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有人开门走了进来,凤娇翻个身面朝里,睡意朦胧嘀咕道:“这么晚才回来,又和小丫头们玩耍去了?快睡吧。”
嘀咕着抚上肚子:“小算,你也别动了,我都被你踢醒好几次了。”
“我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小算,你觉得好吗?”凤娇轻笑着问秋草。
随着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有人答一声好,却不是秋草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嘶哑,是他。
凤娇呀一声,正要翻身去看,身子被人圈住,清冷的气息环绕而来,他上了榻从身后抱着她,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凉凉的唇亲吻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我身上可冷?”
“不冷。”凤娇拉起被子将他拢了进来,两手捂着他的手摩挲着,向他怀中靠得更紧了些,闭了眼低声说道,“白日里你走后,我一直在想你,以为要想你好几日才能相见,没想到今夜里会回来。”
“田庄里忙完了,明日天亮就动身。”他的唇渐渐回暖,贴着她的耳垂,声音有些喑哑,“白日里急着去田庄,许多话没有说完,今夜里忍不住想要回来,想要跟你好好说说话,想要这样抱着你睡上一夜。”
“你回来我自然高兴,可又不愿意让你太辛苦,我心疼,舍不得。”凤娇捉着他的手慢慢上移着轻声说道,“有了孩子后常常发胀,胀得厉害了就只能自己揉一揉。这会儿正胀得发疼,玉郎,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柔软,跟他撒娇一般。他愣了愣,试探着轻轻揉捏几下,低声问到:“这样行吗?”
凤娇窝在他怀中嗯唔一声:“玉郎想怎样都行。”
他缓慢加重了力道揉了许久,沿着她的腰身游移着向下,停留在她的肚子上,两手覆住了,小声问道:“这会儿会动吗?”
“刚动过,估计睡着了。”
凤娇说着话,就觉肚子里有一块鼓了起来,覆在肚子上的手颤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摁住了,肚子里又有一块鼓了出来,正鼓在他的掌心,他轻轻摩挲着,脸埋在她的肩窝,沉默了许久方开口,声音颤抖而嘶哑:“你为何总是撩拨我?怎么不躲着我了?我说对孩子视如己出的时候,你为何生气?你想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什么?”
凤娇转过身抱住他,细细亲吻着他的脸说道:“对不起,一直以来,是我太笨了,我早该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他的声音更加低哑,凤娇轻唤一声玉郎,双手移到他耳后,捧着他的脸不让他动,手指为梳插入他的发间,一点点摩挲抚摸,很轻很慢很温柔,他的身子颤颤抖了起来,含糊唤一声凤娇。
她又唤他一声,双唇贴上他的双唇厮磨着吸吮着,慢慢伸出轻巧细软的舌尖,一点点描画着他的唇线,随后舌尖一挑抵开他的唇瓣,探进他的齿间,勾住了他的舌,纠缠吸吮中,突然用力一咬。
他闭了眼低嗯出声,伸手搭在她腰间,任由她纠缠着,良久之后她抽出舌,流连着滑过他的下巴停留喉结上,伸出舌尖砥舔着。
轻嘶声中,有两股温热从眼角滴落,滑入鬓发,落在凤娇手上,凤娇的动作停了一下,心里抽痛着,双唇从喉结上滑,扫过下巴落在他唇上,小声说道:
“我早就喜欢你了,可我一直没有明白自己的心,就算明白,我愧对谢先生。我只能远离你……那夜里,是我求着蕙蕙给你的酒里下药,是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一心想要取悦你,一心想要与你要了彼此。那夜里,一直是我。”
凤娇娓娓说着,他紧闭了眼沉默,凤娇抱着他抚摩他的肩背,他一直没有动,凤娇抱了他许久,亲吻着他的唇低低说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说着话轻轻拍着他:“我抱着你睡。”
他在沉默中突然欺身过来,脸贴进她怀中的一瞬间,眼泪汹涌而出。
转眼间胸前已是一片濡湿,凤娇慌乱得手足无措,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默着抱着他,任由他靠在她怀中,任由他的脸贴得越来越紧,他颤抖着身子,拼命强忍着,不想让自己出声,可怎么也忍不住,不时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低泣。
心里抽疼着,紧紧抱着他,泪如雨下。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挣开她的怀抱,解开她的衣带闷声道:“换一件吧。”
他赧然着,一直低头躲避着她的目光。
凤娇扯过被角盖住了脸,悄悄擦去满脸的泪水。由着他为自己换好里衣,起身噗得一声吹灭了灯烛,紧紧抱住了他,脸贴上他的脸,两张濡湿的面庞紧贴在一起,唇找上彼此的唇,轻柔得相互纠缠。
纠缠了许久,他轻轻吸一下鼻子开了口,依然带着浓重的鼻音:“那日清晨醒来时,看见身旁的人不是你,我躺在地上,心里十分绝望,我从未想过去碰你以外的女人,我觉得自己污秽不堪,我再也配不上你了。”
凤娇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吸一下鼻子道:“你碰了别人后连自己都要嫌弃,却不嫌弃我怀着别人的孩子?还有啊,你就没想过我若怀着别人的孩子,会腆着脸跟你回家吗?”
