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默微微一怔,然后幽幽的转过身来,看着秋叶放在桌子上的那多么账簿,只是问道:“你们……要去哪?”

“公子……离世前,”秋叶低头,那几个字不忍说出口,却还是说了,“已经解散了云门,云门已散,我和冬雪……随意去哪都可以,天下之大,总有容身的地方,只是公子的遗愿,过往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得再出现在小姐面前了,所以……”

“是吗?”戚默幽幽的转身,看向窗外的雪,“他,什么也不愿意给我留下。”

“这是您脸上红斑的解药,希望,您能好好生活。”秋叶幽幽的叹了一声,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账簿之上,转身离开了……门外冬雪早已等着。

从来不多话,也不善于表达感情的冬雪,只是看了戚默一眼,然后和秋叶一起离开了。

戚默知道……她们这一走,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云笙,他以为将她从那些曾经中隔离出来……就真的,是一个新的人生了么?

她可以不去接触过往,只是心低,那沉甸甸的痛,又该如何发泄?

他那样走了,走得那般匆忙,走得那般有计划,当真是云笙啊……那么像他,连死……也是在一步步的计划当中,连死,他都可以计划得这般周详?

而她……独独被遗留在这世界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美丽的宅子,有钱,也不高调。

这是她一直追求的,自由……平淡。

只是这一刻,平静来临时,才觉得……竟是那般的孤独,陌生的小城,陌生的家……

还有窗外偶尔走过,还轻轻对她施礼的……陌生的家人。

这便是她一直期望的?是用云笙换来的?

可是为什么,那样的孤独……孤独得,像是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这样的大雪里……冷得浑身发抖,竟也没有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110:齐容的邀请,西陵之行

冬季离去,春季渐深,夏季悄然来临。

初夏在这南国不算炎热,还带着几分春季的缠绵春风,戚默这雅致的府邸,牡丹开得正好。

管家带着几个丫鬟匆匆穿过院子,然后看着院子中树下坐着的消瘦人影,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小姐从醒来后就一直这样,这……眼看半年都过去了,怎么还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府里好多人,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的,其他的竟是连小姐的声音都没听过呢。”

有个丫鬟不由得幽幽的叹了一声,另一个手里似乎捧着些账簿,也叹息道:“钱庄的事情,小姐也从不过问……竟也这般放得下心。”

“你们懂什么,别瞎胡说了!钱庄的事,自由掌柜的担待着,能出什么乱子?好了,账簿给我,都下去吧。”

管家打断了两个丫鬟的话,然后将她们手里的账簿都抱在了怀里,然后朝着戚默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微微弯腰,恭敬的笑了起来,“小姐,这个季度的账簿,还得您过目呢。”

“不了,”幽幽的一声叹,戚默动了动身子,改用右手杵着脑袋,仰头看着阁楼上的一片蓝天白云,接着道:“就照以前那样办吧,管家你自己拿主意吧。”

“可是……小姐,这钱庄是您的啊,您连亏损还是盈利都不知道,怕是不好吧?”管家笑得有些僵了,因为无论怎样跟戚默说话,她都是那样淡淡的,像是婚都不在一般。

“那钱庄亏损了吗?”戚默转眼,幽幽的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一个激灵,竟是觉得那双眼,凌厉冷漠得紧,光是那淡淡的一瞥,竟让人从心底升起一种畏惧,于是忙道:“没有,没有亏损。”

“那就行了,下去吧。”戚默又抬头看向了蓝天,刚才那一瞬间的压迫似乎不存在一般。

管家急忙点头行礼退下了,不由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再看了看依旧一动不动的戚默,刚才……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钱庄其实倒不会出任何问题,虽然在这城里,不算什么大商户,但是钱庄打着的是这天下第一首富齐容的名声,也就是说,其实说起来这钱庄的幕后,该是齐家,所以哪那么容易亏损?更不可能有人敢得罪。

只是这些……本来也不是要隐瞒戚默的,只是每次跟她说起钱庄的事情,她都漠不关心,根本无法开口。

不过,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管家叹了一声,抱着账簿离开了这雅致的院落。

刚出了院子,到了钱庄把账簿放下,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马车甚是华丽,有着商业中人才能看到的一个隐秘的记号。

管家和大掌柜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受宠若惊,急忙的出了门迎接,马车上踏下一只精致的月白色锦靴。

“齐老板大驾光临,小的们有失远迎了。”管家和大掌柜的腰弯得不能再弯了,低着头只看到了那月白色的红绸镶边的包子一甩,与两人擦身而过时,听到齐容道:“进来说话。”

两人忙转身跟了进去……

齐容打量这钱庄,不算小,也不算大,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倒是够戚默一辈子生活无忧了。

想着,不免笑了笑,云笙倒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要了这样小小一个钱庄,原本以为依他对戚默的疼爱,怎么的……也会给戚默安排一个大富大贵的人生才是。

齐容的笑容凝住,想起云笙时,不免微微一叹……故人离世,虽然齐容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却知道云笙的死,是云笙早有图谋的。

不然就不会在此之前,便已经安排好了戚默的一切。

想着,齐容坐到了内屋正座,掌柜和管家低着头,恭敬的站在身前等候吩咐。

小丫鬟上了茶,齐容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小姐怎么样了?”

