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了一阵子,他们也已经是人困马乏,似乎知道今次的事情已经不可为,不敢久留,调转马头,立刻往回赶了。
“少主,怎么回事?”迎出来的窦峰策马凑近倪廷宣,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远处的兵马。看容装,那似乎是辽军啊,为什么会追杀他们塘州的兵马呢?
转而看到辽军已经策马返身,就要远去了,连忙又问道:“要不要追击啊?”
“不必了,”倪廷宣说道:“不过是辽人的一支小队伍而已。全军准备拔营返回墉州。情势有变了。。。”
他回过身来,窦峰这才看清楚了他怀里的人,震惊莫名:“这。。。这是。。。”
“回去再说。”倪廷宣打断他的话,一边把苏谧抱下马来。
苏谧的疲倦已经几乎到了极限,在马背上的颠簸使得她晕晕沉沉,想要挣扎着自己下来,可是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的身体已经有几分僵硬,完全不听使唤,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感到一阵昏眩。
最后似乎听到倪廷宣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已经安全了,你先睡一觉吧。”
她知道暂时是已经安全了的,放下心来,不再坚持,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地方,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天亮了,阳光如同细密的金线,从身边的小窗子里撒进来。
苏谧转动依然酸涩的身体,疲惫感还没有完全消除,她抬头看向四周,才发现她现在似乎是躺在一辆马车上,车顶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两侧的绣金窗帘从雕花窗框上垂下,遮蔽着外界的视线,阳光从丝织物的缝隙之间隐隐地透进来。马车的一侧摆着一张碧玉小几,上面放着精致的点心和果酒。
她身下铺陈着厚重的兽皮毛软垫,即使是在行走之间也感受不到丝毫的颠簸,使得她一开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马车上。
她伸手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外面明晃晃的阳光立刻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才适应了这过于明亮地光线,睁大眼睛看向天空。她睡了多久?竟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苏谧眯起了眼睛,调节着眼帘之中地光亮,向远处望去。
入眼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绿色的地毯铺陈在大地上,带着层层的金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成片成片的麦田,麦子已经到了成熟地边缘,绿色之中泛着灿烂的金色。一阵风过,层层的麦浪低伏下来,如波涛起落不定,绮丽而又壮观。
风吹动苏谧卑鄙的窗帘,流淌过苏谧的鼻端,送来自然的清香。苏谧的心情忽然之间就开朗了起来。看到这样生机勃勃,临近丰收地繁盛景象,任何人都会感到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
几个正在劳作的农人间或地站在田地之中。向这边望过来。眼光之中带着毫不掩饰地好奇。
苏谧地视线拉近,自己所在的马车正在平稳地向前行驶,车边是全副武装的骑兵拱卫四周。前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延绵不绝的军队战马。这是在向哪里去呢?
“你醒了,感觉如何?要不要再叫医师过来看看?”窗口地光亮被除遮蔽了大半。倪廷宣温和的声音随即传来。
苏谧抬起头,从这个角度望去。看不他地清楚面容,只见到灿烂的阳光从他身后映照出来,使得他本人就是一个光源一般。
苏谧忽然笑了笑,自己又被他救了一次,首先这个想法就倏地钻入了她的脑海。
“我没有事了,现在是去哪里?”苏谧忍不住问道。
“是在回墉州的路上。”
墉州?!苏谧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重新思考起这两天前的那一幕,与他的相遇,辽军的杀到,还有生死一线的逃亡。。。。这些接踵而来的事情都发生的过于急促,使得她连仔细盘算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人就已经到了这辆马车上。
“已经走了快一半了,还剩下四五天的路程。”倪廷宣笑道:“车马劳顿,你先忍一下,等到了墉州再好好休息。”
墉州?!
苏谧猛地惊觉,自己竟然会有到墉州的一天,会有到倪源的势力范围的一天。
人生之奇妙,简直莫过于此。
可是此时,她还能够有选择的机会吗?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和掌握,她总不能现在就从这个马车上跳下去吧。
随即又想到,如今村子里面的人们平安逃出去了吗?辽人有没有再为难他们?
