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只绣着鸳鸯点水的小脚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情知有大不妙,心里打着小鼓往上一看。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吊挂在自己身后的一棵树上,一张涂满白腻子的脸蛋青得跟那嫩苦瓜似的,两个眼珠子突出来得都像直接长眼框下了,一条三寸长的舌头吐在嘴外。这一眼看得刘大少是心都炸了,却见这女吊嘴角一弯,竟是对他笑了一个。
刘大少裤裆当时就湿了,这一下来了式旱地拨葱,径直就往后跳去。这一跳足有三米来远,人在空中,就发了声喊:“我的个亲祖宗哎……”其实刘大少这人本事是有的,可是就是有点受不得惊诈,你要让个凶鬼慢慢一路走来,他立马就敢操着家伙上,绝对是恶鬼不问来路,流氓不论岁数;但你要让个人突然在他背后大叫这么一声,他说不定就一身汗出来了。按现在的话说,叫心理素质不好,临场发挥不行。
却说这刘大少一跳转去,马上就发足狂奔,张恩溥教得什么步罡踏斗,五气朝元……都通通吓到九宵云外去了。
这范德彪五人跑得是心胆惧裂,生怕这一回头就看见这女吊鬼了。哪还想着这刘大少怎么样了?苏有贵最瘦小,这时却是一马当先跑在前面,只跑得如孙大圣腾云驾雾一般,这一下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忽得眼前斜刺里冲过来一黑影,直向自己撞来,吓得“哇……啊!”一声惨叫,却听到对方也一声喊,一下撞了个结实。都摔在地上。
苏有贵心想:这下可算没跑脱了,正想闭着眼睛等死。却听到对方大骂起来:“哎哟我这个倒霉的鼻子……你他妈的……”这定神一看,却不是刘大少是谁?
黄石头一把扶起刘大少,说道:“哎哟,刘先生,您没事啊?这不,我们正跑着去救你哩!”扶的时候一抬头,妈呀,又在那树上看到葛栓娃砍的那道印子了,这跑了半天,还在这打转啊?这一急眼框就有点红了。刘大少心里顿时骂开了锅,指着这伙人说:“你们还想找黄鹏吗?这事还要不要搞清了,要不想搞了,老子现在就带你们回去!”
那四个人沉默了好一阵子,范德彪咳了两声,站起来说:“刘先生,我跟他们几个表个态,这事我们要查,个板板的,总不能说这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又说:“咱们堂堂男儿,不能因为看见点奇怪的东西就吓回来了,以后人家说我们连个鬼都怕,人人笑话,那个狗日的,那日子才真没法过了!”
这范德彪一表态,其余人都像有了主心骨,葛栓娃说:“奶奶的,求神求人不如求己!把这心一横起,这兄弟的事,我心操定了!”苏有贵,黄石头都表了个态。特别是黄石头,他眼泪汪汪的说:“总不能让我哥死的原因都没得个,我这里谢过大家了!从现在起,我黄石头要是再逃跑,我让雷劈!”
刘大少从来都羡慕那些队里,乡里的干部,开动员会的时候,在台上那么一挥手,我们如何如何……这下有了这个机会,当即站在众人中间,大声道:“我记得,祖师爷书上说,这天地间,人就是个正的,这鬼怪再怎么凶,它也是个邪的。人只要心中有口正气,路见不平时,就有出手的心,如何会怕鬼?我们齐心把这事搞清楚了,退一万步说,就是下不去山了,那也是死的堂堂正正,好汉一条!”
正说的众人热血沸腾,他突然又笑嘻嘻的说:“不过为了防个万一,我还是多画几张符给你们带上,这多点保险也是好的!”众人连连点头称是,刘大少就叫了:“黄石头,再过来……”
黄石头脸都白了:“师父,又……又要……?”
刘大少又给众人画了几张清心符,罗真君符,用那刺槐刺绞上了,一张贴胸前,一张贴背后。补充说:“关键是自己有这个心,相信这个符,那些鬼怪们才不敢近身!”
黄石头看刘大少还在忙,就问:“刘先生,我是有点不明白,你说这个迷魂阵是个么摆法?这里面怎么又跑来个吊子鬼哩?”
