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毒的女人 作者:岛田庄司
谁也不知道平静的生活中,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当威胁一旦降临,她们生理和心理上的恐怖,就能够毁灭一切!
01
大道寺靖子来我家,是五月末的一个午后,耶是个非常晴朗的下午。
女儿里美上幼儿园还没回来,收拾房间也正好告一段落,我邀请她到厨房喝咖啡。
大道寺靖于是两年前,在里美的幼儿园预备学校的母亲会上结识的,是个十足的大美人。总是开着奔驰车来幼儿园,冬天穿着银狐皮毛外套,在幼儿园的众多母亲们当中,格外引人注目。
我居住的上野毛不管怎样,还算是高级住宅区,很多母亲衣着华丽,可是接送孩子的,大多是国产高级轿车,外套嘛,顶多是兔毛。我就是其中一个。
因此,我和其他母亲一样,对大道寺靖子的放肆张扬,有略微的反感和戒备。可不知为何,对方却拼命地接近我,可以说是毫不顾忌。我也是刚搬到这里,还没有什么朋友,她也因为其张扬的衣着言行,而孤独寂寞,于是我们在孩子上相同的幼儿园后,不久就成为了朋友。我害怕在母亲们当中被孤立,因此,极力避免特别只和她亲密。可大道寺靖子在幼儿园中,除了我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亲密的母亲朋友。
我们成为朋友后,大道寺靖子不到三天,就往我家跑一趟。通常她会带来自由之丘的A这家知名蛋糕店的蛋糕(买十个蛋糕),和我聊很长的时间。
经过亲密融洽的交往,我发现她竟然是个性格坦率、性情温柔的女人,和我很谈得来。不过,她也有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她有非常严重的品牌倾向。蛋糕必须是自由之丘的A,汤必须是青山的P,肉只吃六本木的S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她可以滔滔不觉地说上三十分钟,却全然不顾及我的反应,真是令人头疼。
作为家庭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她的确就是那样。祖父是有名的政治家,生在田园调布,长在田园调布,毕业于著名的S女子大学,通过相亲,嫁到了某间寺院。
这间寺院离上野毛稍微有点远,最近开始为胎儿上供,这正好能带来大笔收益,她似乎也因此而飞黄腾达。这些传闻,都是从幼儿园的众多母亲们那里听来的。
她千里迢迢地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我们的幼儿园,也是因为她的品牌倾向,上野毛的这家幼儿园,在东京的幼儿园中,是非常知名的一家。
我对大道寺靖子还有一丝顾虑和警戒,她对自己如此奢华张扬的衣着言行,毫不顾忌,旁若无人。这么说,也许是我身为医生的妻子的一种习愤吧。
我的丈夫是位内科医生,不知为何,婚后那些并不是很亲密的故人、或者学生时代的朋友,全都跑来和我增进友情。当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她们就打来电话,向我们——准确地说,是向我的丈夫,诉说自己身体的不适呀、非常担心丈夫或者孩子的身体呀什么的。我丈夫心地善良,即使是只见过一、两次面的我的朋友,也会热情地与之交谈。不久,我家就成了免费健康咨询室。也就是说,我的朋友们,得知我嫁给医生后,如获至宝,秉着与之交往,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原则接近我。
不过仔细想想,身边有位医生朋友,是相当方便的。去医院,即使向医生咨询几句,也要花费不少钱。如果是我的丈夫,只要付个电话费就行了。
出于那些经验,我对接近自己的女人,几乎本能地,不,应该说是条件反射般地抱有戒心,猜想大道寺靖子,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可是,转念一想,她没有这个必要。她现在手头很宽裕,根本没必要为节约医药费,而刻意地接近我。之所以选择我做朋友,除了对我感到满意之外,如果还另有缘由的话,那依旧是她的品牌倾向,也许她从哪儿听说了,我丈夫毕业于东大医学系。
那天,大道寺靖子一反常态,话很少,愁眉苦脸的,以往那些关于品牌倾向的自吹自夸,一句也没有。
“你究竟怎么了?”我把咖啡杯放在她和自己的身前,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急切地问道。
她的脖颈周围,散发出一股高级香水的味道。我想大概是JOY。我只从她的身上,闻过这种香水味。
“嗯,那个……”大道寺靖子心情沉重地说,“我丈夫病倒了。”
“什么?”我从未去过她家,还没有见过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名叫大道寺俊造,是大道寺家的寺院住持,被尊为死胎地藏菩萨①。才刚刚四十出头,还不到病倒的年龄。
①保护夭折胎儿的守护抻。
“病倒了?怎么回事?”
“昨晚病倒的,口吐白沫,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原因还不清楚。”
“不清楚?”
