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打扰您了,我是佐佐木佳子。”
“哦,是佐佐木夫人啊,您有什么事吗?”吉敷说道。
“我……”佐佐木佳子欲言又止。吉敷静静的等她把话说完。结果,她说出了让人万分震惊的话。
“我,我要坦白自己的罪行。”
听起来,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的声音低低的,口气很冷静。但说到句末时,她的声音颤抖了。
“您说什么?”吉敷一时没明白,不知怎么回答。
“我想坦白自己犯下的罪行。”
“您说罪行,是指什么罪行?”
“这个,就是,所有的罪行……”
“夫人,我不是牧师,您单说要坦白罪行是不行的,您能说的具体点吗?”
吉敷不明白为什么佐佐木德郎的妻子突然这么说,而且专挑这个时间说这样的话。她在想什么?是不是发疯了?吉敷努力屏住呼吸,但他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我杀死了‘城堡’的女招待。”
“什么?”
“壶井先生也……”
“壶井也?”
“不,壶井不是。”
片刻的沉默。
“这是真的吗?”
“是的。”
“那您是要自首吗?”
“不,我不自首。”
“那您打算怎么办?”
“我会一直在家,您要过来的话,悉听尊便。那就这样了……”
“夫人请稍等一下。”
佐佐木佳子突然把电话挂了。
吉敷马上起身打开了灯。不管怎么样,不能再待在宾馆了。吉敷想先联系留井,刚要伸手拿话筒,电话铃又响了。
“我是吉敷。”
“哦,吉敷警官,我是留井。刚才您是在和佐佐木夫人打电话吗?”
“是的。”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她……”
“对,她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她也给我打电话了,我问她是不是要自首,她说不是,说她在家悉听尊便。我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佐佐木夫人是杀人凶手。我已经叫了车,一会儿到宾馆接上您吧。”
“明白了,那我去楼下等你。”
吉敷刚放下听筒,电话铃又响了。吉敷马上接起来:
“我是吉敷。”
“吉敷警官,我是小谷。”
“哦,是你啊。”
“我刚看到新闻,出事了。”
“怎么了?”
“是佐佐木浩一,他在东京站八重洲口被车撞了,现在不省人事。”
“什么?有生命危险吗?到底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
“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知道。佐佐木浩一好像要去绿色窗口买新干线的车票。”
“是吗,去博多的?”
“应该是吧。据说是到博多的特急车票。当时售票口人很多,排了好几队。不过,浩一买的是自由席[1]的车票。”
“自由席?”
“对,如果是自由席的话,东京站附近有自动售票机,没有零钱的话,一万日元都能用。没有必要非挤到绿色窗口去排队啊。自动售票机那里又没什么人。”
“嗯,这样啊。他是不是不知道可以用自动售票机买?”
“他应该是知道的。和他一起考上J大的同乡同学一看到新闻报道就跑去了佐佐木浩一所在的医院。这个同学说佐佐木浩一知道可以在自动售票机买新干线自由席的车票。”
“嗯,是吗。然后呢?”
“售票窗口那边轮到了浩一,他刚交上钱,售票的工作人员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工作人员看到旁边的队没有人,就对浩一说‘真对不起,你能到旁边那一队买票吗?’,并且把钱退给浩一。浩一拿了钱,立马往车站外面跑去了。
把目击者的话总结一下就是——浩一很奇怪的从绿色窗口前的空地跑出来,跑到八重洲出口前面的马路上。路上正在堵车,所以他很轻松的穿过车辆往前走。这时对面车道飞快的开来一辆小卡车,一下子把浩一撞了出去。”
“嗯。”
“售票窗口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突然跑掉了。”
“这样啊,是不是有什么人追他?”
“没有。”
“他手上拿的钱呢?被车撞到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钱吗。”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但奇怪的是,那钱从事故现场消失了。可能是被哪个没修养的人拾起来装进自己钱包了。”
“有可能。那浩一的行李呢?”
“他落在绿色窗口了,我稍微检查了一下就把行李送到医院去了。”
“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
“钱呢?”
“一分钱也没有。不光行李里没有钱,浩一身上也没什么钱。他的口袋里有钱包,但钱包里只有一些零钱。”
“这样啊,所以一万块的纸钞……”
“什么?”
“没什么,我明白了。你先休息一下,可能今天凌晨就能查清事件的全貌了。”
“啊……?”
“你现在在哪里打电话?”
“警署。”
“那你先等一下消息,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浩一能开口说话吗?”
“现在好像还不行。几个小时之前说过‘我想和我妈说话,能让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医生听到他和他母亲说什么了吗?”
