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说话,没几句就谈到了人生,真让我难以招架。”曾养甫摇摇头:“我们干这一行的,谁不希望有个好归宿?但世事如棋,我们只是棋子,每一步该怎么走,还是得下棋的人说了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杨开说着,跟上几步。
“好一个明日愁来明日愁!大气。”曾养甫赞道。
“我可没大气,这是我上国学的时候,老师教的。好像是杜甫写的吧?”杨开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错了,是李白!”曾养甫白了他一眼。
“哦,对,李白。想起来了,你瞧我这记性。”杨开拍了拍额头:“李白,我知道,就是写鹅鹅鹅,曲项向天歌那个。”
“那是骆宾王写的。”
“……”
还好在病房的时候服了两粒药,不然,曾养甫肯定会被激出哮喘。
“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在黄埔军校的时候,国学一直挂科,现在能记住几句段儿,已经算是奇迹了。”杨开自己也觉得极为尴尬。
“没关系,跟紧点,前面有哨兵。”曾养甫说完,将先前那张蓝色的证件别在了胸口,整了整衣领,大步前进。
他说的没错,在走出一段路后,通道中便出现了一排排持枪而立的士兵,他们的装束和电梯里的那两位基本相同,唯一的差别就是,每个人的袖子上,扎了个红色的袖章。
“站住!”看见来人,当先四名士兵立刻用手上的步枪架起了枪林,挡住了曾养甫和杨开的去路。
一个兵头摸样的人按住腰上的手枪,色厉内荏。
“军统,情报部,青龙!”曾养甫轻轻地说道。
借着灯光,在看清了曾养甫的面容之后,兵头立刻换了副笑脸:“原来是大爷回来了,告罪,告罪。”
“呵呵,挺精神的”曾养甫拍了拍兵头的肩膀:“你们爷怎么样?”
“噫!还是老样子呗,就是最近脾气有些火,弟兄们但凡说话都谨慎着呢,唯恐说错一句,遭了皮肉之苦。”兵头叹了口气,说道。就在他说话的空档儿,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嚎声,声音撕心裂肺,令人胆寒。
“这是?”杨开的眉头挑了挑。
“估计是七爷吧,前几日关进来一批革命党人,骨头贼硬,老虎凳,辣椒水,披麻戴孝,什么法子都试了,就是撬不开他们的嘴儿,七爷也正是为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说到这,兵头伸出脖子,往里瞄了几眼。
不过瞧那表情动作,显然此刻的他,内心忐忑不已。
看来曾养甫说的没错,这个被称之为‘警犬’的家伙,的确有些小变态,变态到就连自己的属下,都对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难怪他会被派到审讯部,戴笠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怕是这警犬的拿手好戏,便是刑讯逼供了吧?杨开心想。
“嗯,有时间我会劝劝老七的。”曾养甫点头。他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几个放哨的士兵无不感激涕零。
“那我们就过去了?”曾养甫指了指前面。
“走好。”兵头一招手,两边的士兵同时撤掉了枪林,空出了一条两人并肩的小道。
审讯部的环境和上一层大同小异,但差别还是有的,例如铺在脚下的不再是一块块厚实的铁板,而是清一色的白瓷砖,这瓷砖的质地似乎不错,仔细低头的话,甚至能营造出自己粗略的轮廓,让杨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在曾养甫解释说这里之所里遍地瓷砖,是为了方便拖拽死尸后的清洗工作时,杨开就再没有什么闲情逸致了。
过道两边,是一个个独立的监狱,有单号,也有集体号,集体号里关押的一般是普通的政治犯,而单号里关押的则多是重要的他国间谍,或是革命党人的魁首。奇怪的是,每一所监狱都是完全透明的,中间和两边用食指那么粗的钢化玻璃隔开。以至于走在其间,就仿佛进入了一座用水晶构建的宫殿,当然,宫殿里不是童话世界,而是人间地狱。
视野里,不断有衣衫佝偻的男人被吊在屋顶,或是绑在柱子,锁在插满尖刺的笼子里。而负责审讯他们的侩子手,则两两协手,一会儿用浸了盐水的皮鞭招呼,一会儿用烧红的烙铁直接摁在犯人的胸口,顿时,烙铁周围的肌肤迅速萎缩,碳化,发出一丝丝白色的烟气。
这个地方,虽然干净整洁,但一声大过一声的惨叫,外加上始终缭绕在鼻尖的那一股子尸臭,令杨开很不舒服。
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走出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害怕了?”很快,曾养甫就感觉到了杨开的变化。
“不是,只是有点厌恶这群禽兽。”杨开咬了咬牙:“还有那条你口中的恶犬!”