“是的,我没有等到精密检査的结果,就一个人跑出来了。丰年纪还小,裕也才两岁,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真是担心。”
我的女儿里美,和大道寺靖子的大儿子丰年纪相同,上的是同一个幼儿园。她还有一个小儿子裕。
“你说不清楚?难道是癫痫?”
“不是,我婆婆说他没有癲痈,而且,他的家族中也没有人有癲痈,到目前为止,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嗯……难道是劳累过度?”
“也不应该。我丈夫最近工作很轻松,倒是我很累呀。如果那样,因劳累过度而倒下,那我早该倒下了。”
“嗯,真是令人担心呀!”
“是的,因此如果方便的话,以后,能否多给我些建议?……您丈夫是医生吧?”
“什么?……啊,那倒是可以……”
“拜托了。还不知道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一个人感到非常不安。”
“你丈夫以前有那种征候吗?”
“嗯……是那样的,很久以前,他时常会无意中说些很奇怪的话,而且非常健忘。”
“这样啊。”
那天的谈话到此结束。不久,丈夫回来后,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问他后天周日,能否和她见面谈一谈。他只是回答可以。
可是后天一大早,大道寺靖子打来电话说病了,不能前来赴约。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好像感冒了。
仅仅是感冒吗?……如果是我的话,担心丈夫,即使感冒,也会硬撑着去的吧?
“快烧到四十度了。”大道寺靖子在电话那头很痛苦地说着。
“四十度?……真的吗?那可不得了!……真的是感冒吗?”
“是的,我经常这样。而且还咳嗽,我想肯定是感冒了。”
“你说经常,你经常发热到四十度吗?”
“是的,我体质弱。真对不起,今天没法去了。”
“没关系的。请多保重!”
“好的,谢谢。”
丈夫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我挂断电话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感冒烧到四十度?”丈夫听后吃惊地问道,翻报纸的手也停住了。
“是的,她说经常这样。”
“哦?……”丈夫歪头思考着,似乎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总之,下周日来也好。那时感冒也好了,她丈夫的全面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是的。”我回答道。
现在想起来,如果没有要她下周日来就好了。这样的话,后来也不会卷入那场麻烦中。
02
第二周的周日,大道寺靖子若无其事地来了。她的身体好像完全康复了,耳垂和左手的无名指上,钻石熠熠生辉。她依旧抱着一个蛋糕盒,里面放了十二个自由之丘的A的蛋糕。因为是让她与我丈夫见面,所以,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厨房,而是请她来到客厅。
“大道寺,见到你真髙兴。可你带来这么多蛋糕,我们也吃不完呀。家里只有我和丈夫,以及小女里美。”
“唉呀,可以给周围的邻居呀。”大道寺靖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过……”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想是可以那样。把蛋糕分赠给邻居们,会有助于我的邻里关系。
不过,似乎也有不妥的地方……
“啊,欢迎欢迎。”丈夫满面笑容地走进客厅。
大道寺靖子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只是微微向他点了点头。我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我的丈夫。刚坐下,我丈夫就立刻开始,和她闲聊起来。大道寺靖子是个美人,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我起身去倒茶。
当我端着倒有红茶的茶杯,返回客厅时,他们俩似乎正谈得带劲。
“昕说上周你发髙烧。”丈夫一副医生的口吻说道。
“是的。”
“那后来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就是稍微有些感冒。”
“感冒会烧到那么高吗?”
“是的,偶尔会发高烧。我体质不太好。”
“以前得过什么大病吗?”
“没得过什么特别严重的病。”
“那有什么慢性病吗?”
“不,并没有。其实我很好,主要是担心我丈夫。”
“是吗?他还在医院里吗?”
“不,已经回家休养了。”
“他的身体怎么样?”
“看起来还可以。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无意中说些奇怪的话,我感觉就像一种神经衰弱。”
“全面检査的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医生怎么说?”
“那个……说是梅毒……”大道寺靖子若无其事地说着。
我坐在丈夫身旁,感觉像晴天霹雳一般,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无法相信刚才自己亲耳听见的事实,甚至感觉头有点晕。我偷偷地瞟了一眼丈夫,他也是脸色发青,瞬间哑口无言。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从今往后,永远都无法与大道寺靖子交往了。她丈夫如果是那样的话,难道不是已经到了晚期吗?作为他的妻子,靖子当然也已经感染了梅毒。
我的双腿不由得开始颤抖。我呆呆地盯着她面前的红茶茶杯,本能地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我要先想想自己如何是好。还能这样和大道寺靖子交朋友吗?我的内心惴瑞不安。
“太太,那件事情,你还告诉了什么人吗?”我的丈夫赶紧问道。
“不,暂时还没有……也许保持沉默,会好一些吧。”
“那种事最好不说。”丈夫略微吃惊地说道,“太太,你了解梅毒的相关知识吗?”
