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当然是将世晟尽快送回旸城养伤。”君婼不看他,只盯着世晟的伤口,“你想让世晟还回来,待他伤好后,再与他比试,世晟身手好,你不是他的对手。”
皇上紧抿了唇黯了双眸,世晟冲着他咧嘴一笑,皇上默然侧过身,看着君婼陪齐世晟上了御用的马车,唤一声小磨:“牵马来,朕今日不坐马车,骑马。”
一行人继续前行,皇上骑马,皇后陪着世晟公子在御用的马车中,世晟带来的人马默默跟在殷朝禁卫军身后,远远护卫自家公子,俊武带队,远远瞧着御车车辕上的摘星,摘星因世晟受伤,忙成了一团,一会儿传话一会儿递东西,压根没想起俊武会在,俊武想着,摘腰刀挑起一颗石子儿,朝摘星弹了过去,正中摘星左肩,摘星呀一声嚷了起来,有刺客。
百里一凛,忙命禁卫调整队形保护帝后,皇上摆手:“大惊小怪,大昭军队带头的护卫扔的,许是摘星旧识?”
摘星向后望了过去,跳下车辕喊着俊武奔了过去,皇上瞧着一对有情人执手相看,抿唇看向御车。百里在旁道:“皇上明察秋毫。”
皇上坦然受之,心中暗想,朕不错眼珠盯着御车,别说一颗石子儿,就是一粒微尘,也休想逃过朕的眼睛。
锦绣知道厉害,一直挑着车帘,车内情形瞧得清楚,世晟枕着采月的腿睡了过去,君婼跪坐在世晟身旁发呆,皇上觑眼瞧着,头发有些乱,脸上泪水和了尘土,嘴唇有些干,锦绣端了水过去,君婼叹一口气,“这会儿无心吃喝。”看一眼世晟吩咐道,“起风了,放下车帘。”
锦绣迟疑一下,君婼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
锦绣忙道:“当着一千多禁卫的面,皇后殿下要顾及皇上脸面。皇上已经让步了,让出御车自己骑马,皇后殿下也要让步,车帘敞着,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里面情形,尤其是皇上。”
君婼咬一下唇,执拗道:“皇上可在看着?他若看着,这车帘,非放下不可。”
锦绣未答话,小磨过来拱手道:“锦绣姑姑,皇上有请。”
锦绣过去时,皇上正吩咐太医:“告诉皇后,这会儿是盛夏,放下车帘会捂着伤口,敞着利于治伤。”
太医说声可是,皇上皱眉:“什么可是,那齐世晟吹吹风,难道会死吗?有朕的御车让他躺着,已是足够舒服。”
太医说一声是,皇上瞧着锦绣,语气很温和:“锦绣不愧是尚仪局出来的,做事想得周到,明恩矫情,回宫后锦绣若还不嫌弃他,朕便做主将他赏给你。”
这样奇怪的话,竟出自皇上口中,锦绣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瞧着皇上。皇上声音更加温和:“侍奉好皇后,净一净手脸,重新梳妆一下,那样狼狈的模样,不象是她。”
锦绣忙说声是,皇上又说等等,“就那样狼狈着吧。”反正面对的是齐世晟,越丑越好,想着翘了唇角。
锦绣指一指皇上的手,依然在滴血,忙道,“皇上还是召太医包扎一下。”皇上摇头,“锦绣,告诉皇后,就说,朕的手伤得很重,握不住缰绳,动一下就火辣辣得疼,这样下去,只怕整条手臂都要废了。”
锦绣低一下头掩饰笑意,抬起头诚恳说道:“皇上,若没有世晟公子,这会儿咱们这些人只怕成了齑粉。”
皇上愤恨看一眼御车:“朕知道,是以朕才许他坐了御车,才许皇后在他身旁作陪,才让他的侍卫在朕的禁卫身后跟着。锦绣,他故意出言激朕射他,他居心叵测,这些话,皇后这会儿听不进去,锦绣要择机进言。”
锦绣小声道:“奴婢觉得,世晟公子清风朗月,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公子那些话,分明是为了激翟修成。”
皇上沉了脸,锦绣忙陪笑小声道:“奴婢知道了,一切遵圣命行事。”
皇上满意嗯了一声,摆手说去吧。
锦绣回到御车,太医正在进言,君婼想了想,将御车三面帘子放下,只余皇上能看到的那一面敞着,皇上满意一笑,就听锦绣道:“皇上唤奴婢过去,嘱咐奴婢小心伺候皇后殿下,生怕皇后殿下伤心劳苦,皇上左手的伤口仍在滴血,不上药包扎,万一废了手臂,可如何示好?”