当这些问题逐一钻入苏谧的脑海的时候,倦意也随之弥漫上来。一切等安定下来再说吧,她疲倦的想着,冲着倪廷宣点了点头,她放下车帘,重新依靠回柔软的靠垫上。
倪廷宣看着窗帘放下,眼中掠过复杂的光芒。
他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北部居禹关的补给线被打通了。如今辽人已经开始在国内集结兵马,准备南下支援驻扎在京城的耶律信。
此时辽人虽然还没有正式与他们墉州翻脸,但是合作的基础一旦失去,双方的合作关系自然不可能继续了,至少不可能以眼下这样的方式继续了。
造成这所有变故的起因只有一个,北方慕轻涵主动弃守居禹关!
自从居禹关主将钱万醇在四月的时候战死在辽人的手中,关内一直是贾通在主持大局,他也是父亲长期栽培的亲信这一,父亲把他安置在居禹关之内,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只要他能够率领关内守军抵抗住意图南下的辽人,天下的局势就不难把握。可是刚刚送到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他的死讯。八月初七,竟然在一次巡视战场的时候,被辽人的刺客高手所刺杀,命毙当场。居禹关之内所有的防务权柄都落到了唯一的副将慕轻涵手中。
倪廷宣忍不住叹息。
轻涵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而且刺杀贾通的真的是辽人的高手吗?还是。。。。还是轻涵他。。。。
倪廷宣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车上。还有她是怎么从辽人盘踞的京城里面只身一人逃出来的?
这一切让他不得不深思。
如今,居禹关的失守,使得整个天下的形势变动了起来,父亲机关算尽,终究也是有预料不到的变数。
之后,他们墉州应该何去何从呢?
最让他担心的是,而如今依然困守在京城里的夫人和妹妹会怎么样,想到这些,倪廷宣的心中泛沉滞的忧虑。
也许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她终究已经平安逃出来了。无论是借助了怎样的势力范围。

九重凤阙(原名:金枝玉叶) 第八卷 金戈铁马·乱世浮光 丹枫秋雨
章节字数:2961 更新时间:08-06-04 14:48
四天之后,在这一万兵马的护送之下,一行人抵达了墉州的首府申渚。
墉州从旧梁时期,就是梁国贵族文人聚居的地方,多为贵族封地,当时倪家在梁国的地位就相当于大齐的王吴这些豪门权贵,因此倪家的封地在墉州占据最大的面积。
齐武帝攻陷梁国京城之后,为了拉拢倪源,特意将附近的十二座城池又划归到了倪家的封地上,至此,天下九州之一的墉州,就完全成为了倪家的领地。
虽然每年都要上缴的赋税并没有减少,但是墉州地处海边,与海外各国贸易不断,其间的繁华天下闻名。苏谧在宫中的时候,也常常听到宫人议论起墉州的富足。而且倪贵妃性好奢丽,西福宫中的用度,有些器皿衣物,是连凤仪宫都远远不及的,均是得自封地。
虽然对于墉州的繁华早已经如雷贯耳,但此时此刻,从窗帘之间望出去,街市上的繁华,还是远远地超出了苏谧的想象。
街道的两旁店铺鳞次栉比,行人如云,摩肩接踵,其中更有不少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士,操持着各种让人听得如坠云里雾里的口音和语音,外貌更是匪夷所思,或者金发碧眼,或者红髻绿眸,让苏谧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她不禁想起以前在书里看到的种种异国传说,那里面曾经让她浮想联翩的关于异国情调的描述,如今正在她的眼前真实地展开。
谁能够想象地到墉州的首府竟然是这样的富丽繁华,完全不逊于京城了,虽然比较起京城,少了一种古香古色地雍容大气。却更加多了一种自由奔放的绮丽风姿。
