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羽顿了顿,然后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将她脖子上的项链解下来。指环从链子一端滑下落入他的手心,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带有她温度的戒指,“我只在这里对女孩表白过一次,甚至求婚。”
他细细的看着她,然后慢慢的单膝跪地,“就是现在,我在向你求婚,安浔,原谅我临时起意,只有这些巧克力和我爱你。”
第49章
安浔还记得他坐在椰子树下的样子,那样随意安然,当时有没有心动已不可考据,但她确实半晌没移开眼。画画久了,她习惯观察一切美好的事物和景色,或许是看的太细微,到现在那个场景依旧记忆犹新,他的发丝在额角的形态,睫毛的长度以及那副耳机的颜色…
那夜,他在凌晨为自己做饭,那是那些天来她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菜,然后又帮她爬树,让她随意许愿,给她当画模,不管她提什么样的要求,后来日本、春江、意大利、英国,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幸福吗?似乎答案显而易见。
也许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今天的这个场景她也不会忘记。外面天气冰冷阴沉,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她坐在一家糖果店里,周围有五颜六色的糖果罐子,面前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小店明亮温暖,空气中有巧克力酱的香甜气息,而沈司羽,目光坚定而温柔,手里拿着那枚戒指单膝跪地,他说他比想象中着急,他说等她毕业就结婚,他说他爱她。
她在去年年末决定嫁到易家,她以为这是逝去的母亲的意愿,可是后来她后悔了。现在,她在春节初始,决定嫁给沈司羽,这是她自己的意愿,她想她永远不会后悔。
眼睛突然开始发涩,她努力眨了眨,想对他笑却又有些紧张,也许他也在紧张,她伸出手,司羽握住,将还有余温的戒指顺着她中指指尖套进去。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低头轻吻她的手指,再抬头时,眼中满是动容。
小店门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起,有客人走了进来,司羽已经回到座位,他正看着鼓捣手机的店主,“生意不做了?”
“相信我,刚才拍的照片更吸引人。”店主示意服务生去招呼客人,他走到两人桌边,“第一次见到有人省去鲜花用巧克力求婚。”
司羽清浅笑着,“只怪你这里不是花店。”
店主也笑,他对安浔说:“如果不介意,可以留个email,我把照片发给你,你无法想象东方小姐,你美得让人心动。”
安浔见多了花言巧语的意大利人,对这个英国人的夸奖倒是没多受宠若惊,想想也只有司羽,赞美她时会让她心跳加速。
安浔将邮箱地址留给他,拎着本不在计划内的糖果和巧克力随司羽离开了小店。
外面的地湿漉漉的,竟真像司羽预测的一样,冻了薄薄一层冰,踩上去冰碴伴着雨水的声音细碎作响,司羽看了眼安浔的鞋子,黑色的平跟短靴,“脚凉吗?”
安浔犹豫的点了下头,“你要给我买鞋子吗?”
司羽笑,他本是想说要不要回车上,安浔反应太快,她似乎非常喜欢约克郡,既然这样,就陪她逛吧,再帮她买些厚的衣服就是了。
离开肉脯街经过约克大教堂又走了约摸十多分钟,后又拐进一条窄巷,窄巷有几家店,并没有什么顾客,只有一家店门前停了一辆幻影,安浔觉得他带自己来的地方似并不像表面那么平凡。
司羽收了雨伞,带她进了那个门口停了幻影的毫不起眼的衣帽店。
不像意大利那种现代风浓厚的服装店,没有大大的落地窗和灯火通明的大厅,小店朴素复古,衣物不多却井井有条,并不年轻的老板送一位女士出门时正与两人打了照面,他热情一笑,将司羽的雨伞接过来放到一旁的伞架上,“很久不见了沈先生。”
似乎这里的人都认识他。
安浔本想买双鞋,后来又看好了一款毛衣,还有一款大衣,司羽陪在她旁边,想着女人果然都是一样,安浔在服装店里的样子,和别的女人如出一辙,然而他竟在她每次皱眉纠结的时候都有种包店的冲动。
安浔拿了衣服问老板试衣间在哪,老板指引她方向,司羽接过去,“我陪你去。”
并不远,柜台后方就是,安浔走进,伸手向他要衣服,司羽却不给她,而是顺势要跟进去,安浔用手指抵住他,将衣服抱进怀里,又把自己的包挂到他手臂上,“乖乖等在门口。”
司羽轻靠在门旁,“也许你需要我的帮助。”
回答他的是关上的更衣室大门。
门铃叮铃响起,一位举着花伞的女士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昂首扫视一圈,问老板,“如果我现在订做一款大衣,最快什么时候能取。”
“需要半个月,女士。”
年轻的女孩皱了皱眉头,“如果沈家订做呢?”