君婼哼了一声:“受伤了就该医治,随行的太医十来个,他又不是三岁孩童,若因此废了手臂,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再说了,他若有心自残,没了左手还有右手,不会影响批阅奏折。依我看啊,做皇帝也没什么,天天就是早朝,然后下朝,坐着批阅奏折,比田间百姓轻松多了。”
皇上绷了脸紧抿了唇,狠狠一夹马腹,马掠过御车向前疾驰而去,百里忙派人跟上,皇上回头喝道:“谁也不许跟着,护好皇后就是。”
君婼瞧着马蹄扬起的尘烟紧咬了唇,锦绣忙道:“皇上的脾气,急躁了就冲动任性,伤人伤己,此地乃是大昭,皇上独自骑行,万一有个不测……”
君婼唤一声百里:“皇上不许也要跟着,你亲自带人跟随,皇上若伤了头发丝,唯你是问。”
百里说声遵命,带人悄悄尾随,暮色四合,进了一座城池,名曰白沙城。
皇上依然纵马向前疾驰,百里得了探马来报,皇后已命后面队伍停下,在城外扎营,世晟公子的队伍带着皇后与随行女官住入白沙县衙。
百里前后为难,硬着头皮追上皇上请命,皇上不予理睬,耳边鼓声传来,白沙城城门就要关闭,皇上纵马回奔,对百里道:“朕今夜,宿在大营。”
帝后闹别扭,随行众人跟着为难,百里与锦绣不时互通消息。
原来白沙城正是陈皇后娘家,陈皇后兄长一家听说世晟公子到来,前往县衙请他到府居住,陈姑娘也跟着,陈姑娘一看未婚夫受伤,抽出腰间软剑刺向君婼,世晟拦住了,冷声说道:“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未来得及前往贵府退亲,今日便知会一声。”
陈姑娘本就脾气火爆,又加姑母登基做了女帝,走到何处都有人捧着,一听世晟要退亲,火冒三丈,冲着君婼骂道:“你算什么,不过是私生女,竟然冒充姑母生女,金尊玉贵做了十几年公主,这会儿不好好的在殷朝,与旁的女子共侍皇帝一夫,巴巴得跑回来坏人姻缘害人性命。”
世晟气得一阵呛咳,摘星带人将陈姑娘轰了出去,俊武带着侍卫将陈皇后兄长请回府中,一场小风波,君婼并不在意,陈姑娘的话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咬了牙:“舌头这样毒,该拔舌才是。”
小磨与肃喜对视一眼,肃喜出去给几名禁卫传话:“皇上下了圣命,陈姑娘辱骂皇后,理当拔舌。”
第114章
皇上洗浴过刚要就寝,听到肃喜与小磨在帐外嘀嘀咕咕,难道在说君婼吗?哼,她是堂堂公主,住进县衙自然被奉为上宾,朕却住在临时大营风餐露宿,她眼里心里只有齐世晟,可会记挂朕吗?
