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谦没有回话,话唠的同桌又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听到一个消息,高二2班的那个安岩,你还记得他吧?初中的时候跟咱们一个班,后来留级了的那个家伙。”
徐少谦抬起头来,低声问道:“记得。他怎么了?”
“我听说他又要被留级了。”同桌同情地摇了摇头,“唉,笨成那样也真够可怜的,据说上次期中考试的时候,他数学居然考了0分!就算后面的大题不会做,至少还有选择题吧,他也够倒霉的,丢橡皮猜答案,十二道选择题居然一个都没猜对,最后考了个丢死人的0分。我们学校还从来没有人考过0分,安岩刷新了这个记录,连校长都知道了,他班主任快被他给气死了…”
“…”徐少谦没有说话,见安洛要出门,便跟同桌说了声回见,拿起书包跟上安洛的脚步。
安洛见到徐少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考得如何?”
徐少谦说:“还好。”
两人一起并肩往前走,走到校门口时,徐少谦才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听说,安岩又要被留级了是吗?”
安洛点了点头,“我也是昨天刚知道的消息,爷爷快气疯了,急着从外地赶回来,今晚回去之后,安岩大概又要被揍了。”安洛顿了顿,回头看着徐少谦说,“不如你今晚顺便到我家去吃饭吧?就说我们有些题目要讨论。有你在的话,爷爷应该不会下手太重的。”
“好。”徐少谦当然答应了下来。
他突然很想看看安岩被揍的样子。那个从小就嚣张欠揍的家伙,留级之后一整年没见,似乎有些想念呢。没他在身边调皮捣蛋,上课的时候少了很多的乐趣。
徐少谦偶尔还会想起曾经被他捉弄的片段,如今有机会亲眼看他出丑,徐少谦当时的心里,其实是抱着一种恶劣的幸灾乐祸的想法的。
到达安家的时候,安岩已经被爷爷罚跪在了院子里,安光耀拿起拐杖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被气疯的安光耀下手根本没个轻重,拐杖跟骨头接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这个臭小子!又留一次级,你好意思吗?连续留级两次,你要跟小你两岁的安泽一起高考!你这个当哥哥的,还有没有脸了?!被全校同学指着脊梁骨嘲笑,你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一拐杖毫不留情地砸下来,安岩脖子上的皮肤都被擦破了。
“你哥哥和你弟弟数学能考1o0分,你给我考个0分回来,真会捡他们的零头!你真是太给我们全家争光了!你爸爸每次去参加你的家长会,被你们班主任当着所有家长的面教训,真是光荣得很!”
“安岩,我真不明白,我们安家怎么生出你这样的混蛋!”
拐杖一下下敲在后背上,很快就敲出了一条条刺眼的红痕。
安岩狠狠地攥着手指,“是,我就是笨,我就是搞不懂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三角函数!我就是拼命看书我也弄不懂那些公式!你们觉得很丢脸是不是?安家这么多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就我安岩是你们的耻辱是不是?”
安光耀气得发颤,“你还敢顶嘴?!你一天到晚都在丢人,难道不是吗??你说说,你全身上下有什么优点是值得我们骄傲的啊??”
安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站了起来,红着眼睛瞪着安光耀说:“我是让你们丢脸!养我这个累赘很辛苦吧?其实你早就想把我赶走了!反正你有安洛,有安泽,还有安陌,他们每次都可以考1o0分让你骄傲!他们每一个都比我好!我安岩就会考0分,我安岩就是这么丢人现眼!那我走好了!”