“一点点。是性病吧?”
“是的。”
“已经传染给我了吗?”
“很有可能。你丈夫告诉过你,估计感染了那种病吗?”
“没有想到。事已至此,我也无需再隐瞒了。他说如果想到的话就好了,可他自己,没有和不三不四的女人交往。只是五年前在大阪,被坏朋友带着,去过一次那种场所,仅此一次。可还没有干到最后。”
“总之,太太你自己,和你的孩子,非常令人担心。做过血液检査吗?”
“我吗?……还没有。”
“小儿子几岁?”
“两岁。”
“两岁吗……在哪儿生的?”
“我有一个从孩童时候,就经常就诊的医生。”
“孩童时候?”
“是的,母亲一直……”
“是开业医生吗?”
“是的。”
“原来如此。”
“那个……是不是最好做个血液检査?”
“那是当然。”
“但是……能治好吗?”
“那要根据感染的时期……”丈夫满脸愁云地说道。
“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常。”
“可你不是时常发高烧吗?……而且你的孩子,必须尽快做检查,确认你的孩子,是否感染病毒。”
“啊,会那样吗?”
“太太,关于梅毒这个病,你一无所知吗?”
“是的,不太清楚。”
“这个病很可怕,必须确保不感染他人。”丈夫开始详细解释这种病,但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如果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还要向她灌输这种病的恐怖,难道要使她陷入绝望吗?
“她似乎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都不知道梅毒是种多么可怕的病。”
把大道寺靖子送出门后,丈夫小声地说道。随后,他打开客厅的门,对我说:“立刻把那个红茶茶杯,用开水消毒。”
“仅仅开水消毒能行吗?”
“没问题。梅毒病菌本身,是非常脆弱的。”
我提心吊胆地端着托盘,上面放有大道寺靖子喝过的茶杯,战战兢兢地拿到厨房的水槽中。茶杯上粘有她的口红印,我死死地盯着,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蛋糕呢?”
“蛋糕没关系吧……”
“不行!……我要扔掉。”
我不由得叫了出来。一想到以往好多次,吃了大道寺靖子拿来的蛋糕,现在都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受到了欺骗。
“她能治愈吗?”
“很难吧。如果她丈夫的确是在五年前,感染了这个病,我想,不久就会传染给她的。这样的话,可能治愈的时间早已过了。”
“可能治愈的时间?”
“一般在感染后两年之内,通过青霉索可以治愈。”
“那么他……”
“嗯,五年前的话,已经不行了。”
“是这样啊……”
“她丈夫体内的病毒,如果已经侵入到了头部,那么很有可能,是在五年前感染的。一年或者两年,病毒不会侵入到头部。不管怎样,看看两个孩子的瓦氏反应,是阴性还是阳性,这件事情就清楚了。如果大儿子是阴性,而小儿子是阳性,那么在这之间,也就是两个孩子相隔的那几年间,她感染了梅毒。总之可怜的是孩子,先天性感染病毒。可孩子没有罪呀。”
“你是说阳性反应就是感染了梅毒?”
“是的。”
“她有没有可能没有感染?”
“那种可能性大概没有。小小感冒,就会发那么髙的烧。”
“那是因为梅毒吗?”
“我想是吧。”丈夫说。
“那么她的两个孩子……”
“小儿子至少危险。”
“裕吗?……可是,医院不是应该进行血液检査吗?”
“大医院的话会检査,可开业医生,而且从小就彼此了解的医生,我想,大概不会进行血液检査吧。”
“那么,她也会像她丈夫那样,病毒侵入头部吗?……在未来的一年以内。”
“不,那因人而异,说不准的。有的人,病毒很快就会侵入头部,可有的人过很久也不会。她今后大概要尽可能地用药物加以控制吧。”
“哎,你看她会不会传染给我们?”
我最担心这个,我的女儿,难道不会传染给我的女儿吗?我都要哭了。既然这样,无论如何,必须设法断绝和她的来往。
“嗯,那要根据感染的时期。最易传染他人的时期,还是感染后的两年时间,也就是感染后的第三周、第三个月、第六个月前后,是最易传染他人的。可这只是大致估计,很难说两年后,就绝对不会传染。而且,孩子现在可能就在感染后的两年内。不容乐观哟!”
“讨厌!……那你看怎么办?”
