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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举办吗?”
“不,并非每年,只有在飞鸽巴士公司或浅草的商店街提出要求时才举办,像去年和前年就没有。”
“都是由贵店主办?”
“不是我们就是松叶屋。由于松叶屋的规模比较大,所以通常由他们负责主办。”
“樱井为什么今年会扮演花魁?她已经辞掉这边的工作了,不是吗?”
“是的。但,每次我们店里负责初会时,樱井都扮演花魁的角色。”
“初会?”
“是的。我们和松叶屋从昔日江户时代就一直经营观光茶馆,因为这种关系,现在也被飞鸽巴士纳入观光游程定点之内,而每次巴士载观光客前来时,就会举办一些表演活动,在里面的大客厅……目的是让客人体验花街柳巷的初会。也备有舞台的。”
观光茶馆?初会?这都是吉敷不曾听过的名称,事实上,他连什么是花魁道中也不懂。但,一方面他也觉得——追问很麻烦,就未深入追问。
“我这样说不知道是否恰当,但,樱井一打扮起来,在舞台上相当引人注目,何况她自己也喜欢这种工作,所以今年轮到我们主办花魁道中,就找她帮忙了。”
吉敷和小谷出了浮叶屋,往大门方向走去,来到贯穿吉原风化区的大马路上时,发现很有意思的,两旁有多家大众食堂、面馆、咖啡店和贩售报纸杂志的店面。
但,那只是在从大门进入风化区方向、道路稍呈转弯的最初二、三十公尺一带的区间,等道路转为直线,两侧就已经全部是土耳其店面的现代风貌的吉原了。
“即使时代变迁,这里还是经营同样的行业。”小谷说。
吉敷心想:事实上也是这样,如果过了一百年后,风化区变成大学,感觉上反而是四不像,很不对劲。
“肚子饿了。”小谷说。
吉敷也有同感。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两人进入大门旁的大众食堂。
点了猪排饭后,吉敷问小谷:“你知道初会和观光茶馆的意义吗?”
“啊,刚才曾经提到……我不懂。”小谷抬头望着虚空,回答。他似乎一直都感到无聊,似认为像这样的查访不可能会有收获。
吉敷觉得看样子有必要去见中村一面了。中村是和吉敷交情很亲近的前辈,目前在继续调查班担任主任,兴趣是研究昔日江户,对吉原的今昔也有深入了解。
“什么是花魁?是指技女吗?如果是,应该就像现在的土耳其浴女郎吧!但,为何会在道中呢?提到道中,总觉得就像弥次喜多道中之类。”
对此,吉敷也不太清楚。
吃饱后,吉敷先站起身来。小谷想跟在后面,但他伸手制止了,独自走向收银台,边付账,便向老板模样的六十岁左右男人出示警察证件。
“我想请教一些有关浮叶屋的问题。”吉敷说。
男人很惊讶似的瞳目,眼眸中浮现异乎寻常的神色。这点,方才浮叶屋的少女也是一样。或许在这种环境中生活的人畏怯警察的权力,乃是江户以来的传统倾向也未可知。
“约莫在两年前,浮叶屋内有一位叫樱井佳子的女性在工作,你认识吗?”吉敷问。
“嗯,有,有的。”男人似刚刚想起来般颌首。
“你知道樱井离开浮叶屋的原因吗?”
“那是……很可能是因为源田死了吧!”
“源田?”
“以前担任议员,一直经营大楼出租业,在麻布和银座。”
“那个人为何死亡?”
“源田一直是浮叶屋的顾问,不,应该算是幕后支持者吧!”
“哦?”
这可算是小道消息了。
“樱井是在昭和三十二年或三十三年透过源田的介绍进入浮叶屋当女服务生。”
“女服务生?”
“不,表面上是这样,其实,应该是当女演员吧!”
“女演员?”
“是的。浮叶屋和松叶屋都会表演花魁秀让客人观赏,这时就必须有来自置屋、能扮演太夫美女,所以……”
太夫?置屋?又出现令人不解的名词了。
“浮叶屋让客人观赏花魁秀?”
“是的,飞鸽巴士载来客人之类。”
“是舞蹈和戏剧之类?”
