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初是在想这精液是从哪里运来的,但是应该是将射入自己体内的再移到隔壁的尸体上,所以精液才会是新鲜的。恐怕这是为了看起来像“奸尸”所做的安排。这正好可以用来说明女人的怨恨之深。竹越文次郎明明和活女人做爱,却被判定为奸尸,其分歧的理由就在此。”
“既然她的用意只是让人误以为凶手是男人,那么制造成路过者劫财杀人的情况,不是比较好吗?”我提出质疑。
“不对,如果不是路过者的劫财案,警察就会考虑到可能与平吉的命案有关,而仔细地搜索一枝家。这么一来,放在仓库的尸体,恐怕就会被发现了。凶手连这一点都计算进去了。而且,她之所以要设计成都是男性凶手所为,是为了万一昌子能证明自己清白时,警方不至于怀疑到凶手的身上。只是,就算是布局成路过者的劫财行为,这个案子毕竟牵涉到人命,难道警方就不会深入调查陈尸的现场吗?这一点倒是值得怀疑。而且她拚命把竹越先生诱入房子,这一步棋还是满冒险的。可能是当时上野毛是偏僻的乡下,她认为当地的警察比较马虎,所以冒险一试吧!
“话说回来,如果用现在的检调方法,恐怕最骗不过的。光是报纸的印刷,现在就清晰得多,看到报纸上一枝的照片,文次郎应会发现不对,但是,即使是现在,报上的照片通常会用年轻时候,或加以修整过的。新闻照片现在仍是这样啊。这样想过之后,命案中的许多疑点,便豁然开朗了。而擦去玻璃花瓶的血液,应该为了让文次郎看到没有沾血的状态;反正后来可以再把血涂上去,但最重要的是之前让文次郎看到有这个花瓶,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文次郎产生恐惧感。总之,不能让文次郎有一枝在文次郎来之前,就已经被杀死的想法。
“另外,从一枝是在镜子前被杀这件事来看,一枝和须藤妙子一定相当熟。但是为了隐瞒这个事实,妙子神经质地擦掉镜子上的血,并且试图将尸体搬离镜前。这也是一个大漏洞;在选择杀人地点的这件事上,她做得不算好。事实上,她在其他地方下手,会比较好。只是,一般说来,女人在照镜子的时候,对周遭环境的注意力就会减弱;须藤妙子自己也是女人,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会选择那样的杀人地点。至于杀害一枝的理由,除了前面所说的之外,还有两点补充。一者是对一枝的怀恨,这一点可以说是一连串杀人的动机,后面我会再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阿索德命案铺线。
“一枝的家,应该就是杀害那些少女的现场,总之,这个毒杀少女的地点,提供了聚集少女的理由,进而成为暂时藏匿少女们尸体的最佳场所,也是分尸的最佳场所,其场所所具备的条件,和前述的种种理由,都是这次杀人计划所要兼顾的。好了……”
御手洗停下来,吸了一口气。我们则屏息,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要讲的,就是阿索德命案。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是凶手拿着一条白手帕正反不断翻弄,把大家弄得头昏脑胀的魔术。我刚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直觉,觉得其中必定有诈。但又想不出到底诈在何处,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所幸在眼看要冲不过去的时候,我仍然要求自己要在最快时间内冲过去。我不断地奋斗、挣扎。直到昨天,我才冲破难关,终于解开谜题。这完全是因为我解出了和它相似的一个问题之故。一旦想通后,就一切顺利。所以我只花了两个钟头,便出现在凶嫌面前。老实说,凶嫌的诡计其实很单纯。各位或许不同意我这样的说法,但事实的确如此。
“在说明阿索德以前,我想先说刚才那个类似的问题,或许大家就可以很快了解何谓阿索德命案的诡计所在。大概在三、四年前,关西附近,曾经流行过万圆钞票的诈欺事件。听说这件事时,我正好在一家馆子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现在我就记忆所及,把电视上播报员说过的话,简单复述一下。