“其实申渚这里的外国人还不是最多的,到了东边沿海的寥洲,那里可是号称商都的地方,满港口都是各国的大船,遍地都是各国口音的商人,运送来异国的特产,前来交换我们的丝绸茶叶瓷器之类地货物。听说这些东西一旦成功地运回了他们的国度,利润成百倍地计算。”倪廷宣看出苏谧眼中的新奇,含笑解释道。
苏谧禁不住抬头看向他,对上苏谧的目光,他展颜一笑:“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那里逛一逛。”
苏谧不置可否地低下头去,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马车一直行进到了城市的最东头才在一栋朱门金瓦的宅院前面停止了下来。
苏谧知道倪家从旧梁时就是家学渊源的,祖上曾辅佐梁国开国帝王,立下大功。在墉州立足已经超过百年,算是天下数得着地悠久名门。
倪源在京城的府邸碧血丹心是以朴素简约而著称,或者说一向是以气派不足,简陋平淡而被大齐的豪门勋贵们所嘲讽讥笑。想不到在封地的宅院也并没有多么富丽。苏谧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府邸。整座府邸其实单论起建筑来,亦是堂皇美观,可是比较起自己进入墉州之后一路所见了的各种典雅瑰丽,变化多端而富有异国情调的建筑,眼前的这府宅邸明显过于清丽朴素了。
尤其是。。。。苏谧地眼神落到街道的两侧。
尤其让她吃惊的是,围绕在府邸的周围,竟然时不时会见到不少的小贩摊位,如果是在京城,尤其是在权贵云集的乌衣巷内,这样放肆地行为足够让那些自傲的豪门贵族们视为奇耻大辱了。而这种些胆敢在他们门楣上摸黑的平民商贾绝对要被投进大牢里面狠狠教训。
此时围绕在倪家府邸周围的这些商贩,却一个个平淡闲适地招呼着自己的生意,远远地见到车队行地近了,也不避讳。为庄严的街道平添了不少热闹。
苏谧倚在栏杆上,看着院中地景色。
这里是倪府东侧一处单独坐落的别院,半月形环抱的庭院左历是一处水池。清澈的水流通过底下地暗道流动不息,泻玉流珠,泠然作声。与怪石嶙峋的假山动静交织,相映成景,院子里植满了郁郁葱葱地花木,微风轻扶。摇曳生姿,清芬满庭。
她不过在这里居住了月余,院子里的枫叶已经渐渐地变成了胭脂一般的浓重殷红,不知不觉之间。绚丽的秋季竟然快要过去了。
一阵秋风吹过,落英缤纷如血。无数枫叶打着转儿,从枝头飘落了下来,随着风纷飞飘扬。偶尔有几片落到了明净如玉的水面上,荡开圈圈细腻波纹。
苏谧忍不住伸出手去,将一片细小的叶子接在了手里。
那叶片娇小玲珑,红的可怜又可爱。
已经是深秋了啊。倪源的人马如今到了哪里?而慕轻涵的呢?京城里面是怎样的情形呢?而居禹关那里呢?葛先生和慕轻涵都平安吗?还有他。。。。。
奔波劳累了这许多日子,他如愿以偿地接手那些势力了吗?掌握到了多少筹码?
苏谧忍不住想到,如果齐皓返回之后见不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山村里的大家都逃出去了吗?当初他们突围冲杀的时候,也算是给村民争取了不少的缓冲时间,至少能够逃出去大半吧。山里头的地势复杂,辽军势必不会为了几个山民而穷追不舍。如果齐皓返回山村,那些村民里面有人看到自己与倪廷宣一起上马的情形,应该会告诉给齐皓知道。
依照他的聪明和见识,必然能够从村民的描述中猜到自己现在在哪里吧。那么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他会后悔吗?后悔离开自己/
想到这个问题,苏谧低下头黯然神伤。一阵风过,她掌心的叶子受不住力,又被这秋风吹起,眼看就要离开了她的依托,飘向天际。苏谧合上双掌,像是在扑捉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把它重新收拢在掌心里。
她轻轻摇了摇头,唇角扬起酸涩的微笑,苏谧啊苏谧,你算是什么?!在豫亲王的眼中,也许不过是个合作的伙伴,就算是他真的对你动了真情,但是这份情意有多重?能够与这万里江山,与这宏图霸业相提并论吗?