“那当然应该会有吧!但,最主要是要让客人体验往昔从江户来吉原寻欢作乐之人的心情。”
吉敷又不懂了,总不可能让花魁和每位客人上床!
“源田还活着、经常在浮叶屋露面时,樱井可说是非常风光,几近不可一世状,但,等源田死了,她就被赶出浮叶屋了。”食堂老板脸上浮现诚挚的笑容,静静地说明。之后,他首度发问,“樱井怎么了?”
“樱井后来曾在浅草经营食品店。”
食堂老板好像很在意吉敷以过去式说明,短暂沉默后,开口:“我想那一定也是源田持有的店面之一。”
“那位姓源田的是浮叶屋和樱井的幕后支持者?”
“是的。樱井怎么了吗?”老板再次问。
“被杀害了。”吉敷回答。
老板惊愕,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回过神来,问:“被谁杀害?”
“这个人。”吉敷让他看吹口琴老人的照片。
他眉头紧整,从收银机地下迅速拿起眼睛戴上,注视照片。
“身高一百五十公分左右。你记忆里是否曾在这附近见过这样的男人?”
老板紧盯着照片,但,很快回答:“不,没见过。”
吉敷颌首,收妥照片:“所谓的花魁道中,除了樱井外,还有什么样的人参加?”
“我想大多是浮叶屋的人。不过,只要是町内会会员有志者,提出申请也能够参加。
“是吗?谢谢你。”吉敷道谢后,叫唤小谷,两人一起走出食堂。
之后,吉敷仍带着小谷在浮叶屋周遭一带查访,又花了好几个钟头,却已得不到比浮叶屋老板和大门附近的大众食堂老板提供的更详细情报。
小谷大多数时间都沉默不语。很明显的,他是觉得无聊,也有所怀疑。
“累了吗?”吉敷问。
“不,不是累。”小谷回答。
“这么一来已明白很多事情了,包括樱井佳子和浮叶屋的关系——透过经营大楼出租业的有钱人源田,她和浮叶屋不太正常的危险关系。”
“话是没错,但,不管怎么查访,还是完全找不到有谁认识那位吹口琴的痴呆老人。”
“嗯,是还不知道老人的姓名和身世。”吉敷也承认这点。
“那位老人和这里的浮叶屋或樱井佳子如果毫无关联,那么,今天的查访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小谷转过脸,厌恶地说。
吉敷沉默不语。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那位老人根本就是老年痴呆,和死亡的女性在生活上并无关联。依我的看法,他们彼此不可能认识对方。”这样的语气很明显是在说,截至目前查访工作乃是浪费时间。
吉敷也承认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难道你认为那位老人和浮叶屋时代的樱井在过去曾有过某种接触?”
“是不能完全放弃这条线。但,在今天的查访中,已不得不放弃此一可能性了,毕竟已被如此坚决的否定。”
“既然进入吉原区域内逛了这么一大圈,却无人表示曾经见过那位特征明显的老人,可见两人之间确实没有关联。”小谷便走在后巷,边说。
四月的阳光虽长了些,却仍已经稍微西斜了。马路上穿西装的皮条客增多,似是赏花后准备回家的红脸男人也增多。
“好,那么我们在这里分手,我还想再稍微逛逛后才回去。”吉敷停住脚,他见到前方不远处有具公用电话。
一瞬,小谷脸上浮现“你还要继续查访吗”的表情,但,很快只说了声“那么,再见”,就径自转身,大踏步离去。
吉敷走向公用电话,插入电话卡,打至调查一课的继续调查班。马上就联络到中村了。
他表示自己目前人在吉原,希望请教有关吉原的一些事,譬如花魁道中、观光茶屋、初会之类。中村终于答应了,说目前手边的工作正好告一段落,马上就会过来,并指定吉敷在大门进口处不远的中央街旁的P咖啡店里等待。
看样子,对于江户研究专家中村而言,吉原的内部就好像自己家厨房般熟悉。
吹口琴的老人 (5)
吉敷在P咖啡店靠窗座位坐下,点了杯咖啡慢慢啜饮,正好喝完的时候,中村稍胖的身影在外面柏油路上出现了。还是同样带着贝雷帽,一副艺术家风貌。
中村并不打算进来,只是在窗外招手。
