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坟经常被野兽光顾,因此遍地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骨殖。有骷髅,有病死的狍子直挺挺的躺着,毛发里散发出丝丝恶臭,时不时还有块朱红色的棺材板横在路中央,遇到这种情况,众人只能一个扶着一个的跳过去。
偶尔回头看看,棺材板旁的棺材,大多都是空的,外面布满了小小的爪印,显然墓主人已经遭了无妄之灾。只剩下前端那个大大的‘寿’字,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显得分外诡谲。
这让杨开回忆起了在上海的那段时日,路经冥纸店门口,那两个用来招揽生意的童男童女。鲜红的唇,粉色的腮,惨白的脸颊,还有那只招财猫般高高举起的右手,像是在呼喊往来的主顾。
在他们的胸口上,同样写了一个‘寿’字。
人都死了,还要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杨开觉得中国的殡葬文化,还真是矛盾至极。
“这天,眨眼就黑了!”看着手表上的指针,华伯涛一脸疑惑的说道:“按道理,不可能呀,还没到傍晚呢……”
“如果在其他地方,那就绝无可能。但你别忘了,这是哪里,猎人坟!”陈天顶严肃着脸说道。
说到这,他掏出了指北针,摇了一下。
针头悬浮了一下,还是停在了原来的方位。
看到这一幕,陈天顶眼神中精光一闪:“情况有点不对,我们必须加快脚程!用最快的速度插进野猪林。”
“嗯!”杨开点点头,这种乱坟岗,于情于理,谁都不想多呆。
对比着地图,遵循指北针的指向,一行人继续跋涉在这片黑暗中,仿若置身于阴曹地府。
经常一个拐弯,就正对着一座墓碑。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物质,将墓碑上那如蚯蚓般的红色字体无限放大,然后硬生生塞进了每个人的脑髓里,久久不能消散。
雪小了,但众人的心,却沉了。
四下里,一片静谧,只能听见皮靴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这猎人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众人却发现,走来走去,竟比在前几天深雪区的那段路还要累。
这种累不光是来自于四肢,而是一种心力交瘁。那感觉就好像,前面的路永远都没有终点。
“停!”片刻,杨开终于发现了蹊跷,急忙挥挥手,阻止了小组前进的脚步。
“怎么了,指战员。是要歇一会儿吗?哎,歇一会好,我这走的,都快瘫倒了。”九筒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拄着拐棍,大口的喘息。
看他那张通红的脸蛋,显然累得够呛。
其他人亦是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让麻木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
“杨开,你是不是……”陈天顶狐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指北针,欲言又止。其实,他早对这个猎人坟有所怀疑,只不过并没有说出来罢了。
杨开一句话不说,只是抬起了自己的手表。
“小组里,还有谁戴手表的,报一下现在的时间!”杨开问道。
华伯涛知道杨开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便看了看表。
“四点十五分。”华伯涛准确的报出了刻度。
“我的也是。”杨开叹了口气,整张脸顿时变得铁青,像是心头压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华伯涛感觉要出事。
“陈老板,你说这猎人坟的路,大概有多少米?”杨开问道。
“这个……”陈天顶沉吟了一会,说道:“横横竖竖,也就百来米吧!”