“呵呵,这句话要是被他听见了,会生撕了你。”曾养甫开玩笑道。
“在他撕碎我之前,我一定会敲碎他的满嘴狗牙,然后塞进他的肚子里。”
“我有些纳闷,你这种军人,什么尸山血海,断肢残臂没见过。一颗心,早已坚如铁石了吧。怎么会对这些小家子气的东西,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曾养甫问道。
“你要知道,战场是战场,监狱是监狱。两者不是一码事。战场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监狱里,你们的选择还有很多。”杨开说道。
“战场如此,监狱也是如此。”曾养甫冷笑:“你也当真是不吃这碗饭,不操这份心。军统不这样,还能怎么样,把这些家伙无罪释放?你知道他们嘴里的秘密有多重要吗?有时候,一条撬出来的情报,可以挽救数以千计人的生命,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会觉得我们是魔鬼吗?”
“这……”杨开一时哑口无言。
“既然从这里经过,我也尽尽地主之谊,给你介绍介绍这个审讯部。”曾养甫边走边说。
“所谓的审讯部,一共有一位部长,十位副手,部长先前已经说了,就是军统的七爷:警犬。十位副手,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是个小头目之流。分别主管金,木,水,火,土,风,站,吞,绞,毒十类酷刑。其中,金代表用刀斧之类的利器对犯人造成直接性的伤害,比如斩首,割耳舌等等;木代表棍刑;水代表浇开水,灌辣椒水;土就是活埋;风代表吊起来鞭打;站是强迫犯人站在满是尖刺的铁笼里;吞是逼犯人吞烟丝,臭虫,这个对女性比较有用;绞就是颈绞索;毒就更简单了,用针管给犯人注射毒素或鸦片,让他生不如死,最后只得全盘托出;除此之外,军统内部还有些小戏法,比如‘夹竹筷子’,‘鸭子戏水’,‘洗刷’‘披麻戴孝’等等不提,值得一说的是,最近从美国佬那里引进的高科技电椅,使得我们的工作有了进一步的进展。”
“到此为止吧,怕是再说,我连饭都吃不下了。”杨开抽了抽嘴。
“呵呵,好。”曾养甫笑着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快步前进,一路下来,杨开的表情都不是很自然,直到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减淡,消失。他的脸才恢复正常。
这之中,曾养甫曾提议带他去见见那条恶名昭彰的‘警犬’,不过被杨开严词拒绝了,只是隔着窗玻璃看了对方的背影一眼,那个家伙似乎正在兴头上,小分头,穿着白衬衣,身体臃肿,一只肥大的手不停地挥动的皮鞭,还不时发出的阵阵发春似的呻吟。这让杨开对他的印象,再次跌入谷底。
好在不久之后,二人就来到了休息室。休息室的布置又恢复了‘船舱’状态,一个个小铁门鳞次栉比。那个用中文和英文双标准的厨房里,更散发出缕缕诱人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相比之下,休息室得人算是最多的,也是最热闹的了。走廊里,经常见到有服务员推着一个个小餐车来回转悠,餐车上的不锈钢碗筷,刀叉闪闪发光,堆积如山。
还有人三三两两的端着饭食,一边吃,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二章 中美合作社(4)
墙壁上,悬挂了许多油画,有莎士比亚的微笑,有梵高的向日葵,不过杨开相信,这些绝对是赝品。因为任何一件简直连城的珍藏品,都不可能出现在如此大众的地方,而且是,随意放置。
但这些还是令他心头一暖,先前积压在心里的阴郁也跟着一扫而空,这才像个生活的样子。
“你的同伴们就在前面拐角的休息室,我去点两份吃的,然后一起去。”
“嗯。”杨开点点头。
曾养甫微微一笑,转过身,走进了厨房。
“对了……”就在杨开驻足欣赏名家画作之际,曾养甫从屋子里伸出了半个脑袋:“忘记问了,你想吃些什么?”