正在出神之间,一丝细微的凉意触到了苏谧的鼻尖,她禁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喷嚏,仰起头来,却发现,是细密的银丝正在从天际洒落。
下雨了。
秋雨缠绵而又急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雨越发大了起来,冷风将迷蒙的水汽送入廊下,水珠顺着落房檐零星滴落,如同断落了的珍珠坠子,越来越急,越来越密,终于变成连续的水流,她静坐在横栏旁,记忆如同这银色的水流一般慢慢流淌过去世。前尘往事在这阴雨沉闷的天气里泛起而又沉寂。
世事无常,自己与倪家应该是深仇大恨,如今去异样安静地居住在了仇人的家中,接受他的保护和关怀。
如今京城外面的麦田早已经全部变成金灿灿的颜色了吧。其中有多少已经落入了辽人的口袋呢?
有谁知道,这样灿烂的颜色其实比自己手中的这一片枫叶更加的凄厉鲜红呢,这金色的秋收的结束,预示着新一场席卷天下的征战就要开始了。
葛先生和齐皓至少有一步是成功了的,倪源最终没有来得及赶在秋收之前北上,为这个天下的动向又添了一处变数,也让京城周围的百姓又一次遭受着辽人的洗劫。而接下来的战乱,又会有多少的百姓丧生在其中呢?
苏谧的心情一阵黯然,怔怔地看向眼前这连绵不断的秋雨。
倪廷宣来到别院时,映入眼中的正是这一幕。
廊下水池边的横栏上,苏谧斜倚在其上,手中捻着一片嫣红的枫叶,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连绵坠落的雨滴形成一张半透明的珠帘,将她的容颜掩映地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仿佛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眼中光彩清丽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在同样的回廊之下,同样的小水池畔,有一个女子长年累月地习惯于这样地依靠着,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花木,视线去透过这些实物,不知道投向哪里,眉宇之间隐约有雾霭在流动遮蔽,淡若烟华。
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他感到遥若天涯。

九重凤阙(原名:金枝玉叶) 第八卷 金戈铁马·乱世浮光 苍茫之局
章节字数:2773 更新时间:08-06-04 14:48
听到身后的响声,苏谧就知道是他来了。她没有动,依然出神地注视着眼前层层叠叠的雨幕。
自从她来到了倪家,倪廷宣也知道她喜欢安静,将她安置在东侧的这一处别院之中,除了他时常过来探视之外,只余下几个日常服侍的侍女,平素一直无人前来打扰。
习武之人日常举动行走之间都远比常人隐蔽轻微,按照他平时的习惯,自己是不可能察觉到他的进入,但是,他总是在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就会有意地放重脚步,让苏谧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是个体贴的人。每每意识到这一点,总是让苏谧感到一阵不舒服。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迷局之中,看不清楚未来的方向,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样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她不是那样贞烈到愚忠的妇子,连被自己的敌人碰触一下都要视作奇耻大辱,斩断手脚以表清白,可是她依然习惯于主动地去把握住时机,眼前迷茫的局势却不让她无可奈河。
而且,眼前的人救过自己两次性命了。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地难以忍受。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子,苏谧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一样,将手伸进雨帘之中,如珍珠碎玉般的雨滴打在她的手上,溅起点点轻薄的水花,留下冷冽彻骨的凉意在肌肤上。
秋天的雨,已经这般冷了,似乎马上就要入冬了。
苏谧有片刻的失神。
不知不觉,倪廷宣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有什么事情吗?”苏谧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嗯,是想来说一声,我可能要出门一些日子。”倪廷宣斟酌着用词。
“是率军南下吧,如今倪尚书的兵力已经北上与辽军交战了吗?”苏谧转过身来,直视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前一瞬间,她还是雨中神思缥缈,下一瞬间,她就开始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些日子居住下来,苏谧再一次见识到倪家在墉州势力的坚不可破,自己手中无孔不入地谍了势力在墉州几乎完全是一筹莫展。情报传递起来竟然比困守京城的时候还要困难。
而且,苏谧知道自己的身份终究是过于尴尬,对于她的势力,她不相信倪廷宣会毫无察觉,如此,干脆就让手中的力量彻底停止了行动。
反正只要她想知道的,依然会知道。
对于目前的局势情报,倪廷宣并没有隐瞒他,府中得到的消息只要她想要知道,就会告诉她,而倪家的情报之详细周密尚且远胜于苏谧和齐皓的势力。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天下时局,苏谧反而把握地更加精确了。
就在前不久,倪源空袭詹冶,大败新帝,将南陈的反抗势力几乎一网打尽。新帝被部属掩护着撤退回南方,不久就传来消息,被南方叛乱的夷人部族所杀。首级已经送往京城。新帝一直无法将许诺给夷人的财物兑现。而倪源又连续不断地许以重利,答应给予他们诸多权力,两相比较之下,以致于这些夷人部族倒戈相向。新帝一死,南陈境内的反抗势力群龙无首,已经难成气候。
倪源派出手下对各方势力恩威并济,收拢招降,自己则亲自整备兵马,准备挥师北上了。
之前,辽人自持已经占据了居禹关。派出使节,想要与倪源议和,商量以建邺一带划分边界,南北分治,被倪源严词拒绝,并且驱逐使节。看来双主的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依照倪源雷厉风行地手段。应该是要率军北上,与辽人决一死战,而同时墉州的兵马也自然是要配合他的攻势,南下夹击辽人。
一切都在葛先生的预料之中。
听了苏谧开门见山的问话。倪廷宣怔了一怔,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是要开战没错,但不是南下,是要北上。”倪廷宣说道。
“北。。。北上!”苏谧愣住了,她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不是要与倪源合击辽军?
