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子有危险!通子可能会被杀死!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湖畔的某一个地方正要动手杀害通子。
钏路到这里的距离不算近,来不及通知牛越了。请求这里的派出所帮忙的话,又不知要从何说起,情势已经到分秒必争的地步了。
吉敷拖着像一块破布般的身体,离开旅馆的柜台。他的身体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全身灼痛,脑髓也被麻痹了。可是他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忍耐,用比较不痛的右肩,去撞开玄关的玻璃门。巨大的风声立刻钻入他的耳朵里。
不管了!他在内心里大喊一声。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能派上什么用场呢?虽然要花一点时间,还是应该动用警力帮忙。吉敷内心里也有这样的声音。
可是,那又怎样?既然自己已有不要命的心理准备,现在又是分秒必争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向人求助。他要让使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的家伙,也尝到相同的痛苦;即使身体因此而四分五裂了,也要一报还一报。吉敷决定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他们,这一次死也要保护住通子。
吉敷虽然已经是遍体鳞伤,但是斗志高昂地开着车子,迎向风雪。
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通子现在已经死了!


5.福哇txt小说.


打开车子后面的行李箱。吉敷想从工具盒里拿出螺丝起子或扳手之类的东西,把扳手插在皮带上当作武器。但是,令人无法相信的是,行李箱里没有工具盒,虽然有一具千斤顶,却连一支可以松开螺丝帽的扳手也没有。行李箱里还有一卷胶带。
怎么搞的!万一爆胎了,要怎么办?吉敷不禁暗骂。
大多数的时候,日本的刑警并不佩戴武器之类的东西在身上,当然也不会随身携带枪枝,只在偶尔的时候带着折叠式的警棍。对吉敷而言,这次是个人出来“旅行”的,自然不会随身带着警棍。目前的吉敷不仅是赤手空拳,还遍体鳞伤,连开车都觉得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但是,很多事是不得不做的。
车子沿着湖边走。屈斜路湖比阿寒湖或摩周湖大,想要在这里找一个杀害女人的场所,并不会太困难。何况现在天色已暗,又是这样的天候,很容易就可以避开人们的耳目。
不过,目前对吉敷最有利的地方,就是吉敷知道对方的车子。吉敷判断,那两个人应该会把车子停在国道旁,再将通子引到湖边加以杀害。因为车子如果驶离国道,开到湖边,以现在雪地的情况来看,杀人之后开走车子时,雪地上恐怕会留下将来成为证据的轮胎痕迹,再加上那两人并不知道吉敷也在找通子,很可能没有想到要把车子藏起来这件事,而随意地把车子停在国道上。
白色的SEDAN。以藤仓兄弟的白色车子为目标就对了,只要看到那辆车子,就表示他们三个人在那附近。
屈斜路湖比较大,不像洞爷湖那样四周都铺设了柏油路面,而是和阿寒湖一样,只有湖的南半部铺设了车子可以行走的路面。因为湖就是丢弃尸体的最佳地点,所以吉敷认为藤仓兄弟的杀人地点不会离开湖面太远。藤仓兄弟的弟弟,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或许还会带着休闲时用的橡皮艇来。
可是,沿着湖岸走的路,是哪一条呢?
吉敷想起十年前和通子一起来时所看到露营区。这个季节里,营区那边应该一个人也没有吧!