“吃些什么?”杨开一愣:“这里有些什么吃的。”
“有斯帕姆午餐肉罐头,红烧牛肉罐头,骆驼肉罐头,大马哈鱼罐头,土豆西红柿罐头,通心面罐头……”曾养甫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我想说,你们这有非罐头食品吗?”杨开感觉自己进了罐头的海洋。
“这个还真没有”曾养甫无奈的摇了摇头:“非常时期,有充足的食品供应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说我们这种地下环境,食材的运输本就是个大麻烦。”
“也是。”杨开理解性的点点头,相传,在1809年,世界贸易兴旺发达,长时间生活在船上的海员,因吃不上新鲜的蔬菜、水果等食品而患病,有的还患了严重威胁生命的坏血症。法国拿破仑政府用12000法郎的巨额奖金,征求一种长期贮存食品的方法。很多人为了得奖,都投入了研究活动。其中有个经营蜜饯食品的法国人阿贝尔,他用全部精力进行不断的研究和实践,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办法:把食品装入宽口玻璃瓶,用木塞塞住瓶口,放入蒸锅加热,再将木塞塞紧,并用蜡封口。这样,最早的罐头出现了。阿佩尔的玻璃罐头问世后不久,英国人彼得·杜兰特制成了马口铁罐头,在英国获得了专利权。19世纪初,罐头技术传到美国,波士顿、纽约等地出现了罐头工厂。
要知道,罐头这种东西虽说在平时不受待见,可一旦遇上大规模的战争,特别是一打就是几个月,几年的那种。其地位可以说跟枪支弹药同等重要。因其食用方便,保质期长,因此备受各个国家亲睐。而肉类罐头更可以补充人体所需的蛋白质,配合浓缩巧克力的热能,可以令士兵即使长期食用单一作战口粮,体力也不至有太大的下降。在近几个月的战斗中,杨开就发现,日本人的食品供应几乎全是都是罐头,这或许也是他们即使从本国开到东北,拉了这么长的战线,后勤补给还能如此井然有序的原因之一。
“那就给我一份土豆西红柿,一份牛肉,放在通心面里。谢谢。”杨开想了想,说道。
“好的。”曾养甫点点头。
罐头果然是一种高效率的东西,难怪会得到如此钟爱。没过五分钟,曾养甫就端着两个不锈钢餐具走了出来。
杨开一看餐盘,里面的蔬菜和牛肉,面条已经拌在了一起,表面盖着一层淡淡的酱汁,热乎乎的冒着水蒸气。显然,厨师将这些原料拆开后,又重新加热了一番。
拿起叉子,卷了圈面塞进嘴里,杨开忍不住赞扬了一声:“手艺不错!”
中规中矩评价的话,这面条虽然在色上差了点,但香和味,算是中上了。最关键的是,杨开已经一天一夜躺在病床上,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边走边吃。”杨开大快朵颐。
“呵呵,这是自由区,一切自便。不够的话,让服务员再做几份就行了。”曾养甫笑着说道。
等二人走到四号休息室的时候,杨开已经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一整盘意大利面。曾养甫倒是无甚所谓,一个人坐在桌子上,一边看着杨开和独眼龙,赵勇德等人热情相拥,一边慢条斯理的用着刀叉,切了一小块午餐肉,放进嘴里。
“靠,杨开,你可来了。”看到杨开满嘴是油的走进休息室,反应最激烈的当属赵勇德,这个东北汉子二话不说,就一拳捶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看到你被担架车推走的时候,我那心急的,火烧火燎。要去见你,门卫又说这里是什么军事重地,不给随意进出,不然他妈的还要枪毙老子,就走几步路,至于吗这是?我是草了他亲爹还是捅了他亲娘了。哎呦喂,你是不知道,这一天一夜,可把我急的。怎么样,伤好了吗?”
