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撞见了难以相信的事实。从瞬间的恍惚清醒后,嘉彦顿时心想,应该大声叫谁来吗?
十号房现在无人使用,而且照理说应该也没人在。御手洗和牛越在十三号房,剩下的人应该都在会客室。可是刚才十号房的换气孔中却映出灯光!绝对没错!他看得很清楚。那里面有“某个东西”在!!
他不禁冲向会客室,猛力打开了门。
“你们快来一下!”他大声说。
待在会客室的人全都转向他,从椅子上站起。幸三郎、英子、金井夫妇、户饲、相仓久美、早川夫妇和梶原,还有大熊警佐、尾崎、阿南,全体都陆续转身看他。嘉彦用眼睛逐一检点。除了御手洗和牛越外,果然“全体都在”。
“怎么了?”尾崎说。
“跟我来!”
嘉彦率领大家朝着可以看见十号房换气孔的位置回到走廊,然后举起手指向墙上一角。
“我刚才看到那个十号房的换气孔露出灯光!”
“啊?”众人同时发出恐惧的声音。
“那怎么可能!”大熊说。
“你们是怎么了?”
牛越听见骚动声,和御手洗一起走出走廊。
“啊,牛越兄,刚才你们有哪位去过十号房吗?”尾崎问。
“十号房?”牛越发出惊讶的声音,“又出了什么事吗?我们一直待在十三号房。”从他的表情和音调,嘉彦和幸三郎可以看出他并来说谎。
“据说就在刚才,那个换气孔还露出灯光。”
“那怎么可能?这里不是十六个人全都在吗?”牛越也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的确看见灯光灭掉。”嘉彦很坚持。
“这个屋里该不会是有什么动物吧?比方说猩猩之类的。”大熊说。
“这是莫格街凶杀案吗?”幸三郎说。(注:爱伦·坡同名小说,凶手是一只大猩猩——注)
大家都露出“不会吧”的表情。然而就在这时,向来沉默的梶原插嘴了。
“呃……这个……”
“什么事?”
“冰箱里,呢……火腿好像少了一些。”
“火腿?”
一大半人都发出惊叫声。
“对,火腿,还有面包……”
“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吗?”大熊问。
“不,我想应该没有,我是这么认为啦……”
“认为?”
“不,我也不太确定。对不起。”
一阵微妙的沉默。
“总之,先去十号房调查一下吧。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尾崎说。
“我看是白费力气。”御手洗似乎兴趣怏怏的说,“不会有什么发现的啦。”
然而警官还是勇敢的走向雪中。我和御手洗、女士们、幸三郎,还有金井和嘉彦留在原地等着。过了一会儿,换气孔亮起灯光。
“啊,没错。就是那个灯光!”嘉彦叫道。
但这次的调查依然没有收获。根据尾崎的报告,十号房的门上“锁挂得好好的,而且上面还积着雪,房里也是冷嗖嗖的,没有任何人待过的迹象”。结果只能说是嘉彦看到幻影。
“那个锁的钥匙呢?”尾崎问。
“是由我保管的,没有借给任何人。”早川康平回答,“至于那把锁,曾经在厨房入口处搁过一阵子。”
“那是有人住在那间房间的时候,是吧?”
“对,是这样。”
刑警们为了安心起见,后来又把整个屋内和院子的仓库、塔上幸三郎的房间,都大略检查了一遍,但是并无任何异常。
“真搞不懂,那个光会是什么?”
这是刑警照例的感想。
这场骚动过了一小时后,会客室的门打开了,金井初江一个人出现。她朝着西侧楼梯走去。她想回房间去拿东西。
风声越来越强。走上楼梯时,初江随意越过扶手俯视地下室的走廊。她平日就自负有通灵能力,或许这时的行为也是出自她那种通灵能力。
于是,她也在地下走廊看到不该出现的奇妙东西。
从一楼俯瞰地下走廊,灯光昏暗,看起来简直就像抬起墓碑后窥见纳骨堂的那种幽暗。在那一隅,有片白色模糊的光影,逐渐形成了人形。
这个家中还活着的人全都在会客室。她才刚从那里出来。
深不可测的恐惧,宛如强力磁铁,牢牢吸住她的视线不放。模糊的白色人影(看起来是这样)轻飘飘的,连纸张落地的声音也没发出,滑过地下室的走廊,移往菊冈被杀的十四号房,仿佛那里就是幽灵们集会的场所。这时,十四号房的门,好似在呼应它一般,悄无声息的打开,人影正要往里面消失。这时,那个人形般的光团头一次转过头。它缓缓把头转向背后,还来不及思考,就在这一瞬间,它看到了初江的脸。她在一瞬间和那个不明物体四目相对。是那张脸!是那个浮着浅笑,叫做高雷姆的人偶!