刘大少想了一下,说:“这个迷阵,迷人和迷鬼不一样。人走路是靠眼睛,鬼走路靠的是地气。迷人的话,就是用东西把你眼睛迷花,你就跟着阵走了。迷鬼就是打乱地气的走向。我看摆阵的这人摆了个迷人的阵,又怕不够凶,又吊死个人在里面,那个鬼不得脱阵转生,时间长了,也成了个凶,这阵怕是时间越长越凶啊!”
这一说起来,苏有贵突然插口道:“我听说有高人开光东西,能破这种迷魂的法术,还能避邪,是不是真的啊?”刘大少点头:“那得看是什么人开光,如果开光的人是一个行得正,站得直,满身正气,那东西沾了他的光,确实能辟了邪物,如果这人是挂个虚名,骗人钱财,那这种开光货不但无用,反而有害,总之,收钱开光的东西,万万不能要!”
苏有贵一听这话,惊道:“莫非我那个东西,是真的?”大家齐问他说的是什么。苏有贵讲起一件事来。那是解放前,苏有贵妈那里还是个小姑娘,正月初一去武汉的归元寺去烧香,那时候说烧头道香吉利,苏有贵妈妈、就拼命往里挤,挤的时候看到另一边一个婆婆摔了,边上却没一个人扶的。她心的不错,就上去把婆婆扶到一边。这事让一个扫地的老和尚看到了,那老和尚放下扫把,找她把脖子上挂的一串不值钱的小念珠取了下来。双手合什,默念了几句经,又还给了她。
说也奇怪,从此苏有贵妈连病都很少生,这生下苏有贵后,他妈心疼儿子,把佛珠就给了儿子。苏有贵加快说:“我那时候挂脖子上,冬天天再冻,胸前都是暖和的哩!”
一听这话,刘大少眼睛都亮了,忙道:“快取出来,这是好东西啊,有这东西,我们闯阵怕是小菜一碟?”苏有贵哼吱了几下,说:“那年学校搞破四旧宣誓,我一时激动,当着老师面给砸了……”
“哎哟!”刘大少心疼的扁扁嘴,说:“你这个败家子哟!”
这说话间,五个人又分了武器,葛栓娃领了头,拿一开山刀走前面。范德彪操一菜刀走中间,刘大少拿一菜刀压阵。这三柄刀都用黄石头的血开过锋,据刘大少说,这童子血开过锋的刀,一般的邪物来了是一刀一个。苏有贵没分到武器,叫个不停,刘大少叫他一手拿个雷管,一手拿个打火机准备着,说这就是古代的震天雷,连妖都怕。黄石头手里拿根两头尖的松木棍子,刘大少说,这松木是常青木,生气勃勃,是那些阴物最怕的。有些道士不懂,用桃木,那真是丢了一车西瓜,捡了半颗芝麻。
这五人本来心里还有点不安,这听刘大少这么一吹的架式,那简直是自己周身都算是法宝,别说一两个邪物,便是阎王殿,说翻那也得把它翻了!这一下士气高涨,陡然间人人脸上都有了血气。独黄石头失血过多,把个法宝棍子柱着了,白着个脸走在中间。
范德彪问起刘大少这女吊是个怎么回事,刘大少叹了口气说:“这个迷魂阵,是谁安在这儿的,就不知道了。他又害个女的在这里,就是想阵法更加凶些,我看摆这个阵的人是有个重要的东西不想让我们看见。”这一晚上的诈尸,天上飞的白狗,现在又碰到这么个迷魂凶阵。这座山看来不简单啊,唉!怎么偏偏让老子赶上了哩?
这几人往前走过先前看到女吊的树上,都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刘大少走到前面,大声道:“都闭上眼,一个人用个手搭着前面人肩膀走,这迷魂阵就是迷个眼睛而已!记住了,不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碰到什么奇怪的物事,都不准睁开眼!”那四人正四下望,听到这么奇怪的一个命令,不由都有点蒙了,这要是没开眼一下走那女吊怀里去了怎么办?
看这这些人没回答,刘大少一下急了:“听到没?一定要闭眼,无论如何,也不要睁开,要不吓掉魂就完了!”