“好了,不然你这一下子,我指定得再回去缝两针”杨开笑道。
“他奶奶个哨子,这么快就好了,不会是唬我的吧,我瞅瞅。咦,这个油头粉面的短毛小汉奸是谁?”赵勇德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了曾养甫。
“呃,咳咳咳……噗……”听了他的话,曾养甫一嘴的事物喷了出来,紧接着一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折腾了半晌,这才能正常呼吸,不过那盘中餐算是泡汤了。
赵勇德这个光杆司令的口无遮拦,杨开是领教过的。但没想到,在如此环境,如此场合,这位军官级别的人物竟然会说出如此不经大脑考虑的话,真令杨开有些汗颜。而一旁的独眼龙,九筒等人亦是面面相窥,使劲抽了抽脸颊。
看着狼藉的桌面,曾养甫的眉头蹙了蹙,掏出手巾来搽拭干净后,抹了抹嘴角,然后将饭菜一股脑儿倒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养甫,对不起。这位……”杨开欲言又止。
“没关系。”
“我能理解,这位兄弟是性情中人……”曾养甫黑着脸,摇了摇手。
杨开能看出来,他生气了。毕竟,只要是个中国人,绝不喜欢别人叫他汉奸,而且还是个油头粉面的短毛小汉奸。这赵勇德也够能说,那外号编的,还真是一套接着一套。
“我,我……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瞧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赵勇德立马慌了神,整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没什么,你多虑了。”为了避免各自的尴尬,杨开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话题:“独眼龙,你们在这里过的如何,没怎么着吧?”说着,他把目光瞥向了独眼龙。
众人之中,当属独眼龙最为冷静沉着的了,毕竟他是狙击手,不是赵勇德那种阵地里充当大喇叭的急先锋。而杨开之所以不再把赵勇德作为谈话对象,是害怕再说下去,会整出天大的篓子。他实在搞不清,这家伙的团长职位,是怎么当上去的。
“不用担心,指战员。那位何长官对我们很是照顾,管吃管喝。”独眼龙说道。
“哼,吃喝倒是够了,但就是关在这小屋子里,跟活棺材似的,都要憋出个鸟来了。”赵勇德气呼呼的插起了嘴。
“赵勇德!”独眼龙瞪了他一眼。
“抱歉了各位,这是军统的规章制度,我也无能为力。”曾养甫解释道。
“没事,没事,只要大家安全,就好。”望着独眼龙,赵勇德,九筒,石头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杨开说着说着,竟有种近乎于哽咽的感觉。
他想努力去克制,却发现,这种感觉,不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愈演愈烈。
渐渐地,双眼就这样红了,手臂就这么抖了。
杨开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是的,男人间的感情,真的说不清。特别是那种经历过炮火,同生共死的真挚之交。
“杨开……”赵勇德喘起了粗气。
“指战员……”独眼龙抬起了头。
“指战员……”九筒放下了指间的骰子。
“指战员……”石头张开了双臂。
五个人就这么手揽着手,肩抵着肩,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这一抱,就仿若被列强殖民蹂躏后的中国,眼看就要永久的沉睡下去,然破晓之际,孙中山先生振臂一呼,立时便有数以万计的国人响应,团结一心,驱逐鞑虏,开辟了大革命时代。这一抱,就仿若被日寇烧杀辱掠的中国,战火纷飞,狼烟蔽日,然相互争斗的军阀竟能摈弃前嫌,齐头并进,誓扫倭奴不顾生。
这一抱,从未有过放弃。
这一抱,从未有过分离!
这就是中国军人,铁骨铮铮的中国军人。
“兄弟们,见到你们,我真的……真的很高兴,我有很多话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杨开红着眼,嘴唇抖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活下来了,刘队走了,但教导队还在,教导队的精神还在!”
