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乐曲声声掌声阵阵,好不热闹。
谈笑中温瑜看向荣恪:“镇国公也来一曲。”
荣恪笑着摇头,温瑜喊道:“父亲和柳姑姑都肯吹箫为大家助兴,你不能没有,赶紧的,别扫兴。”
荣恪不自在轻咳一声,他们怎么都通音律?怎么还都会乐器?
众人都期盼看着他,他又轻咳一声:“我不会乐器,我给大家唱首曲子,曲名就叫《我想回家》。”
说着话哀怨看向温雅。


第123章 诉苦
“皇上有些困倦了。”温雅会意笑道, “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都散了吧。”
荣恪松一口气,温瑜却又凑了上来:“你呢?要什么乐器?”
荣恪看着那张粗犷的脸,真想将他的络腮胡子一根根揪下来,咬牙拿起筷子:“我敲碗伴奏,行吗?”
“行啊。”温瑜指指他,“节奏可别乱了,你一乱,全乱。”
荣恪心想, 我假装敲,不出声就是。
“碗不行,声音太小, 拿个罄给镇国公。”温瑜吩咐着,又看向他, “你就是全场的总指挥,大家都看你的, 开始吧。”
荣恪吸一口气,强忍着跳起来打人的冲动。
好在温雅及时发话给他解围:“崇福擅长敲罄,崇福来吧,给温总督拿一把胡琴。”
圆月攀至中天,清辉中众人吹拉弹唱, 引得江宁会馆的官员仆役都远远围着看热闹,翟冲指挥着内禁卫隔开人墙,脚下轻轻打着拍子。
乐曲声中, 荣恪觉得无比孤单。
好不容易捱到宴罢,悻悻出了同文会馆,也不上马,垂头丧气牵马缓行,秦义在身后跟着,公爷被温总督邀请家宴,得到了未来岳丈和舅兄舅嫂认可,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总督府的人个个都通乐器,还不止一种,日后每一次家宴,他们都要吹拉弹唱,自己不只是听不懂,还觉得是噪音,奈何?
今日蒙混了过去,早晚得被发现,被温瑜嘲笑,被温总督轻视都是其次,最难以忍受的是,那种被所有人孤立,变成聋子哑巴的感觉。若是旁人也就罢了,那可是他未来的岳家。
沮丧中又觉得不服,岳家又如何?我就该讨好他们吗?
可他们是雅雅的家人,是她最珍视的人,这样一想,不由叹气。
越走越慢徘徊踯躅,秦义上了马执紧马缰时刻紧跟,心里不敢有一刻松懈,照着以往情形,会突然飞身上马疾驰而走,玄影又异常神峻,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找不到人影了。
身后有马蹄声和车辙声传来,回头一瞧,一辆马车不紧不慢驶来,经过荣恪和秦义身旁的时候,许是二人太奇怪了,一个牵马走着,一个骑在马上抱着马脖子,速度都奇慢,像是原地打转似的,车夫扭头看了一眼。
车夫这一扭头,秦义眼尖,叫了一声翟统领。
翟冲将马车停下,回头瞧着荣恪,荣恪沉浸在失落沮丧中,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刚要跳下马车过去,身后车厢中有人说一声:“等等。”
温雅起身从马车上跳下,吩咐翟冲道:“你回府瞧瞧父母和灵儿,我跟着他走,明日一早回来会馆,与皇上一起回宫。”
翟冲说一声可是,她已疾步走到荣恪身边,伸手握住他手,看着他笑。
荣恪愣了愣,抬眸看着她,怔怔说道:“雅雅,我又做梦了。”
“好好的,怎么魔怔了?”她手抚上他脸,“看看头顶的月亮,看看秦义翟冲,再回头瞧瞧江宁会馆的桂花树,怎么就是做梦了?”
他回过神,手抚上她手背:“怎么跟来了?”
“你离开的时候垂头丧气的,我不放心,跟来看看。”她抚摩着他的眉眼,“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父亲单独见你的时候,教训你了?”
