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他没说别的吗?关于他自己的。”
“没说。只让我告诉我丈夫,说完就坐电梯下去了。”
“您跟您丈夫说过这个人吧?”
“说过。”
“您丈夫反应如何?”
“特别烦我问这个人的事情。我问他那个人是谁,他说谁都不是,就是个熟人,我的事不用你管什么的。”
“别的呢?”
“别的什么都没说。”
“我们需要画一张那个男人的肖像画。以后负责画肖像的人会来找您,请您帮助我们画好他的肖像画。”
“啊?他……可是戴着墨镜的……”
“恐怕您的丈夫就是被他当枪使了。也许他抓住了您丈夫的某些弱点。您把他错认为您的丈夫了,莫非他跟您的丈夫有几分相像?”
“啊……有一点儿……也许有一点儿像。但是,身材完全不一样。我丈夫最近有些发胖,那个人挺瘦,也挺高的。”
“也就是说,只是脸长得有点儿像?”
“对。”

离开甲斐佳子的家,吉敷和小谷肩并肩地走在那辆白色两厢轿车转过的路上。在甲斐家的阳台上看不到的地方也没有迷路。因为只有一条路可以跑汽车,其余的都是汽车进不去的小路。白色两厢轿车转过的路基本上是一个正方形。
两人转了一圈,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每个星期二都在这儿兜圈子。”小谷说。
“夏日汽车幽灵吧?”吉敷开玩笑说。
“汽车幽灵?够现代的呀!”
“嗯,搞不懂,太奇怪了,实在想不出是怎么回事。要不到那边问问看?”吉敷提议道。刚才转那一圈的时候,看见路边有咖啡馆小商店什么的。他们决定一家一家地问。
他们先进了一家五金店,问店老板,每星期二下午三点到五点,是不是有一辆白色两厢轿车在这边慢慢悠悠地转来转去。
店老板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没有……我没注意过。”
“从来没见过吗?”
“没有,白色两厢轿车?在这一带转?没见过。我这店虽然不大,可是还挺忙的,我也没工夫看街上的事。”
随后他们进了一家文具店,店老板是一位老大爷。这位老大爷也说没见过:“什么?白色的车?每星期--?没见过。我一般在柜台里边坐着,看不见街上。”
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他们进了一家卖酒的小商店。店主人的口气跟刚才那两家不太一样:“白色的车?白色的车常见啊,白色的车还不是到处都有?”
“是一辆白色两厢轿车,开得特别慢,连续转两个小时呢。您没见过吗?”
“没见过,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样一辆车。”
吉敷开始觉得奇怪了。甲斐佳子说得那么肯定,可是街上的人没有一个说见过。难道真是汽车幽灵?
他们又连续问了四家店,结果都一样,没有一个人说见过。
甲斐佳子的精神状态肯定有问题——吉敷边走边想。在筑地第三医院的时候就有问题,突然用枕头砸人,满嘴疯话。那个时候她就说过白色两厢轿车的事。不过吉敷认为她是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说出来的,没有相信。现在,她的精神状态正常了,吉敷相信她的话了。看来还是不应该相信,她的精神状态还是不正常。大白天的,一辆车慢慢悠悠地在同一个地方转来转去,说这种话的人怎么会是精神状态正常的人呢?分明是一个神经官能症患者在说胡话。
想到这里吉敷看了小谷一眼,正好小谷也转过脸来看他,两人同时把头歪向一侧。
“这也太奇怪了。”小谷说。
“你也这么想?”
“当然要这么想了。那个女人有点儿问题吧?我们听信了她的话,问了一家又一家,什么都没问出来,我看再问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嗯……”
“问了这么半天了,一个看到过那辆车的人都没有嘛!”
“是啊。”吉敷也早就开始这样想了。
搞不好那个女人是因为怨恨我,故意说一些也许是在梦里见过的或者是幻觉什么的,让我跑腿,借以发泄她的不满。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
“只有那个女人看得见,街上其他人谁都看不见的车,只能是汽车幽灵。”小谷苦笑着说。
前面有一家咖啡馆。
“咱们去喝杯咖啡吧。”吉敷提议。
咖啡馆不大,里边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店老板模样的人坐在柜台里边看报纸,好像是一份体育报。
吉敷和小谷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店老板放下报纸,用托盘端着两杯冰水过来了。
吉敷这回没有往外掏警察证件,用手指着窗外问道:“老板,在您店外这条街上,每星期二下午都有一辆白色两厢轿车反反复复地通过吧?”