老板细细打量她,沈家的人他都认识,这个东方女孩看起来有些面生,他犹豫着看向更衣室方向,女孩注意到老板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上随即一喜,“天呐,司羽哥。”
司羽站直,微笑看她,“真巧emma。”
a几步走到他面前,注意到手拿女士包站在更衣室门口,不远处还有一些糖果和巧克力盒子,她了然一笑,“让我猜猜你陪哪个缠人的姐姐来逛街。”
司羽依旧礼貌微笑,“或许是你的嫂子。”
a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更衣室门便被打开,里面走出身着烟灰色长款大衣的女孩,emma疑惑看她,没穿高跟鞋,却比自己还高些,头发也比自己的长,有些非常自然的卷度,肌肤也白皙,模样精致,她站到司羽旁边,接过包跨进臂弯,这才看向自己,很简单的一眼,没有打量和品评,这让emma觉得自己被小瞧的同时还有种气度上输人一等的懊恼。
“认识?”安浔问司羽。
“世家伯伯的女儿a这是安浔,我的未婚妻。”司羽对她们做了介绍。
a因为那句未婚妻而愣住,安浔却对她轻轻一笑,伸出手,“你好。”
她回过神,半嗔半怒的看着司羽,“司羽哥你什么时候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安浔将那只手拿回放进大衣兜里,她并没有尴尬或生气,司羽看到,凑在她耳边说:“被惯坏的小孩,我们一会找机会跑吧。”
安浔失笑,因为他的孩子气。
a见司羽和安浔说悄悄话爱你不理她,慢慢垮了小脸。
司羽拿了卡递给安浔,“把账结了,这件衣服非常好看。”
安浔接过卡,“我也很喜欢。”说着他走向老板。
司羽再次看向emma,“没有订婚仪式,只是我刚刚求婚成功。”
a看了眼刷卡的安浔,“是沈叔叔不同意吗?司羽哥,沈叔叔之前说让我和你订婚的。”
司羽深色未变,轻笑着:“你还小,我爸爸逗你玩呢。”
a梗着脖子,“她多大?”
司羽看了眼安浔,“22。”
a要哭了,“我24。”
a从苏格兰过来,她每年初二会来拜年,今年不知为何早来一天,她说她本想去沈奶奶经常光顾的店为她买一件大衣当礼物,不过现在她后悔了。
晚一点碰到是不是就晚一点知道。
沈司羽不仅心有所属,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司羽和安浔的逃跑计划失败了,emma说自己的车子抛锚,需要蹭司羽的车子去古堡,安浔并没有意见,也没有拆穿女孩拙劣的谎言。
回程路上,emma坐在后座打电话,似乎在和家里交代她要在约克郡多住些日子,安浔理了理头发,问司羽:“沈司羽你要不要跟我回国过年?我祖父那里很热闹。”
“好。”
没有任何的意见,他只轻轻回答着她最想听的答案。
后座的emma半晌没有动静,直到电话那边询问了好几遍她才又呐呐开口,“我明天就回去。”
沈家的人似乎与emma很熟,emma活泼开朗也会讨人喜欢,安浔却依旧不冷不热的窝在房间看书。
司羽去找她,见她依旧是一派淡然便放了心,他不需要安浔去为他讨好任何人,更不要她违背自己意愿做那些并不擅长的亲热。
而安浔,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像emma一样,司羽家人不讨厌自己,他们也没有喜欢emma到逼司羽娶她的程度。
其实认识之初担心过这些问题,他复杂的家族关系,他们挑剔的规矩,他身边的青梅…现在看来都不足为虑。
“明天要赶飞机,你今天不许在这睡。”见天色已晚,司羽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安浔终是忍不住提醒。
司羽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赶飞机和我在这睡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安浔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沈司羽你少在这装傻。”
司羽低低笑着,“如果我保证只是搂着你单纯的睡觉呢?”