“好!很好!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安光耀的一句气话,让安岩终于绝望地离开了安家。
那一年的安岩只有十六岁,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跑出了家门,身上被打出一条条红痕,衣服都开了好几条口子,狼狈不堪的安岩忍着浑身的伤痛冲出家门的那一刻,眼角终于滑下了晶莹的眼泪。
奇怪的是,徐少谦看着他全身是伤冲出家门的那一幕,心里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的爽快感,见到他脸上明显的泪痕,心脏反而有种陌生的…被刺痛的感觉。
徐少谦并没起到救场的作用,他跟安洛来迟了,还没来得及劝说就见安岩在大吼几句后冲出了家门,徐少谦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来吃饭,便直接回到了徐家。
四叔并不在家,他自己做了点晚饭跟少白一起吃了,然后照常拿出习题册,回到卧室开了台灯开始写作业。原本很简单的题目,却连续算错了好几次,眼前反反复复晃过的,全是安岩流着眼泪的脸。
那张脸脏兮兮的,被他爷爷揍得鼻青脸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溢满了晶莹的泪水…
莫名的,那样带着泪痕的脸,竟让徐少谦有些心乱。
他从来没见安岩哭过。
从小到大,调皮捣蛋的安岩受过很多次的伤,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直接摔断了腿,关节错位疼成那样,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今天居然哭了?显然…他被爷爷骂得很伤心吧?
徐少谦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烦躁不安,习题册上的题目根本做不下去,他只好打了电话给安洛,问道:“安洛,你弟弟回来了吗?”
安洛说:“爸爸已经派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徐少谦沉默了一下,“要不要让我姑姑帮忙?”
徐少谦的姑姑,徐子正的大姐徐嘉惠,是西林市警察总署的高级督察,由她出面找人自然会方便很多。安洛说:“暂时不用惊动警方,爸爸派了很多人出去,应该能找到他。要是今晚还找不到,到时候再找你姑姑帮忙吧。”
徐少谦只好说:“嗯,有什么消息记得给我个电话。”
“好。”
挂了电话之后,徐少谦的心底却更加不安。
安家派人出去找,地毯式的搜索应该不难找到才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很显然,安家出动的大批人手被安岩刻意地避开了。已经快十点了,这么冷的冬天,他一个人能跑去哪里?匆匆跑出去,没带钱的话也没办法住旅店,在外面冻坏了可怎么办?
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徐少谦皱了皱眉,干脆拿起一件外套,匆匆往学校赶去。
学校距离徐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校门口。
也不知为何,徐少谦总有种直觉,安岩很可能是跑回了学校,虽然学校在晚上8点就会关门封锁,可是,以安岩的本事,翻墙爬树根本就不是问题。
徐少谦踩着后门那里的大树翻墙而入,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果然,在操场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找到了安岩。
安岩正缩成一团坐在一个石凳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肩膀不停地颤动,鼻子一抽一抽的,显然还在哭。那一瞬间,徐少谦突然觉得心脏猛然一抽,那种奇怪的心疼,就像是从心底滋生的藤蔓一样,迅速的蔓延遍了胸口。
自己不是很讨厌他的吗?看到他难过,不是应该很开心才对吗?为什么会…心疼?
直到那一刻,徐少谦才发现,自己居然见不得安岩流泪。从小嚣张惯了的安岩,总是嬉皮笑脸的安岩,这样脆弱的、无助的样子,居然让徐少谦心疼得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安岩警惕地抬起头来,发现是徐少谦之后,迅速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低下头去,小声说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我很不争气。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啊,那些数学公式,我也背了很多遍,可我就是不会用啊…我是不是太笨了?”