老板使劲儿摆着手说:“没影儿的事!”
什么?吉敷觉得老板的反应很奇怪。没影儿的事?这话什么意思?
“没见过?”小谷问。
“没见过,怎么了?”
“我们是干这个的。”这时,吉敷才把警察证件掏出来给老板看。
老板的脸色立刻变了:“什……什么?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们就是想调查一下,是不是每星期二下午都有一辆白色两厢轿车反反复复地通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没见过……没见过的。”
“哦,是吗?”吉敷觉得老板的反应有点儿可疑。
老板连客人要什么饮料都没问,逃似的回到柜台那边去了。
小谷只好冲老板叫了一声:“喂!两杯咖啡!”
吉敷觉得老板的言谈举止可疑,小谷却没有什么感觉。
“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幻觉。”小谷说。
吉敷慢慢观察起这个咖啡店来。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墙上某一处,一直盯着看起来。小谷追着吉敷的视线看过去,看见那里贴着一张地图。
那是一张这个地区的地图,这个被称为小岛的地区的地图,有佃、袋井、胜哄,还有丰海町。
“怎么了?”
“嗯?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前还真没注意过,你仔细看看,这里多像一个小岛啊。”
“是啊,一看地图就感觉到了。”
“是啊,这里直接跟北边的中央区和江东区相连的桥,只有三座。”
“啊?”
“你看,到南边的晴海去虽然有三座桥,但晴海也属于这个小岛地区。连接晴海和中央区的桥只有一座。”
“是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工填埋的小岛地区跟本土连接的桥只有四座。”
“真的!要是某个罪犯考虑不到这一点,逃到这个小岛地区以后,只要我们把这四座桥一封锁,他就是瓮中之鳖了!”
“正是。反过来说,如果罪犯想从这个地区往外逃的话,只能通过这四座桥的其中一座。”
“那是。”
俩人喝完咖啡,来到街上,向胜哄桥方向走去。走到清澄大街的时候,看见一个穿丧服的人,正在朝居民公寓那边走。是甲斐佳子。
“甲斐太太!”小谷大声喊道。
甲斐佳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甲斐太太,您真的看见过那辆车吗?”小谷毫不客气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甲斐佳子有点儿不高兴。
吉敷和小谷慢慢走到甲斐佳子面前。小谷说:“我们在这附近问了很多人,没有一个人说见过您所说的每个星期二下午都在这儿转来转去的白色两厢轿车。”
“是吗?不过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吧。以前我也转着问过,人们也都说没看见。”甲斐佳子显得有些失望。
“这么说,只有甲斐太太才看得见,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小谷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厌烦。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真的!”甲斐佳子认真地说。
“照您这么说,街上那些人都在说谎?”
听了小谷这话,甲斐佳子沉默了。
“他们有什么理由说谎呢?”小谷追问着。
“不过,我说的话是真的,我没撒谎,我真的看见了,真的!”
“真的吗?您是不是做梦的时候看见的?”
“不是,不是做梦的时候看见的,我亲眼看见的!”
吉敷一边听着小谷和甲斐佳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一边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街景。在这里也可以看到户冢大厦的楼顶。因为户冢大厦是这一带最高的一座建筑物。
忽然,在吉敷的脑海里,犹如黎明前的天空渐渐由黑变蓝,好像接到了上天的启示,大脑里所有的角落变得澄澈透明,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从心底油然升起。
兴奋充满了他的身体,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慢慢地说出一句话:
“明白了!”
小谷和甲斐佳子听了吉敷的话,惊奇地看着他。
“啊?明白什么了?”小谷问。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汽车幽灵是怎么一个机关了。这次绑架事件的真相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那辆白色两厢轿车,是一切一切的本源!”
“您说什么?那辆车是本源,什么意思啊?难道汽车幽灵确实存在吗?”
“嗯,也许真是汽车幽灵。目前掌握的材料互相之间都是有关联的。当然包括那辆汽车幽灵,也包括这个只有四座通向外部的桥的东京湾里的小岛。当然,这个谜团的最大因素就在那儿!”