安浔一点都不信他,“你在这方面的保证丝毫不可信。”说着,她拿起笔记本,一手推着他,将他推到门外,而此时emma正走回自己的房间,正碰到两人,她怔怔的看着司羽,“司羽哥,你怎么还没下楼?”
也就这个空挡,安浔将笔记本塞他怀里关了卧室门。
司羽对emma说,“你去睡吧,还有,像小时候一样帮我保守秘密。”
a刚想问这次保守什么秘密,却发现他掏出一支铜钥匙,开了安浔房间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房间传来安浔无奈又娇俏的声音,“沈司羽你这个无赖。”
第50章
郭管家送他们到曼城的时候,昨天的小雨已经变成了中雨。安浔本是喜欢雨天的,通常这种天气都会有一些多愁善感的灵感,但英国的雨伴随着潮湿和冰冷,这就有一些难以忍受了。
“我们可以春天过来,我带你去草地踢球,”司羽一手打着伞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也可以去爱丁堡游植物园,你应该会喜欢。”
“好。”她乖巧应着,“不过夏天的时候你要陪我去东非看动物迁徙。”
她的爱好倒是挺广泛,“准备去画角马还是鬣狗?”
“只是想去看看那种壮观景象,我本来计划拿了毕业证就去的。”
“可以。”两人走进机场候机厅,司羽收了雨伞交给郭管家,“婚礼后我们可以去那里度蜜月。”
安浔诧异看他,“度蜜月?去肯尼亚?沈司羽我蜜月想去夏威夷威尼斯或者巴塞罗那!”
见她真有点急,司羽忍不住笑起来,“你毕业要去看动物迁徙,还要和我结婚,难道肯尼亚度蜜月不是一举两得吗?”
“没有人去肯尼亚度蜜月!”安浔有点委屈,蜜月不应该有阳光沙滩和大海吗?“再说,去看动物是我先和人约好,你后求婚的。”
司羽本是想逗她,不过似乎有意外收获,他问:“和谁?”
安浔撇撇嘴,不太情愿的说:“网上认识的,一些自由摄影人。”
“安浔你现在都会约网友了?”司羽微沉了脸,“还一些,都好人坏人啊?”
安浔更不乐意了,她气哼哼的说:“什么叫现在,我和他们约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呢。”
说完也不理他,拿了郭管家手中的拖箱抬脚就走。
得,谈崩了。
司羽看向郭管家,“瞧这臭脾气!还敢和网友去东非,她怎么不上天。”
郭管家尴尬笑着,他可不敢说什么,转身羽少爷继续宝贝着,他若说两句不好岂不惨了。
再说,这怪谁啊!
登机后安浔也不太理司羽,司羽微微侧头,轻哄道:“先陪你去肯尼亚,然后我们再去夏威夷威尼斯巴塞罗那度蜜月好吗?”
安浔压着嘴角的笑意,“考虑考虑吧。”
司羽轻笑,“今天这么不禁逗。”
安浔瞥他,“我十几岁就开始幻想蜜月之旅,结果你告诉我去非洲,我刚才都要哭了。”
司羽挑眉,再次找到重点,“你幻想的陪你蜜月的老公是谁?”
安浔一顿,不说话了。
司羽继续问:“你暗恋的人?”
安浔假装没听到。
“安浔你最好老实交代。”语气生硬了。
又谈崩了!
两人到春江的时候,是初三的早上,安非去接的人。
“我感觉这个寒假我什么都没干,就一直跑机场接你送你了。”安非接过安浔的箱子,不免抱怨。
“安非,你姐以前暗恋的是谁?”司羽见到安非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安非你敢说!”安浔立刻怒目威胁他。
安非愣了愣,眼神又在两人之间巡视一番,咧嘴一笑,“不是我吗?”
“呸!”安浔十分想翻个白眼给他。
“难道还有别人?”安非使着颜色问。
安浔立刻说:“没有了,只有你。”
安非对她眨眼,“就是嘛。”
“安非一会儿到超市停一下,买些竹笋和蘑菇,司羽爱吃。”安浔将手臂跨进司羽的臂弯边向外走边说。
司羽看了这姐弟俩一眼,低笑着,“就你俩心眼儿多。”
安浔祖父祖母的二层小楼更加热闹了,与冷清的约克郡相比,这里年味特别浓。
安妈妈和祖母在厨房忙着做饭,祖父与安教授研究着棋局,安非拉着司羽打游戏,安非是老手了,每次他要赢司羽时,安浔就去拔游戏手柄线,每每如此安非都要气的大喊大叫。
“安浔做人不能太过分。早上在机场我怎么帮你隐瞒的你忘了?”安非威胁的看着她。
安浔并不示弱,“你敢说我就把你几年前偷看我洗澡的事告诉我爸,看他不打死你!”