她知道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全身的汗毛雾时倒立,起遍鸡皮疙瘩,等她察觉时,己经发出了可怕的惨叫。听起来不像自己的声音。就像外面狂乱的暴风,拖着长长的尾巴,没完没了的,不听自己的意志持续迸出。于是,由于这几天的疲劳与精神耗损,她瞬间陷入恍惚。初江听着自己不断发出的悲鸣,仿佛远处响起的山谷回音。
等她回过神来,己经躺在丈夫的怀中,许多张脸挤在一起注视着她。时间似乎没经过多久。所有人的脸都在。平时丈夫靠不住的瘦弱手腕,这时却让她感到好强壮。 ※棒槌 学堂の精 校E书※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初江回答众人的问题,说明自己刚才看到的可怕景象。虽然她认为自己的说明简洁扼要,在场的人却完全不明了她想说的内容。这些人怎么这么笨?初江在心中焦躁的骂道,也许在精神错乱下还曾说出:“我已经受不了这么恐饰的地方了!”
“快拿水来!”
不知是谁这么说,但她一点也不想喝水。然而,当她的嘴一碰到送来的水,立刻很不可思议的镇定下来。
“要不要在会客室的沙发躺一下?”丈夫温柔的问道。她微微点头。
但是当她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将刚才看到的景象,不加任何想象的正确说明后,她的丈夫立刻恢复那种没什么大本领,却又顽固排外的小市民本色。
“人偶怎么可能会走路!”这果然是做丈夫的意见,“你八成是在做梦。”——正如所预料的,这是他的结论。
“那个楼梯附近有点不寻常,有什么东西在!”
她绝望的这么坚持。于是做丈夫的硬是下了结论:“你平时就有点不正常。”
“好了好了。”
刑警在夫妇之间打圆场,并且提议:“既然这样,大家就去检查一下三号房的那具人偶和十四号房吧。”但他们显然也不相信初江的话。
来到三号房门前,幸三郎一打开门,尾崎就打开门边内侧的灯光。高雷姆依然在挂满天狗面具的墙壁前,靠着走廊这边的窗框坐着。
尾崎立刻走到人偶伸出的脚边。
“就是这张脸吗?”刑警问。
初江站在入口处,不敢正眼看人偶。同时,也没有必要看。
“绝对不会错,就是‘这个人’!”
“请你看仔细,的确是这张脸吗?”尾崎带着苦笑说。
“绝对没有错!”
“可是它不是在这里吗?”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它刚才也这样戴着帽子,穿着这身衣服吗?”站在她旁边的牛越说。
“这个……这些细节我记不清楚了。总之是这张脸没错,笑嘻嘻的让人很不舒服。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刚才它好像没戴帽子……”
“没有帽子吗?”
“不,不行。这种小地方我记不起来了。”
“所以我就说你脑袋不正常嘛。”金井又发话了。
“你给我闭嘴!”初江说,“遇到这种事,谁还会记得那么清楚?”
刑警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话多少也有道理,因此没人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我是说,除了我的朋发之外。
“所以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御手洗似乎很骄傲。尾崎和刑警顿时露出厌烦的表情。
“犯人就是那家伙。虽然它装出人偶的样子,但你们可别被它骗了,这家伙可以自由走动。只要自己卸下关节,连小洞也钻得进去,而且杀起人来面不改色。凶恶得很。接着要去十四号房检查是吧?没问题,那我就到那边再解说这家伙的种种罪行吧。啊,警察先生,你最好别碰它,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对了,梶原先生,刚才说到要泡红茶对吧,那就请你和早川先生一起送到十四号房去。哎,在十四号房说明正好。”
御手洗转向刑警,充满自信的说。