吉敷抬起手臂,伸出食指,指向远处。小谷顺着吉敷指示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户冢大厦的楼顶。
终章 两个赌博

晚上九点,前来吊唁的人都走了,矶田茂收拾完灵堂,在妻子的遗像前双手合十默哀片刻,转身冲进厨房。
他拉开洗菜池下面的橱柜门,抽出一把专门切生鱼片的锋利无比的尖刀,小心翼翼地用白毛巾裹好,装进上班时经常穿的工作服口袋里。晃了晃身体,感觉有些行动不便,就把它拽出来别在了腰带上。
回到灵堂,矶田茂把留在榻榻米上的最后一个坐垫抓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角落里那一大摞坐垫的最顶上。
他穿上鞋走出家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锁上了。孩子们在老婆的妹妹家里,如果发生万一,他们会照顾那两个孩子的。
坐上电梯下到一楼,矶田茂摇摇晃晃地向户冢大厦走去。矶田茂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老婆加入了棒球赌博的行列,并且知道隔壁的甲斐先生也加入了,但甲斐太太没有加入。矶田茂喜欢棒球,这种爱好渐渐传染给老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婆对棒球的狂热程度超过了矶田茂,而且受到在这一带蔓延的棒球赌博热的传染,迷上了棒球赌博。
棒球赌博很有意思。矶田茂以前也赌过几回,押宝、赛车、赛马等赌博方式简直无法跟棒球赌博相比。看棒球比赛现场直播的时候,如果在这场比赛上下了赌注,就会觉得比不下赌注看比赛有趣十倍以上。
这一带的棒球赌博每星期只搞一次。
规则是这样的:赌客采取会员制,赌局的局头在星期二下午,用电话通知每个会员今天晚上的比赛给弱队加几分。所谓给弱队加分,就是在比赛结果的基础上给弱队加分。
这样就可以保证参加赌博的会员不管押在强队这边还是押在弱队这边,都有赢钱的可能。
举个例子。巨人队跟益力多队比赛,如果强队巨人队有主力投手出场,巨人队则必胜无疑,这样,赌客都把赌注押在巨人队这边,这场赌博就没意思了。于是局头就设定了一个给弱队加分的规则,至于加几分,由局头在比赛当天随意决定。比如,决定给益力多队加一点五分,就是要在比赛结果的基础上给益力多队加上一点五分以后再看输赢。
比如说,实际比赛是巨人队以三比二战胜了益力多队,但棒球赌博并不以此判定输赢,要给益力多队加上一点五分再判定。作为棒球比赛,是巨人队赢了益力多队,但在赌局这边,是三点五比三,押益力多队的赌客以零点五分之差赢了押巨人队的赌客。
加分一定是带小数点的,这样就可以保证每场比赛都可以决出输赢,否则有可能发生平局无法判定输赢的情况。
赌客采取会员制,会员需要用真实姓名登记。由于赌博是违法行为,所以每个会员都会主动为赌局保密。
会员们在每个星期二下午得到给弱队加几分的通知,然后在三点到五点这个时间段打电话给赌局,告诉赌局押哪个队,押几注。这个地区一分是一注,一注是一万日元。
如果下十个赌注,就要交给赌局十万日元。如果全都押在益力多队上,那么按照刚才说的益力多队赢了零点五分,那就是十万乘以零点五,赌客就可以赢五万日元。要是益力多队赢了二点五分呢,就是十万乘以二点五,押益力多队的赌客就可以赢二十五万日元。
至于押巨人队的赌客,押在那里的十万日元将被赌局全部没收。另外,押益力多队的赌客也不是把赢得的钱全部拿走,还要交给赌局一成的抽头。
这里只是简单说明,实际上棒球赌博的规则非常复杂,比如说,加分还有设定到小数点两位以上的,还有不以最后比分定输赢,而以中场比分定输赢的等,不一而足。总之赌局是千方百计地投合赌客的心理,以达到赚钱的目的。
这个地区的棒球赌博虽然每周只搞一次,但这里是所谓“青天井”,即赌注没有上限,想押多少注就押多少注。这种“青天井”,在东京地区恐怕只有这一处。
这里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有黑社会组织插手这个地区的棒球赌博。当然,关于这方面的情况矶田茂是不清楚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黑社会的背景,很多想通过赌博发大财又觉得自己赌运好的人,就都跑到这个小岛似的地方来了。准备好巨额赌资,赢了的话一夜之间就可以变成百万富翁千万富翁,输了的话就会负债累累。甲斐留广就是一个在棒球赌博上赌输了的倒霉蛋。因为借钱太多,提前支取了退职金也还不清,好几百万的债务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最后不得不辞掉工作,到赌局无偿劳动,抵还债务。
棒球赌博的赌局就设在户冢大厦的六楼。表面上是不动产经纪人的商谈所,但那只不过是为了糊弄警察,实际上这里是东京地区最叫人胆战心惊的“青天井”赌局。