吉敷站起身来。
两人在柏油路上会合后,在吉敷的感觉里,虽然每天皆在同一栋建筑物里工作,彼此却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好难得会在这种地方碰面呢!”中村一开口就说,黑框眼镜后方的眯眼柔和地笑着。
明明同样是在东京,却与在警视厅走廊不同,有某种怀念的心境。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件?”中村问。
吉敷概略说明。
“嗯,那就与吉原无直接关联了!好吧,我慢慢告诉你有关吉原的一切,不过不能算是调查资料,而是一般常识。”说着,中村开始漫步住大门方向走。
吉敷跟在身旁。
“这处吉原,现在也不称之为吉原,而是台东区千束,但是只要提到吉原,目前的东京都民还是都有常识,知道以前是在这里。当然,这种‘机缘’的称呼也有待商榷,正确说来应该是新吉原。
“以前的吉原是在日本桥的葺屋町,不过随着江户的发展,其位置正好在町中心,以风纪上而言不太合适,所以才被迁移至北边过神田川的这里。这是宝历年间的事,正确年代我已忘了,不过是在十八世纪。
“当时这里完全是乡下,若查看当时手绘的地图,就会知道四周全是稻田,也就是说,在这种地方砌起四方围墙,辟造出风化町
“在江户时代,称这里为新吉原,以便于旧吉原明白区别,所以,称这里为吉原并不能算正确。
“吉原也有俗称,叫做五丁町。那是因为在旧吉原时代,它是由江户町一丁目、二丁目,京町一丁目、二丁目,以及角町这五丁合并而成。但是变成新吉原后,规模增大很多,又加上杨屋町和伏见町,不过,尽管这样,大家仍是依着昔日习惯称为五丁町。不过,这些对你来说可能不太需要吧!你希望知道的是什么?”
“像是观光茶馆或花魁道中之类。”
“哦,是吗?茶馆吗?那是因为,吉原的花魁也有等级之分,依旗下女孩素质之不同,店的格调也有差异,大致上可分为大见世、中见世、小见世三级。想在吉原冶游时,像我们这种等级的一般老百姓是透过称之为‘篱’的格子窗选好花魁后,再进入店内直接交涉。
“不过花魁也有层级之分,像旧吉原时代的太夫,简直就像女王一般,这样的人物并不会出现在‘篱’内——以及西方的橱窗——供寻芳客桃选。而且,以我们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老百姓阶层,就算进去店内也没有办法见到对方一眼,更别说其它了。
“毕竟,你想想看,那可是没有电视和电影的时代,歌舞伎全部都是由男人演出,民俗戏曲又太低俗,那么,会让一般老百姓动心的所谓大明星或名演员,就只有存在吉原了,也就是说,像目前的松坂庆子、岩下志麻……还有哪些女明星呢?最近我没有看电影,是不太清楚,但,这种大明星都是在吉原。
“想要与这类顶尖级的明星冶游时,有既定的麻烦手续,也很花钱,只凭一时兴起冲进店内,表示想找北斋的画上曾出现某某女性,也是枉费功夫。
“想和这类称之为太夫或红牌的顶尖级花魁冶游之人,绝对是非常富有者,花钱的水平也和一般庶民不同。他们首先必须至观光茶馆,边摆酒宴畅饮便叫来中意的花魁,光只是在茶馆的花费就已不少了……
“何况,被叫来这儿的太夫——在宝历年间就已取消太夫名称,现在称为红牌——之花魁又会携带一大群侍从前来,简直就像是诸侯出巡一般,所以称之为花魁道中。”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啊,原来如此。”吉敷总算明白了。
“这个花魁道中形同江户的风物诗,在浮世绘里经常被描绘,而浅草祭典只是重现当时的情景。”
“那么,初会又是怎么回事?”
“在茶馆和技女见了面,也并非只有一次就能够上床,因此,第一次见面就成为初会。这只是很平常的见见面、喝几杯酒、一同吃饭而已,别奢望从花魁身上获得丝毫回报。而花魁也几乎不开口说话,顶多只是点头或摇头。
“客人则必须大献殷勤以求博得花魁的欢心,再加上花下大把银子,若能因此让花魁笑,事情就算成功。”
“哦?”