“都是些混乱又奇怪的话。”
“什么话?”
“好像说昨天虽然自己在东京,却在鹿儿岛杀了人,之类的。”
“明白了。那么浩一拿的包是棕色的帆布包吗?”
“不是,是黑色的塑料包。”
“我知道了。问题差不多解决了。你等我的电话吧。我现在去佐佐木家。有急事的话你打佐佐木家电话吧。”
“明白了。”
吉敷放下电话,匆匆忙忙的穿上放在旁边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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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日本新干线的座位分为自由席和指定席。自由席是通座,乘客可以随便坐,所以会出现没有座位而站着的情况;指定席是对号入座,确保每人有座。因此自由席的票价比指定席的票价低。
第四章 棕色帆布包
第一节
吉敷和留井坐着川上驾驶的警车来到佐佐木家。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家里仍灯火通明。佐佐木佳子站在门前等他们,见警车开近了,就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过去。
坐在后座的吉敷打开车门,佐佐木德郎的妻子弯下身子,好像要上车。
吉敷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回去了。吉敷下了车,站在深夜的马路上。本应安安静静的住宅街道不知从哪里传来酒鬼的叫嚷声。吉敷突然想起了茂野惠美。
“我们想调查一些事情,方便的话能到你先生的书房去说吗?”
留井也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他好像不明白吉敷的意思,于是留井站在那里,看看吉敷,又看看佐佐木佳子。
短暂的沉默后,佐佐木佳子说:“我不介意。”
“我们去书房谈还能接到东京医院的电话吧。书房有电话吗?”
“有的,可以把电话转到书房。”
“那就拜托了。我们进去吧。留井警官,车上的应急工具里有一字螺丝刀吗?”
“啊?”留井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了”,然后急忙把头伸进车子,告诉了川上。
进了门厅,又进了佐佐木德郎的书房。佐佐木佳子打开灯,给吉敷他们拿来两把椅子。其中一把看起来是佐佐木德郎以前坐的椅子。
佐佐木佳子把桌子上的黑色电话机拉过来,说了句“电话可以转到这边”,然后就走了出去。
留井十兵卫好像想说些什么。等她走进走廊,留井转过头对吉敷小声说:“没关系吗?她不会逃跑吧?”
吉敷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的。”
佐佐木佳子回来了。她拿了张小凳子放在地上,又把房间角落里的小瓦斯炉点好,然后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
吉敷沉默着。留井好像不知道吉敷的打算,于是也沉默着。房间里只有炉火的声音。突然,佐佐木佳子打破了沉默:
“会逮捕吗?”
“逮捕谁?”
“我。”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夫人您不是凶手。”
浩一的母亲抬起了头。
“您在等电话吗?现在您脑海中只有电话吧,对吗?所以我们也想在这里和您谈。
“什么电话?”留井问道。他还不知道佐佐木浩一出车祸了。吉敷简要的告诉了他。
“这种事……哎……”吉敷感慨道。
“夫人只想着减轻一点儿子的责任,所以鲁莽的说了那些话。但夫人也不了解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您先生和儿子卷入的这起案子,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佐佐木佳子一脸茫然。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请您告诉我好吗。”
吉敷看了看手表: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离零点还有十分钟。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情况紧急,也只能这么做了。夫人,您家附近是不是住着浩一的同班同学——一个叫山崎的女孩儿?”
“是的,小清,山崎清。”
“哦,她叫这个名字啊。我想让您给山崎清打个电话,就说‘抱歉这么晚打扰,但是浩一出了车祸,现在病危。他让我转告你把今天早上寄存在你那里的棕色帆布包拿过来。可以的话,你能现在送到我家来吗?’。怎么样?请您马上给他她打吧。”
佐佐木佳子拿起电话,好像又犹豫了一下。她转过手腕,瞥了一眼手表。下定决心后,拨了号码。
“喂,您好,真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是山崎家吗?我是佐佐木佳子,真是抱歉。那个,小清在吗?太好了。小清啊,我是浩一的母亲。不好意思,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浩一出事了,他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对,车祸,嗯,还不知道。医生说,就看能不能撑过今天晚上了,今晚是个坎儿啊……嗯,对,是啊……
那个,浩一有一个浅棕色的帆布包在你那里吧?他说要用那个包,你能送到我们家来吗?真是对不起啊,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对,我不在医院,我现在在家里。是吗?那就拜托你了。真是过意不去,那我在家等你。”佐佐木佳子放下了电话。
“这样可以吗?”
“很好。”吉敷说道。
“她把包拿来之后,如果她说想和你一起等电话,你就把她带到这儿来,但不要告诉她我们在这里;如果她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那也没关系。毕竟已经这么晚了。对了,东京医院的电话也是很晚的时候打来的吧?”