范德彪一声喊:“好,我们信刘先生的!”其余人才战战惊惊的闭上了眼。说也奇怪,这一闭上眼,身上冰凉的感觉就好上了多了,不由对刘大少信心大增。
刘大少让葛栓娃搭着自己肩膀,一个接一个,黄石头身子弱,夹到中间走,苏有贵却是拿着根雷管走最后。刘大少把菜刀横在胸前,也闭上了眼,口中念道:“北极星君如亲临,扶持弟子出阵……”将那菜刀在手上划了一小口,几滴血滴在刀上。
这北极星君是掌管天经地纬,统率三界星神的道教四御大帝之一,这一默念他名号,刘大少只觉手中刀一动,却是向一个方向指去。这便是《正一符篆》中调用人自身能力的方法,凭着对天地间气流走向来指引方向,却不是真有北极星君降临了。人家那么忙,谁有功夫来管你这么个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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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秘雕像
刘大少第一次施此法,竟得奇效,不由大是高兴。往前没走几步,却是一阵冷风吹来,他心中一动,大叫了声:“注意了,千万别睁了眼!”却听道前面有人娇滴滴叫了一声:“大少,个见了我还不快过来……”
刘大少心中一震,菜刀差点脱了手,这不是燕子的声音吗?于是,他本能的就想睁眼一看,却被背后的葛栓娃拉了拉衣服:“师父,怎么不走了?”
刘大少这才醒悟,恨恨的想:亏我还在提醒别人,这自己就这么沉不住气。
见刘大少不回答,那人冷笑一声。却听道范德彪惊一声:“我槽……你怎么活了……”
刘大少大声道:“这都是那些邪物在迷人……别当真!”
黄石头问范德彪怎么了,范德彪黯然道:“那两个被我搞死的人说要找我报仇。”
突然又有一女子在身边唱起戏来:“战场上死的是忠良将,安享荣华却是奸佞臣……列位师父哇,我死得却是好惨啊……未开口热泪滚,死在异地却是父母不知,可怜我那双亲无人伴在身边哇……”那声音犹如阴间的厉鬼哭号,直听得几人腿直抖。
刘大少低下头,暗念着《正一符篆》里的‘静心去妄决’。可是这个心总是静不下来,不由暗暗着急。
范德彪这一路上是挂着个领头的职,却是干的跟班的事,总觉得这自己总得做点什么。这一下听那女鬼唱戏,却突然起了个念头,当即高歌一曲:“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这一首歌充满了冲天的豪气,听得众人精神一振,黄石头也哑着个嗓子唱起来:“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这六人一发的唱了起来,那女鬼的声音便听不到了。却听到“啊”一声尖鸣,声音极尖锐。刘大少大喜:“我们这人心一齐,却是破了她的鬼哭之术!”苏有贵高兴的都跳了起来:“我们也能吓跑鬼啦?哈哈!”
那范德彪正得意,突然脚下一软,踩着了一团软软的东西。那家伙,靠,这不是蛇吗?范德彪最怕蛇,这一下惊的一跳,睁眼就向脚下看去,这天虽快黑了,但脚下还是看得清楚,这哪里有蛇?刚一松口气,突然看见眼前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一只眼睛是个血洞,另一只眼珠掉在眼框外,自己的手却亲热的搭在他肩膀上。
“哎哟,这日子还他妈让过不?”范德彪刚嚎了一句,那吊着只眼睛的年轻人慢慢伸出双手,朝他脖子掐来,范德彪看得清楚,他两只大拇指都被人折弯了,反贴在手背上。
“嘿嘿……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我没回去,我老娘哭了一个月……你要是不回去,你老娘要哭几长时间哟?”那年轻人伸出舌头舔舔嘴边的血。嘴角一弯,都没了眼珠的两只眼竟然眯了起来,他竟然在笑!
范德彪知道自己中了道,大叫一声:“妈拉个巴子的,你活着老子就不怕你,你变成鬼了,老了照样不怕你!”一边就举起个菜刀砍下去,谁知道手中一凉,这菜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条蛇。那蛇吐着信子在他手上呼一下就卷了上来,一下缠住了他脖子。“哎哟!”范德彪大叫一声,就去扯蛇,却哪里扯得动?只觉那蛇越缠越紧。
那年轻人喋喋怪笑起来,他把个掉出眼眶的眼珠子又安了回去,声音阴冷中透着得意:“嘿嘿,我留着个眼睛,就是为了看你怎么死的……”
范德彪大怒:“老子死了也变……哎哟……也变鬼了……还要打……”渐渐的这就有点吸不上气了。
却说刘大少一听后面范德彪的动静就知道要糟,他一直担心苏有贵和黄石头这两小子出事,没想到真出事的却是范德彪。他大喝一声:“你们都不要动,更不要睁眼,我来!”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这阵也不知深浅,怕不是连我也迷了吧!开口念了个‘丁牟公引路咒’,再睁开眼看去,却见一个女子模样的人正死掐着范德彪,范德彪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邪货!还不住手!”