他的手背被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血液混合着脸上的眼泪,把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抹得又脏又丑,头发也是乱七八糟,这样红着眼睛缩成一团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可怜。
安岩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着:“我被赶出安家了…他们或许都很讨厌我吧…安家要是没有我就好了…大哥那么优秀,小弟那么聪明,安陌那么乖…就只有我,总是让他们丢脸…我在安家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有时候我也想,干脆离开算了…可是…我舍不得他们…”
“一时冲动跑出来,立刻又想回去了,我果然不要脸…就算被爷爷打死…我也舍不得…真的离开他们…”
就在那一刻,徐少谦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安岩轻轻地抱进了怀里。
后来回想起来,徐少谦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当时做出那样一个出格的动作,或许只是想安慰一下面前正在哭泣的少年,又或者只是一时莫名其妙的心软或者冲动…总之,那个拥抱,彻底改变了他对安岩的感情。
即使很多年之后,他也不曾后悔过。
——因为安岩回抱了他。
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着双手,紧紧回抱住自己的少年,流出的眼泪迅速沾湿了胸前的毛衣。在寒风中坐久了的缘故,安岩的身体冰凉得几乎没有了温度,缩在自己的怀里轻轻颤抖着,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的无助。
是的,他的家人今天把他赶了出来。
他无处可去,却还是舍不得离开那些人。
这个时候,正是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需要一点力量的支撑,不管那力量来自何人,他都会紧紧地抓住,如同茫然无措的人,伸手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徐少谦无比庆幸,在这个时刻赶到安岩身边的人是自己。
那一刻,徐少谦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好好守护这个人的愿望,那种愿望强烈到让他无法忽略,抱紧了少年微微发抖的身体,甚至连心脏都因此而激烈的跳动起来。
原来,在那些嚣张、欠揍、恶劣、顽皮的外表之下…
安岩,其实有一颗最最柔软的内心。

第70章 出书版番外:无尽之城番外之少白与莫炀

(一)
徐家世代经营翡翠玉石生意,到了徐子正这一代,由于大哥徐子明的背叛,徐家曾一度面临破产的境地,好在徐子正力挽狂澜,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商业王国。
在徐家最困难的那些年里,有一个人一直陪在徐子正的身边,任劳任怨地跟他一起打拼————那便是徐子正最信任的助手,名叫莫诚。
莫诚就如同徐子正的左膀右臂,他对徐子正如此忠心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当年家境贫寒之时,嗜赌如命的父亲欠下大笔赌债,他几度被追债追得无家可归,是身为学长的徐子正救了他,让他顺利毕业,并给了他一份稳定的工作。
莫诚的性格老实忠厚,一直信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原则,他常摸着儿子的头,微笑着说:“小莫,当年若不是徐总,爸爸别说是顺利毕业、娶妻生子,或许早就被追债的人砍死在某个小巷里了…”
莫炀当时年纪很小,并不懂父亲的意思,然而,在他年幼的心里,被父亲整日的念叨灌输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徐家对我们有恩,没有徐子正就没有爸爸的今天。
小小的莫炀在父亲的洗脑之下,也把徐子正当成了自家的大恩人,就连高考报志愿时,莫炀也遵循父亲的意愿,在第一志愿那一栏填上了“工商管理”。
莫炀完全遗传了父亲老实忠厚的性格,加上他长得高高帅帅,笑起来很腼腆,说话还会脸红,这样青涩的小帅哥一进学校就吸引了无数女生的目光,甚至有不少学姐以“有需要找我帮忙”为理由主动塞给他电话号码,莫炀在师姐们热情的帮助下手足无措,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事实上,他当时刚刚发现自己的性向有问题。
十八岁的男孩子正值青春年华,偷偷喜欢个美女或者做个春梦都是很正常的事,可不知为何,他对漂亮的女孩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面对男生时会心情紧张、心跳加速。
老实的莫炀还以为自己有毛病,偷偷上网查了不少资料,后来才知道,他这种情况就是天生的同性恋。像他这种天生的男同,对女人根本不会有欲望,性向是很难改变的,莫炀只好慢慢地接受现实,把这个秘密默默憋在心里。
更让他沮丧的是,他不仅是天生的同性恋,而是还是纯正的0号。身高一米八以上的高高帅帅的纯0号,就算在同志圈里也是个奇迹了…
一个月后,莫炀终于鼓起勇气跑去了当地最出名的Gay吧。
像他这种又高又帅、身上还带着青涩学生气息的人,一到酒吧,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一群饥渴的小0围上来问:“帅哥哪里人啊”“帅哥喝酒吗”“帅哥晚上陪我出去逛逛…”
莫炀被那些细腰长腿的小受们缠得面红耳赤,有个奔放的小受甚至抛着媚眼直接往他的怀里坐,吓得莫炀碰倒了一杯酒,只尴尬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小受们心花怒放,如此青涩的家伙跑来酒吧不就是让人调戏的吗?