司羽蹙眉,看安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打死他还用安叔叔动手?”
安非脸色一白,忙说:“说了多少次了我只是路过,而且我七百度近视还没戴隐形看到个鬼了?”
“谁知道呢。”
“你要这样,我可把林特亲过你的事告诉姐夫了!”安非梗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安浔气的指着他,半天没说话,她也没敢看司羽,只对安非说了句你等着就转身蹬蹬蹬上楼了。
司羽脸色沉沉的看着安非,“什么时候的事?”
安非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他磕磕绊绊的说:“三四年了,上学那会儿,毕业旅行回来的路上,大家起哄,他就趁安浔不注意亲了她一下。”
“亲哪了?”
“也就…嘴角吧。”
“安浔呢?”
“没说话,起身下车了,然后打电话让我爸来接的。”
司羽去楼上找安浔,她正没事人一样架着画板在画画,见他进来也一副我很忙没空说话聊天的模样。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林特追了你六年?”
安非这个大喇叭!
“你十四岁暗恋你的美术老师?”
“欣赏,纯欣赏!”安非的大限将至!
“所以你没同意对你痴心一片的林特。”司羽自顾自分析着,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为正在耳边,每一个字安浔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他不经意间上翘的尾音。
安浔不说话,将画笔放下,回身搂住司羽的脖子,“十几岁的小女孩喜欢的东西作数吗?我还喜欢过莱昂纳多和三浦春马,美术老师和他们一样,只是一种崇拜情节,至于林特,就是一直没多喜欢罢了。”
林特不像司羽,会让她那么快的喜欢上,也不像司羽,越接触便越让她无法自拔。
司羽也不是想跟她算以前的账,他就是想知道罢了,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一种矛盾复杂又近乎自虐的情绪,不太好控制。
安浔学聪明了,说完话便仰头亲吻他,不给他任何继续追问的机会。
司羽也配合,两人靠在窗边拥抱亲吻,外面是银装素裹的天地,屋内是情满肆意的火热,当司羽把手伸进安浔毛衣里面的时候,安非敲门进来喊他们下楼吃饭,安浔靠在司羽怀里,面上还是一副娇艳模样,但看安非的眼神绝对不善,安非打了个激灵跑下楼了。
饭间,安浔细数安非近年来的条条罪证,从偷偷带女孩回家到跟易白飙车,吓得安非使劲对司羽使眼色,司羽收到信号,夹了一块鸡丁给安浔,说道:“留点下次说。”
安非呛了一口,什么叫留点下次说,还不如一次说完他死的痛快,不过倒是有用,安浔真不说了。
司羽又对安非说:“以后尽量别得罪她,她剩下的就不说了。”
安非点头,但又觉得自己被沈司羽坑了,自己卖情报给他得罪了安浔他却又反过来帮安浔收拾自己,医生的脑袋都用在这方面吗?