说着话愤愤然起来,重重拍几下他后背,哭腔淡了下去,他的声音依然发闷:“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生不如死,只要你回来,怎样都可以。昨夜里你不理我,我甚至想过,你若不愿意让我碰你,我就一辈子不碰你,若我忍不住,我就自宫……”
凤娇嗤一声笑了起来,含泪笑着亲上他的唇,沿着唇上滑着找到他的眼,停留下来轻吮去他残存的泪水,低低说道:“傻子,大傻子,心疼死我了。”
她一直抱着他,不停亲吻他,他也回抱着她,任由她亲吻着,许久方平复了情绪。埋头在她怀中低声道:“睡吧,别累着孩子。”
“嗯,我抱着你睡。”凤娇抚着他的鬓发,“早就想这样抱着你,想过许多次。”
“这样抱着睡过。”他的唇隔着她的里衣轻啄,“从田庄回来那个雪夜,我们在醉仙楼喝酒,你喝醉了,死活抱着我不放,手掰都掰不开,就那样睡了一夜。”
“那,你有没有趁机占便宜?”凤娇轻笑着。
“没有,我扎着手闭着眼,将自己想成是你常抱着的大迎枕,就那样熬了一夜。”他说着话,牙齿轻轻咬了下来。
凤娇嗯唔一声轻声问:“还不困吗?”
他嗯了一声,脸在她胸前轻蹭着:“困,可是,睡不着。”
“睡不着吗?怎样才能睡着?要不,这样?”凤娇解开里衣朝他贴了过去。
“更睡不着了。”他轻声叹息。
“那。”凤娇闭眼想着万花楼那一夜,他曾经昏睡过去,她想方设法将他弄醒然后继续,天亮前她离开的时候,他不是睡着,应该是晕厥过去了。凤娇红着脸,唇贴上他耳边,“玉郎,你不是想自宫吗?我这会儿帮你试上一试?”
他啊了一声,猛得抽一口气:“别,停下,快住手。”
“不能伤着孩子。”凤娇小声道,“我试试别的法子,不一定行,不舒服了你说啊,害臊就哼上一声。”
开头他还挣扎着阻止,渐渐得手脚瘫软,仰躺着任由着她。
凤娇看他安静,胆子越来越大,忽听他低嗯出声,忙问声不舒服吗,他却摁住她不让她停,然后又是几声闷哼,却依然让她继续,凤娇忙活着心想,究竟是舒服呢?还是不舒服呢?
折腾到夜半,凤娇忙得满头大汗,躺下去闭了眼小声嚷嚷:“累死我了……”
他轻手轻脚起来洗干净换了里衣,上床钻进她的被子,从身后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头发,低低说道:“睡吧。”
凤娇软软窝在他怀中问道:“舒服吗?”
“嗯。”他默然良久出声道。
“害臊了?”
“嗯。”
“我无师自通?”
“嗯。”
“我厉害吧?”
“嗯。”
“很早就喜欢我了?”
“嗯。”
“多早?”
他埋头在她肩窝,“困了……”
“那快睡吧。”她拍着他手。
他嗯一声,抱着她亲吻着她的肩窝,很快听到小猫一样的呼噜声。
暗夜中微皱了眉头,舒服是舒服,但稍微有些疼。
抱她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肚子,小算,乳名怪了点儿,不过,你娘亲说好,那就是好,儿子,只好委屈你了。可是,若是女儿呢?