他嗯了一声,身子突然前倾,往她身上一扑,将她撞得一个趔趄,温雅忙咬牙支撑住了,他似没了力气,软着身子靠在她怀中,下巴抵在她肩头:“雅雅,他们都欺负我。”
“怎么欺负你了?”她环着他腰,有些想笑。
“我邀请温瑜在樊楼喝酒,跟他示好,他说你我既然相互喜欢,他愿意成全我们,可是又不能坏了太后名节,他逼着我让我净身,才准许我陪在你身旁。”
本以为雅雅会说别理他,她却拍拍他后背:“他可不是顽笑,他是说真的。”
荣恪啊一声,站直身子愣愣看着她:“那我该怎么办?”
“你千万不能答应他。”温雅忙道,“他信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说了不做,你在他心中就是犯了死罪。”
荣恪身子又往前一扑:“我答应他了,我自作聪明施了缓兵之计。”
“那他不看着你净身,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他身子往下出溜着,长身跪在她面前,头往她怀中一扎:“你得救我。”
“我才不救你呢。”她拍一下他后背,“这几日怎么称病躲在家中不肯进宫?我见到家人心里高兴,许多话想跟你说,你偏生不在跟前,实在可恶。”
“我紧张害怕,怕你的父兄不喜欢我。”他说着话,头往她怀中扎得更紧。
“天不怕地不怕的镇国公,也有紧张害怕的时候?”她轻柔得抚摩着他的肩背。
她一安慰,他满腔委屈倾泻而出:“温总督也欺负我,他让我站着教训我,连口茶都不给喝,他问我日后如何打算,我告诉他了,他却说我的法子不好,我紧张得全身冒汗。以为他有更好的办法,小心翼翼请教,谁知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多气人。”
“父亲的脾气,若有更好的办法,就不会问你了,他会命令你,照着去做。”温雅低头亲亲他头顶,“起来,我们得从路边离开。”
“我不。”他两手环住她腰,“最欺负人的是,你们在我这个不通音律的人面前吹拉弹唱,温瑜还逼着我演奏,他肯定是知道了我的短处,故意让我难堪。”
“既让你家宴,就是认可你了,这是头一次,难免不自在,以后相熟了,我们自管吹拉弹唱,你做自己喜欢的就是。”温雅耐着性子。
“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你们热闹成一团,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他的脸贴在她胸前挨蹭厮磨着。
“荣小二,你就别赖了。”温雅又亲亲他,“咱们骑马泡温泉去。”
“不想泡温泉。”他依然无赖。
“那我自己骑马去了,你在路边赖着吧。”温雅蹙眉拍他一下。
“我不让你走。”他两手紧紧圈在她腰间。
温雅回头瞧了一眼:“那边有人来了,是巡逻的内禁卫,都认识你,也有见过我的。”
荣恪松开她飞快起身,抱着上马一路疾驰,疾驰中喊道:“可追来了?”
“追来了,再快些。”温雅从他怀中探出头向后看着。
“怎么没有马蹄声?”策马窜出很远,他狐疑问道。
“他们追丢了。”她窝在他怀中笑。
“骗我的吧?连你也欺负我。”他咬咬牙,勒马慢了下来,抬头看看空中圆月,“来不及去温泉了,去我的书房里去。我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磨了许多石头,手都磨破了……”
她收紧圈在他腰间的手:“我喜欢你,他们就会喜欢你。真是个大傻子。”
“真的?”
“不喜欢你怎么会让你留下家宴?我哥哥又怎么会逗你?”
“你哄我的。”
“我父亲如今对柳姑姑言听计从,哥哥也尊敬她,柳姑姑在他们面前,总说你的好话。”
“你授意的?”
“柳姑姑如今是我二娘,我哪敢授意,是她自己要说的。”
“还是柳姑姑对我好,回头让吕爷爷给温总督配药,让柳姑姑早生贵子。”
“我再添个弟弟妹妹,那敢情好。”温雅笑道。
娓娓说话间,马停在燕子巷窄道口,他抱着她下了马,牵着她手往里,来到紫藤花架下停住了,目光灼灼看着她,伸臂圈在怀中,低头亲上她耳垂,轻吮几下低声说道:“我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今夜里又沮丧失落,从未有过的孤单,你要对我好些。”
“怎么好呢?”她扑闪着眼。
他抱起她冲进书房扔在榻上说声等着,过一会儿抱了一摞书过来,得意看着她:“别以为只有宫里有书,大相国寺万姓交易那儿应有尽有,都是我收罗来的,要不要看?”
