人上了马车,小双打窗帘缝里看着冬日暖阳,听着马蹄得得,心里轻快得快要飞起来。
如真放不下满腔心思,看小双雀跃着,低低叹口气,幽幽问道:“小双就不觉得夜里孤寂吗?”
小双笑道:“打小就是一个人睡,刚成亲头几日,有一个人来分床,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这些日子刚习惯,秋阳又出远门,开头有些睡不着,过会儿就睡着了,一个人占张大床,睡得分外的香。”
如真试探道:“我夜里睡不着,就想了想县府几位大户人家的姑娘,只是不知墨郎中钟情怎样的女子,莫非是小双这样爱说爱笑,心思又简单的?”
小双摇摇头:“他这个人,我也不知道喜欢怎样的,先前一直觉得他女孩儿一般,害羞寡言,这几个月才觉得他长大了,长成了风度翩翩的男子,想来想去好象怎样的女子都配不上他。”
如真盯着小双笑道:“我怎么觉着他喜欢小双这样的?”
小双摇摇头:“怎么可能?他因打小孤苦,我呢,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他就把我当亲人看待,又是认义子,又是送嫁的,可不就是跟亲弟弟一般。”
如真翘起嘴角:“那小双那么照顾他,是因为喜欢他吗?”
小双又摇头:“也不是,他小时候因为我叫他妹妹,挺讨厌我的,我呢,看他躲着我,觉得挺好玩儿,每次去县府总要去找他,装作很熟络的样子,有一次偶然听到他的身世,我难过得就哭了,然后就常常给他带些点心啊,做件衣衫鞋帽啊,慢慢的就真的熟了。”
如真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酸酸的,如果照顾他的那个人是我该有多好,可惜,造化弄人……
马车停在街头,小双高高兴兴沿街看着,如真带着她挨个店铺逛过来,两个人都笑说有些累了,如真一指前面:“那不就是墨郎中的药铺吗?”
小双一笑拉起她手:“走,讨杯茶水喝,顺便问他一句话。”
墨如今日正得闲,看小双好好的,也不问什么,小双反倒问上他了:“还是昨日说过的,墨如,你究竟喜欢怎样的姑娘?”
墨如一笑:“又来了……”
如真看他双眸中波光流转,掩饰着心跳说道:“小双,墨如害臊了,我来猜猜看,他呀,定是喜欢文雅清丽的女子,知书达理的,再通些琴棋书画的。”
说着盯着墨如,小双指着如真笑道:“是吗?三嫂就是这样的女子,墨如是不是喜欢这样的?”
如真脸颊一阵发烫,墨如轻咳一声:“小双,暂时不提这个,我又不在富春安家,等你安稳了,我还要游历天下呢。”
小双一叹:“也是,我心里也知道不能够,可是又总想着离你近些,你也有个亲人在侧,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也放心不下。”
墨如点点头:“我都知道。”
如真笑道:“带着心上人一起游历,双宿双飞岂不是更好?”
墨如一叹:“此生怕是奢望。”
小双笑道:“说什么丧气话,好姑娘有的是,你也别眼界放得太高。”

48、一解相思
富春的冬日不同于太康,屋内没有暖融融的炭火,湿冷湿冷得难受,外面却别有风景,树叶没有尽落,入眼的绿色令人心情开阔,小双时常往外跑,玉夫人自开始服用墨如配的药丸,头疼病犯得少了,身子也轻快,又因秋阳新婚出远门,怕墨如责问,也就随着小双去。
小双出门自然邀如真一起,逛得累了就去墨如那儿喝茶,一来二去都熟识了,墨如面对着如真,终于有了真切的笑容,如真的性子活泼了些,总因为他一个笑容,暗自欢喜,也因为他偶尔的冷淡,黯然神伤。
眼看到了十一月底,春阳来了家信,却是说在终南山寻到一家武馆,要与人切磋武艺,不觉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等想起来问日子,已来不及赶回家过年,玉夫人拿着信好一通埋怨:“家信能到他就能回,玩得野了不是……”
埋怨完又安慰如真,如真低头不语,回到屋中兴奋得彻夜难眠,就知道老天护佑,护佑我和墨如的缘分,心里盘算着待春阳回来,就求他休离了自己,到那时再跟着墨如远走高飞。
小双也是一夜难眠,秋阳离家已是一月,无片纸只字捎回来,难道竟也不回家过年吗?竟然丝毫不惦记着自己?