皇上侧了耳朵过去,就听到肃喜在说:“交待了禁卫,拔了那陈姑娘舌头,活该,谁让她辱骂皇后殿下,皇后殿下是我心中女神。”
小磨笑道:“是我心中女菩萨。我们理当为皇后殿下出气。”
皇上心中不由一阵惶急,这陈姑娘是陈皇后的侄女,陈皇后是君婼爱重的母后,若拔了舌头,君婼更得对自己不理不睬,朕没有下过圣命啊,要没有下过圣命,小磨和肃喜也不敢擅做主张。
只着了里衣,一阵风般冲出帐外,高声唤着百里何在,百里闻讯策马而来,皇上忙道:“百里,那陈姑娘,拔去舌头了?”
百里滚落马下,偷瞧皇上一眼,该如何回禀呢?拔了还是没有?皇上心里如何希望的?斟酌着壮着胆子说道:“皇上,末将觉得不合适,那是陈皇后的侄女。”
“所以呢?没有拔舌吧?”皇上忙问。
百里摇头,皇上松一口气又拧了眉头:“百里,你敢违抗圣命?”
百里忙道:“肃喜给禁卫传话,禁卫报给末将得知,末将思来想去,请示了皇后殿下,皇后殿下说懒得与陈姑娘这等人计较。”
皇上眉头拧得更紧:“是以,皇后知道朕要拔陈姑娘舌头?百里啊百里,你出卖了朕,这下可好,皇后更得厌恶着朕。”
“皇后殿下没有厌恶皇上,惦记着皇上呢。”百里忙道,“皇后殿下嘱咐了,皇上执拗,待皇上入睡后,让太医仔细包扎伤口,皇后殿下还说,皇上离不开的茶枕给了肃喜,皇上入睡前给皇上靠着。”
皇上瞬间展了眉头,略略思忖后对百里道:“过来,朕嘱咐你几句…….”
百里听了说声遵命,派一队禁卫出了大营。皇上回头唤一声小磨:“朕何时下的圣命,要拔陈姑娘的舌头,朕的原话为何?”
小磨低声回禀了,皇上摇头:“蠢材,若是铭恩,断不会这样传令。”
肃喜忙磕头道:“小人两个这就相互掌嘴。”
皇上摆摆手:“你们也是为皇后出气,算了,既往不咎,以后当心就是。”
二人对视一眼,师傅临行前嘱咐过,皇上严苛,说一不二,若犯了错,从来不讲情面,不曾想今日宽和,二人忙磕头谢恩。皇上嗯一声:“知道忠心皇后,就是好样的。”
转身回了帐内,脸埋在茶枕中深吸几口气,朕离不开茶枕,那是因为茶枕是君婼所做,其上有君婼的香气。
兆瑞的事翟公子的事齐世晟的事,就算君婼责怪,朕也不会后悔,虽说险些被翟修成炸成齑粉,事情重来眼前,朕依然会那样做,不会因险些被翟修成害死就会有丝毫犹豫,九五至尊的宝座,每日都若坐在尖刀上,若怕死,若瞻前顾后,如何为帝王?若能与君婼死在一处,朕会去之坦然。
捧过一本佛经来看,看几眼扔在一旁,朕血液里有着先帝的残暴,对朕不利的,朕不愿意看到的,朕没有君婼那样的耐心去感化改变,只想摧毁,朕有魔性,就让君婼的佛心来克制。
帐外有风吹过,气死风灯的光影流转着投射入帐内,若是君婼在,对这样的光影也是新鲜好奇的,必拉了朕出帐观瞧。皇上抱了茶枕,君婼,朕想你。
太医为世晟诊过脉,摘星煎了药,君婼亲自喂他,一匙一匙的,世晟敛了眼眸掩饰泪光,这样的时光,自己终究是无缘拥有,就算搏了性命,她心里依然只有元麟佑,即便气他,也是小妻子对丈夫的责怪,责怪着又牵挂着,睡着的时候,听到她在反复问锦绣他可安好,牵挂他在大营中风餐露宿,虽狠心说他是皇帝,也该体验一下民生疾苦,又说,自讨苦吃的都是傻子。
药很苦,经了她的手,似乎夹杂了清甜,不甘心瞧着空了的药碗,让他喝多少他都愿意。
君婼熏了香和气说道:“你啊,安心睡觉,将养好了,还有人等着和你比试呢。”
她拿元麟佑激他,他乖顺合眼睡了过去。
君婼合门退出,采月冲了出来磕下头去:“奴婢对公主出言不逊,甘愿受任何责罚。”
君婼摇头:“最重的责罚便是让你离开我,我一直在等着,如今世晟身旁需要有人服侍,采月决心可下?”