“播报员是这么说的:‘本日,在某区某町,发现中间部分被裁割过的万圆大钞。由于中间部分被割掉了,所以长度略短于完好的钞票。而裁切的部位,则用透明胶带黏起来。’然后画面上就出现完整的钞票与被裁割过的钞票的照片,被裁割过的钞票和普通钞票一比较,自然短了一点。播报员接着说:‘歹徒利用被取走的部分,再做一张新的。这种诈欺事件起源于关西一带,现在关东也发现同样的骗案。这种钞票的特点是,钞票左右的号码不一样。’这样的报导,让人有点似懂非懂。当时,坐在我邻桌的学生,听完新闻就说:‘把切割下来的部分接在一起,变成一张新钞票吗?一张像手风琴一样,用透明胶带连接起来的钞票,能用吗?’他们的疑问非常有道理,因为万圆钞票的诈骗手法,当然不是那样。电视上的报导,实在很难让人了解歹徒的诈骗手法。可是,我一时也想不通,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手法,回到住处后,才慢慢想通那是怎么一回事。”御手洗说着,便走到黑板旁,在黑板上面画了很多像钞票一样的长方形。(图4)
“要用嘴巴来说明这种手法,实在很困难;用图来解说的话,就容易多了。若手法说得不太正确,很容易似是而非,反而会得不到解答。但只要将伪造和真钞放在一起就可以判别得出。”
御手洗指着黑板,说:“我因为左右的号码不同,所以想法不像刚才那些学生,但也无法马上解开它的骗局。回到家后,我试想了一下。画成图就简单多了。饭田先生应该知道这案子。石冈兄和美沙子女士可能不太清楚,我在此说明一下。这里是二十张并排的钞票。虽然用十张钞票也可以制作,但是缺损的面积太大,很容易被发现,用三十张来制作的话,很安全但利润太少;十五张到二十张最恰当。
“如黑板所画,按照上面的线割开后。切线共有二十条,所以就是将钞票平均分成二十一段,每一段画一条切割线。这样二十张的切线便会由左至右移动。懂了吗?总之二十张纸钞都切成两半变成四十张。然后把这分成小张的四十张,再按照所标示数字,2和2、3和3、4和4……用不透明胶带拼起来。当然也可以用透明胶带,但这样就必须把两半密合在一起,于是左右长短就会变短。而用不透明胶带,两半钞可以稍微放开一点,恰好可以弥补缺点。
“现在各位懂了吗?经过这样变造,1仍是1,但2与2连,3与3连,结果多出了第二十一张。如何?难以想像吧?原本二十张钞票,用剪刀和胶带,仅仅三十分钟,就可以赚到一万圆,好玩吧!1和21的钞票虽然短了一边,可是褶起来使用时,并不容易被发现。我小时候,常常可以看到用和纸贴上的破纸钞哩!好了,回到主题,这些钞票使用的时候是二十一张,但其实只有二十张。讲了半天,各位懂了吗?这个钞票的诈骗手法,只是让我想通此案本质的一个启示。本质上它和阿索德命案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处。也就是说,阿索德的杀人方法和钞票的分割再组合是一样的,我们所看到的六具尸体,实际上是由五具尸体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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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啊!”我不禁轻叫了出来,这简直像海市蜃楼般的奇妙。不只是我,饭田夫妇也很兴奋,真相终告明朗! 简直太神奇!我心里面叫。我不由佩服御手洗。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项背猛起鸡皮疙瘩。
“可是,尸体毕竟不是钞票,不能用胶带接合。”御手洗不理会我们的惊讶,继续讲下去,“要接合尸体,当然需要更强力的‘接合剂’。在这种情况下,能取代不透明胶带功能的,无疑的就是人们对阿索德的幻想。这个理论或幻想因为太强烈、太诡异,就会愈忽略现实的情况,我们一直深信那六具尸体各自缺少的部位,已经被凶手拿去组合阿索德了。其实呢?没错!根本就没有什么阿索德,因为凶手一开始就没有制作阿索德的计划。我说到这里,想必在场的各位,都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需要我再多作说明了。那就……”
“这样就说完了吗?不再说清楚点吗?”我不禁脱口问道。我们三人个个张着嘴巴,充满期待地看着御手洗。我们的心脏好像要从喉咙跳出来般地紧张、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下去。而御手洗脸上的表情却似笑非笑,还有一点点嫌麻烦的样子。
这时,我的脑海里居然浮现出“远近法”这三个字。并且,这三个字就如同平交道的红灯一般,闪个不停,又忽高忽低,忽远忽近。我的太阳穴的血管,也随之鼓动着。这幅像文艺复兴时代大师作品的阿索德大画,竟然是一幅并不是真正存在的“假画”,可笑的是,人们竟被这幅不存在的画作上的微笑迷惑了四十年。