“等再次像这样重新来过一遍后,第三次彼此就算熟稳了,才答应和客人上床。通常到这种时候会有特别安排,在茶馆里,料理端出时,筷子袋上也会写出客人姓名,客人和花魁宛如新婚夫妻般进入她的房间洞房。
“此时,花魁也会矫揉造作地刻意不上床,而即使已经上了床,只要这时有别位熟客前来,店里的年轻人就会过来打断好事,也可能好事泡汤。
“但,若因此就提出抗议,会被视为粗鄙、没水准,前面所花的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此外,在茶馆见面时,若客人不合花魁之意,也可能被拒绝,也就是说,这完全是由花魁所主导的世界,足以显示当时的技女等于大明星。
“你看,这里就是自江户时代经营至今的著名茶馆松叶屋,就在大门旁。”
中村边指着便走过松叶屋旁,穿越大众食堂和贩售杂志报纸的店门前,走出大门外十字路口。
“这里就是昔日名震全国的花街吉原大门。现在虽是毫不足奇的十字路口,但在江户时代,这里可是进入梦幻宫殿、令人遐思的不夜城入口呢!对一般老百姓而言,由于没有其它娱乐,能来这儿乃是男人一生之梦。
“当时,浅草后面一带习惯被称为里田圃,对于往来吉原却又不太有钱的寻芳客而言为了抄近路,都是快步走过里田圃的田埂前来。
“所以,这大门四周一向安静。这条铺水泥的汽车道路以前被称为日本堤,只是土堤上是寂寞的僻静道路,左右两旁都是水池,由这边望去,对面的水池称为山谷倔和大河,也就是说隅田川相衔接。
“大门旁还保存有‘东河岸’的地名。所谓的江户,不只限于此处,很多地方皆保存着‘河岸’的地名,而所谓的河岸通常都是有竹筏、小舟采莲,网鱼的小渔场,我猜测这一带以前应该也有渔夫居住。”
“渔夫?”
“嗯。以我们现代人的感觉,或许无法相信,但,所谓的江户乃是水都,水陆纵横四通八达,到处又保存着‘河岸’的名称,因此在春暖花开时兼捕鱼为生的半农半渔者应该出乎意外的多才是。
“还有,这棵脏兮兮的柳树就称为‘回头柳’,是因寻芳归去的客人会在这棵柳树前意犹未尽地回头望着风化区而得名。虽然它现在只是加油站前一株奄奄一息的柳树……”
“这是当时的树吗?”
“不,应该不是吧!可能已经不知道重新栽过多少次了。即使这样,未免也太瘦弱了吧?是因为车辆废气的缘故吗?对了,我们过去日本堤看看。”
“这里四周在以前都是稻田?”边等待信号,吉敷问。
夕阳西倾了,路旁的小楼房和住家笼上阴影,实在难以想像住昔的田园风情。
“没有钱的老百姓是步行前来,但,想和花魁上床的富人又是如何前来?”
信号转绿,两人开始过马路。
“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坐轿子,请轿夫送来。而且,那并非普通的轿子,而是极尽奢华的所谓‘三枚驾笼’,也就是说由三位轿夫轮流替换抬着走,因此速度不会减慢,如果普通轿子是计程车,这就算是高级出租车了。”
“啊,原来如此。”
“另一种方式是搭舟来这边的山谷倔。先来到柳桥,也就是神田川岸边的浅草桥,再搭舟出大河,由大河左转上行,穿过吾妻桥,驶入山谷倔的狭窄运河。运河从现在的台东河边体育馆一带开始,直线通至前面的日本堤畔,下舟后,边聆赏鸟啼声边在土堤上日本堤步行八丁。”
“八丁约莫多远?”