后来,安教授把安非带走单聊去了,总之与他同一间房的司羽半夜十二点去安浔房间的时候,安非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初四早上,天刚泛白安浔便睡不着了,似乎罪魁祸首还是时差。外面看起来寒风瑟瑟,屋内却暖烘烘的,安浔光脚下床,走到窗边看初晨的景色,司羽也跟着醒了过来,“回来再陪我睡会儿。”
安浔还是经验浅,不太懂男人早上的某些*有时要比晚上更胜,单纯的她就那样一脸无辜的羊入虎口。本就穿的单薄,他三两下便将人扒光,压着她低声说:“有空我们慢慢把之前那些年的都补上。”
安浔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咳着作势要去掐他,没想他一个翻身将两人调换了位置,安浔居高临下看着他,依旧一脸纯真懵懂样子。
司羽扯着她弯腰亲吻,“快些,争取早饭前结束。”
外面窸窸窣窣有雪落的声音,像是起风了把树枝上的雪吹落飘散,屋内温度高的惊人,慢慢达到最高点又慢慢冷却…
司羽回房间的时候,安非正睡的香甜,听到门动静也只翻身看他一下闭眼继续睡。他进浴室冲洗一番再出来,正赶上早饭。
而让他意外的是,早饭结束时易白带了礼品来拜年。
易白看到他倒是没有多惊讶。因为两人昨天从英国回来的事,早就有人拍了照片传上网,见女方家长的说法也早已不胫而走。
今天本是易白父母准备过来的,可易白拦了他们,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同时也探寻不得心中具体想法,总之当他能正常思考时,他已经到了这里。
安浔还是那个样子,清清淡淡的,但似乎又不一样了,他也说不太好,沈司羽一如在汀南见到时的样子,礼貌疏离,只是看起来对安浔的占有欲强了些,总是要让她在自己视线内。
他计划中是不应该留下吃饭的,但却不经劝的留了下来,安非还约着他一会去河里钓鱼。
这么冷的天,他倒是有心情。
本以为只有安非,后来才发现,司羽和安浔也要一起。
第51章 络版结局
安浔的祖父经常来河边钓鱼,不管春夏秋冬,只要他在国内,其实他不见得有多喜欢吃鱼。后来安非被他带的也有了兴趣,据安浔分析,安非可能就是喜欢凿冰。
上次春江的那场雪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现在放眼河道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司羽牵着安浔走在前面,悠闲自在,偶尔低声闲聊。安非扛着冰镐,另一手拎着水桶和易白跟在后面,易白并不是话少的人,但今天似乎过于沉默,安非与他聊天他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没有多大兴致的样子。
他们穿过临河公路后从桥头一侧楼梯走下去,修葺平整的河堤上很多遛弯的人,还有一些人在河边玩冰车滑冰刀。
“我们去人少的地方吧,这边凿冰窟窿再给凿裂了这帮人不得和我玩命啊。”安非说着就走下了河堤上了河道,他向人烟稀少处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其他三人根本没有跟他过去。
他回头看去,安浔正对他笑,“安非,我们只是过来走走,抓鱼还是你自己来吧。”
安非将冰镐一放,气呼呼的说:“安浔一会儿我弄上鱼来你最好别吃。”
安浔不以为意,“上次我爷爷钓的鱼还剩好多呢。”
“那你就吃你爷爷的鱼吧。”安非继续往里走,没想这句话说完,安浔就生气了,“你爷爷的,安非你再说一遍。”
安非其实非常无辜,安浔一怒他便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像骂人,他嘿嘿一笑,“我爷爷行不,咱爷爷。”说完就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司羽轻声笑着,“安浔你总是欺负安非。”
“其实他也没少欺负我。”安浔觉得有时候安非蔫坏。
易白站在两人旁边,有点后悔自己来这一趟,为了免去些许尴尬,他随口接了句话茬,“安非总说你是他的天敌。”
安浔笑了笑,“那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其实安浔也有点尴尬,左边一位差点要成为未婚夫的人,右边一位未婚夫,两人互相还不说话…
不远处的安非已经开始凿冰,他倒是非常卖力,又是冰镐砸又是用腿踩,安浔都怕他一不小心掉进去。他自己一个人干的火热,岸边的三人气氛却冰冷,直到司羽突然开口,“易先生,听说你给我的那个先心病基金捐了不少钱。”
易白侧头,越过安浔看向司羽,“正好看到了,了解了一下后觉得有必要出一份力。”
这是安浔不知道的,而且她还有些意外。在她眼中,易白就是个只对女人和金钱感兴趣的资本家,那些纨绔子弟喜欢的东西他一样也不落下,唯一的不同是作为易和企业的副总他还是有些能力的。
易白见安浔看他,冲她一笑,“觉得我还有可取之处?”
被看穿了…
这时,安非突然在河那边冲他们摆手大叫,“姐夫~姐夫~,鱼线是不是在你那?”
司羽掏了下衣兜,确实有一卷线,走的时候安浔祖父拿给他的。他举手向安非示意了一下,然后对安浔说:“我给他送过去。”
司羽走上冰河,有个十多岁的孩子坐在冰车上叫他,“哥哥,你帮我推一下冰车好吗?”
他摸了摸孩子的头,弯腰将他推了很远,孩子咯咯的笑声传来,“哥哥,还可以再远点。”
司羽走过去将他的冰车拐了个弯,“我带你去看那边的哥哥抓鱼好吗?”