“教导队!”众人热血沸腾的喊道。
片刻,杨开挣脱了拥抱,伸出了一只手,手掌向外,平摊在了众人之间。
“教导队,副队,兼指战员,杨开。”
独眼龙第一个会意,那张满是刀疤的脸微微一笑,也伸出一只手,叠汉堡似的搭在了杨开的手上:“教导队,狙击手,独眼龙。”
“教导队,轻步兵,九筒。”这是第三只手。
“教导队,重步兵,石头。”这是第四只手。
赵勇德的表情很是落寞,他难受的看着那叠在一起的四只手,想加入他们,却又不好意思。毕竟,他只是个半道被救回来的残兵败将,仅此而已。
不过强烈的激动还是促使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可以吗?”
“你?”对于赵勇德的表现,杨开很是意外,但片刻之后,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赵勇德欣喜若狂,他不停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我真的可以吗?”
这是个藏不住心思的男人,他的内心活动,全写在了脸上。
“当然可以!”杨开爽朗的笑了,独眼龙,九筒,石头也各自笑出声来。
“还愣着干什么?”说完,杨开用眼睛瞥了瞥那叠在一起的四只手。
“教导队,打杂的,赵勇德!”一只粗壮的手,紧搭其上。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而赵勇德这个大咧咧的汉子,竟破天荒的哭了,也不知道是喜悦的眼泪,还是触景生情。
椅子上,曾养甫毫不吝啬的鼓起掌来,他的眼角,竟也有丝丝泪光,或许,连他这个观众,也动容了吧?
但此刻的曾养甫却是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的五个人,心是紧紧连在一起的,他相信,今后的教导队,将不再是由个体组成,而是一个整体,一个真真切切的整体!
第二十三章 中美合作社(5)
“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让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一种最美好的情感。”说罢,曾养甫看了看表。
“杨开,这个点,我想我义父应该也已经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吧!”
“我可以带他们一起去吗?”杨开恳切的说道。
“他们?”曾养甫微一诧异。
“对,他们。”
“这个恐怕……”曾养甫有些犹豫。
“我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但我想,既然值得令军统如此大费周折,对于中央政府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杨开说道。
“是的,很重要。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由蒋委员长亲自签署,并下发的最高任务。”曾养甫直言不讳。
杨开似乎就是为了等他的这句话。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带上他们呢?你们找到我,恐怕是看上了我的身手,而我这四位朋友,也非是等闲之辈啊,比如这位独眼龙,他和我同是黄埔军校毕业,而且还是柏林军事学院的交换生之一,他最擅长的,莫过于观察和狙击,这种人才,你们不需要吗?还有九筒,他虽然没有显赫的仕途,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爆破高手,还有石头,老赵……”
整个休息室,几乎成了杨开一人的独角戏,他就这么不厌其烦的介绍着,目的只为了说服曾养甫。
“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曾养甫觉得自己很为难,上面的规定是找到一个人,可现在,却变成了五个人,这可不是一份好交的差事呀。
“教导队最擅长的是配合作战,我相信,军统应该很清楚我这句话的含义。现在兵荒马乱,不管是什么任务,多四个职业军人,利大于弊。”杨开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那就是凝视着对方,直到对方松动,或者妥协。
他的目光,那可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了得。
“好!”半晌,曾养甫终于退了一步,从杨开的视线里挣脱了开来:“不过我事先打个招呼,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现在我给义父打电话,如果他同意,你们一起去,如果他不同意,杨开你跟我走,其他人留下,明白?”
“成交!”杨开笑了。
曾养甫很快就拨通了戴笠的电话,在几声简短的对答过后,他轻轻地放下了话筒,然后对杨开挥了挥手:“走吧!义父说其他三个人已经到了,直接去主会议厅。”
说着,他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等等,是一个,还是五个?”
曾养甫白了他一眼:“一起去吧!”
杨开之所以这样做,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军统是什么,他比谁都了解。他现在有利用价值,军统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但独眼龙这些人呢?如果杨开现在不将他们和自己绑在一块,几天之后,军统真的会让他们安然无恙的离开?鬼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