“这么多?”她好奇不已,跃跃欲试。
上了榻拥她在怀中,挑一本图文并茂的,一页一页翻看着,看着看着面红耳赤,羞臊将书放下,她却好奇拿了起来,拉着他接着翻看,看着看着她呀一声通红了脸,手一抖,书掉落下去,他伸手捞住,拥着她继续往后,不解的地方小声商讨几句,看到最后一页将书合上,他抱她在怀中转身,期盼看着她。
外面响起笃笃笃三声敲击之声,秦义小声说道:“到时辰了,翟统领正驾车在外等着。”
她忙亲亲他脸,起身下榻,捋了捋衣衫抚几下头发,走到铜镜前仔细瞧了瞧,觉得没什么不妥,对他说声走了,戴了帷帽转身疾步向外。
荣恪僵坐在榻上,石化一般一动不动,从头到脚热血奔涌似要燃烧,难受得咬牙切齿,早知道时辰过得这样快,就该直来直去,又何需费心铺垫?
眼看着她拉开门,一脚已迈出门槛,嘶声轻唤着雅雅,委屈望着她。
她转身回头,迅速跑回来,捧着他脸重重亲在他唇上:“我改日再来。”
“雅雅,我难受。”他央求看着她。
她握一下他手:“书上最后一页,你自己照做就是。走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她像一阵轻风,来了又去。
扑通一声仰倒在榻,定定看着屋顶透进的天光,从黯淡到明亮,直至大亮。
秦义在外小声问道:“爷今日进宫吗?”
“不进。”荣恪没好气说道。
“太后若问起呢?”
“就说我憋闷上火,全身难受。”
……


第124章 起疑
温雅忙着招待父亲兄嫂, 自没空管他。
荣恪憋闷几日,想念她的笑脸,怏怏进宫去了。
见面也是匆匆,说不上几句话,不是温总督求见,就是温瑜求见,要不说玉娥在后宫等着。
荣恪在心里琢磨,他们什么时候走?
总算有了日子,说是温总督八月底率子媳离开, 荣恪热切盼着日子快些过去。
月底还差着几日,温瑜主动邀请他喝酒,他想着温雅的话, 难道他要逼迫着我净身,却又不得不去, 硬着头皮前往赴约。
酒过三巡,温瑜搓搓手笑道:“净身的事, 当我没提过。”
荣恪挑了眉,温瑜挠头:“为此事,雅雅特意召我进宫,拿出太后的威风教训我。她说镇国公府几代单传,你还得传宗接代, 我若是再逼着你,她就让我和玉娥的长子给镇国公府承继香火。我倒没什么,玉娥肯定是不愿, 我岳丈也得砍死我。就算了。”
“多谢舅兄体谅我的难处。”荣恪站起身一揖到地,“舅兄放心,我会拿性命爱护雅雅。”
“记着你说的话。”温瑜声音一沉,“若有朝一日负了雅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生得虎头环眼,面色因常年户外风吹日晒,白中带赤,此刻两眼圆睁目光森冷,活像凶恶的煞星,令人看之色变。
绕是荣恪大胆,也不由心惊,也明白了他为何能将痞兵炼成劲旅。
忙点头道:“一言为定,若我有负雅雅,舅兄将我人头摘去就是。”
温瑜满意点头,脸色缓和下来:“来,再喝几盏,我还请了一个人,过会儿就到。我有些话要嘱咐他。”
荣恪又与他喝几盏,起身告退。
出来的时候,楼梯口噔噔噔上来一人,正是秦渭。
荣恪侧身让在一旁,秦渭没看到他一般,目不斜视从他身旁穿过,昂首进了温瑜的包间。
他与温瑜年纪仿佛,两家又是邻居,乃是打小的交情。
就听温瑜豪爽笑道:“早就想单独见见你,一直不得空。”
相比温瑜的激动,秦渭的声音不见起伏,斯文笑道:“虽没单独见过,也隔三差五常见,若兰和玉娥更是走动频繁。”
“坐下坐下,喝酒前我有些话要嘱咐你……”温瑜说道。
“等等,以防隔墙有耳。”秦渭拉开门看了过来,荣恪拱拱手,施施然下楼而去。
出了酒楼上马,往宣德门而来。
进宫至垂拱殿面见太后,翟冲摇头:“正与温总督说话,有一个时辰了,也快出来了,就等等吧。”
荣恪点点头,问道:“秦少师这些日子如何?”