于是,可怜的莫炀被小受们包围了。
正不知所措地涨红了脸,一个头发略长、看起来很有气质的男人突然走了过来,扒开人群把莫炀解救出了包围圈。男人把莫炀带到角落里的VIP位置上坐下,很有风度地伸出手,微笑着道:“认识一下,我姓于,比你大几岁,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声于哥。”
莫炀赶忙叫道:“于哥,你好,我叫莫炀…”
于哥笑着问:“你是学生吗?”
莫炀点头道:“嗯嗯,我今年大一。”
于哥笑了起了:拿起高脚杯喝了几口红酒,淡淡地说:“看你这样,是刚知道自己的性向来这里探路的?”
这家酒吧在当地的同志圈里风评很好,老板是从意大利留学回来的,酒吧布置得颇有情调,只为同志们提供喝酒交流的场所,并不做男妓之类的色情买卖,算是难得的清吧。
莫炀也是调查过一番才敢孤身一人前来探路,没想到这里的小受们会那么热情,把他团团围起来调戏。
于哥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这个圈子比你想象的可乱多了,凡事多留个心眼,记得别随便419,容易染上病…”
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他以过来人的身份跟莫炀说话,莫炀倒也不反感,轻声应道:“我知道,谢谢你的忠告…”说着又脸红起来,“我没想找人419。”
身边都是直男直女,莫炀一个人快要憋死了,所以才想来这里找志同道合的人聊聊天,只不过来酒吧的Gay大部分是为了找对象419,莫炀这种单纯来观光的反而很少见。
莫炀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傻,说完之后便尴尬地垂下头去。
见面前的大男孩腼腆青涩的模样,于哥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忍耐着伸手揉他脑袋的冲动,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小莫同学,你不会是个受吧?”
莫炀:“…”
莫炀的脸猛然红了,于哥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莫炀说:“太浪费了。”
说实话,像莫炀这样英俊高大的纯受,实在是太浪费资源了。Gay圈里的受大多是秀气斯文的类型,而且南方的Gay圈里本来就受多攻少,莫炀这样身材高大的家伙居然是个受,不少想要调戏他的小受们心都要碎了。
于哥笑完了,凑过去莫炀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我也是0号,我觉得当Gay要在下面才舒服…留个电话吧,以后出来一起玩儿。”
这位姓于的先生说话实在是太劲爆了,莫炀红着脸跟他交换了电话号码,就这样认识了圈里的第一位朋友。
名牌大学商学院的课程繁重,很多课程还是全英文教学,莫炀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习上,偶尔去Gay吧坐坐,跟于哥聊聊天。
他渐渐知道了Gay圈的复杂和混乱,比如某人滥交染上了艾滋,比如某对恋人各自劈腿跟小三大打出手,比如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因为家庭压力而各自结婚…
每当听到这些负面消息,莫炀总觉得心底发寒。
现在国家还不允许同性结婚,延续了数千年的传宗接代的观念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同性恋无法得到社会的认可,导致Gay们对爱情渐渐失去信心,大多数Gay都是趁着年轻玩几年然后回家结婚应付父母,圈子里一团乌烟瘴气,床伴好找,真爱难寻。
莫炀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多久,一想到父母得知唯一的儿子是同性恋时的伤心难过,他就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大四那年,莫炀在圈内最好的朋友于哥终于遇到了真爱,据说那个男人很有担当,带着于哥出国去领证了,莫炀的心底很是羡慕。
而莫炀也收到父亲莫诚的电话,叫他回西林市的翡翠世家总部实习。
莫炀收拾行李返回西林市的那天,是爸爸妈妈一起来机场接的他,一家三口去吃了个团圆饭,回家之后莫妈妈就把儿子拉到房间神秘兮兮地问:“儿子,你现在没女朋友吧?妈妈认识一个姑娘长得很漂亮,性格又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莫炀:“…”
莫妈妈语重心长:“你年纪也不小了,毕业之后到翡翠世家上班,工作稳定了,也该准备谈谈恋爱,谈个几年再结婚,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莫炀:“…”
父母的好心有时会给人很大的压力,尤其莫炀还是个同性恋,不可能顺利娶妻生子,妈妈的这一番话让他觉得格外心虚。
莫炀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妈…您别操心了,我才二十二岁,呃,等三十岁左右再考虑结婚吧,先以事业为重…”
莫妈妈不满道:“那也要先谈恋爱啊,总要恋爱个几次才知道谁是适合你的人吧?”