“是的,大概两个小时以前。”
“那时候电车和飞机都没有了吧。”
“是啊,我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这时候,吉敷第一次看到这位母亲眼中含满了泪水。看来,之前她是被这巨大的悲剧弄得精神恍惚了。
“如果您坦白罪行、被逮捕了的话,就没法去见你儿子了。您当时是怎么打算的?”
“嗯……”但她好像什么也不想说。
“是哪家医院?”
“筑地第三医院。”
“哦,筑地第三医院啊。”
吉敷知道那家医院。时间一分一秒的走,三个人很拘束坐在那里。吉敷看着地板上的那块镀锡铁皮。突然,门厅的门铃响了。佐佐木佳子一下子抬起头来,她刚要站起来,又转过去看了看吉敷,好像在等他的指示。吉敷用眼神示意她去开门,佐佐木佳子这才放心的站起来,朝门厅走去。
书房里,隐约能听到佐佐木夫人和山崎清在门厅的谈话。吉敷面无表情的盯着墙上某一个地方。留井好像有些心神不安,在一旁看着吉敷。
半掩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首先出现的是山崎清紧张不安的脸。
“呀。”吉敷说道。
“啊……”她的脸色有点阴沉。她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浅棕色的帆布包。
“请坐。”吉敷伸出手来,示意她坐在刚才佐佐木佳子坐的那张凳子上。她身后的走廊里想起了小跑的声音,显然,那是佐佐木佳子又去搬凳子了。
“那个,佐佐木君……?”小清站在凳子前面,小声说道。她把包放到脚边。留井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包。吉敷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淡棕色的帆布包终于出现在眼前了。
“浩一在东京的医院。你是不是以为他在鹿儿岛的医院啊,不好意思。但是病情正如电话里说的那样。”
“是车祸是吗?”
“嗯。”
“严重吗?”
“就看能不能撑过今晚了。”
“嗯……”山崎清露出茫然若失的表情。
“吉敷警官,您能快一点告诉我们吗?这个包里装的是什么啊?”
吉敷点了点头,没看留井。
“山崎小姐,你看过这个包里装的是什么吗?”
“没有”。她摇头说道。这时候,佐佐木佳子拿着一把椅子回来了。
“这个包,是今天早上佐佐木君寄存在你这里的?”
女孩儿低下了头,咬着嘴唇。
“啊?吉敷警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佐佐木浩一今天回过鹿儿岛?”
“山崎小姐,你说呢?”
女孩儿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是不是让你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不能告诉警察?你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吧?”
“怎么回事,吉敷警官?难道浩一是从鹿儿岛返回东京后出的车祸?”
“我想他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吧。他意外地杀害了茂野惠美,所以着急返回东京,让人们以为他一直在东京。我想他是当天坐飞机回的东京吧。回到东京后,他给母亲打了电话,又刻意在东京和别人接触。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没有钱了。这就导致了这次的交通事故。”
“什么?!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糊涂了!”留井大声喊道,“吉敷警官,您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当然,我现在就解释。山崎小姐,没事了,我已经全都明白了。佐佐木君现在身受重伤,面临着生命危险。你现在说出来他也不会生气的。今天早上你见到佐佐木君了吧?”
女孩儿终于点了点头。
“嗯。你接到了他的电话?”
她又点了点头。
“那时候浩一是不是说让你帮他保管这个浅棕色的帆布包,但不要打开看、也不要告诉他的家人?”