掌柜和管家小心的互看了一眼,管家忙道:“小姐整日将自己关在府里,每日坐在院子里发呆……郁郁寡欢。”

掌柜的也忙插话道:“这半年来,小姐没有来过钱庄一次,账簿送去了也不曾看过……小的,还没机会见上小姐一面,不过这半年来的账簿小的马上就去拿来,给齐老板过目。”

说着就要退下,倒是齐容挥了挥手,“罢了,这小小钱庄的账簿有什么好看的。”

“是是,是小的不对,这一点小事,怎么劳烦齐老板。”掌柜说着,竟有尴尬了,说起来齐老板家产遍天下,怎么会关心一个小小的钱庄。

“下去吧。”齐容幽幽的叹了一声,那绝世的桃花眼有一刻的暗淡,明明刚来时,看得出来他心情还不错的。

只是这时,似乎那眼中的阴霾更甚了,掌柜和管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的退下了。

剩下齐容一个人坐在这迎客的小厅里,本是答应过云笙,在他离世后,是不会去见戚默的。

只是得知她在这里,前几日又正好在邻城办事,忍不住就想来看看……如今听闻她的情况如此,更是想去见上一面。

只是……与云笙有言在先,自己这样去打扰,也不知道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重重的叹了一声,若去看了,对云笙难免几分愧疚……若不去看,自己又难免牵肠挂肚一辈子,还是去看看吧!

*

戚默坐得累了,又换了一只手,然后依旧淡淡的坐着,很多时候,她在想,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呢?

该做点什么呢?

她的世界真的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可以随心所欲,也不用再害怕,担忧……也不会受人胁迫,只是突然变成了这样……她,能做点什么呢?

身后有脚步声,戚默远远的就听到了,却是不想理,管他是府里的丫鬟管家,还是刺客小偷……一律不想理。

齐容静静的走到戚默的身后,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站着,抬头,看着戚默看着的远方……

那阁楼的红瓦房顶,将万里无云的蓝天隔绝,红蓝相配倒甚是漂亮,只是戚默一动不动的背影,无限哀伤。

“你就打算把自己一辈子的人生,都这样浪费了?”齐容站了许久,看着戚默是不打算有任何的反映后,才开口。

看到那瘦小的身影有一丝的愣住,然后才幽幽的转过身来,那张苍白消瘦的脸越发的显得脸上的红斑还有眉间的朱砂鲜艳。

也让她显得越发的憔悴,似乎瘦得那尖尖的下巴都能刺痛人了一般。

一双大眼里虽微有惊讶,却没有喜色,只是淡漠,冷然……一瞬间,这样的眼睛,竟是让齐容想到了云笙。

只是云笙那一双黑沉的眸子,更神秘……也更叫人捉摸不透,不像戚默这班,冷漠成了哀伤,冰冷成了孤独。

一眼,便叫人看穿了她坠落深渊的痛楚和绝望。

“你……”戚默迟疑着,像是看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被整个世界遗忘时,在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时。

她第一个见到的熟悉面孔,竟然是齐容?

齐容歪了歪脑袋,笑了起来,佛了自己的衣衫,笑问:“怎的?不认识了?”

原本见了朋友该是高兴的,只是戚默再怎么努力,也再无法随心所欲的扯起自己的笑容来,无论她再努力……她也无法笑出来。

只能是开口道:“怎么会呢,你怎么在这?”

“顺道路过,来看看你,看你过得这般无聊沉闷,倒不如和我一起,四处走走,散散心也好。”

齐容很直接,看着戚默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总觉得,戚默不该是这样将自己囚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才对。

云笙要的,也不是这个吧?

选了南国这样好的风水之地,又给了戚默足够的自由和闲散的财富,想必是希望她自由快乐的生活在这世间的。

只是没想到,这小小精致的宅邸,却成了囚禁她的牢笼一般,她将自己的心和人都锁在了这里。

竟是……已经忘记了该如何笑了。

“不是都一样吗?都是同一片蓝天,同一个世界。”戚默抬头看了看天,眸子越发的忧伤了,因为再是走遍世界,她也回不到那个有云笙的世界里了。

所以,她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呢?

“没有想去的地方吗?”齐容问了一句,幽幽叹道:“本来,我是来替西陵商会征集米粮的,过几日也便要回去了,还想着可以陪你四处走走,毕竟西陵战乱……狼烟四起,也不知道赚这乱世之财,有没有命花呢?”