远近法之所谓的“焦点透视”宛如是一个讽刺。阿索德以这种方法绘成,而我们眼睛被强迫注视的地方,正是那画中所有线条凝聚成的“消失点”——阿索德的消失点。此时,阿索德所相关的种种伪造的风景,正以炫目的气势,在我眼前远去,缩小成一个针头,然后消失。
可是,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我像站在疑问森林之中,从我耳边飞逝的风,都是问号。
那么凶手——为什么有的尸体埋得深?有的埋得浅?将尸体运至全国埋葬,不是基于占星术的理论吗?是根据什么理由,将尸体埋藏或放置于青森、奈良……等等地方?东经一百三十八度四十八分又是怎么一回事?早发现的尸体跟晚发现的尸体,有何意义上的差别?那么动机又是什么呢?自我消失后,凶手隐匿在哪里?还有,平吉的手稿是怎么一回事?那不是平吉写的吗?否则是谁写的?
“你好像很感兴趣嘛。”御手洗打趣我,“平常我说的话,比现在说的有价值多了,你却都当成耳边风。不过,今天我比较像是赞扬凶手的演讲会。我一直在想,这件事由凶嫌来说明会更好。如果我是须藤妙子,绝对不希望由别人来解开自己设下的谜底。你们真的想听我说吗?”
饭田刑警点头,我更不用说,美沙子更是睁大眼睛,猛点头不已。
御手洗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叹口气说:“好吧!那我就服务到家,继续说喽。”
“这是按照发现尸体的先后次序,所画下的图。”说着,御手洗把那张图递给我们。(图5)
“不过,这图很难懂。我们不如说,这是凶手特意设计的顺序,为的就是让人摸不着头绪。为了让你们容易了解,我想从支解尸体部位的顺序,由头、胸部、腹部等,一个个讲下来。也就是说它的顺序为:牡羊座的时子、巨蟹座的雪子、处女座的礼子。”御手洗一边说,一边把刚才画在黑板上的钞票擦掉,再依序画出人体。(图6)
“那些少女的尸体被找到之后,是如何辨认身分的呢?四号、五号、六号的尸体依次为雪子、信代、礼子。三人的尸体因为将近一年才被发现,尸体腐烂,脸部已经无法辨认。其地尸体在二到三个月就被发现,还可以从脸、头部和衣服来辨认,像礼子这样几乎已经变成一堆白骨的尸体,只能靠手记里所描述的,来确认身分了。现在我在尸体的上半部跟下半部标上名字(图7),并且用斜线箭头表示,其各部分各别所属的尸体。只要和刚才钞票的切割法联想在一起,就是用这种方式切割了五具尸体(图8),然后再加以分开并列。图6 图7
“这里也有个盲点,各位知道凶手是一名女性时,都觉得非常讶异吧?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一直认为凶手必须处理六具尸体,要在其中的四具尸体上做出两个切口,两具尸体做出一个切口,总共是十个切口;而且,还要把被切割下来的六个部位,运到某个地方去组合。这些都是费时、费力气的工作,恐怕如果不是男性,就很难办到吧?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真正需要凶手用到力气的地方并不多,将尸体运送到各地掩埋的人,并不是凶手本人;而且事实上处理的尸体只有五具,每一具尸体上也只有一个切口;比较费事的工作,只是将尸块组合替换,以及替他们换衣服而已。不过,一个女人做这类事,应该还应付得来。
“就这样,五个死人,被组合成六组尸体了。可是,如果这六组尸体被找到,并且被并排在一起时,就算有阿索德的传说,还是有可能被发现其实只是五个人吧?这就是凶手为什么要分散弃置这些尸体的真正原因。
“基本上凶手在配置这些尸体的位置时,主要的考虑因素应该和星象、咒术无关,而是避免这几组尸体被集中在一起,尤且是相邻替换的尸块一定要分埋在关东和关西。头部和脸部无法伪造,因此没有头、没有脸的那一具女尸,即凶嫌本人。刚才各位也看过,被认为是时子的那具尸体,是没有头部的,所以凶手就是时子。”
御手洗讲到这里,我们三人都不作声。隔了一会儿,我才开口问:“那么,那个须藤妙子是……”
“她就是时子。”
我们三个人又沉默了,头脑好像也都有点混乱。隔了一会儿,御手洗问:“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除我之外,另外两个人和御手洗都不熟,饭田刑警和御手洗更是初次见面,当然多所顾虑。所以此时只好由我来应付御手洗的质问:“四号到六号雪子、信子、礼子的尸体,是案发后隔了半年才发现,为什么这三具尸体要埋深?”