倪廷宣没有说话。他明白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对着时局有着近乎犀利的见解。
“北上的话,你们目标是。。。。”苏谧凝神思索着,隐隐明白过来,紧接着不敢置信地看倪廷宣。难道他是想要。。。。。
“我原本也是准备整军南下的,可是,父亲传来消息,命令我们北上,攻入辽国的境内。”倪廷宣语调平淡地说着自己的接下来的动向,他苦笑了一下,倪源送来的信笺将他大骂一顿,责备他看不清楚时局。
其实,他也能明白,如果此时率军南下与父亲的部属合力对付辽军,虽然胜算很大,但是损失必定不在少数,而且还有各方地势力在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到时候战事拖延下来,只会便宜了别人。
可是。。。。如果让父亲一个人对付辽军。。。。。
也许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倪源的信中不仅将各种厉害关系挑明,更发出公文给窦峰等人,严词命令监督他立刻整军北上,不得延误。
倪廷宣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么的好强和骄傲,辽军打通居禹关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险些覆灭了他们全部地优势。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才会坚决地驱逐辽人的使节,准备整军北上,与辽人对峙。如今大事将成,他绝对不能够容许出现丝毫的纰漏。
苏谧地思绪飞快地转动起来,如果墉州的兵马不是按照葛先生预料地那样南下与倪源一起两面夹击辽人。。。。
其实,倪源会这样命令,不过是围魏救赵的老数路,一旦辽国本土之内被攻入,不仅能够将辽军增援的部队拖延下来,而消息传入辽军之中,势必会极大的打击辽人的士气。到时候尽力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把辽人逼回到谈判桌上,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势力不受损伤。而且如果在辽国境内的战事顺利的话,极有可能从居禹关南下两面回师京城。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自己能够支撑地住耶律信的攻势,能够支撑地住那辽国二十万精锐铁骠如首页我迅雷般的打击,而且必须支撑到倪廷宣率军在杀机重重的辽国境地打开局面才行。
倪源所属的兵马,虽然也是天下少有的百战之师,但辽人铁骑精锐,兵力强盛都在其之上,耶律信亦是与他齐名的当世名将。
葛澄明都没有料到倪源会有这样决然的自信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苏谧抬头注视着倪廷宣隐带担忧的面容,这样的魅力和自信,是对于他自己,抑或者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呢?
无论如何,他这样的决断,立刻将葛澄明预料之中的计划打破了。
他们还是小看了倪源。
“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苏谧问道。
“尽快。”倪廷宣果断地说道。墉州与辽国虽然接界,但是边境处全是延绵不断的山脉地形,从断墉关快马走,一路通畅,也需要近月的时间方能够抵达辽人的都城息京。南方的战事一触即发,他们的行动一定要快,才能够赶得及时。
苏谧还想要问什么,视线一转,却见到门口处出现一个身影,竟然是窦峰。
自从苏谧居住在这里,几乎上每天倪廷宣都会抽出时间来看他,其余闲杂人等也都知道这个惯例,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两人。除非是非同一般的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