“嗯。但是刚才浩一母亲打电话说起了包的事情,我就以为浩一告诉了母亲,所以……”
“你把包带来了啊,这就好。在路上碰到你的时候你戴的项链坠也是浩一给你的吧。”
“是的。”
“留井警官,佐佐木夫人,破案的关键就是那个项链坠。以项链坠作为突破点,几乎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
“项链坠是指……?”留井说道。
“就是刚才我说的东西。山崎小姐,你现在戴着吗?请给我看一下好吗……”
女孩儿把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交给了吉敷。
“你看,这个是空的弹壳。从这里开一个孔,把项链穿过去。”
“那么这是……”
“对,就是五色町发生的M帮会与关西黑社会之间的那起枪战。枪战后留下了流弹,浩一从流弹里捡到了这枚子弹。”
“啊。”留井感叹道。浩一的母亲也听得目瞪口呆。
“浩一君在五十九年年末拾到这颗子弹,想做成项链坠送给山崎小姐。但是,这颗子弹在六十二年变成了空弹壳。对普通人来说,子弹不是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而且这枚子弹不是打猎用的散弹,而是二十二口径手枪用的子弹。在日本,如果不是警察是得不到这种子弹的。
也就是说,浩一在五十九年年末拾到的那枚子弹就是现在的这个空弹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那么,这枚子弹在五十九年年末到现在这段时间里被发射过。还有其他的可能吗?没有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吉敷停顿了一下。山崎清夜抬起头,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此外还有一点。前几天我们去你家走访的时候,你没提起过浩一把那枚子弹的弹壳做成项链坠这件事。也就是说那时候你还没有这个项链坠。但是,我们在天文馆路遇到的时候,你已经戴着这个项链坠了。换句话说,那时候浩一已经把项链坠送给你了。再换句话说,你今天见过了浩一。你不太可能给浩一打电话,那么应该是浩一给你打的电话吧。也就是说,他有事要联系你。那么他是为了什么事而联系你呢。还有,他为什么返回鹿儿岛呢。我想这和茂野惠美的死有关。之后,他把碍手碍脚的行李寄存到你这里。为什么说这行李碍手碍脚呢——因为他要坐飞机。如果有没法带上飞机的行李,就要办托运,耽误上下机的时间。而且他的行李就是这个淡棕色的帆布包,只有这一个可能了。所以我推断这个帆布包应该在你那里。”
“请稍等一下,吉敷警官,这么说的话,浩一手上应该有一把手枪……”
“不是的,留井警官,没有手枪。”
“没有手枪?那是怎么发射子弹的?这可能吗?此外,射击的目标是谁呢?那把二十二口径的手枪是不是杀过人?”
“没有,没有杀人。虽然最终导致有人死亡,但这枚子弹并没有打在任何人的身上。”
“那目标是哪里?他是向着那里发射的子弹?”
“是这里。”
吉敷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他的脚边是那块小小的镀锡铁皮。“留井警官,刚才我说让你借我一把一字螺丝刀。”
吉敷边说边单膝跪下。留井用螺丝刀的刀柄方向对着吉敷,递给了他。吉敷接过来,把刀尖使劲插到铁皮与地板之间。然后他握着刀柄,用螺丝刀做杠杆,撬了两三下。铁皮松动了。
“把钳子给我。”
吉敷像外科医生一样冷静地说。留井又把钳子柄递给吉敷。吉敷用钳子夹住卷起来的铁皮一角,用力一拉——地板上想起钉子落地的声音,铁皮被揭开一部分。又伴随着更大的声响,铁皮离开了地面,吊在吉敷手里的钳子上。
“你看,在这里。”吉敷把钳子和铁皮放在地板上,用右手食指指着原来被铁皮盖住的地方。那里有一小块黑色的圆形金属深深嵌在里面,很明显,那是颗子弹。
“这个就是空弹壳里的子弹,打在了这里。”
“啊,真的是!原来这个铁皮盖住的是枚子弹啊。原来如此。不过,这个是用手枪发射的吗?”
“那现在我们把它挖出来,查一下手枪痕迹就知道了。”
“查一下手枪痕迹?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手枪痕迹。”
“没有?是因为用了改造过的手枪吗?”
“不是,不是用的手枪。”
“那是用的什么?”
“是那个房间里的某样东西。”
吉敷回头指着背后那扇窗子。
“是老虎钳。”
“老虎钳?”
“对,佐佐木浩一房间的操作台上放着的老虎钳。”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浩一一直憎恨他的父亲。”
“憎恨……”
“对。他的父亲精英意识强烈,不喜欢浩一做其他事情、只让他好好学习,总把考不上一流大学就断绝父子关系这种话挂在嘴边。浩一一直恨着他的父亲,所以当他在五色町捡到这枚子弹时,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想,能不能用这个来射杀父亲呢。”
“但是怎么用老虎钳发射呢?”
“像这样,用老虎钳夹住一部分空弹壳、固定住,然后通过中厅,瞄准父亲书房里的椅子。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浩一的房间。那么,从浩一的房间肯定也能透过这扇窗户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父亲,这样就可以对准父亲的身体。”
“那么怎么做呢……啊!在弹壳后面……”
“对,用锤子敲弹壳的后面。浩一可能觉得,虽然这样发射子弹,命中的几率很小,但总是可以发射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那么浩一就这么做了?!”
“没有,他没做。不管多恨父亲,作为一个儿子,浩一肯定还是下不了狠心。所以他只把子弹装在老虎钳上瞄准好,但并没有走到用锤子发射的那一步。也许他并不是真的想这么做。”
“啊,这样啊。”
“是的。浩一把子弹装置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慢慢的把这件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