“所谓的一丁应该是一百多公尺吧!因此是一公里左右。”
中村过了斑马线,立刻在大马路右转。
夕阳更斜,填满车道的车辆亮起了黄色雾灯。
“车声真吵!引擎和喇叭声让人听不见彼此讲话的声音。以前走在田园正中央的水池道路上,在像此刻这样的夕暮中边听鸟啼边走向吉原的风雅,如今连想象都没办法了。
“对了,在江户我们最耳熟能详的出版社笃屋就在这吉原大门的前方。
“前面北边,也就是现在的南千住五丁目,又和玲之森齐名的江户两大刑场之一的小家原。在将罪犯斩首后,习惯上会把头颅和记有罪状的牌子曝晒三天两夜。所以对当时的江户百姓而言,神田川以北一带乃是奇妙世界,寻芳冶游和刑犯惨死的印象并存。
“浅草的浅草寺境内经常成为身份不明的死者或倒毙路旁的尸体放置的场所,同时,若有人行踪不明,其亲戚也会来浅草寺询问。因此,从浅草至其背后千住、吉原一带,在江户时代就成为这样的死亡空间。
“对了,在这边往左,应该能见到被填埋的水池遗迹才对。”
中村穿行于停车场的车辆之间,来到隔开左侧两栋建筑物的小路上。这里有一片狭长形的公园一直朝隅田川方向延伸,公园里有溜滑梯、秋千、爬栏和植栽等等。
“你看,这就是山谷的遗迹,填满后变成这座公园,因此形状狭长犹如走廊,而且呈直线状。在江户时代,竹筏或舟船可能驶至这儿。”
“寻芳客也搭竹筏吗?”
“不,竹筏只是一般百姓使用的交通工具,会上吉原冶游的富人不可能利用那种东西,一定都是舟船,也就是现在所谓的游舫。舫上有座席,很宽敞,可以饮酒作乐,也可以找艺妓表演,似乎能够载几十人之多。”中村一面说明,一面穿行于直线状狭长公园内的游戏器材间。
“要搭船来到吉原,究竟需要花多少钱呢?”吉敷问。
“这并无所谓的上限。烟花界是讲究花钱的世界,首先,到租船场要付给老板、船夫,甚至小伙计一笔钱;进入茶馆召花魁同样要付钱,而花魁的随从人员包括有称之为番头新造的经理,振袖新造的雏妓两、三人,‘秃’的候补技女,年约七、八岁的女孩两人,再加上妓院保镖两、三人,负责监视的老太婆一人,浩浩荡荡地形成花魁道中的游行行列,更是所费不赀。
“等酒宴开始时,这些人都陪花魁入座……而,并不是这样就结束了,还必须找艺妓来表演,两人一组的艺妓叫了两、三组,再加上乐师两、三人。这么庞大的人数,每个人都还得给钱,酒宴料理也得付钱。全部加在一起,最少得花掉二十两,多的话五十、一百两都不算什么。”
“一两的话,以现在币值大约多少?”
“这就很难估算了!若考虑及现在日元升值的因素,我想约值十万圆吧!”中村微笑地说。
“十万圆?”
“没错,一两是四千文,一文等于二十五圆,当时一碗面是十六文,现在则是一碗四百圆,应该不会错。对了,当时在街头流莺才索价十六文,若和吉原红牌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但,一两若为十万圆,二十两就是两百万圆,一百两就是一千万圆了。”吉敷膛目。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是的,所以在吉原找红牌冶游的事和我们一般想象的召妓完全不同,以那样来解释也不符合效率。”
“那又该如何解释?”
“幕后支持者,也就是说想要维持吉原文化幕后支持者的感觉。”
“啊,幕后支持者……”
“吉原虽是风化区,但是如今仔细回想,它也绝对是一种文化。在江户这个封建时代,能读会写,也会和歌的女人,不是武家子女,就只有吉原的花魁了。何况花魁又是能歌善舞,兼带领江户的流行风潮,想维持这样能干的女人世界,一定需要庞大金钱,如果无幕后支持者出钱,根本不可能做到。”
“原来如此。”
“刚刚我也说过,那些花魁就如现在的吉永小百合或岩下志麻一般,依不同的看法,她们已算是时代的大明星……在幕府末年,来到浅草的外国使节见到属于圣域的浅草寺大殿墙上挂着吉原的娼妓肖像,都大为震惊呢!”
“哦?”
“当然,在西方国家,可能不会在教堂墙上以娼妓肖像画装饰吧?但,吉原的大明星却已经不能算是娼妓了,她们是时代的文化分子。是时代的象征。因此,依我的看法,她们之所以委身于男人,应该解释为对于幕后支持者投资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