“问得好。请看这张图(图7)。因为每具尸体都要和旁边的尸体做组合,例如知子和信代,所以必须避免不同的尸体在接近的时间内被发现。因为不论尸体分埋得有多远,也都有可能同时被运回东京或其他地方并列,只要一并列就危险了。因为切口一旦符合,相邻替换的把戏就会被拆穿。不过她们都穿着衣服,所以很难往这边想。
“互相借用肢体的尸体,在不同的时间带被发现时,早被发现的尸体可能已经火化了,这一点非常高明。最早被发现的三具尸体,都是在春天被发现的,一旦到了夏天,尸体会腐烂得更快,因此到了夏天,就先火化。若是在时兴土葬的欧洲,可能就很危险了。知子的尸体是故意让人最先发现的,因为她的尸体没有借用别人肢体,无论解剖或血液检验,都不会出纰漏。而被认为是时子的尸体,同样也没有借用别人的肢体,但是这具尸体没有头,实际上也不是时子,所以凶手不敢让她最先被发现。
“按照凶手原先计划,尸体被发现的前后顺序为知子,然后是秋子、雪子,这是第一组尸体;信代、礼子、时子等第二组的尸体,则愈晚被发现愈好,最好是已经腐化成白骨的阶段了,才被发现,那样一来,就没有比对刀口,而露出破绽的可能性。这样前半组发现后被并列时,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有组合替换的情形。为了这个理由,所以后半组都要理得比较深。
“现在大致清楚了吧。不过时子被发现时,埋得并不深,而雪子却理得比较深,这是为什么呢?应该是时子对代替自己的尸体,有潜在的不安感吧!虽然从脚和趾甲的变形可以知道她是芭蕾伶娜,但是还是不够充分。毕竟是没有头的尸体,比较容易引人怀疑是否为替身。就算没有这层顾虑,也由于她没有脸,可能也会被追查下去。
“要辨认是否是时子的尸体,还有一个依据,那就是平吉手记里曾经提到过的‘痣’。手记里说:时子的腹侧有颗痣。被认为是时子尸体的,实际上是雪子的身体,但时子却在偶然中得知雪子身上有痣,便利用了这一点。如果尸体埋得太深、太晚被发现,尸体完全腐化了,这个可以当作辨识线索的‘痣’,恐怕也会消失了,所以这具被用来代替时子的尸体,就不能太晚被发现。
“尽管凶手如此防患,但仍然暴露若干危险。第一,时子可能和雪子被同时起出并列。虽然群马和秋田两地相距甚远,但也不能过分乐观,万一两个尸体被发现后,凑巧被放在一起,雪子的头被移到时子身上,雪子的尸体便完整出现了。其实,从痣来判断的话,也是相当冒险的。因为雪于是昌子的亲生女儿,母亲当然知道女儿的腰上有没有痣。必须安排不让昌子去认时子的尸体,而去认雪子腐烂后的尸体。而时子的尸体则是由多惠来确认。所以时子必须让多惠看到自己腰上有颗后天的痣。
“这样一来,问题点一一出现了,但是时子也都想到了。对时子来说,可以避免前述的危险点的方法,就是深埋‘雪子’,浅埋‘时子’;还有为了要让人知道‘时子的腰上有痣’。因此掉换了雪子和时子掩埋时的深度组别。但掉换了雪子和时子的组别后,又产生新的危险。万一前半组前三具尸体发现后,万一被摆放在一起时,就会有相邻的尸体在一起。
“但是最高明的是,这问题并未出现在前半组,而是后半组。而秋子和时子就不是相邻组。后半组尸体被发现时,又都已腐化,就更没有这个问题了。凶手有意让后半组的信代、礼子、雪子腐烂后才被发现,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以嫌疑犯名义被捕的昌子,在精神状态异常下,更难从尸体上发现有何不对,就算她发现有异,但说的话已不足为警方所采信。还有,因为尸体已经腐化到至亲难以确认的程度,警察可能不会带案发即拘留的嫌犯前去指认。所以雪子很可能在母亲尚未指认前,就先行火化了。