若是娇花一般的女儿,也叫小算吗?皱了眉头心想,若是女儿,一定要想办法换一个。
她在睡梦中呓语一声玉郎,低低嗯了一声答应着,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唇亲在她的发上。
一直醒着,抱着她,嗅着她的幽香,怎么也不够,直到窗外更漏响起,声声相催。
第77章 遇见
凤娇一觉醒来, 半眯着眼往身后一靠, 笑着喊声玉郎。
无人答应,转身一瞧, 他的大迎枕正靠在她身后。
他走了。
何时走的?
抱着他的枕头呆呆想他一会儿,坐起身伸个懒腰唤一声秋草。
秋草笑眯眯进来了, 凤娇指指她:“不许笑。”
自己倒笑着臊红了脸。
秋草手脚利索添好热水:“昨日里青松跟我吵架,说是少奶奶委屈了少爷, 我一生气,说漏了嘴。不是青松跟少爷嚼舌头了吧?”
“才不是呢,青松在他面前不敢多嘴。”凤娇绞着手笑道,“是他非要回来,是我告诉他的。”
秋草松一口气,听到少奶奶自言细语:“不过, 我确实让他受委屈了。”
先是太傻不懂,到懂了又一心躲避, 不躲避的时候远离了他, 虽有那样一夜,却让他心里受尽折磨,让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觉得自己污秽,又想起他说, 离别的那一夜,独自晕厥在房中,趴在青砖地上从黄昏到夜半……
凤娇心疼不已,以后疼他一辈子来弥补吧, 怎样才是疼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全都依着他好了。
梳洗着对秋草道:“今日回趟娘家,看看我娘亲和凤喜,吃一顿娘亲做的饭菜,午后到秋江边走走。”
进正房用早饭的时候,高夫人笑眯眯说道:“凤娇啊,回来歇息一日了,看你脸色好精神也好,今日该回娘家瞧瞧去了,要带的东西一早都已备好,待日头再高些,暖和的时候坐轿子过去,轿子不颠。”
高员外也笑呵呵得:“昨日里我和你母亲先去探望了亲家,升儿闹了这么一出,满城风雨,我们过去跟亲家解开了误会,你就放心回去,不用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
凤娇感动不起,站起身酸着鼻子说多谢父母亲。
高夫人忙拉她坐下了:“什么谢不谢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赶紧坐下吃饭。”
高员外嗯一声:“凤娇啊,如今你大着肚子,就安心养胎,店铺里眼下生意萧条,不用惦记着,等生了孩子坐出月子,你想管生意就管生意,想在家带孩子就带孩子,都由着你。”
凤娇眼泪落了下来:“我不懂事……”
“怎么掉眼泪了?快别哭。”高夫人说道,“我们有谁呢,统共就你和升儿两个孩子,自然要事事为你们着想。”
高员外忙道:“升儿性子闷,让凤娇受委屈了。”
凤娇忙抹着眼泪笑道:“没有没有,他待我很好,没有让我受委屈,是我不够体贴,我以后会待他好的,会尽我所能疼他的。”
高员外和高夫人瞧着她笑,翠姑站在高夫人身后也笑,高福斟着茶也笑,秋草笑得扑扑吹气,都吹在了凤娇后脖颈上。
凤娇回头瞪她一眼,再看看屋中众人,忙埋头一心吃饭,脸却一点点红了,直红到了脖子根,耳朵也跟着发烫。
回到娘家,王老太太和王掌柜热情客气,招待贵客一般。只有胡氏心疼女儿,拉着凤娇的手看着她的肚子说道:“就因了这倔强要强,多受了多少罪?怀着身孕上了趟京城,听说还在庆州府开了店,挺着这么大肚子奔忙,高升呢?高升怎么没来?”
“他有事出门去了。”凤娇忙道。
胡氏一听咬了牙:“你刚回来,还大着肚子,他倒出门去了?下次他来了,我要好好说他。”
“娘。”凤娇拉着胡氏的手,“莫要说他,我会心疼的,娘也把他当儿子疼吧。”
当下跟胡氏说起高家二老早起的话,胡氏听得眼泪都下来了:“能遇上这样的公婆,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放心,娘会的,会疼高升的,你哥哥以后靠边站。”
凤娇就笑,午饭都是她爱吃的,吃得有些发撑,饭后出城门往秋江边而来,秋草和凤喜一左一右陪着。
沿着秋江走了个来回,带着她们从贺桥上跨过去,坐在桥头不远处的石凳上,笑着给她们说起贺桥的故事。
二人听得咋舌不已,凤喜说道,“姊夫就是样样厉害。”秋草说,“原来少爷不光是大商人,还是大善人,大英雄。”
凤娇就得意得笑。
正笑着,有一个人从贺桥上走了过来,与她们打了个照面,形销骨立脸色阴沉,那人瞧见凤娇顿住脚步,深不见底的眼眸似含了冰锥,闪着寒光朝她看了过来。
凤娇忙站起身,福身下去面带微笑说道:“谢先生,别来无恙!”