“正常人要穿过这里,需要多长的时间?”杨开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他的问题环环相扣。
“最多一刻钟。”陈天顶说道。
“你确定?”杨开眼神一凛。
“满打满算,绰绰有余!”陈天顶点头道。因为这里处于山风的死角,所以地上的雪并不算厚,对大家的走动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阻碍。即使再小心翼翼,一刻钟走白来米,爬也爬完了。
“但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三点十五分。”杨开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怎么可能?”陈天顶瞪大了眼睛,指北针脱手,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是真的,进猎人坟的时候,我特地看了下表,我确定自己没看错。刚才再一看表,竟然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所以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表坏了,于是便找华教授对对,但没想到……”说到这,杨开竟说不下去了,只是抬起胳膊,用一只手扶住额头,蹲在地上,冥思苦想。
华伯涛从未看见过杨开失态。因为杨开从来都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但现在,这个冷静的人却失了分寸,甚至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足以想象,此刻的他,内心是多么的恐惧。
“难道我们真在这鬼地方走了一个小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陈天顶左右环顾,仍旧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第八十三章 猎人坟,夏耕尸(6)
不管这个摸金校尉是自欺欺人也好,自我嘲弄也好。
但事实证明,杨开的话是对的。首先,是天色变化,十五分钟的节点,老天爷不会变的这么快,又不是学川剧的,呼啦一下,脸就黑了。其次,是体力变化,这个才是重中之重。因为这几天来,大家走的路也算不少了,这地方虽然阴森可怖,但却不难走,只是有些盘盘绕绕的墓碑而已。既然如此,短短十五分钟,怎么可能会让大家变的如此疲惫,疲惫到,比在雪地里走半个钟头还累?
唯一的解释就是,众人确实糊里糊涂的,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搭店的地方,走了一个小时。
哼哼,一个小时,就算是野猪林,也该到了吧?
想到这,一股莫名的恐慌,顿时在小组内蔓延。就连几个老兵,也是面面相窥,全然拿不定主意。大家只感觉到,周围的所有墓碑,都抽象般的动了起来,变成了一个个荒诞离奇的恶鬼,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将他们吞噬掉一般。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如果是冲锋陷阵,指挥调度,杨开自然是胸有成竹。但眼前的事情,却真的有些玄乎,玄乎的让他难以招架。
“华教授,你怎么看?”沉默了半晌,全无头绪的杨开,只得将华伯涛视为那根救命的稻草。
华伯涛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我怀疑,这就是陈老板口中,每年都有不少参农,猎人,村民,无故失踪的原因。”
“无故失踪?”听了他的话,杨开恍然大悟。拔营前,陈天顶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的自己因为这些话太过于危言耸听,所以直接归类到了谣传上。
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谣传,这么快,就让自己给遇上了。
当真是命运无常,说什么,就来什么。
“八九不离十了。”华伯涛点点头:“我们很可能,已经在某个特定的巧合下,跟那些失踪的人一样,陷入了这个自然迷宫。”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杨开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相信,这类问题,华伯涛是一等一的行家。
“想要走出迷宫,自然得找到出口!”华伯涛说道。
“那出口?”
“等等,先让我想想。”华伯涛摇了摇头,然后找了块石头坐下。用大拇指揉动着太阳穴,飞速的调集着大脑里的资料库。
在此期间,帮不上忙的众人只得干坐在一边,等待着这位老教授拨开云雾见青天。
华伯涛这一想,就想了五六分钟。
“陈老板,把你的指北针拿来!”良久,他睁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看他说话的底气,显然有了几成把握。
“指北针?”陈天顶原地愣了下,随即弯下腰,将刚才掉下去的指北针捡起来,递到了华伯涛的手中。
“杨开,你也一样。指北针给我。”华伯涛继续摊手。
“好!您稍等。”杨开虽然不知道这位老教授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依样照做。
片刻,三个精致小巧的指北针,同时排在了华伯涛的掌心。殷红的针头,再加上浅黄色的刻度线,使得这个袖珍的仪器显得颇为直观。
但只瞧上一眼,华伯涛的脸,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三个指北针所指的方向,竟然个个都不一样,有两个竟然相互之间偏差了一百八十度!
一百八十度,这是什么概念?这简直就是南极和北极的区别了!