他刚离开时确实欢快轻松了几日,到后来思念就跟水流一般袭上来,小溪汇成江河,到如今已是海浪一般,每日汹涌冲击着,压也压不住,白日还好,跟如真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夜里想着他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总梦到他回来了,梦中惊醒枕边仿佛有他的气息。
似乎刚合眼,就听到了鸡啼,院子里传来熟悉的清朗笑声,她赤着脚跳下床,到门边要拉门闩时,手又僵住了,门外有人低低叫道:“小双开门,我回来了。”
小双的眼泪刷得一下涌了出来,想要打开门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问问他怎么才想起回来,问问他可曾惦记过自己,手紧握着门闩,终是转过身去,靠着门无声流泪。
秋阳在门外叫了几声,里面寂无声息,笑说道:“睡得可真够沉的,我去书房里歇着。”
小双回到床上,看着屋外天光大亮,慢慢打定了主意,悄悄打开门喊玉儿进来,嘱咐她待婆母醒来后,过去说自己病了,今日不能前去请安,梳洗过换好衣衫,安静为墨如做鞋。
太阳升起来时,秋阳又过来喊小双过去为母亲请安,屋里依然是无人应答,秋阳拧眉喊来玉儿,听玉儿说是病了,敲门声大了些,玉儿恭敬说道:“公子还是先去给夫人请安,让少夫人再歇会儿。”
秋阳点点头,到了玉夫人那儿免不了挨骂,骂过也就算了,打小就是这样,笑嘻嘻听着安慰母亲几句,也没陪着用饭,跑回了院子里。
依然是房门紧闭,秋阳有些慌:“是不是生了重病,喊人将门撞开。”
芳儿过来笑道:“少夫人刚刚打开门,一听公子回来了,就拉着脸又把门关上了。”
秋阳扒着门缝看了看,将下人们打发出去,紧锁上院门,冲着屋里喊道:“小双,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何不让我进屋?”
屋里有人轻声慢语道:“自己好好想想做错了什么。”
秋阳想了想:“没有啊,师父说我抛下新婚妻子出门不对,我就软硬兼施,逼着他来了富春,以后就在家里学画,过年也还有一个月,回来得也不算迟吧。”
小双声音高了些:“你再想想。”
秋阳挠了挠头隔着门央求:“好小双,打开门让我进去,那儿不对你告诉我,我改就是。”
小双冷声道:“想明白了才开门。”
秋阳声气更软了些:“出门这一个月,对你日思夜想,后悔没有带着你一起去,小双,我可是连夜赶回来的,恨不能马上将你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小双没说话,秋阳推了推门:“再不让我进去,我就大声喊了,让别人也知道我有多想你。”
门哗啦一声打开,两个人隔门相望,秋阳看小双红了眼圈,跨过门槛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亲着她的头发眉眼,柔声说道:“想死我了。”
小双的眼泪又流下来,整治他的决心,在他温柔怀抱中软了下来,慢慢环住他腰,低低说道:“我也是。”
秋阳双臂箍得更紧,唇舌攫住她的唇舌,温软的舌长驱直入,抵舔着小双口腔每一个角落,小双瘫软在他怀中,时而生涩回应纠缠,两人拥吻着倒在门前锦毯上,秋阳放开小双看着她:“我向来出门了无牵挂……”
说着又吻住小双,一手探入衣襟揉捏,一手去解她衣衫,屋门被风吹开一条缝,小双呢喃说冷,秋阳火热的身子覆住她,将她裹在身下,好一番轻怜密爱……
事毕将她抱在榻上,拥着她低低问道:“我哪儿错了?”
小双靠着他:“不是说离家要告诉母亲吗?”
秋阳认真说:“我告诉了。”
小双迷离中瞪向他,秋阳身子一紧,忍着欲火笑道:“小双还嘱咐我好好说……”
话未说完啊的一声,小双手攥紧他坚硬处:“你倒是记得清楚。”
秋阳哑着声音:“所以我才想了这样好一个法子。”
小双手下用力:“先斩后奏是好法子吗?