“老老实实在上书房当差,没有任何不当的举动,也没有任何不当的言辞。上书房众位师父越来越服气,皇上也越来越喜欢,跟太后透露意思,说如果方太师想通了,太师的衔就给秦少师,太后说再等等。”翟冲低声说道。
“太后英明。”荣恪一笑。
“我觉得他挺好,学问大,为人谦恭,在宫里谨守职责,回家孝敬岳父母,冯茂也说他是挑不出毛病的人。你总怀疑他跟他过不去,是不是嫉妒?嫉妒太后与他青梅竹马,嫉妒太后信赖器重他?”翟冲瞄着他。
荣恪挑眉:“你的意思是,不帮我继续监视他了?”
“帮。监视没什么坏处。”翟冲一本正经。
荣恪就笑:“算你够朋友。”
说话间温总督出了东暖阁,荣恪忙过去拱手施礼,温总督看他一眼,敛了双眸拱拱手,在几名内禁卫护送下迈过丹樨下了丹陛阶。
荣恪进去东暖阁时,温雅正手支了颐蹙眉沉思。
她在想父亲说的话。
父亲提醒她因为太过宠信荣恪,打破□□开国以来文臣武将相互制衡的朝堂格局,任荣恪一人独大。父亲说任何人身居高位威权太炽,都难免得意忘形,即便是荣恪也不例外,父亲告诫她要制约提防荣恪。
这些她都想过,她也有足够的把握,因为她自己就是制衡约束他的那个人。
她在想父亲另外的话。
父亲提起荣恪的大业,父亲说他孜孜经营十年,绝不可能因为喜欢太后,就彻底放下,他定会保留人马备着后路。
温雅摇头:“他答应过我,我相信他,绝不可能。”
“太后若不信,我会派人追查,一旦查到蛛丝马迹,立马禀报太后。”
“我自会派人去查,不敢烦劳父亲。”温雅笑道。
温总督点头作罢。
她不让父亲追查,自己也不打算追查,究竟是信赖他,还是害怕结果如父亲所料,她质问着自己,竟一时恍惚。
荣恪坐下唤声雅雅,她抬眸看向他,目光中似嗔怪似怨责,荣恪忙问:“雅雅为何事忧心?”
她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沉默半晌摇头道:“父亲与兄嫂不日离京,我心里不是滋味。”
荣恪忙起身过去圈她在怀中轻声哄劝:“再过几年,我带着你游历天下,江宁还是巴州,你想去那儿就去那儿。”
“我信你。”她靠在他怀中,两手环上他腰,“我信你,荣恪。”
他蹲下去亲亲她额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多谢你教训温瑜,为我解围。”
“哥哥打小爱闯祸,他心中自有一套道理,连父亲都不怕。召他进宫前,我还真有些摸不准管不管用,没想到一搬出玉娥,野豹子变成了小乖猫,说什么听什么,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提起哥哥,温雅放下刚才的心思,翘唇笑了起来。
“柳姑姑要跟着温总督回江宁,芳华侍奉得可妥帖?”
“芳华打小跟在我身旁,自然妥帖。”
“到底年纪轻,你身旁还得有个老成持重的人。”
“宫里那么多女官,我再挑选一名顶替芳华,芳华顶替柳姑姑。”
“我不放心。”
“柳姑姑对芳华千叮咛万嘱咐的,你就放心吧。”
“我还是不放心。”
“怎样才能放心?”
“我嫂子温柔心细,又照顾过你两日两夜,让她进宫最为合适,可她舍不下荣开。”
“竟然想到让月婵嫂子进宫?”温雅失笑。
荣恪点头:“又不用做什么,只是陪伴,我那天顺口一说,她也说要不是荣开,她一定进宫来。”
“嫂子这儿不行,你一定又想了别的法子。我说得可对?”
“不错,我托付了延平,她正在物色合适的人。”
“延平可靠,这下放心了吧?”
“延平确实可靠。”荣恪这才点头,“不过,就算是她物色的人,也得让我过目后才能来你身旁侍奉。”
温雅靠在他怀中笑着闭了眼眸,相爱相知到如今,该相信他才是。
相依相偎片刻,坐直身子笑道:“咱们说说正事。”
荣恪回身在椅子上坐了:“南诏国的事吗?”