“天呐!……”华伯涛目瞪口呆,使劲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随即摇晃下指北针,全部归零重测,希望一切恢复正常。但得到的结果,却还是乱七八糟,甚至到了最后,有一个指北针的针头,竟如小电风扇般旋转了起来。
排除鬼怪作祟,华伯涛估摸着,整个猎人坟的地下,都是大量的磁铁矿,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往上释放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电磁感应线。
正是它们,影响了指北针的工作。
难怪陈天顶在前面带路,带了一个小时都是徒劳无功,这路线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层层叠叠的彤云又遮住了望远镜的视线,能走出去那才叫怪了。
将东西还给了杨开和陈天顶,华伯涛叹了口气,脸色迟疑不决:“我们不能依靠指北针定位了,这里的磁场有问题,再用的话,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没了指北针,该往哪个方向走?”杨开还没回过神来。
对于杨开的话,华伯涛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先前不是观察了吗?这猎人坟其实并不大,东西南北,纵横百来米。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不再被磁场误导,认定一个方向,就一头扎过去,沿着直线前进。我相信,很快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华伯涛说的很有道理。这也让陷入低谷的众人,顿时找到了信心,纷纷表示立刻就出发,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将指北针丢进口袋里,杨开和陈天顶尴尬一笑,幸亏戴笠交给大家的是三个,而不是一个。不然的话,没有对比,大家指不定在这猎人坟里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
看来,美国的高科技虽然厉害,但也不能盲目相信。毕竟,这高科技,也是有失误的时候。战斗机开出一半,还有从半空掉下来的呢。
“那好,大家跟着我,沿着直线走。就从这个方向开始,出发!”杨开说完,挥挥手,背着枪徐步而走。
两旁,歪歪斜斜的竖立着各式各样的青石碑,仅有的一丝亮光,将青石碑的投影拉的扭曲变形。就仿若是一个迟暮的老婆婆,佝偻着身躯,全身上下被黑纱遮盖的严严实实。
“石头,把电筒给我,路越来越看不清了,妈的!”环眺着阴森森的四周,杨开不由得骂出声来。
“不要急,慢慢走。”华伯涛出言提醒:“你应该明白,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速度,而是方向。一旦方向错误了,我们会浪费两倍,三倍,甚至更多的时间,那就真欲速而不达了。”
“嗯,我理解您的意思。”杨开点点头,接过手电筒,将一团淡黄色的光晕投射到前方,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带路。
华伯涛则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跟在后面。
其实,他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一颗心,却是相当的郁结。
只因他有种直觉,那就是这猎人坟,绝不是耍出一个雕虫小技就可以过去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这里了。
想到这,华伯涛复又回头打量了一下这块神秘的土地。
“猎人坟啊猎人坟,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他喃喃。
“华教授,在想什么呢?”看到老教授发呆般的落在了队尾,陈天顶停住脚步,转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他这一碰,还沉浸在思维海洋中的华伯涛顿时一阵心悸,正准备大叫,当看到是陈天顶时,这才抚了抚胸口。
“没什么。”他连连摇头。
“不要骗我,你有心事!”陈天顶直言不讳。
“你又何尝不是?”华伯涛用充满笑意的眼神瞥了下陈天顶,两人相顾无言,过了良久,同时叹了口气。
“不介意并肩而行吧?”陈天顶说道。
“当然不介意,咱们边走边说。”华伯涛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呵呵,好,好!”
就这样,两个人跟在小组之后,谈起了各自的心事。
“说实话,老陈。关于这猎人坟的底细,你还有多少没有开诚布公的?”不知何时,华伯涛已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这是他在做学术报告时,才有的表情。
“我知道的,都说了。”陈天顶答道。
“我看未必……”华伯涛冷笑一声:“起码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这猎人坟天色越暗,越不容易过去?为什么下午的时候,说到要过猎人坟,你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早点赶路,一路上,更是魂不守色,你到底在害怕着什么?”