谢渊没有说话,只是僵立着,定定看着她。
凤娇扶腰站直身子,依然微笑着,指指不远处的茶楼道:“可是喝茶去吗?今日难得天气晴朗。”
谢渊依然没有说话,僵立的身形一动,紧攥着拳头从她身旁疾步冲了过去。
凤娇望着他背影,强撑出来的微笑僵在脸上,坐下来叹口气:“他咬牙切齿的,他还在恨着我。”
“阿姊不知道吗?谢先生现任富阳县丞,姊夫生意上的大对头,那个昌先生,背后的靠山应该就是他。”凤喜说道。
凤娇垂着头:“我猜到了。只是,他自己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秋草在旁哼了一声:“少奶奶可别心疼错了人。”
“怎么会错,不会错。”凤娇嗔她一眼,“只是他这样,毕竟是因为我。我心里不好受。”
“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那个谢哥哥了。”凤喜叹口气,“每次瞧见他,我都心里发寒,觉得他很可怕。”
凤娇沉吟着:“不能让他这样下去,得做些什么才是。”
“阿姊,姊夫也不能样样有办法,别为难姊夫了。”凤喜忙道。
“就是的,少爷好可怜。”秋草一撇嘴,“还得帮着情敌。”
凤娇指指她们:“你们两个小丫头,数落我是吧?如今我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他哪里还有什么情敌。再说了,我都没说话,你们怎么就知道我要给他出难题?”
两个人都看着她不说话,凤娇笑笑:“你们都错了,我舍不得。”
“这就对了。”凤喜道,“就说这四个月里,姊夫的店铺里损失了多少银子,还不是都怪谢官人?”
凤娇点着头自言自语道:“只能等蕙蕙回来了,等她回来解劝解劝。”
方蕙没有回到富阳,她在信中说,是同路去的那几位女尼接走的她,那些是庄公子的人,她和庄公子的亲事既定下来了,庄公子那个人风雅,估计带着她游山玩水去了。
那庄公子对蕙蕙倒是用心,不过蕙蕙对他无意,也许游玩上一阵子,蕙蕙就愿意了。
可是,她依然忍不住担心。
蕙蕙愿意,这桩亲事就是好的,她不愿意,那就不好。凤娇心想。
谢渊冲进茶楼,站在包房的窗边看着她,她还是那样明媚耀眼,若冬日里的暖阳。
她有了身孕,肚子骄傲得挺着,比以前少了几分倔强,多了几分恬淡,那样微笑着看着他,和气得跟他说话,问他别来无恙,跟他说难得今日天气晴朗,就像是邻里间闲话家常。
想要若无其事跟她说几句话,想要多看她几眼,可是多呆片刻都可能会失态,只能迅速从她身旁逃离。
此刻远远看着她,一时间竟后悔切断了凤家庄与京城的联络。
那个叫做凤家庄的成衣铺,是她的心血吧?
痛悔中,心里生疼着,紧紧绞在了一起。
抽出袖筒中的银簪扎在掌心,用掌心的疼痛去缓解心里的疼痛。
疼痛过去恨意上涌,远远看着她明眸流盼笑语晏晏,难道你和高升在一起,就那样的心满意足?
高升,我不用去对付她的凤家庄,也一样可以打垮你。
这时有人进来,对着他背影抱拳道:“启禀谢大人,我们的人传回了消息,那高升带着满载粮草的队伍,竟是往军营方向而去。”
谢渊一声冷笑,怎么?没人肯买高家的粮食,他竟想出主意,前去军营贩卖?