采月落泪道:“奴婢竟对公主说出那样的话,奴婢该死,原来奴婢骨子里这般恶毒,奴婢不配留在任何人身旁服侍。”
君婼蹲下身扶住她肩:“采月,都是情急之下的话,非是出自真心,我不计较,你也不用计较,我刚刚看着世晟的伤,情急之下也发誓说若他去了,一辈子不理皇上,话虽如此,怎能一辈子不理呢?一时一刻不理都不成,这会儿满心都是他。采月去吧,去陪着世晟,做你想要做的,勿论得失,却也不要死缠烂打。”
坐着安静一会儿,简单用些饭菜,刚沐浴过,俊武求见,言说齐王麾下军营哗变发生营嚣,齐王如今缠绵病榻,齐王妃缺乏主张,世晟的弟妹幼小,需要世晟回去坐阵。
君婼蹙了眉头:“他如今有伤在身,如何坐阵?何不去旸城报信,求了母后?”
俊武拱手道:“公主有所不知,楚王已倒,大昭境内只剩齐王,齐王与皇上两相戒备,兵戈相向只在早晚,是以军心不稳,公子在军中极有威望,公子回去只要振臂一呼,既可挽回危局。”
君婼依然不应,采月扶了世晟出来,世晟笑道:“不过是些小伤,我又不是纸糊的,没有那样娇气,军务要紧,君婼放我走吧,我答应你,一定会安好。”
君婼看他固执,只得让他离去,除去采月,另有太医扈从禁卫相送,对采月嘱咐了又嘱咐,采月哭着磕了头,陪着世晟上了马车,摘星哭成了泪人,锦绣落着泪暗自叹气,看来世晟公子对皇后殿下情深依旧,采月踏上的,分明是一条不归的情路,采月冰雪聪明自然是明白,飞蛾扑火,只因心甘情愿。
不由想起铭恩,皇上可是答应要将你赏了我,你扭扭捏捏不愿意做我的夫君,我便求了皇后,封我做个夫人,讨了你回府鞍前马后侍奉我,如何?
君婼红着眼圈坐了许久方睡下,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身旁有熟悉的气息,疑惑着拉开门,皇上一身劲装正在舞剑,哼了一声,皇上收了剑势回头瞧着她,又是睡眼惺忪发髻松散的模样,身上只着粉色小衣,眸光流转间,满是怨责。
皇上放了剑走过来唤一声君婼,君婼不做声,皇上又唤一声,左手举在她面前:“朕听君婼的,包扎过了,旧伤添了新伤,这会儿还疼着呢,辣辣得生疼,君婼……”
君婼又哼一声:“疼还舞剑,也不知消停。”
皇上就笑,“君婼还是心疼着朕的。”说着话手抚上君婼脸颊,君婼扭一下身子躲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齐王军营中营嚣,是你的手笔吧。你在大昭各处都安插了人手,可是?”