“华教授还真是电眼神目,在你的面前,姓陈的半点秘密都掖不住呀!”面对着华伯涛的争锋相对,陈天顶反而笑了起来。
“我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你果然说了假话。”华伯涛跟着笑了起来。
“那就是我中计了。”陈天顶摇了摇头:“不过,我输得心服口服。其实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出于忌讳,有些细节漏掉了而已。”
“不要小看细节,细节往往决定成败。陈老板,不妨说出来,大家群策群力参考下。”华伯涛问道。
“你想听?”陈天顶嘴角一撇。
“对,我想听,而且会洗耳恭听。”华伯涛斩钉截铁。
“那好,我告诉你!”说完,陈天顶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不明就里的众人:“你们要听的话也可以,但信也好,不信也罢。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不愿意听的很简单,自己捂上耳朵,这样的话,你们今晚会有一个好梦。”
第八十四章 猎人坟,夏耕尸(7)
陈天顶的话,不但没能激推大家,反而勾起了每个人的好奇心。此时,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陈老板,不要卖关子了,这里不是上海茶馆,你也不是说书先生。知道什么,就讲讲吧!”杨开命令大家暂时休息一下,自己则倚着枪,靠在一处墓碑上,静静的坐着,等待着谜底的揭晓。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天色越暗,猎人坟越容易出事。其实很简单,猎人坟这个地方本就极容易混淆方向,白天都难过,一到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想要安然无恙的过去,更是势比登天了。”陈天顶娓娓道来:“第二个问题,是的,我确实是在害怕一样东西。但所幸,到目前为止,这个东西都没出现。如果它出现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脑袋,在这里张着嘴跟你们说话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杨开从陈天顶的脸上,读出了深深地忌惮。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陈天顶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杨开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陈天顶在和自己开玩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他害怕什么?
“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我确实害怕。”陈天顶摇了摇头:“因为据这附近的村落传闻,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狐狸大仙都会出现在猎人坟。一旦狐狸大仙出现了,猎人坟周围,就会上演一出阴兵借道,这是阴兵在卫护着狐狸大仙出巡。”
“阴兵借道?”
“对,阴兵借道,凡是看到阴兵的人,都得死!”陈天顶翻白着眼,嘴唇流涎的说道。不是很明亮的手电筒灯光,再搭配上于世隔绝的环境,让他这张橘子皮般褶皱的老脸,在众人的眼里,显得分外狰狞。
陈天顶所说的阴兵,指的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也就是阴曹地府的鬼卒。阴兵的职责一个是守卫地下世界,另一个就是按照名册,勾取生人魂魄。而‘阴兵过道’,就是指成千上万的阴兵押解鬼魂前往轮回池,但中途被人看见,从而众口相传。
据说,‘阴兵借道’的现象在全国各地都屡见不鲜。最著名的莫过于故宫,五点之后的故宫,经常会有一闪而过的宫女、太监,甚至传来人的哭喊声,让观者毛骨悚然,心惊肉跳。甚至还出了几起吓死人的案例,所以在此之后,国民政府就规定,下午五点后,故宫一律禁止入内。在陕西、甘肃的一些大山深处,也经常发生这种现象,当地人叫做山响。云南陆良县因为这种现象多发,路过的骡马受惊不敢路过,还得了一个惊马槽的名字。
但是,真正的‘阴兵过道’一般都是发生在大灾难后。菏泽地震后出现过一次,山东水患后又出现过一次,两起灾难时间跨度很大,但共同点就是,伤亡数量巨大。特别是菏泽地震后的两小时,数十名目击者声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有不计其数的绿色灯笼,排着长龙,一个个悬浮在空中,从山的这边排到了山的那边。每一个绿色灯笼下,都有一个手拿戈戟,身披黑色斗篷的阴兵,押解着十多个看不到脚的男男女女,快速的漂浮着。细心地人,在数完了灯笼的数量,和每个灯笼下鬼魂的数量后,几周后和当地政府统计的地震死伤人数对比,竟然相差无几。
不过,看到‘阴兵借道’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古以来,目睹过阴兵的人,无不在事后或是大病,或是遭遇飞来横祸,总之,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的。
“陈老板,狐狸大仙出巡,阴兵在后面护卫,这种只会在神话里出现的东西,你就这么信以为真?人吓人,吓死人呀!”