从这儿到银座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地理位置非常好。在银座,一掷千金的富翁遍地皆是,时常光顾这里。而且这里虽然属于中央区,但天高皇帝远,隔着一座桥,一边是繁华的都市,一边则如同荒凉的郊外,警察一般不会注意到这里。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方便设赌局事先安排好了的。但最大的缺点就是它的小岛特征。
一搞“青天井”,必然引起警察的注意。一旦被发现,警察就会进入现场搜查。警察一来,把四座桥封锁起来,那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单等着被抓了。所以,在这里开设赌局有两个重要条件:第一,要能迅速逃跑;第二,在赌客下注这个时间段里,赌局里不能有人,否则被警察一抓一个准。
能够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就是那辆白色两厢轿车。
在那辆车里,有一部无绳电话。这种无绳电话在哪儿都可以买到,就是那种带伸缩天线、离开主机一定距离也能通话的电话。打电话到赌局下注的电话,局头不是在赌局里接,而是在这辆白色两厢轿车里接,这样,就可以保证三点到五点赌客下注这个时间段里赌局里没有人。这样警察就抓不到证据。另外,接下注电话的人在车上,随时可以从这个小岛地区逃跑。
赌局使用的无绳电话当然要加上增幅器,即便如此,有效半径也只能达到四十米。赌局设在户冢大厦的六楼,也是为了保证通话信号的质量,如果太低了,受到其他建筑物的遮挡,通信距离就不能保证了。围着户冢大厦,正好有一圈可以跑汽车的马路,而且在无绳电话的有效半径之内。
那辆白色两厢轿车就是甲斐佳子看见的所谓汽车幽灵。这辆车有时候也停在路边接电话,但大部分时间是慢慢悠悠地围着户冢大厦转,不能离远了,否则电波达不到,就接不到赌客下注的电话了。
街上的人都说没有见过那辆白色两厢轿车,理由很简单。他们几乎都是棒球赌博的赌客,有的甚至是常客。赌博是犯罪行为,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地为赌局保密。赌局正是因为摸透了赌客们的心理,才敢开着那辆白色两厢轿车在这一带转的。
矶田茂也赌过棒球。其实不只是矶田茂,这一带没有赌过棒球的恐怕很少。大部分人也就是把它当做进弹子房似的随便玩玩,没有把问题想得那么严重,周围的人呢,也都有所谓“法不责众”的心态,连哄带劝地让他下水,甚至还建议押哪个队,押几注。
矶田茂夫妇都喜欢棒球,染指棒球赌博也是偶然的。一旦下了注,两口子在电视前看棒球比赛现场直播的心情就不一样了。后来矶田茂戒赌了,他老婆却还时常下注。矶田茂觉得老婆下的赌注不大,也就没往心里去,觉得棒球赌博只不过没有被法律承认,其实跟上弹子房、赌自行车及赌赛马是一类玩意儿。
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听老婆说,隔壁的甲斐留广绑架了巨人队主力投手川口的孩子,矶田茂并没有感到特别吃惊,他能够理解甲斐留广的心情。一旦迷上了“青天井”,走上犯罪的道路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如果押上数百万乃至上千万,根据加分多少,一夜暴富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而一旦押错了,那就得背上巨额债务,除了上吊自杀外别无出路。想逃跑吗?不可能,黑社会组织牢牢控制着呢。
虽然是黑社会,但他们对赌客特别客气。他们态度和蔼地接待每一位赌客,绝对不会使人产生恐怖感。对于初次下注不知深浅的赌客,他们和和气气地忠告提醒一番。当然,如果有谁干了损害他们利益的事情,也会被往死里整,至于遭到什么样的毒手,可以说是不敢想象的。
矶田茂为什么能够理解甲斐留广的心情呢?那是因为他自己也曾想过下大注,来他个一夜暴富。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还住在居民公寓里,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在医院里他跟医生说有财产有存款,那是年轻的时候。后来做生意失败,赔了个一干二净,房子作为担保被拍卖,只好搬到居民公寓里来住。在这里,他知道了棒球赌博。
他曾经想过,豁出命来赌上一把,赢了就可以找回昔日的荣光,输了就自杀,用自己的生命保险还赌债。
矶田茂在银座的一个水果店当着一个微不足道的经理。经理,听起来不错,其实也就是一个被人使唤跑腿的。以后的人生道路不长了,如果不豁出去赌上一把碰碰运气,就只能这么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了。
他白天晚上都想着赌一把,到头来还是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一是因为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二是因为他有两个孩子。现在的生活虽说不那么富裕,但跟周围的人比起来也差不到哪儿去。可是万一自己赌输了,自杀用生命保险还了债,孩子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免不了被人欺负。家里要是只有老婆,赌上一把也说不定。