 

[终幕] & 第二场 十四号房



十四号房的挂钟指着午夜零时。梶原和早川夫妇送来了许多红茶杯。在房间里几乎无处落脚的人们,各自朝着茶杯方向开始行动。
御手洗迅速的用两手各取一个茶杯,高高兴兴的一个递给我,一个递给旁边的英子。然后连忙将茶杯垫也递过来,又拿了自己的一份。看他那样子,似乎相当起劲。
“难得你服务这么周到。”我说。
“这样你就没得抱怨了吧?”御手洗回答。
“赶快解释这个莫名其妙的事件好吗?如果你可以的话。”
户饲正树端着红茶杯僵立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似乎都有同感,简直像军队听到向右看齐的口令似的,一起转头看着御手洗。
“解释?”御手洗愣了一下,“没什么好解释的呀。刚才我也说过了,这是高雷姆这个人偶被死者的冤魂操纵,造成的连续命案。”
我又开始坐立不安。因为御手洗的语气,又让我感到那种玩弄人的不正经。
“根据我的调查,还没建造这个屋子之前,这一带是一片原野。很久以前的某个黄昏,有一个爱奴族(注:北海道的原住民)的年轻人,从这屋子前的悬崖上跳了下去。”
他开始说话了,但是说的内容显然是临时编出来的。
我猜不出御手洗的真意,只觉得他似乎在随口瞎扯,以便争取更多时间。
“可是那个爱奴人有个年轻情人叫皮莉卡,就是美丽的意思,也追随他跳崖自杀了。”
他继续说着这个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故事。
“从此以后,这一带到了春天,就会开满血红的菖蒲花。”
我想起我们抵达这里的头一晚,用餐的餐厅就叫做皮莉卡。也想起那家店墙上贴着菖蒲花的照片,还印着关于那种花的诗句。可是我从没听说过红色的菖蒲花。※棒槌学 堂の精校E书 ※
“企图拆散两人,本是村民无情的打算。从此两人的冤魂,就一直在这一带排徊,在这座房子建好后,得到了安居的据点。这个冤魂……”
“啊!”
不知从哪里传来这么一声。等我察觉时,在我身旁的英子按着额头,正要弯下腰去。
“这个杯子……”
她说,就在我连忙接过杯子的同时,她己经倒在地上。户饲和幸三郎冲过去,牛越叫道:“抬到那张床上。”
“是安眠药。只要让她这样睡着,明天早上就会平安醒来了。”御手洗俯身在英子上方看着说。
“确定是安眠药吗?”幸三郎问。
“绝对没错。你看,她不是正发出安稳的鼾声吗?”
“到底是谁干的?”
幸三郎呻吟道,转身看着早川他们。
“不……不关我们的事。”
三人胆怯的摇着手。
“犯人就在这里。”幸三郎用不像老人的激动口吻说,“总之,这里太危险了。把英子送回她房间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这种时候,倒是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魄力。
“可是英子小姐的床已经被烧毁了。”尾崎说。
滨本幸三郎顿时露出被电流击中般的表情。
“而且,既然是安眠药,还是这样让她躺着比较好吧。”牛越说。
“那,那个洞,把那个洞塞住好吗?”
“可是,那样必须踩在床上……”
“那就从外面塞好了。”
“可是在服了安眠药的人枕边敲打,她明天早上搞不好会剧烈头痛噢。”御手洗说。
“不管怎样,这个房间太危险了。”
“为什么?根据十号房或十三号房的例子,不是哪里都一样吗?”
御手洗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如果举十三号房为例,那时换气孔也是完全塞住的。现在就算塞住换气孔,又有什么意义呢?大家心里大概都在这么想吧。
幸三郎握紧拳头,一直低着头。
“如果你这么担心,那就派人整晚在这里守着好了。当然不能在这房里一起睡,那就叫人把门锁上,在走廊放一把椅子,整晚坐着看守吧。这样总行了吧?喂,阿南,你辛苦点,就拜托你了。如果撑不下去,你尽管开口,跟我们组里的尾崎换班。这个房间没有备用钥匙吧?要不然你自己保管那把钥匙也行。阿南,犯人不知道是谁。搞不好是我们其中一个,所以不管谁来都不能让他进去,就算是我和大熊也一样。明天早上大家起床集合后才可以开门。就这样了,滨本先生,也要拜托你配合。好了,各位都听见了。我刚才听了这位算命先生说的有趣故事后,开始有点困了。虽然很想继续听,可是可能很快就会睡着了,而且在睡着的女士枕边吵闹也不大好,我看我们就去睡觉吧。时间也晚了,明天再继续吧。”
牛越说完,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唯有幸三郎低声说:“就算这样,还是有好几个人在密室被杀,这样我不放心。”