刘大少这回可是使足了劲,用那把开了光的菜刀一把斩去,只听‘哧啦’一声,直把那女子半边肩膀给斩了下来。心里那个高兴,本来只是吹吹牛,没想到这用童子血开光的刀这般生猛!却见那女子转过头来,一边胳膊和肩膀都被刀划拉到腰上了,这女子竟然是马晓燕!刘大少大惊:我的个亲祖宗哎,我也着道了……
却见那范德彪嘴角一翻,整张脸皮血淋淋的翻了上去,露出又一张脸来,却不是那害的自己恩师冤死的红卫兵头子白开爽是谁?刘大少明知这是中了迷,一见这恨的咬碎了牙的仇人,却还是忍不住一刀砍去。
刀到半途,却被一横伸过来的手抓住,“喂,刘先生!”一人在声在耳边一叫,刘大少醒了过来,一看竟是葛栓娃抓住了自己的手。
“刘先生,快醒哈,砍错人了!”葛栓娃又在耳边一声大喊。道家中考验徒弟是否入静,师父会常在耳边大喊一声,修为差的便马上会走神。这下在刘大少耳边一喊,却是帮了刘大少大忙。
他定睛一看,自己要砍去的正是范德彪,这范德彪他早丢了菜刀,正自用手掐了自己脖子。掐的是那个如痴如醉。刘大少大惊之下,一下跳了过去,大喝一声:“咄!快醒!”一掌在范德彪后脑拍了下去!
这正治着范德彪哩,那边黄石头又叫上了:“哎哟,刘先生哎,彪哥,我哥怎么在叫我啊?”
刘大少都要气崩了,忙大声道:“别听,那不是你哥,别睁眼啊!”
黄石头不依不饶的说:“真是我哥,他还知道我屁股上一个疤哩。彪哥,快帮我找找是不是我哥……”
刘大少正气得没话说,那范德彪一拍之下醒了。开口就说:“个板板的,刚才做个怪梦哩……这走路都做恶梦,这日子还他妈叫人过不?”
刘大少叫葛栓娃扶住范德彪,让两人把眼睛都闭上,恶狠狠的对黄石头说:“你给我把个眼睛闭紧些,这当儿就是你妈叫,你也给我当没听到!”
黄石头大惊:“刘先生,怎么我老娘也死了吗?哎哟喂,我怎么不知道?”这一吃惊,皱着的眉头一开,眼睛就要睁开了,刘大少惊得一身汗,这一下就跃将过去,用手把他眼皮按住了。黄石头还没睁眼,以为是鬼来挖自己眼睛,骇得用根尖松木棍就朝前捅去。
刘大少慌忙两腿一分,那棍子直从档下插了过去,差点就让这四季常青,生机勃勃的松木棍子捅上了关键。
“莫慌,是我,刘大少啊!”刘大少喊得嗓子都哑了。“刘先生?你怎么按我眼珠啊?”黄石头问道。
刘大少有气无力的说:“别睁眼,听到什么也别睁眼,算我求你好不?你再睁眼,我就拿你血再画符!”这比什么都有效,这黄石头一下安静下来。
这边黄石头刚安静,那边苏有贵又嚎起来:“刘先生,我后面有人不?”
刘大少都快哭了:“没人啊,真没人……”这一说,苏有贵嚎得更凶了:“哎哟,那怎么有双爪子搭着我肩膀哩!”
刘大少回过头一看,那边上,范德彪又一脸怪笑的自己摸着自己肩膀,低声说:“哎哟,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哇,我们两个是一般的苦命人……”
眼见这情势就要完蛋了。那葛栓娃突然扶着范德彪大喝一声:“你们这帮球样,连个眼睛都闭不好!再不听刘先生的话,我一刀一个砍了免得心烦!”
说也奇怪,这葛栓娃一声吼,众人都消停下来,一个个都明白什么。范德彪紧紧的闭上眼睛,大叫一声:“我操,把老子给迷进去了!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给我闭好了,就当自个是瞎子!”