秋阳身子贴紧她:“跟母亲当面说,肯定得鸡飞狗跳,要好好说就这一个法子。我可是费尽心思才想出来的……唔……小双,我一直听话的,好小双……”
小双叹口气:“母亲以为你不辞而别是我挑唆的。”
秋阳忙问道:“是不是又罚你跪了?她也就这一招。”
小双另一只手也攥了上去:“跪还不是你害的?我今日……今日……”
秋阳低喘着央求:“以后不这样了,以后都听小双的,小双,你今日……今日就弄死我罢了……嗯……”
小双由着性子将他好一阵揉捏,因动作生涩,秋阳快活中夹杂着疼痛,疼痛又加重了快感,喘息着颤栗着低喊着,脸埋在小双胸前,一股热流倾泻而出,好半天一动不动,待抬起头来面红耳赤,慌乱抓过帕子为小双擦拭手上身上,小双摁住他在他耳边说:“忙什么,再让我好好抱抱。”
秋阳乖顺点点头,靠在小双怀中问她:“母亲让你跪了多久?可疼了吗?墨如这些日子护着你了吗?我放心走就是因为有他在。”
小双吻吻他的头发笑道:“他自然护着我了,不过他是他,他日后也要娶妻生子,总不能一直护着我,秋阳才是我的夫君,秋阳也说过做女子何其辛苦,我此生只能靠着秋阳了。”
秋阳从她怀中抬起头来,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再出门就带着小双一起。”
小双点点头,心里说慢慢来吧,母亲说的话竟一一应验,靠向秋阳娇声说:“我想父母亲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太康?”
秋阳笑道:“要不过完年就回去?”
小双摇摇头:“不妥,还是再等些日子,好在父亲今年嗽疾没犯,又有毛球陪着,我暂时也放心。”
秋阳点头笑道:“你倒是把毛球当人看了。”
小双一笑,又絮絮说道:“三哥不回来过年了。”
秋阳顿了顿:“不回来也好,省得受三嫂折磨,最好这趟碰上心仪的女子,带回来纳做妾室,总好过貌合神离孤寂冷清。”
小双抚着他胸口:“也就你知道三哥三嫂不睦,我刚过门时总以为你看错了,他们在外人面前可是恩爱夫妻,这些日子三哥不在,三嫂倒是越来越轻快了,不若以前那么冷淡,我才信了。”
秋阳叹气道:“小双不知道,三哥在三嫂面前是如何小心在意,可惜三嫂无动于衷,三哥这次出门只怕不想回来。”
小双一惊,为如真叹息不已,想着劝劝她,可是她从不提起和三哥夫妻之间的事,劝也无从劝起,秋阳不知她心思,已朦胧睡了过去。

49、约法三章
秋阳在房中和小双腻到午后,想起来去看看墨如,小双绷着脸拉住他:“先约法三章再出门。”
秋阳一笑低头在她颈间嗅着那股清香:“什么约法三章呀?”
小双拍拍他:“说正经的,我来说,你来写,写完后签字画押。”
秋阳来了兴致,铺开纸磨了墨让小双快说,小双字斟句酌:“头一桩,夜里亥时之前回家,夜不归宿要事先知会我,经我准许方可。”
秋阳照写了,说声没问题,小双接着说:“其次,出远门经我准许后,要当面禀告父母亲,父母亲点头了再走。”
秋阳迟疑一下,依然写了,说声好吧,小双看看他:“再次,顶撞忤逆婆母时,和兄嫂相处时,管制下人时,不能都象以前那样混账行事,要顾虑到我的处境和感受。”
秋阳一挥而就,签下大名摁了指印,吹干了叠好交给小双,小双咬了咬唇:“不行,还要有处罚措施。”
秋阳又铺开纸执了笔,小双肃然道:“若是犯了其中一条,罚七日不得有房事,再犯以此类推。”
秋阳噘着嘴写了,将纸塞到小双怀中,顺手揉捏了一下,笑嘻嘻走了,小双刚收到壁橱里,他又蹬蹬蹬回来了,一把抱住小双,委屈说道:“小双不信我吗?还约法三章……”
小双点点头:“你若替我考虑,怎么会对母亲先斩后奏,你明明知道婆母不满意我,就没想到她会迁怒于我吗?”