男孩点头,对不远处的母亲说了一声便让司羽推着走了。
安浔看着那个高高的背影,笑着对易白说:“我都想玩了。”
易白凝视她,须臾,“那边还有冰车,我陪你去。”
安浔只是想想,并没有准备付诸行动,“不了,我可不和小朋友们抢。”
易白笑了笑,“去那边坐会儿吧。”
河堤一旁种了一排柳树,柳树下面有休息的长椅,安浔走在易白旁边,微低着头看着路面,反而没注意伸出来的柳条,易白眼疾手快的将安浔拽到自己身侧,“地上有钱吗?看的这么专心。”
安浔侧头看了一下枝条,“谢谢。”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这么客气不是吗?”易白突然说。
安浔怔了怔,心想,可是真的不熟啊。
帮安非弄鱼线的司羽看了眼岸边的两人,扭头对安非说:“把你姐叫过来。”
“嗯?”安非没反应过来,“我叫?”
“对。”
安非看到岸边两人的状态就懂了,易白低着头在和安浔说着什么,安浔站在他身侧,对他微微笑着,从这个角度看,姿态有些亲密。
他又瞄了瞄司羽的脸色,心下好笑,面上却扯开嗓门,“安浔,你来。”
结果,安浔和易白一起走了过来。
冰面上非常滑,安浔走的很慢,易白刚开始还礼貌的保持着距离,后来干脆走过去将胳膊递过去。
安非又看向司羽。
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不同,依旧是往常的样子,只是整个人的气场却有些不一样了,少了些温和,多了些凌厉。
司羽对旁边那个男孩说:“可以把你的冰车借给我吗?”
男孩点头,“当然可以。”
冰车是一个椅子下面垫个木板,木板下面又镶了两条冰刀,很简易又结实了拼凑。司羽推着车子到安浔面前,“想玩吗?”
安浔眼眸发亮的点头,随即抬腿坐了上去,“慢点,我会怕。”
“好。”他应着,刚要走,安浔便出声拦住,她将手腕上的皮筋递给他,“帮我把头发绑上。”
之前他也没少帮她绑头发,她换衣服的时候,洗脸的时候,准备画画的时候,总之司羽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绑头发的老手了。他接过皮筋,几下帮她绑了个马尾,“用挽起来吗?”
安浔回头看他,“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司羽点头。
“那就这样。”
然后他推着冰车,慢慢的走远。易白没有跟上去,而是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皮鞋,似乎这才感觉到凉意,他转身往回走,不打算再去安非那。
“司羽你为什么不说话?”他们已经绕了很大一圈了,司羽也只是稳稳的推着冰车,异常的沉默,安浔踢了踢脚边的碎冰块,问他。
司羽避开一个坐着冰车滑过来的小姑娘,半晌才回答安浔的问题,“在思考以什么心态对待女朋友的伪未婚夫的问题。”
安浔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笑道:“平常心态。”
“似乎不可能。”他立刻说。
安浔疑惑回头,见他神色,她犹豫问:“司羽你在吃醋吗?”
他也不看她,半晌才回答,“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安浔,我确实吃醋了。”
安浔也不安慰他,第一反应却是笑起来,为他偶尔的孩子气。
“你可以不用笑这么开心…安浔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好了安浔…”
安非并没有祖父的那两下子,一上午的时间也只是钓了几条小鱼,好在他心态好。
易白是吃了午饭后离开的,他刚走安教授就给安浔布置任务,“你这几天抽空去易家拜个年。”
安浔不太情愿哦了一声。
后来回房间,司羽直接威胁,“安浔你最好找个理由推了去易家的事儿。”
安浔意识到司羽应该还是因为吃醋,她感叹:“…司羽你太霸道了。”
“嗯。”他还承认。
安浔不和他计较,只是有点为难,“可是什么理由比较让人信服呢?”
她在易家已经是有前科的人了。
司羽想了想,走过去将她抱起朝床走去,“就说怀孕了!”