听说甲斐留广绑架了巨人队主力投手的孩子,矶田茂又动心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手!用不着自杀还赌债,赌赢了就是一夜暴富,赌输了就让有钱人还赌债,反正这个社会上有的是有钱人。甲斐留广真够聪明的,绑架只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输了就用上绑架得来的赎金,赢了就释放人质,放弃赎金。放了人质,放弃了赎金,就属于绑架未遂,警察不会深究。
没想到这个绑架未遂事件震惊了整个日本,更没有想到警察发现甲斐留广行迹可疑,追到他的家里来了,结果甲斐留广企图逃走的时候爬到我们矶田家的阳台上来,我老婆惊恐之中用装满衣服的袋子砸了他一下,没想到他就坠楼身亡了。
我老婆呢,也因为自责,在同一个地方跳楼自杀了。
开始矶田茂还觉得甲斐留广很聪明,经过失去妻子的打击,矶田茂开始痛恨那个“青天井”赌局。他认为,赌局是所有悲剧的根源。如果没有这个赌局,甲斐留广也不会去绑架巨人队主力投手的孩子,当然也就用不着在警察来到家里的时候逃走,也就不会坠楼身亡,自己的老婆也不会因为自责而跳楼自杀。反正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索性拼个鱼死网破。自己以前也想过赌一把碰碰运气,今天也去赌一把,权且当做悼念老婆的一场战斗吧。
老婆自杀也许不仅仅是因为甲斐留广,跟卷入棒球赌博也不无关系。她可能是输钱输得太多了,而教给她棒球赌博的,正是自己,是自己害了她。
矶田茂想到这里,决定大闹赌局。杀了赌局的人也好,自己被赌局的人杀死也好,只要把事情闹大,警察就会介入,警察一介入,棒球赌博的内幕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样的话,这个组织自然就会彻底毁灭。
矶田茂认为,警察还没有注意到棒球赌博是有组织的。像这样大多数居民都帮助隐瞒的赌博行为,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暴露。自己豁出命来大闹赌局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想到这里,处于绝望与哀痛的深渊里的矶田茂胸中涌起一股悲壮感。

月光如水。
走到可以看得见户冢大厦的地方的时候,矶田茂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白色月光的照耀下,一辆白色两厢轿车缓缓向前驶去。车开得很慢,在前方十米远的路口往左拐。
矶田茂吃了一惊。都晚上九点多了,而且今天也不是星期二,怎么还会有棒球赌博下注用的车在街上转呢?
矶田茂快步追过去,跟着那辆车往左拐,反正自己也要去那里。
拐过去一看,那辆车还在慢慢悠悠地往前开,比人走路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由于速度慢,发动机发出的声音也不大。眼看着又往左拐了,矶田茂又追了过去。
追了一阵,矶田茂想起自己的使命,他的目的地是户冢大厦。如果那辆车是接棒球赌博下注的电话的,户冢大厦六楼那个赌局一定没有人,可是矶田茂抬头一看,六楼赌局的灯亮着,这叫他感到非常意外,这种时候赌局里怎么会有人呢?
赌局里的人肯定是跟棒球赌博有关系的人!矶田茂顿时义愤填膺。他迈开大步向户冢大厦走去,一边走一边把手伸到腰间,握紧了用毛巾裹着的那把尖刀的刀柄。要干就在今天晚上,到了明天也许就没有这么大的决心了。
坐上电梯以后,尽管精神高度紧张,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十八世纪初元禄年间四十七位赤穗义士为主报仇雪恨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以正义讨伐不义,就是上天也要保佑我矶田茂吧?
他想速战速决。虽然暗中带了一把尖刀,决意大战一场,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定能行。他做好了自己被对方收拾了的思想准备。活了五十多岁了,大半辈子除了失败就是失败,这样一条命丢了也不可惜,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才是这次行动的本意。不过,自己那两个失去了母亲又要失去父亲的孩子实在可怜。
电梯停了,电梯门左右开启的声音在深夜的没有照明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下了电梯走在楼道里,脚步声是那样高亢有力。
矶田茂边走边想:自己的脚步声竟然是这样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几十年了,自己是埋头工作了呢,还是浑浑噩噩瞎混了呢?