“西陵?”戚默愣了愣,看着齐容,始终没有表情,“西陵,战乱?”

“嗯,你不知道吗?西陵自从一分为二后,边境又少了战神云轩侯,邻国虎视眈眈,常常挑起战争,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齐容也不知道戚默为何对这感兴趣了,只是看她的眼睛里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丝光彩,就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戚默呆呆的愣着,云轩侯……西陵……这些词语对她来说,好遥远啊,遥远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一般。

是啊,云轩侯……还在祁夜的手里吧?她还曾信誓旦旦的说过要救他出来的,只是,自己恐怕一辈子也没有这个实力。

西陵……戚默想起了一个人,张扬跋扈,桀骜不驯……那个在赤练之域猛然成长起来的萧澈。

他说过,若戚默也出来了,便去西陵找他,若他不在……证明他没有从那地狱之门出来。

若是他没有出来的话,岂不是……

想起赤练之域那天塌地陷的灾难,戚默闭了闭眼睛,那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吗?她有些恍惚了……

像是自己整日连梦和现实都分不出清楚了,已经不知道那些事情,那个张狂的少年,那个柔弱的弟弟……还有那如梦似幻的白莲。

一切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

“唉……”齐容叹了一声,眼看戚默毫无表情的呆愣着,不由的道:“你好好想想,该何去何从?云笙期望的,可不是现在的你。”

戚默一愣,齐容已经走开老远了,她猛然起身,用力叫道:“那他期望的是什么?”

泪早就干了,也早已经忘记了伤心时,该是什么样的表情,戚默觉得,很长时间以来,她都忘了……自己该怎么去运动脸上的肌肉,忘记了哭,忘记了笑……甚至,忘记了悲伤。

“你比谁都清楚的。”齐容没有回头,只是顿住,然后说这一句话,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戚默喃喃的站在原地,风吹过时,院子里的树叶和花儿迎风摆动,墙角那片竹林‘沙沙’作响……

像是将齐容的声音无限的回荡着……

你比谁都清楚,你比谁都清楚……

她……是比谁都清楚吗?

戚默垂了眼,愣愣的坐在了原地,想起云笙那时的微笑,还有他那一双虚弱却已然微笑着的眼睛。

他告诉过戚默,好好好的活着,他期望她开心,自由……幸福,快乐。

戚默清楚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云笙不在了,她怎么幸福?怎么快乐?她甚至,已经忘了怎么笑了。

云笙早就计划好了一切,那样无怨无悔甚至……毫不迟疑的,用他的生命换取了现在的一切。

可是叫她怎么接受呢?叫她怎么去回应他的期盼呢?

“云笙,你在看着吗?”戚默幽幽的抬头,万里无云的晴空,天蓝得那样的透澈,就像云笙最后一次笑着时,放下了眼中所有的隐藏和深沉,那样透澈。

“你说……该怎么办?”戚默喃喃自语,却有风吹过她的耳边,轻柔的似一句低喃。

那样温柔的带动院子里的一花一木,轻轻的响动着,像是一首欢欣快乐的曲子。

*

齐容在这小城呆了七天,七天……他也没有等到他想等的那个人。

只是幽幽的一叹,七天……已然是极限了,他必须离开了,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尽力了。

也许……能让她快乐,心安的人……终究不是他吧?

齐家几乎在世界各地都有商会,转供商业往来时,齐家的人居住。

此刻商会门边正在备着马车,伙计们搬运着东西,准备好了一切,套了马,等着齐容上车。

齐容只是站在门外,眼睛悠远的看着一个方向,从来笑脸常开的七大老板,显得异常沉闷严肃……

让伙计们不敢开口催促,只能静静的站着,陪他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街角看去。

众人疑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而齐容幽幽叹了一声,“怕是不会来了。”

说完,径直上了马车,伙计们一时没有反映过来,个个还盯着街角看,看到齐容自己动手掀开了车帘,才猛然回神。

各自收了马车下的凳子,然后安顿好了一切,正要出发,驾车的车夫却猛然看到街角有人走了过来。

一时迟疑,不由得顿了一下刚要抽出的马鞭。

来人那样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影瘦小,头发只是简单的全部挽在了脑后,简单利落……

走近了一看,才看清那脸上一大块的红斑,说来是丑的……可是却又那样叫人移不开眼。

似乎是那女子身上的一种气势,叫人从心里生气一种恭敬来,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想要挥鞭赶马车走,却是叫那女子看了一眼……浑身冰冷透彻,竟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

“怎么了?”齐容隔着帘子,不满的问了一声。

赶车的车夫没有回应,倒是戚默站在车外,冷冷的应了一声,“因为人还没上车。”

车帘猛的被掀开,露出齐容诧异的脸来,一瞬间的惊喜,几乎让齐容那桃花眼内光芒绽放,然后他大声笑了起来。

戚默静静的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说,动了动唇角……最终,还是没有想起来,该怎么笑。

“哈哈,来!”齐容倒也不介意,笑着伸出了手,戚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是第一次……让齐容触碰她的肌肤,握住了她的手。

齐容只是轻轻一握,然后一把将戚默拉上了马车,随即松开了手,没有丝毫的越矩,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关上车帘时齐容忍不住提醒,“还不走?”