这五人又照先前的样子,一个闭了眼,让刘大少给带着路。刘大少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问葛栓娃,“你是怎个不怕那玩意迷的?”
葛栓娃淡淡一笑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我解放战争的时候打过仗,死在我手下的人十个指头逗数不清。我认得一个老道,他说我这人煞气重的很。”刘大少忙道:“兄弟,那还真得亏你了,要不我们今天算是交待在这林子里了!”
五人受了教训,一路无话,不管听到什么怪声,踩到什么东西,那都是闭着眼睛往前。不知道走了多久,打头的刘大少突然觉得眼前微亮,身上也没了那股子冷劲,心里一松,心想着总算出来了。
他把眼睛一睁开,只见眼前一个大山谷,四面都是山。一轮啃了一小口的烧饼似的月亮正从山顶上显出形来,天终于黑下来了。
刘大少深吸一口气,“大家都把眼睛睁开吧!”
几人一睁眼,都长出一口气,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刚在那林子里太闷人了。这一口气还没出来,只听到头顶“吱……吱……”几声尖利的怪叫,一阵劲风从头上过去了。
那黄石头反应好快,一个抱头就蹲下了。刘大少心里发慌,忙问:“你们看到是么子东西?”
葛栓娃说:“是个飞的……”
范德彪声音有点抖:“是……是……个大东西……很大……就是没看清长啥样……”苏有贵嘴直打哆嗦,吱唔了半天,就是没能说出话。
在这当下,刘大少自然不敢再说些鬼的怪的,就装作满不在乎的说:“我看八成是只夜猫子,大家别自己骇自己啊!”那苏有贵这下哆嗦完了,开口说话了,一说话刘大少就想打他一耳光,只听他说:“哪有夜猫子吱吱叫的?”说的众人心里那个悬啊。
大家一齐看着脚下这个山谷,隔着自己就百八十米,稀稀疏疏长着几根杂木,看上去那些草齐腿深。范德彪掏出那个宝贵矿灯,就要打开往下照下去。
刘大少忙说:“先不要照,煤油灯也不要点,我们仔细看哈再说!”
范德彪奇道:“个板板的,眼前一抹黑,要是踩着个蛇哪办?”随即脸色一白,“刘先生的意思是怕开了灯,把那个……那个东西引来了?”
刘大少哭笑不得,这范德彪昨天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革命者,现在却是什么都往这方面想了。随即正色道:“我觉得这个山洼子有点古怪啊……哎哟,黄石头,你挤我做么子?”
黄石头委屈的说:“我听你说有古怪,就想靠的近点嘛……”
葛栓娃在旁边说:“嗯,是有点奇怪,你们仔细听……”
那几个人都静了下来听,却见苏有贵捂上了耳朵,刘大少这个奇啊,忙问:“苏有贵,你捂耳朵干啥子?”苏有贵不好意思的说:“我怕是你们听到什么怪声音了,我是不敢听了……”刘大少气得差点一下从山坡上滚下去了,这范德彪带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刘大少咳了一下,说:“这都快五月份了,这山里虫子开始出来的时候,你们听听,这里为啥一点虫叫声都没显迹呢?”几个人心正悬着,那范德彪直接就来了句:“因为有鬼?”刘大少又气得差点从坡上滚下去。
刘大少没好气的说:“先坐下来休息会,有劲了下去探探,这黄鹏,我敢肯定在这山洼子里!”
五人坐下来休息,苏有贵那真是灶上出来的,怕成那样,一张口还是就问:“黄石头,你带来那些吃的干粮哩?”
黄石头一拍头:“哎哟,怕是头先看到那个女吊的时候跑掉了。”苏有贵急得头都冒汗了:“我说你个黄石头,怎么这点用都没有,连点饼子都看不住!”
那边刚点上烟的范德彪低吼一声:“都给我把嘴闭起,个板板养的,两个王八羔子,一点用都不起,尽扯这些乱事!”刘大少心想:你算是把我的话给说了。
众人休息了一阵,虽然没吃东西,但身上都有了点力气。在刘大少提意下,众人猫着腰慢慢向下摸去。也不知道这谷里有些什么古怪,还是小心点好。范德彪最怕蛇,摸到了最后面,要有蛇,也是让前面人给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