 

[终幕] & 第三场 天狗屋



在众人熟睡后,幽暗的馆内和空中回廊,唯有风声旁若无人的呼啸着。
一阵细微的声音,三号房的门钥匙缓缓的转动着。门轻轻的打开了。从走廊徐徐侵入的模糊光线,微微照亮了天狗屋的大小人偶的脸。
其中,也有高雷姆那张冷笑的脸。某人正蹑手蹑脚的进入房间。他踏着如履薄冰的步伐,走近高雷姆。当他来到窗前时,从走廊射入的光线,照亮了这个人的侧面。
那是滨本幸三郎。的确,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他看也不看那两脚伸出靠墙而坐的高雷姆,朝着挂满天狗面具的墙壁走去,开始令人费解的作业。他正在拆下墙上的面具!
有些被他搁在地板上,还有十个左右被他抱在怀里。这时南面墙壁的中央,出现了一块圆圆的,之前一直被面具埋藏起来的白壁。
就在这时候,奇迹发生了。高雷姆的脚尖动了一下!
它的木头关节发出声音,伸出的两脚缓缓朝身体收起,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浅笑。它缓缓的站起来。然后,踩着悬丝傀儡般僵硬的步伐,朝着幸三郎踏出了一步。
高雷姆缓缓的,用秒针般确实的动作,举起手掌做成圆形,正要掐住幸三郎的脖子。
幸三郎把墙上一大半面具拆下之后,手上抱着一部分,为了抬起放在房间角落的砖头,背对着高雷姆弯下腰来。他右手拿下一块砖头,缓缓转过身来。突然,他看见高雷姆站在那里。
幸三郎吓得浑身痉孪,恐俱的表情在脸上冻结。风呜呜吹着。他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没叫出声音。天狗面具纷纷掉落脚边,最后连砖头也发出沉重的声音掉到地板上。
这时,仿佛电光闪过似的,萤光灯亮起,房间顿时明亮得有如白昼。幸三郎反射性的转向入口,刑警全都站在那里。
“控制现场!”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面对高雷姆的刑警,而是“高雷姆自己”。
“你为什么要把天狗面具从墙上卸下呢,滨本先生?理由应该只有一个,那是因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些天狗面具杀死了菊冈荣吉。”高雷姆说。
接着,它摘下帽子,用手拉着那张笑嘻嘻的脸孔。随着手往下落的动作,那张令人不舒服的脸消失了,变成御手洗笑嘻嘻的脸。
“这是面具,滨本先生。做得很像吧?”
他的手上握着和高雷姆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具。
“请原谅我小小的诡计,这可是跟你学来的。”
“我懂了,所以你才给人偶穿衣服?原来如此。了不起!太精彩了,御手洗先生,我必须承认自己彻底失败了。我向来自许要活得光明磊落。我输了,是我杀死了上田和菊冈。”

 