皇上也不否认:“齐世晟不走,君婼便不理朕,朕派人护送他了,这会儿已安然回到齐王府,军营中营嚣已止,他可安心养伤,朕留下两位太医为他医治,又传信至武夷山,请玉虚道长来为他治疗肺疾,玉虚道长曾治愈过痨症病人,朕做了所有能做的。朕确实在各处安插了人手,只为保护君婼要护着的人。”
君婼没说话,皇上手指碰一下她手指:“君婼,是齐世晟故弄玄虚出言激朕,他一开始若挑明,就不会有诸多事端。”
“如此说,还怨世晟了?受伤的又不是皇上。”君婼愤愤道,“皇上若非动辄对人刀箭相向,也不会致世晟重伤,还派人拔陈姑娘的舌,皇上是什么?修罗出世恶魔下界?”
“不是也没拔吗?换做旁的人对朕恶语相向,君婼难道就能忍下?就不替朕出头?”皇上握一下她手,觑一下她脸色,慌忙又松开。
自然不会忍,君婼想起在河阳行宫光头事佛的皇太后,说到底惩治她是为了给皇上出气,嘴上却硬道:“才不会管你,皇上那样凶残,天底下谁敢对皇上如何?”
皇上手蹭一下她的手臂:“朕如今人在大昭,到了君婼的地盘,进白沙县都得出具国书,人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说不定被人悄无声息暗杀,客死他乡也未可知。”
“行了。”君婼靠着门框,躲避他越来越靠近的身子。
皇上又道:“朕如今是女婿到了岳丈家,岳父岳母大舅子二舅子一大堆,瞧见朕与皇后不睦,还以为朕怠慢了皇后,他们哪里知道,是皇后不搭理朕,朕两头不是,岳母又那样凶悍,是与朕平起平坐的女帝,想想就胆寒,也不知会如何为难朕。君婼踏上大昭国土,便因齐世晟将朕抛在一旁,若瞧见岳家这些亲人,眼里哪里还会有朕的存在。想着将要受到的冷落,朕心里十分凄惶……”
说着话一把抱住君婼,埋头在她肩上蹭啊蹭:“凄惶得一夜没有合眼,夜半赶过来,瞧着君婼,想要抱抱君婼,又怕君婼生气,都不敢到床上去,坐在床边守了君婼一夜,又累又饿手又钻心得疼,君婼……”
“别装可怜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君婼这次没有躲他,只懒懒说道。
话虽如此,到底心疼,伸手回抱住他。皇上忙抱紧了些:“让朕亲一亲。”
......
第116章
不等君婼答话,没头没脑亲了过来,一边亲一边低语道:“如今是一时一刻离不开了,眼里瞧不见,心里都是空的,分开几个时辰,都快要相思而死。”
君婼仰脸儿瞧着他:“不搭理你几个时辰,嘴巴便抹了蜜,这样得甜。”
“不是嘴巴甜,是朕的心里话。”皇上亲在她的唇角。
说到底,是介意她对齐世晟的誓言。君婼嗯了一声:“那便让世晟好好活着。”
皇上说一声不提他,唇含住她唇,纠缠着说道:“趁着时候尚早,阿鸾让朕解一解相思。嗯?阿鸾?”