秋阳好半天才说:“一心想着学画拜师,就没想那么多。”
小双靠在他怀中:“知道年前赶回来,我就知足了。”
秋阳又和她说会儿江州风土人情,说是为她带了些当地土仪,静远过两日就带回来了,说道这个靠在小双身上:“就因为惦记小双,我轻车简从连夜回来的,还不信我。”
小双起身捏捏他脸:“我看看三嫂去。”
秋阳到了药铺,墨如正忙着为病人诊脉开方,秋阳笑嘻嘻坐着喝茶等着,好半天墨如忙完,竟是头也不回进了后院,秋阳跟了进去,在他身后喊道:“没看到我吗?”
墨如冷声说:“看到了。”
秋阳追着他:“那怎么不搭理我,我还为你带了慕容山庄的医书呢。”
墨如眼眸亮了亮,终是没有回头,秋阳跟进屋中自顾坐下,看着墨如:“我得罪你了?”
墨如摇摇头:“你得罪的是小双。”
秋阳不解,墨如冷冷说道:“新婚三月不到,就抛下妻子远赴江州,让她独守空房,又因没有禀报父母,让她受婆母责难,你们是成亲,不是摆家家酒,你可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如何才能做一个好丈夫”
秋阳眨了眨眼睛:“什么样的算是好丈夫?”
墨如看了看他:“我也不知道。”
秋阳望了望屋顶不屑一顾:“那还你教训我,要不这样,这富春县的好丈夫找几个出来,看看他们怎么做的?”
墨如想了想:“不妥,各家都有一本经,这样吧,你让小双如意满足了,就是好丈夫。”
秋阳看看他:“小双自然如意满足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墨如,你应该未经人事吧,你不知道其中滋味,销魂入骨,神仙般快活,这样好了,今夜带你去天香楼,将那个清倌人一举拿下。”
墨如的手指抓住椅子扶手,因用力关节都泛了白,涨红了脸低低说道:“玉秋阳,再说这样的话,就滚出去。还有,再让我听说你去天香楼那样的所在,就给你下药毒死你。”
秋阳看着他笑道:“害什么羞嘛,真是的。”
墨如再不理他,拿起一本医书来看得入神。
这时伙计慌慌张张进来说道:“墨郎中,听说西凉国下了战书,朝廷派兵前往边境,淮扬知府下了文书,要在各地征召兵士,小人这次只怕躲不过去了,墨郎中能不能跟县太爷说说情。”
墨如摇摇头:“我一介布衣,如何敢和县太爷说话。”
秋阳看看他:“按理说这不算难事。”
伙计一听给秋阳跪下了:“那求玉公子帮忙说说情,小人上有高堂,可不想死在战场上。”
秋阳看着他笑道:“好男儿浴血沙场保家卫国,哪能做缩头乌龟,可惜啊……可惜我没这个福分。”
是啊,堂堂玉府,玉老爷曾高至左相,就算淮扬知府见了也得矮其三分,何况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哪个敢让玉府的公子去出征参战?
墨如不理会秋阳,温言跟伙计说道:“你先起来,就算被征召,你通些医理,可在军中行医,不至于会丢了性命,西凉小国扰我边境,无非是为明年青黄不接时多讨些粮食,我朝呢不想痛快给,派兵打压一阵,再和谈一阵,战事也就结束。”
伙计谢过出去了,秋阳眼神灼灼看着墨如:“想不到啊,郎中也通国政,我看兵书一年了,依我看,皇上就该派兵直捣黄龙,灭了西凉,省得一个边陲小国,隔三差五前来挑衅。”
墨如看看他:“一将功成万骨枯,皇上仁孝治国,哪里是你这种纨绔能懂。”
秋阳气噎半晌,冷哼一声起身走了,在街角看到官府告示,果真是要征召兵丁入伍。
县太爷裴文虎远远看着,到任几个月,此次征召兵丁是头一件大事,是以着了便装在街头察看百姓动向。
一眼瞧见一个颀长出众的身影,唇角总是含着毫无烦扰的笑容,正混在人堆里看热闹,裴文虎脸色一沉,转身上轿回衙。
换了官袍端坐着,让师爷拿来本县拟招兵丁名册,逐个看了过去,似乎随口问道:“怎么不见玉姓男子?”