声音沉沉满是恨意:“传令下去,放火或者劫杀,可伺机行动,无需请命。”
那人目光中浮起诧异,随即说声遵命,脚步轻盈向外走去。
突听谢大人说声等等,忙忙躬下身安静听着,等了很久,谢大人才开了口,咬着牙说道:“粮草放火烧了吧,勿要伤人性命。”
属下领命离去,谢渊望着窗外,恨不得杀了高升,可是他若死了,她就成了寡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爹了。
我想要报仇,可是,又不想让你伤心。
日头开始西落,她站起身过了贺桥,与两个小姑娘说笑着,径直进了城门。
拔脚追了出去,早已看不见她的背影,望着冰雪覆盖的江面,心头一阵空茫。
从九岁起那么多年,每次也是这样站在秋江边,可那是心里满是等待与希望,如今,却只剩下绝望。
闭了眼,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滴滴落在她刚刚坐过的石凳上。
就算我让高升一文不名,她一样会坚定得呆在他身边,与他夫唱妇随。
可是,我的出路又在何方?
凤娇,你来告诉我。
可是你会来吗?
你不会来了。
第78章 县衙
一场大雪后, 天气数日晴好, 凤娇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闲了登春山或者逛秋江, 再闲了就去店铺里看看, 首饰铺生意好转, 钱掌柜乐得合不拢嘴, 顾不上跟她多说话,其余店铺里没什么生意,掌柜账房伙计瞧见她,都围着跟她诉苦。
凤娇笑着安抚:“如今天寒地冻的,窝在屋里暖暖和和得学些技能,学累了就打打盹儿。少爷让撑着就撑着, 相信他就好。”
每一样都随心惬意,除了每时每刻的相思。
总是想他, 无论多忙,无论在做什么, 都会想他。夜里睡梦中, 总梦见他回来了,上了床钻进她的被子,从身后抱着她, 身上的气息清凉中含着甘甜,让她从梦中笑醒。
等来等去已入腊月,算着日子已经走了半月, 不见他归来,他说两日就能到,六七日怎么也该回来了。
凤娇心里有些急,此时盼着方三能来,好帮着到边关去问问,方三却再未来过,又想到谢渊,他如今贵为县丞,手下可差遣的人众多,可我不能去找他,他那个样子,不能让他多了任何念想。
方主簿家也不敢去,蕙蕙还没回来,怕忍不住提起她。
对了,去求求赵大人。
进了县衙迎面碰上赵衡,赵衡喊着小辣椒冲了过来,跑到她面前瞧着她的肚子红了眼圈:“小辣椒,你竟然要给别人生孩子?”
“放屁。”凤娇挑眉道,“带我去见赵大人。”
“好啊好啊,小的愿听小辣椒差遣。”赵衡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道,“小辣椒,我考中秀才了。”
“是吗?那恭喜啊。”凤娇奇怪问,“你怎么肯上进了?”
“谁肯上进了?我不想上进,可是我娘她打我。”赵衡话音里带了些哭腔,“每天拿个棍子追着,我娘说了,三岁的时候太惯着了,如今就当是三岁一样管教。”
凤娇忍不住笑了:“你就是该打,谁见了都想打你。”
赵衡回头冲她挤了挤眼睛:“告诉你啊小辣椒,我如今跟高哥关系不错,谢渊嘛,不想理他。他做了县丞后,欺负我爹爹,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跟我娘欺负我爹就行了,别人不能欺负。”
凤娇试探问道:“那赵大人呢?可生气?”
“我爹那是尊弥勒佛,只会笑不会哭,才不会生气。”赵衡摇了摇头,“我爹说了,谢大人能干就多做些,他乐得轻省。”
见了赵大人,凤娇也没绕圈客套,几句话说明来意,赵大人讶然道:“高升带着粮草去了边关?如今这边关可不太平。”
看凤娇焦灼,又忙道:“虽不太平,也就是南诏小股边民过境抢掠,游将军铁腕治边,也没听说卫州有什么大事发生,高升是去给军营送粮草,游将军会接应保护,放心吧。我再派几个差人骑快马过去,少夫人回家等着,一日一夜后就会有准确的消息。”
凤娇连声称谢,赵大人摆手制止她行礼,瞧一眼她身子道:“这样辛苦,回家歇着吧,小子还是姑娘?我瞧着是姑娘。”
凤娇笑了起来,赵大人又道:“姑娘小子都好,头胎都是最宝贝的。”
赵衡躲在门外角落里,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看到凤娇告辞走出,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谢渊手下那些假和尚也去了边关,那些人我见过,个个彪悍凶残,这会儿想来,是追着高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