君婼刚唤一声阿麟,身子已被凌空抱起,进了屋中被扔在窗下榻上,鸳鸯交颈好一阵缠绵,动作轻柔充满了爱怜,余韵中瞧着君婼:“阿鸾,任何时候,都不要不理我,我受不了,心口拧着疼。”
君婼抚上他胸口:“见惯了你在后宫中的样子,就是纵容我一心宠爱我的夫君,乍见到你出宫的模样,嗜杀,毫不容情,带着乖戾,我自小念佛经,被教导仁慈宽和,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若设身处地,便可理解阿麟所作所为。大昭小国寡民,以佛教立国,国民醇厚君王仁爱,殷朝不同大昭,自不可优柔寡断姑息养奸。就说翟修成,私藏那么多的炸药在青峰山,早晚是祸患。还有世晟,他说那些刺耳的话故意激怒你,是他的不是,可他毕竟救了我们,且身受重伤,我是一时情急才责怪阿麟,我都不敢想若阿麟杀死他,我又当如何。其实阿麟无论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旁,与你一起。”
皇上定定瞧着她,连声低唤着君婼君婼,低声道:“许多人说朕残忍,若没有这些残忍,便无法逃避俭太子追杀,无法争得太子之位,登基后无法稳定朝堂,便不会有如今天下太平。朕从不后悔,也从不说不得已,朕做天子便是这般,朕也不奢望他人理解,知朕懂朕的,只有君婼。”
“我是阿麟的妻,懂得阿麟的知心人,自然是我。”君婼甜笑,“不过,阿麟也要知道我,就算是堕入地狱,我也要随阿麟一起的,看到那些炸药的时候,我就想,只要与阿麟一起,就算被炸成齑粉也不怕,彼此的灰烬和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的唇有力吻了上来,舌头和牙齿侵略占有一般,君婼迎头与他纠缠,战斗一般得激烈,重重喘息着纠缠着翻滚着,许久不舍分开来,皇上深情看着她:“便用君婼的佛心,克制朕的魔性。”
君婼嗯一声,轻唤着阿麟阿麟,唇又被堵住,微闭了双眸慵懒承受。两相纠缠情酣耳热之时听到锦绣大声道,“皇帝陛下,皇上与皇后殿下尚睡着,奴婢这就叫起。”皇帝陛下?皇上不由一个激灵,就听屋外传来清朗的笑声:“我自己叫就是,婼婼,知道婼婼回来了,母后特来接婼婼回去。”
皇上又一个激灵软瘫在榻上,埋头到君婼怀中:“岳母再这样扰人情梦,朕会残废的。”
君婼忙大声道:“我还贪睡没起,求母后稍坐片刻。”
陈皇后笑道,“夜里贪睡晨起贪睡,怎么还没怀上?”皇上手搭上君婼的腰,低声道,“岳母的意思,是朕不中用吗?君婼,告诉她……”
君婼拍一下她手,就听陈皇后又道,“太勤了也怀不上,想要孩子便收敛些才好。”君婼就瞧着皇上做鬼脸,皇上埋头在她怀中,“君婼为朕穿衣,朕被岳母吓着了,这会儿手脚都是软的。”
君婼自己穿好了又来服侍他,皇上抿唇瞧着她笑。陈皇后在外笑道,“你们两个且慢慢来,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再出来见我。”
有宫女进来服侍帝后梳洗,陈皇后发了话,二人也不着急,不时相互端详着低声笑谈。
陈皇后在外与锦绣攀谈,问起怎么不见铭恩,锦绣低语几句,陈皇后嗯了一声:“不以一己之私将女子拴在身边,是条汉子,值得锦绣托付。确如婼婼所说,我出的是馊主意,以后如何锦绣自己拿主意,若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可得知会我一声。”
君婼咬了唇吃吃得笑,皇上瞧着她,抿着唇笑。
笑了一会儿说声好了,并肩向外,陈皇后依然是大红销金的衣袍,头上戴了特制的金冠,雍容尊贵,君婼扑过去靠在她怀中:“母后好生威风。”
陈皇后抚着她头发:“威风有什么用,不如我的婼婼,明艳不可方物,看来麟佑将我的女儿照料得很好。”
皇上在旁拱手笑道:“全心爱护,一力娇宠,方不辜负岳母美意托付。”
陈皇后嗯一声,携了君婼的手:“世晟的事我听说了,君晔知道婼婼离开东都,一直派人肃清道路,生怕你们有任何闪失,世晟掌管青峰山一带,都知道世晟对婼婼的在意,相信他会一心护着婼婼安全。谁想世晟这孩子,事情是办得漂亮,却故意蒙面激麟佑,看来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要以一死换得君婼心里一丁点的位置。我去了趟齐王府,才知他从东都回来这些日子,不仅没走出来,反而越陷越深,相思成疾,性子偏执易走极端。书房里全是婼婼的画像,文章也不写了,写的都是与婼婼的点滴往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