“至于梅泽吉男的老婆文子又另当别论。她毫无涉嫌因素,女儿的尸体一被发现,便会被要求立即前往指认。由于指认者是死者母亲,就算有疏忽的地方,警察也会认真考虑。因此有必要让她的女儿相当腐烂,甚至化成一堆白骨。基于上述种种理由,时子将尸体分为深埋组和浅埋组了,而雪子的尸体被深埋了。”
听完御手洗的这段解说,我不禁咋舌。没有想到这个案子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原来如此……实在太令人讶异了。可是,若是如此,虽然把时子和雪子的组别对调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为什么不让被当作时子的雪子尸体那一整组放在浅埋组也就是前半组呢?如果这样的话……”
“哎呀,我不是说过了吗?时子也怕警察看到第一个后大感惊骇,然后就再往下追查呀。比如说若是她故意将时子藉由浅埋而被第二或第三个发现,那么信代或礼子中,有一个一定得当第一个。但这两人尸体的上下两部分,都分别为两个人的,不论是谁当第一个,当她被像知子那样丢弃不埋的话,肯定做母亲的文子一定会发现异状。我敢跟你赌,做母亲的在这方面的敏感度可是很强的。时子在计划时最警戒的是她们的母亲,而非警察。
“而且,在未腐败的状态下,看到这样的组合尸体,再单纯的警察可能也会觉得有异,至少会尽全力动脑筋去想。好,那如果是把无头尸当作第一号呢?这尸体虽然只缺一部分。可是凶手会很不安,这我刚才说过了。所以,要拿来当作第一号任意弃置的,再怎么想,都只有知子最合适。”
“那么,如果一律……”
“你是说一律都深埋好吗?若是如此,就失了与阿索德相关的契机。警察可能花上十年时间才起出所有的尸体,于是就不会和平吉的手记联想在一起。而且那些尸体上,别说看不到痣,恐怕连芭蕾伶娜的特征——脚骨和趾甲变形都看不到了。与其这样,还不如都被发现。万一弄不好,可能六具尸体都永远找不到,或是刚好没找到无头的那具。这种事不能说绝对不可能。而且这种‘巧合’便会很乌龙的成为指出凶手的证据。这样一来,辛辛苦苦预备自己尸体,以及其他所有的事不都白做了?以时子来说,这六具尸体一旦被发现,自己就安全了。而且这期间不能太久。不只是为了看到芭蕾伶娜的特征,而且因为她已设计成找不到凶手的悬案,所以找不到尸体的人就等于是凶手,这风险很高。而且在六具尸体被找齐之前,她必须隐身躲藏,若是时间太长,对时子来说也不是愉快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死者几乎都不是全尸,难道警察没有从血型找出疑点吗?”
“很凑巧,她们的血型都是A型,这方面饭田先生算是行家。据我所知,现在血型不只ABO,还有MN型、Q型、RH型。最主要是抗体的不同,但要排列分类,那么人类的血液型又可细分为一千多种。不仅血型,上下分割的尸体,如果详细做染色体、骨骼组织分析,这件命案还是骗不了警方。”
“是不是乡下警察的关系,疏忽了这方面?”
“撇开乡下警察不说,即使是现在的日本,一条街有大医院的,也几乎少之又少。命案发生之时,血液方面的检验,大概只有ABO三种血型吧,这一方面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MN型、O型的发现,是战后的事。饭田先生应该知道这些吧?那就没错,昭和十一年的时候,一般人只知道ABO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