“嗯,最好不要和大道寺有什么来往……”丈夫阴沉着脸说道。
03
令人头痛的是,也许是因为母亲间关系良好,我的女儿里美,和大道寺靖子的大儿子丰,也非常要好。听说他们在幼儿园里,总是一起玩,还被小朋友们嘲笑,简直像夫妻一样。
“夫妻?……”听到如此鲜活生动的词语,我吓得毛骨悚然。如果将来真的成为事实……一想到这,我就坐立不安。
里美和大道寺丰,每周两次共同上学,周二和周三。周二是英语私塾,周三是游泳学校。两个地方都离我家很近,因此,接送两人上学、开车把丰送回家,成为我的一项任务。
一定要想什么办法,拆开他们。有时里美会把“男朋友”丰带回家里来,然后带进自己房间,用厨房的餐具,做着过家家的游戏。我远远地看着,心急如焚。一想到他们什么时候,洵气戏谑,亲个嘴什么的,我的胃就疼。
于是,我迅速地把他带出里美房间,开车送他回家。然后,把车内座椅,和凡是家中丰坐过的、接触过的地方,都用消毒液,疯狂地擦拭。
我把里美叫到眼前,恳求道:“里美,妈妈有件事。想恳求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常常和大道寺丰一起玩。”
“为什么?”女儿果然表示不满。当然,从孩子的角度来看,这肯定是完全不尽情理的要求。
“你务必要按妈妈说的做! ……”真是没办法,我只能这么说。
接下来,我四处打听,两人的交往情况,当听说里美在丰的家里,接过他含过的棒棒糖,接着含时,我几乎要失声尖叫。
怎么办?……无论如何,不能让里美再去大道寺家。
“可以吗?……不要再去大道寺家玩了,做好朋友也不行。”
“为什么?……”女儿不服气地说道。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女儿的话,脑子里在拼命地思考。不能再接送两个人,英语私塾、游泳学校也要错开日子。可是,找什么理由呢?
大道寺靖子又来了。她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个洋酒瓶。也许是在那之后,她向医生询问了有关梅毒的情况,或者自己通过学习掌握了相关知识,总之,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感染了梅毒,脸色苍白憔悴。也许,那也是因为感染了梅毒?
“身体不舒服吗?”我问。
“不,很好,只是有些担心我丈夫。”
“你和孩子,去做血液检査了吗?”
“什么?……嗯……哦,这是我做的甜米酒。我家是寺院,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总有剩饭。我就用那些剩饭,做了甜米酒。很好喝啊,我对自己的手艺,是很有信心的。”
听到这,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根本不记得接过酒瓶时,究竟有没有礼貌地表示感谢。
大道寺靖子每次听到我问血液检査,就把话题岔开。终于她开始哭泣。
“为什么单单是我?为什么单单是我家这么倒霉?……这是为什么?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现在我终于确信,靖子她也感染了梅毒。她哭泣流泪时,我目不转睛地、冷静地确认她的每一滴眼泪的去向。我想那里面,也会含有病毒吧。如果落在桌子或者地板上,一会儿必须要消毒。
“我不知道,不知道还有梅毒这种病。我从小就是千金大小姐。”
听到她这句话,我脑海中,浮现出大道寺靖子,在幼儿园的举止言行。开着奔驰车来参加母亲会,穿着银狐外套,四处招摇,竟然还满不在乎。其他母亲对她怒目而视,可她却全然不介意,很明显直接地只接近我。
座谈会上,被指名发言时,她可以把与当时讨论的话题,毫不相干的事情,喋喋不休地说上五分钟,甚至十分钟。真是个怪人啊。可以说,她的行为近乎古怪。我过去认为,她是任性地、我行我索的一个人,可实际上,那也是这个病所致吧。
也许我的这种说法很奇怪,但我稍稍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大道寺靖子回去后,我把甜米酒一股脑儿地,都倒进厨房的水槽中,里美走过来问,那是什么。我回答说是甜米酒,里美说那多可惜,她想喝。
“不行! ……”我猛地大叫一声。
可是立刻转念一想,如果她告诉大道寺丰,我把甜米酒倒了的事,似乎不太好,于是再三叮嘱她,这件事对谁都要保密。
“为什么?……”女儿又问道。
“请务必听妈妈的话。”我只能说这些。
丈夫下班回来,告诉我关于大道寺靖子丈夫的情况。
“大道寺的丈夫,好像被送到世田谷的国立第三医院了。”
“啊,是吗?”我把啤酒放在丈夫面前。
“那家医院的内科,有我大学时代的同年级同学,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大道寺丈夫的情况。被送到医院后,对护士又是打又是踢,很奇怪。”
“这样啊。”
“他不停地叫头像裂开一样疼,还做出一些粗暴举止。听说被绑在床上,打了一针镇静剂。发展到第四期——变性梅毒时,经常会出现那种症状。他的病情恶化得快了些。”
“第四期?”
“是的。梅毒这个病,大致分为四个时期。第一期是从感染至三个月之间,包含这个时期在内的,感染后的两年时间,就是所谓的早期。这个时期,患者很容易把梅毒传染给他人,但同时,用青霉素加以治疗的话,百分之百可以治愈。连续注射青霉索,血液反应应该会变为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