…
后来,安浔发了一条微博,看起来像是秀恩爱,其实她只是变相的哄司羽。实在是因为某人吃起醋来,她的腰有点受不了。
安浔将约克郡那个糖果店老板发给她的照片的其中一张发到了微博,那张照片中,两人围着桌子而坐,她面前有一座小山似的巧克力,司羽轻轻撑着下巴,神色悠然的看着她,眼中情深款款。
安浔微低头,脸颊还有些红晕,右手拿着巧克力,手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安浔:决定成为沈太太,你好沈先生。沈司羽
这是安浔第一次用工作室的号发关于沈司羽的微博,而且还是这种有些爆点的消息。那些说安浔高冷,说司羽单恋,说她不秀恩爱的人都没了…
理智的网友多是祝福。
不理智的…千奇百怪,各种各样,还有卖狗粮的商家,直接甩了链接在评论区。
司羽几乎不去微博,他见安浔玩手机的时间长了便多少猜到些。
安浔发的那张照片他没见过,很美。感觉隔着照片都能闻到那天空气中充满的香甜的巧克力味,似乎那一整天都是那种味道,让人幸福又满足。
点了评论,打了几个字上去。
沈太太,你好美。
三月,两人各自回到学校,一个忙毕业论文一个忙毕业作品,他告诫她不许单独画裸模,她威胁他不许收女同学的情书。
四月,在安妈妈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去英国拍了婚纱照,此时正赶上英国女王将过九十大寿,整个英国都沉浸在为她庆祝生日的喜悦中。
五月,司羽回日本参加论文答辩,安浔瞒着他跑去埃及看金字塔,还是和网上约的一些朋友。司羽发现后第一次对她发了火,安浔哭了,他心疼,又费劲心思的哄她。
六月,司羽在春江近郊买了一座房子,两人按照安浔的喜好装修了一番,有欧式复古的书房,有现代简约的卧房,有地中海风情的浴室,有蕾丝公主气息的婴儿房…院子里有泳池,玻璃花房和秋千。沈母在他们装修完来看过一次,后又皱着眉头离开了。司羽摸摸安浔的头,“你喜欢就好。”
七月,两人回学校办理毕业手续,回国后领了结婚证。安浔第二次主动发了微博。一张照片,两种证书。一本绿色的佛罗伦萨国立美术学院毕业证,一本红色的沈司羽与安浔的结婚证。
八月,婚礼。在英国的古堡,这座古堡自从上个世纪沈家买下来后已经举行过多次婚礼了。司羽和安浔宴请了很多同学朋友,大家表示,婚礼与婚礼后的派对简直棒极了。大川还作为特殊的“媒人”进行了讲话。
九月,司羽的基金会基本走上正轨,他也第一次作为主刀医生进行了手术。安浔开了画展,空前火爆,记者采访环节所有的问题都是关于沈司羽或者是她和沈司羽的,这让她非常头疼。
十月,安浔觉得自己被司羽养胖了,开始减肥。司羽却百般阻止,他喜欢稍微有些肉的她,因为抱起来很柔软。
十一月,安浔开始学做菜。
…
第二年四月,安浔偶遇林特,与他吃了顿饭,虽然当时还有别的同学,但司羽还是吃醋了,结果晚上回到家,安浔腰又有点受不了。
六月初,安浔查出怀孕四十三天。
七月,安浔和司羽闹别扭,因为她去肯尼亚看动物迁徙的事又要无限延期了,她泪眼婆娑的问他哪次没做措施她怎么记不得!
八月——第三年四月,养胎。司羽辞了医院工作,为了照顾安浔他回沈洲后暂时当了闲散经理。
四月初,安浔生了个六斤的男孩。司羽取乳名,汀汀。
至此,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护士play会作为最后的福利发微博上,不定哪天,近期。)
《汀南丝雨》网络版至此完结。谢谢大家的陪伴,谢谢你们陪我熬夜,给我鼓励,还总是不吝啬的夸我,虽然这都是我不要脸的要求哈哈,然后你们真的很慷慨的就夸了,我是那么高兴。
一直想开个古文,但古文总是卡,突然有一天兴致来了就写了几章这个,并没有什么存稿,特别任性的就发了,结果…没存稿真的很苦逼!吸取教训,下次开文前准备十万字。
最后,抱歉大家要求的婚后和包子都不能放到123言情了,因为这个文要出版,按照行内规矩,实体总是要多多的写番外的。所以,婚后,包子,司南等番外,都会在实体。
看出我在打广告了吗?哈哈哈,最后,我准备回头看那几千条的留言去,回忆一下这两个月的美好时光。
不说再见,因为感觉你们一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