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过!这就是说,自己从来就没有注意过自己。周围的一切连看都顾不上看一眼,就知道拼命工作,可是到头来留下了什么?什么都没留下!事业上失败了,房子也没了,五十多岁了还住在居民公寓里。现在呢,老婆也死了,自己努力了一辈子,难道是什么地方错了吗?
是的,所有事情的顺序都错了。现在要干的这件事情也是错误的。但是,明知道是错误的,却已经欲罢不能了。
楼道里卫生间的门开着一道缝,可以看到里面昏暗的灯光。是不是有人埋伏在那里呢?想到这里矶田茂摆好架势,准备应付可能来自卫生间的突然袭击。
事实证明他太想得太多了。他顺利地穿过楼道,来到了赌局门口。他把裹着尖刀的毛巾解开,用右手握住刀柄。他举起左手,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敲门的时候,突然听见里边有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在说话。
举起的左手没有敲门,轻轻放下来抓住门把手一转,门没锁。转到底以后,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推开了门。
矶田茂愣住了,面对面坐在一张矮桌两侧的一男一女也愣住了,只有那男的央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香烟冒出的烟在袅袅上升。
“啊!”三人同时低声叫道。都觉得非常意外。
“甲斐太太!”矶田茂不由得又大叫起来。
女的正是甲斐佳子。甲斐佳子为什么在这里呢?而且是跟阿佐田在一起。
“甲斐太太,你为什么在这里?”
“矶田先生,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呀,来这里来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你不应该在这里呀,为什么?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矶田茂有些生气。
甲斐佳子沉默了。
“喂!你来干什么?”阿佐田用低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连门也不敲,突然就闯了进来,有何贵干?”
“甲斐太太,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我,终于明白了,终于……”甲斐佳子说。
“你明白什么了?”
“我丈夫的事。”
“你丈夫?你丈夫怎么回事?”
“我丈夫……棒球赌博……丈夫干过的事情,我想接着干。所以我特意来找阿佐田先生,请他给我说说棒球赌博的规则。”
“不要!”矶田茂又大叫起来,“甲斐太太,你在说什么呀?难道你丈夫是个好例子吗?他热衷于棒球赌博,结果输得一塌糊涂,借了一屁股债,这还不算,最后连命都搭上了,你怎么能步他的后尘呢?棒球赌博,这可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世界呀!”矶田茂愤怒得浑身发抖,他真想把甲斐佳子拽到楼道里去,好好跟她谈谈,甚至大喊大叫:为什么偏偏喜欢上棒球赌博了呢?棒球赌博害死了你丈夫,也害死了我老婆,今天刚举行过葬礼啊!
矶田茂这样想着,右手却没有离开那把尖刀的刀柄。
“我老婆就是个例子。我知道她在这里赌棒球,可是我没有当回事,就当她是在去弹子房,去打麻将了,就没管她。我太疏忽了。结果怎么样?她摔死了,命丢了。都怪这里,都怪这里的青天井!”
“是的。”甲斐佳子点了点头。
“甲斐太太,你也知道,你丈夫就是因为棒球赌博输得太多了,只好提前支取了退职金,即使这样也还不上赌债,最后铤而走险,绑架了巨人队投手川口的儿子,打算用人质的赎金还上赌债,这是犯罪呀!那么老实的甲斐先生,居然被逼得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都是棒球赌博害的!棒球赌博多么可怕,它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你赶快回家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想棒球赌博的事!”
“是……”甲斐佳子频频点头。
“等等!你们俩先别走!”阿佐田说话了,“我说这位矶田先生,你说了不少了吧?你说得可真够热闹的。不过,你们俩都弄错了,我这里跟棒球赌博没有任何关系,我做的是正经买卖,你们这么说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嘿!说瞎话都不脸红!”矶田茂激愤地叫道,“我看见过你好多次了,你是这里的头目,负责确定给弱队加几分,负责接受下注,负责管理赌资,有时候你还赤膊上阵赌一把,还说什么跟棒球赌博没关系!”
“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道,我这里是不动产公司,做的是正经买卖!”
“刚才他一直都是跟我这么说的。”甲斐佳子插话了。
“这位太太,您一定是弄错了,我这里跟棒球赌博没有任何关系,跟您丈夫也没有任何关系,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告辞……”阿佐田说着就要站起来。
“你要是把你自己干过的坏事都忘了,我用这个帮你想想!”矶田茂抽出腰间的尖刀,双手握住刀柄,刀尖对准了阿佐田。
“矶田先生!”甲斐佳子大吃一惊,慌忙站起来往后退,“矶田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甲斐太太,你闪开,看我怎么为你丈夫报仇雪恨!”矶田茂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阿佐田,不看甲斐佳子。
“明白了,你们俩狼狈为奸!”阿佐田大叫一声站起来,退到房间的角落里,“你们俩勾结起来在我这儿演滑稽戏!赶快把你们这套把戏收起来吧!”