对于陈天顶的一番言辞,华伯涛很是不以为然,在场诸人,包括杨开在内,也没一个相信的。只有张鹤生托住下巴,像是在思考。
“既然在当地流传甚广,那么这个神话,肯定有它存在的道理,我想,那些山里人家,不会无的放矢。”陈天顶辩解道。
“一派胡言!”这种荒诞之说,打死华伯涛,他都不会相信。
所谓狐狸大仙,他在上大兴安岭的时候,就跟小组谈过,那仅仅只是个图腾的信仰而已,即使有这只狡黠的狐狸,从契丹王朝到现在,千八百年,老也老死了吧?至于阴兵借道的事儿,他本人没遇到过。但是却遇到过同样的案例,就是先前几年闹得纷纷扬扬的故宫闹鬼事件,出事后,政府严令彻查,一周内给个交代,于是华伯涛和其他几位专家便临危受任。一调查,大家就乐了。其实吧,结果也很简单,所谓的闹鬼,不过是朱红色的宫墙富含四氧化三铁,四氧化三铁是磁性物质,可以记录声音,在闪电雷鸣的气候中,闪电和四氧化三铁产生化学反应,导致那面城墙有了磁带的记录功能。
大家自然知道,磁带的作用就是记录声音,而朱红色的宫墙上,已经记录了清朝某个年代时期的一个宫廷片段。于是,便有了在某个雷雨夜,故宫管理员起夜,突然发现某个地方人影绰绰,传来古代的戏子声,然后吓死的故事。
“一派胡言?”陈天顶不置可否的笑了:“华教授,因为身份问题,有些东西,我不想和你争辩。我只想问,从开始到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胡言乱语’,到了最后,是否大多变成了事实?就像山魈一样,不亲眼看见,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科学不是万能的。”
“如果科学是万能的,现在这猎人坟,你能利用科学的方法,给大家指点迷津,开出一条明路吗?”陈天顶咄咄逼人。
但牙尖嘴利的他,却也正好点在了陈天顶的软肋上。
眼下的猎人坟,的确让华伯涛这个享誉学术界的老教授,一筹莫展。
“这……”华伯涛面现为难之色:“我相信,只要大家沿着直线走,一定会柳暗花明的。”
“那你现在走出去了吗?”
杨开突然发现,陈天顶这人说话,贼毒。
句句不带脏,句句却又让华伯涛这个老书生,无地自容。
但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小组里的每个人更应该团结才对。他可不希望因为一个问题,而让这两个顶梁柱闹僵。
争论问题是好的,可吹胡子瞪眼,就不好了。
“陈老板,大家都在努力,你这话未免……”杨开劝解道。
“放心吧!”陈天顶挥挥手:“我只是一时激动而已,激动时口不择言,各位见谅,华教授包涵一下。其实,我也是为大家好。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那东西不出现,权当我闭着眼睛训话——瞎说!”
华伯涛刚要委婉的说几句陈词,让陈天顶不要引以为意云云。后面的赵勇德却猛地窜了起来,之后一屁股撅在了地上:“妈呀,撞鬼了!”
“出什么事了?”看到赵勇德异常状况,杨开闪电般的挺起身子,拿枪,上膛,站立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
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赵勇德的身边。
此刻的赵勇德已经瘫软的摔在了地上,一只手颤抖的停在半空,指着身旁的墓碑,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墓碑……这墓碑……”赵勇德身子后缩,像是看见平生最可怕的事。
“这墓碑怎么了?”杨开不解的挎上枪,用电筒在墓碑上照了照。
整块墓碑很是稀松平常,材质也是最便宜的青石板,表面坑坑洼洼的,显然连磨制的工序都省了。碑面上粘附着几块碎冰,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清晰地看见墓主人的字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