温雅嗯一声,看着他笑了,她想些什么,他准能知道。
“南诏国风景秀丽四季如春,历代国王对外臣服殷朝,对内奉行重文轻武的国策,数百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王族姓君,这一代国王叫做君晸,君晸年纪刚过六旬,治国不好不坏,因纵情声色毁了身子,如今已病入膏肓,膝下皇嗣单薄,只有太子君泽。”
“这么说,君泽会是未来的南诏国王,他怎么样?”
“擅长诗词歌赋的文弱书生。”
“那能当得起一国之君吗?”
“君晸的弟弟,君泽的皇叔叫做君衍,此人文武兼修,只是从上一代国王起就遭打压,君晸登基后,纵情山水游历天下,几乎不回南诏国都。”
“如此方能自保,倒是聪明人。”
“君泽与他有些私交,传言说他一旦登上王位,定会请这位王叔回来在身旁辅佐。”
“不一定,位置一变,想法就会变。”
“那倒也是。”
“那君泽可有子嗣?”
“听说太子妃和几位姬妾,都不曾有子嗣。”
“是以,琼华公主对后位势在必得。”
温雅递过一封书信:“你看看吧。”
荣恪打开来一瞧,是符郁的来信,信中说他一再阻拦,可琼华一味坚持,塞祁没了耐心,自请戍边离她而去,她也浑不在意,前些日子身子不适,诊脉后方知有了身孕,符郁说她既怀了南诏国未来的王储,这门亲事便拦不住了。
荣恪放下书信:“既如此,只能紧盯着南诏国一举一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只能如此了。”温雅点头,“下令霍将军在南诏边境增兵演练,以示震慑。”
荣恪说一声好,起身欲走却又顿住脚步:“雅雅,那天再到我家看书去?”
温雅愣一下方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失笑,摆手道:“这几日忙着给父亲兄嫂送行,不得空,得了空再去。”
“没几日了,我扳手指头数着呢。”荣恪喜形于色。
温雅沉了脸一声冷哼:“就是说你盼着我父亲兄嫂尽快离京?”
“没有没有。”荣恪忙忙否认,“我也盼着他们多住些日子,有他们在,雅雅心中高兴,雅雅高兴了,我才高兴。”
说着话忙忙告退,多说多错。
温雅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笑,笑着又蹙了眉头,刚刚压下去的心思又浮了起来,摁也摁不下去。


第125章 提醒
这日若兰和灵儿玉娥相约前往大相国寺, 给父亲淘了几本古籍,给秦渭淘一些字画,夜里在书房挑灯观赏的时候,秦渭回来了。
进来瞧见若兰也不意外,撩袍子坐下笑道:“你也坐,跟你说件事。”
若兰给他斟一盏茶坐了下来,笑问道:“相公这眉飞色舞的,可是有天大的好事?”
“不错,天大的好事。”秦渭难掩得意之色, “今日温瑜约我前往樊楼,他一高兴,多喝了几盏, 无意中透露一个重大秘密。”
若兰蹙了眉头:“相公就别卖关子了。”
“他提起自己和玉娥的亲事,霍将军因为和温总督的旧怨, 本不愿意,即便温总督亲自从江宁去了巴州, 替儿子求亲,霍将军因温夫人之故,依然不愿,是镇国公荣恪给他去信劝说,他才点头。我便问温瑜, 为何霍将军肯听荣恪的?温瑜摇头,具体缘由也不清楚,反正霍将军分外服气荣恪, 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秦渭笑道。
方若兰不解道:“那又怎样呢?如今朝堂之上,那些文武老臣,对镇国公心悦诚服的人很多。”
“他如今为太后器重,手握权柄,自然能够服众,可他与霍将军已结识十多年,那会儿的他无职无衔,霍将军一方大员,凭什么对他服气?”秦渭循循善诱。
看方若兰依然不解,啪得一声,掌击在椅子扶手上,兴奋说道:“我这两年中一直暗中探访,荣恪从十六岁时起,去过什么地方,结识过什么人,一一查探下来,再结合他进京前一向的逆反言论,他对睿宗皇帝的厌恶,我推测他想要造反。”
方若兰吓一跳,忙压低声音道:“相公,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