“谁有工夫给你演什么滑稽戏!你觉得这像演戏吗?告诉你,我是找你来拼命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反正我也活够了!”
“少来这套!你们以为这样软硬兼施就能让我承认川口的儿子是我绑架的?做梦去吧!那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甲斐留广那小子一个人干的!”
矶田茂紧握尖刀,向阿佐田步步逼近。
“慢点儿,矶田先生!听我跟你说,公用电话的号码我一个都不知道,都是甲斐留广自己查的,电话也都是他躲在帝国饭店的一个房间里打的,不信你就去帝国饭店问问。九点零一分,九点零五分,九点十一分,二十分,二十五分,三十五分,他往外打过六个电话,饭店里的电脑肯定有记录,不信你就去查……”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一个冷静而低沉的声音在矶田茂身后响起,“矶田先生,不要回头,盯住那小子,当心他把你的刀夺过去!保持现在的姿势,慢慢往后退!”
甲斐佳子看见了吉敷,没怎么吃惊。
阿佐田也越过矶田茂的肩头看见了吉敷,绝望地叫了一声:“是你?”
“不错,是我。咱们恐怕不是初次相识吧?我就是那个被你指挥着东跑西跑的刑警!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们可没有在任何地方公布过红色公用电话铃响的时间!”
“这……”
“你是听甲斐留广说的吗?你不是说他是单独犯罪吗?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呢?难道说你们是同伙?”
阿佐田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不语。
矶田茂一点一点地往回退,后背撞在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身上,回头一看,是吉敷:“警察先生,是您?您怎么在这儿?”
“先把您手上的刀交给我,没有必要为这种人脏了您的手。这个叫阿佐田的也好,他们的组织也好,就让我们警察来处理吧。我们应该谢谢您,要不是您来这么一下子,叫他张嘴还挺不容易呢。虽然我们也想了办法,可以他好像猜到了我们的计划,就是不肯松口。您冷不丁插上这么一杠子,他就露出马脚来了。”
吉敷的话刚说完,从门外进来三个刑警,把阿佐田架住,给他铐上了手铐。
矶田茂心里觉得很纳闷,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在场的这些人,最摸不着头脑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要不是这个老头子闯进来,哼!”阿佐田咬牙切齿地叫着。
“啊,这个嘛,确实是我预料之外的事。”吉敷冷笑道。
“他妈的!告诉你,老子并不是中了你的圈套!”阿佐田恨恨地说。
“说得对。”吉敷点点头,“不过,我并没有给你下什么圈套。”

“警察先生,您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在开往位于樱田门的警视厅的车上,矶田茂问吉敷。矶田茂得去警视厅做一个笔录。他们坐的车就是矶田茂在去户冢大厦的路上看见的那辆白色两厢轿车。
“刚才我看见这辆车了,我想一定是那些家伙接下注电话的车,还以为今天也有棒球赌博呢。”矶田茂说。
“警察也有各种各样的车呀。跟踪的时候,调查情况的时候,都不开警车。不但不开警车,还要选用这种不显眼的车,这种白色的两厢轿车,街上到处都是,所以那些搞棒球赌博的家伙们也用这种车。”
“刚才警察就在这辆车上吗?”
“对呀。是来支援我和小谷的。如果对方人多势众,我和小谷有可能对付不了。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正好被矶田先生您看见了。”
“当时吉敷先生您在哪儿啊?”
“在卫生间里,跟他在一起。”吉敷说着指了指小谷,接着说,“甲斐太太跟那个叫阿佐田的谈话的时候,对了,阿佐田是个假名,我们在甲斐太太的衣服里边放了一个小型无线麦克,我和小谷藏在卫生间里一边听一边录音……”
“为什么要录音呢?”
“为了抓到阿佐田的犯罪证据。他是绑架巨人队主力投手川口家孩子的主犯,但是我们缺乏证据,再加上孩子没有受到伤害,赎金也没抢走,狐狸尾巴不容易揪住。我们决定先以组织棒球赌博的罪名把他抓起来,可是这方面证据也不足,于是我们就请甲斐太太协助我们。我们让她去户冢大厦六楼那个表面上是房地产公司的赌局,装作想参加棒球赌博,把阿佐田套出来。当然,我们事先摸清了阿佐田正好在户冢大厦,所以甲斐太太一来就找到了他。”
“原来如此。”
“矶田先生也是认为阿佐田在赌局里才去户冢大厦的吗?”