师爷忙笑说道:“县太爷有所不知,玉姓一族男丁不旺,多是单传。”
小虎头也不抬:“玉阁老府上可是有四位公子,除去老大老二朝中做官,据朝中法令,老三和老四必须有一人入伍。”
师爷陪笑道:“话虽如此,可玉阁老的公子,哪个敢写在名册上。”
小虎冷声说道:“我朝律法,上至皇子下至庶人,均等同待之。”
师爷心里一颤,看来新任县太爷初生牛犊不怕虎,听闻玉府三公子出了远门,上前挥笔将玉秋阳姓名列于其中,小虎合上名册,起身往后衙而去。
他怕祖母不习惯江南湿冷,特意命人生了炭火,屋内暖融融的,祖母坐在锦榻上,看他进来凝神看了好一会儿,笑说道:“这位公子好生面善,你是谁啊?”
小虎坐在她身边笑道:“祖母又忘了,我是小虎啊,我长大了。”
祖母看了好一会儿:“又哄我,你是小虎,那囡囡呢?”
小虎笑容一滞,囡囡,前几日收到家信,母亲哭诉妹婿无良,眠花宿柳将囡囡的陪嫁挥霍一空,就连马家也只是有一个空架子,阖府无正经营生坐吃山空,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前些时候囡囡常常到娘家要银子,最近因不想回家,在娘家一住几个月,妹婿过来连扯带拉,逼着她回去,回去后一通毒打,给在外做官的二叔去了信,二叔托了宏源县令辛万年,已经迫得马家要和离,囡囡嫌丢脸固执不肯,拖了些日子死说活说下了决心,却又有了身孕。
小虎心中一叹,想起中举后回到家中,囡囡和马公子已订亲,祖母糊涂得认不得人,懊悔时小双来了,先是笑着贺喜他,然后郑重跟他说托墨如仔细打听过马家,不过是徒有大宅子的空壳,家里并没有什么营生,田地已经差不多卖光,马公子又是浪荡纨绔,劝他设法逼着马家退亲。
小虎看着她明媚娇俏的摸样,心里发颤,冲口说道:“既和玉秋阳订了亲,为何还要操心我们家的事,有什么都是去托墨如,怎么从不到县学找我,小双啊小双,我们小时候的情分,你竟都忘得干净吗?”
小双一怔,低了头喃喃说道:“小虎哥,我知道你气我,可是我没管住自己的心……”
这时囡囡过来恨恨看着小双,责怪小双破坏她的姻缘,小双流泪说是为了她好,囡囡咬牙说:“为我好就别再说什么,否则就断交。”
又回头跟小虎说:“若是哥哥仗着官威欺人,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小虎叹口气,心里相信小双说的是真话,可马家追着订亲,母亲又一门心思认定了这门亲事,他中了举白日里应酬,夜里努力攻读,还要陪伴祖母,无暇他顾,待到会试归来,囡囡婚期已定。
他想着这些,疾步走出屋门,就算心里再恨着秋阳,可是他若上了战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不就成了害小双的罪人,痛悔刚刚一时嫉妒冲昏头脑,要唤师爷过来将秋阳名字抹去,可师爷已经离衙回家去了。

50、洪水猛兽
夜里秋阳回去,眉飞色舞跟小双说要去报名参军,小双将约法三章拿出来,在他面前一晃,秋阳腻在她身上挑逗,小双忍着欲念,装作面无表情,正忍得辛苦,秋阳坐直身子,噘嘴说道:“就算磨得小双愿意,母亲也不会愿意,此事让母亲得知,非上吊不可,还是算了。”
小双听到他打了退堂鼓,心里一松,身子里的热潮溢了出来,摁他躺在床上,抬腿跨坐在他腰间,秋阳一喜笑看着她,彼此为对方剥去衣衫,小双羞红着脸轻轻坐了下去,秋阳一吸气,两手捉住她腰。
小双急急说声等等,探出身子去放床幔,顶端处两颗粉红樱桃,随着她动作微微颤动,秋阳坐起身,张口含了进去,小双要放床幔,秋阳不让,厮缠着争执着,终是床幔低垂,隔开了外面纱灯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