[终幕] & 第四场 会客室



“仔细想想……”
滨本幸三郎开口说,他的手上照例握着烟斗。餐桌旁坐着牛越、大熊、尾崎,还有御手洗和我。
“这种夜晚正适合我做这么异常的告白,因为那个我不希望她听见的人,已吃了安眠药正在睡觉。”
大概是听见不寻常的动静,陆续有人来到会客室。除了阿南和英子,全员都到齐了。屋外的风声依旧很强,大家似乎都睡不着吧。我望了一眼会客室的大钟,差十分就午夜三点。
“如果你不希望太多人在场,我们几个可以换个地方。”御手洗说。
“不,没关系。我没资格做这种非分的要求。这些人都尝尽了恐惧的滋味,有权利听我说明。不过,唯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幸三郎迟疑起来。
“我女儿……”
“如果你想叫我把英子小姐叫起来,很遗憾,那恐怕没办法。因为那种安眠药效力相当强。”御手洗明快的说。
“原来如此。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让英子服下安眠药的,还有在她床上点火的,都是你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记得你应该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我都搞糊涂了。”
“这个待会儿再按照顺序说。我现在要说的,如果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请你纠正。”
客人都若有所思的坐在桌边。从现场的气氛,大家都感到这个事件似乎终于要结束了。
“好。不过,我想大概没那个必要。”
“杀害上田的动机害我想了很久。”
御手洗性急的开始说,看起来似乎在赶时间。
“不,不只这一点,这个事件的动机的确教人想不透。尤其是上田,你应该对他毫无杀意才对。然而,一想到菊冈命案,我立刻就明白了。换言之,按照当初的计划,你想杀的只有菊冈一个人。因此你花费时间和金钱,盖了这座别有玄机的房子。这全是为了杀菊冈。可是上田对菊冈也怀有杀意,你费了这么多心血,如果被上田半路杀出抢先下手,那就糟了。是这样没错吧?”
“我有不得不杀菊冈的理由,否则就无法做人了。前阵子,康平他们从女儿的丧礼回来后,我发觉他们怪怪的。经过我不停追问,他才说出拜托上田去杀菊冈的事。我听了很慌,于是就说:‘剩下的钱由我出也没关系?你去取消这个约定吧。’因为我很信赖他们,所以我相信康平一定会听我的。可是上田却坚持不肯取消计划。他很顽固,有点大男人主义。他自己也对菊冈抱着强烈的憎恨,听说这是因为发生过一件小事。”
“什么小事?”牛越刑警用公事化的口吻插嘴问。
“照我们看来,其实根本没什么。菊冈因为一点小事,侮辱了上田的母亲。据说他母亲位于大阪的房子,和邻居为了庭院的问题起了纠纷。那个邻居家发生火灾,把围墙也烧毁了,两家界线变得暖昧不清,结果上田的母亲好像收钱让附近的车子停在那里,于是就演变成官司。他母亲也赌起气来,双方僵持不下、互不相让,结果变成要花钱解决。菊冈大概说他母亲是死要钱的老太婆还是什么的,而且说得很难听,让上田打从心底愤怒。可是这并不是值得杀人的大事,哎,这种话由我来说也很奇怪吧……”
“结果你就决定连他也一起杀掉。不过,既然要杀,干脆把它设计成杀害菊冈的伏笔,或是籍此让警方的调查陷入混乱。所以你就在那把刀上绑了绳子,是吗?”
“是的。”
我看了早川夫妇一眼。千贺子始终低着头,康平的视线则一直没离开过主人。
“那是因为在杀死菊冈时,一定要用到绑着绳子的刀,不,应该说‘刀柄必须要系上绳子’。于是为了埋下伏笔,你就在杀害上田的刀上也绑上绳子,是吧?其实杀上田的刀,根本不需要绑绳子。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用绳子将上田的右腕绑在床铺上呢?”
“那个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当时在惊慌之下,我的脑筋的确有点混乱了……我没有用刀杀过人,也无法预料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他在垂死的情况下跑出去就糟了。我当时大概是这么想的,不,这是后来我这么想的……”
“光凭你一个人,居然能杀死自卫队出身的壮汉,你还真厉害。”大熊说。
“是啊。所以我非用点计谋不可。我曾经和他聊过很多次自卫队的事,他对我毫无戒心,不过就算对方很大意,如果硬碰硬,我毕竟不是他的对手。他甚至还受过特别的训练。我怕万一遇见别人,穿了一件夹克,用来在事后遮掩血迹,事实上那的确帮了我大忙。我本来打算先脱下来,杀了他以后再罩在溅满血迹的毛衣上。可是这件夹克还有另一个用意,当我去他房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