莫炀简直头痛欲裂,好在莫爸爸及时给他解围,莫炀把妈妈送回卧室,便来到书房听父亲简单讲述了一遍公司的情况。
次日,莫诚开车载着儿子来到了徐家。
徐家的别墅位于市区很好的地段,三层独栋,带很大的花园还有游泳池,徐子正挺会享受生活,花园里种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卉,一走到别墅门前,清新的花香便扑面而来,整个别墅环境极好,如同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公园。
莫炀跟父亲一起走进客厅,徐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两人便点了点头,说:“这就是小莫吧?过来坐。”
莫炀恭敬地鞠躬道:“徐总,您好。”
徐子正笑了笑说:“不用这么客气,我跟你父亲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在家叫我徐伯伯就好,到了公司再叫徐总不迟。”
莫炀立即乖乖改口:“是,徐伯伯。”
徐子正对这个孩子很是满意,他很像年轻时的莫诚,老实本分,一看就没有太多心机,这种人当手下才会让老板放心。而且,看他年纪跟自家儿子少谦相差不大,以后翡翠世家总要交到少谦的手上,徐子正叫莫炀过来,其实是想给少谦物色一个最得力的助手。
莫炀跟父亲一起走到沙发上坐下,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衣的少年款步走了进来。
那少年身材挺拔,一双腿笔直修长,容貌跟徐子正七分相似,身上有种遗传自徐子正的冷漠气质,年纪不大却气势非凡,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上去骄傲得如同王者归来。
对上少年那双冷淡的眼睛,刹那间,莫炀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突然停跳了半拍。
徐子正见到那个少年,目光难得地温和下来,微笑着道:“少谦回来了?过来认识一下,这是你莫叔叔的儿子,莫炀。”
徐少谦走过来,伸出手道:“你好。”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还在读高三的少年已经长到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沙发前俯身看着莫炀,目光冷淡而疏离。
莫炀抬头看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怔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莫诚见儿子发呆,忍不住轻咳一声,捅了捅儿子的胳膊:“小莫,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少谦。”
莫炀回过神来,赶忙慌乱地伸出手跟对方相握:“少谦,你、你好…”
声音结结巴巴不说,连脸都红了起来,手指接触的那一刻,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莫炀紧张得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
徐少谦倒是很淡定,轻轻握了一下莫炀的手,便把手抽回来,回头看着徐子正说:“爸,莫叔叔,你们先聊,我上楼看书了。”
徐子正点了点头,“去吧。”
徐少谦走后,莫诚感叹道:“少谦真是努力啊,周末还要复习功课。”
徐子正微笑道:“快高考了,学习用功一点也是正常的。”
莫炀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父亲的讨论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的大脑一片混乱,眼前反复晃过那个少年清澈冷淡的眼眸,心跳快得像是失去了节奏。
莫炀性格内向,为人老实又不太会说话,大学这四年虽然经常去Gay吧,却没有遇到过一个让他心动的人,加上他洁身自好,从不跟人419,因此,直到现在,他还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处男,感情史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直到遇到徐少谦的那天。
二十二岁的莫炀,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
(二)
那天下午,徐子正把莫家父子留在家里吃晚饭,傍晚时分,莫诚和徐子正到书房里谈公事,莫炀一个人无聊便转身到外面闲逛。
徐家的花园由专人打理,此时正是盛夏时节,花园里的各色花卉争奇斗艳,扑面而来的花香让人神清气爽,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周围满是青翠的绿树和整齐的草坪,徐家别墅所在的地方,就像在城市的中心地带隔离出了一块世外桃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