车夫这才挥鞭,车轮滚滚……才上了路,那车夫这才明白,自己原来也没有看错人,哪怕,这女人脸上那红斑真是丑……却,总有一种叫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原来……她竟真的是齐老板等的人啊。

*

一路走走停停,因为南国相较于西陵较远,最快也要一个月方可到达,而齐容一路上总不忘了玩耍。

路过哪里有好的风景,路过哪个小镇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稀奇的风土人情,几乎每个地方,他都去过,都熟悉。

而这些地方,他都一一给戚默讲解,然后带着戚默一一的领教、感受。

甚至,好些农户,对齐容都异常亲切,有时在山野里找不到住宿的店,却是连山里的猎人和他都熟悉得很,招待也异常的热情。

要说他倒不像是出来做生意的,更像是出来旅行游玩的。只是没想到,他的人缘这样好,而且……似乎这世界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去过了。

戚默才发现,原来这片天空这样的宽广,原来这个世界……和她所认识的,差别那么的大!齐容说的那些,对于她来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哪怕她有一点点的感兴趣,齐容就是绕路,也会带着她去看一看,走一走……

正可以说是工作游玩两不误,逍遥天地间,游遍名山大川,走遍世界各地,这才是真正的齐容啊。

一个月的路程,生生走了三个月才进了西陵的国境。

一路走来,戚默感触良多,虽是心境宽阔平和了不少,眼中的伤痛偶尔也会遮掩一下,只是嘴角的笑意……哪怕只是勉强的一笑,也是半分无法露出来。

齐容倒也从没介意过戚默这总是冷漠淡然的态度,一路上哪怕他说十句戚默回答一句……他一样可以谈笑风生,那般欢喜惬意。

只是进了西陵的边境,这边境小城潦倒得很,虽是刚打了胜仗将来犯的敌人打了回去,却也是倾尽所有。

城里四处都是难民,老人小孩可怜的挤在墙角里,看着这华丽的马车由军队护送从城内而过。

那一双双饥渴的眼睛,透露着恐惧……却又有着向往,看得戚默有些不忍心,想着施舍点什么,手刚拿起荷包就被齐容阻止了。

“你这点钱,杯水车薪,够做什么?你此时若施舍了,怕是要引起暴乱,指不定……我们这一车队的粮米,都要被哄抢个干净了。”

齐容说得在理,戚默也不是不知道……难民的恐怖性,为了生存下去,他们或许可以豁出性命。

若此时戚默给了一点希望,但是远远不能满足他们,那么场面便一定会失控,一旦让他们知道,这整个车队运送的是粮食,那一定会引起暴乱,形成哄抢的局面。

只是那个繁荣昌盛的西陵……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在西陵时,戚默一直生活在繁华的京都,也没来过这边境小城,但是却能肯定……以前的边境,一定不是这个样子。

“放心吧,待我们到了行馆,就会开仓放粮的。”齐容笑了笑,让戚默安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把荷包装起来。

戚默收起了荷包,却不由得问道:“此次购的粮米,不是要运回京城的吗?”

“是要运回京城,只是用不了这么多,现在西陵的情况,京城尚算富足,我购买时便买得多了几倍,这会儿……也正好派上用场。”

戚默歪了歪头,看着齐容,齐容的意思是要用他私人的钱粮来救济百姓?

不知道为什么戚默脱口而出,“你不是商人吗?却没想到,还是大善人?”

真是有些无法想象,齐容这样的商人,会做善事?他给人的感觉,倒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本来没想过。”齐容定定的看了戚默一眼,“只是刚才见你怜悯他们……突然起了兴,做一回善人也无妨。”

戚默垂了眼,别扭的看向了窗外,她知道,齐容……只是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逗她开心。

一路上哪怕耽误了几倍的时间,也要绕路带她去看世上最美的美景,见识大漠风光,见识异域文化,吃上他口中说的珍馐美味……

只要她言语间稍微感兴趣的事情,他总是会尽力做到,满足她……

如今……因为戚默刚才可怜灾民的举动,他竟然突然决定放粮……

“你不用这样,你这样大的损失,我还不起。”戚默冷冷的拒绝了,竟然是商人,就该计较利益的得失……

“还?”小小的马车内,齐容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戚默,然后笑了起来,“你不用还,是我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