“没有。”矶田茂摇摇头,“我是碰上谁算谁,捅死他一个两个的,或者被他们捅死,我都无所谓。我只想把事情闹大,事情闹大了,警察就会介入,就会发现这个棒球赌博的赌窝。我当时就是想拼他个鱼死网破。”
“原来是这样。不过,您挥舞着尖刀要杀人的行动,虽然不能表扬,却叫我对您刮目相看。我们一直在卫生间里等着阿佐田对甲斐太太说明棒球赌博的规则,只要他一开口说明,我们立刻逮捕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挺难对付的,他猜到了我们的意图,坚决不松口。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如果甲斐太太这一招不灵,我们还得从零做起。这时候,您闯进去了。其实,您从洗手间经过的时候,我要知道是您的话说不定会把您给拦住,我还以为是跟阿佐田一伙的呢,所以就没有露面。没有拦你,看来是做对了。您把藏在身上的尖刀往外一掏,还真把这个沉着冷静的阿佐田给镇住了,而且吓得他把什么都给说出来了,就是演戏也没有这么巧的。您干得好啊!”
“好什么呀?丢人现眼的,不过,我是真想来真的!”
“我也想来真的!”甲斐佳子插话说。
是啊,大家都想来真的。甲斐留广也是想来真的,他倒是来真的了,结果连命都搭在棒球赌博上了。甲斐留广被赌局害了,矶田宪子跳楼自杀了,今天晚上,矶田茂也要来真的了。
赌博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呢?
“这么说,那个绑架事件不是甲斐先生一个人干的?”矶田茂问。
“不是,他只是被坏人利用了。阿佐田除了搞棒球赌博以外,还放高利贷。甲斐留广开始棒球赌博以后,输了就向阿佐田借钱,钱越借越多,最后只能什么都听阿佐田的。”
“原来都是阿佐田幕后操纵的。我说呢,甲斐先生不像是坏人,怎么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还有,照您刚才这么说,我贸然闯进赌局要捅了阿佐田,是歪打正着?”
“可以这么说吧。您想赌一把试试,我也想赌一把试试,您赌的那一把跟我赌的这一把恰好吻合,所以我们赢了。”
“那么,甲斐先生在帝国饭店是给谁打的电话呢?”
“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有意思的是,根据电脑记录的通话时间,每次都是一分四十五秒。为什么是整整一分四十五秒呢?我查了很多资料,终于找到了答案。他打的是天气预报查询电话。天气预报查询电话是播放录音,每次播放时间是一分四十五秒。人们一般是不会听那么长时间的,可是甲斐留广每次都把录音听完,所以每次往外打电话的时间都是一分四十五秒。”
“啊,原来如此!”
三天以后,阿佐田招供。他的供词跟吉敷的推理完全一致。不过吉敷还有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实施绑架的前一天才去查红色公用电话的号码呢?如果多提前一些日子查,见到过甲斐留广的人印象淡薄了,肖像画也许就做不成了。
吉敷审问阿佐田的时候,最后问到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原来,甲斐留广接到阿佐田的指令以后,迟迟不敢去,一直拖到实施绑架的前一天,再也拖不下去了才去查的。
阿佐田根本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纰漏。这绝对是阿佐田最大的失算。他也没有想到体育报会在头版头条的位置刊登甲斐留广的肖像,在全日本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日本人对于棒球的狂热程度,阿佐田这个利用棒球赌博发财的人应该是非常了解的,结果在这个问题上却如此愚蠢。
赌博这东西,要么赢,要么输,胜算只有二分之一。为了把二分之一的胜算变成二分之二的胜算,阿佐田策划了这次绑架行动。他利用了那个被赌债压得喘不上气来的甲斐留广。对于甲斐留广来说,成功了就可以还清赌债,甚至可以筹集到开公司的资金,于是他对阿佐田唯命是从,阿佐田把绑架事件的责任全部推到甲斐留广一个人身上。当然,就算成功了,阿佐田能够销掉甲斐留广的赌债,也不会让他得到开公司的资金。甲斐留广被赌博所诱惑,结果成了最倒霉的一个。
最初是赌小钱,渐渐开始赌大钱,最后把一辈子赌在一瞬间,这就是赌博。这个过程不需要付出汗水和努力。
人们常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但是,把一生赌在一瞬间的赌注上,在人生这场赌博中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