营区附近的森林里,就是杀人的最佳地点。
通子住的旅馆,位于被称为和琴半岛一带的和琴温泉街。这个和琴温泉街的位置,就在沿着湖岸走的道路的中央位置。吉敷开着车子往温泉街的西边走,道路离湖面愈来愈远,如果这个方向不对的话,就得很浪费时间地折返和琴温泉街,再往东的方向去寻找。这实在是很浪费时间的方法。
可是,问旅馆的人“白色车子往哪个方向走?”是毫无意义的事。因为和琴温泉离国道有一点距离,载着通子的车一定是往国道的方向去了没有错,可是出了旅馆的停车场,到了丁字路口时,车子到底往东还是往西,旅馆的人员是看不到的。
不能慢慢走,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重要。但是,藤仓兄弟的车子或许停在偏离国道有点远的地方,所以吉敷一路上都没有看到目标的车子,也或许是自己开太快,错过了那辆车子。吉敷只好回头再找一次。
果真西边没有那辆车。他飞车回到原点。露营区在东边的方向,还是应该选择东边才对。他很后悔之前的错误选择。过了和琴温泉以后,吉敷放慢车速,注意看着左右两边。他的心里很急,但是又不能开快。以他目前的体力和不大清楚的脑袋而言,车速太快的话,确实很容易忽略了目标。
觉得好像已经开了很久的车子了,但是看手表,离开旅馆还不到三十分钟。
车子进入营区了,吉敷让车速更慢下来,这个地方是最可疑的地点。叶子已经落尽的树木之间,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湖水。吉敷在树木之间寻找那辆白色的车子,但是,还是没有看到那辆车子。露营区在左侧,位于向左延伸到湖畔与高起的小山丘之间,营区里面没有车子。吉敷咬着嘴唇继续前进。前面是左转的路。吉敷稍微加快车速,但是就在刚向左转的时候,他轻呼了一声。
不用再找了。他看到一辆白色的SEDAN就停在右侧前,位于悬崖的边边。车子是以向右回转的方式停车的,车尾巴有一半斜斜地挡住了对向来车的车道,停得非常没有道理。是怕车子再往前开,会掉到悬崖下吗?好像不是,比较像是临时停车,所以就随便停的样子。
吉敷减缓车速,把车子开到左侧的路肩上。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刺眼的前车灯的光亮,突然从右转方向出现。吉敷听到紧急踩煞车的声音,对方好像在转弯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车道上有障碍。
那辆车子上的驾驶好像紧急转动方向盘,车子便直往吉敷的车子这边撞过来。这下子又看到吉敷的车子,虽然想再改变方向,车子却因为后轮被雪打滑,车身已呈横向,横横地滑向吉敷的车子了。吉敷也紧急地踩了煞车。他的车子虽然停下来了,但是对方的车子却停不下来,只是横向地撞向自己的车子。一个撞击声之后,吉敷的身体被一阵石头雨击中。但是那不是真的石头,而是前车窗的玻璃碎块。
短暂的晕眩之后,吉敷在自己的呻吟声与风声中恢复意识。风声和雪片毫不留情地灌入驾驶座。吉敷全身撞上方向盘与仪表板上,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只发得出微弱的呻吟声。他举起右手,想重新握好方向盘,却看到右手手背上的血。
一股强大的怒意,让他想冲下车,把对方的司机拉下来痛打一顿,可是,他实在没有那种体力了。他抬起头,看到那辆车的司机正慌慌张张地在发动引擎。
一次没有发动成功,两次没有发动成功,只听到一阵阵电池马达的声音;对方第三次再发动,终于成功了。那辆车子动了,慢慢离开吉敷的车子。吉敷的车子也因为对方车子的动作而震动,前车窗的玻璃再度纷纷落下。
从右边的后视镜看,那辆车子从吉敷的右后方开走了,只听得远远传来的防滑链的声音。没有看见对方的车号。吉敷咬着牙,忍着痛想:对方到底在急什么呀?
他的嘴巴里又有了鲜血的味道,但身体动弹不得,连想把嘴巴里的血吐出来的力量也没有。吉敷呻吟着倒向左手边的副驾驶座上。但是被压住的侧腹实在太痛了,他用尽全力,转动自己的身体,让身体成为平躺的姿势。可是,一平躺就压到背部下的玻璃碎块;玻璃碎块沙沙作响。
或许骨折了。原本就有骨折,现在再雪上加霜,吉敷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藤仓兄弟实在是好狗运!现在的自己,恐怕连动他们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要怎么逮捕他们呢?
从另一个方向想,就算现在他们站在自己面前,他们大概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自己推倒。
现在的自己如同毫无抵抗能力的婴儿,怎么能救通子呢?还不如赶快躲起来,不要被他们发现比较好,否则也会轻易地被他们杀害了。
痛!真的非常的痛,连起来都没有办法了。在这个疼痛的威胁下,他只有力气皱眉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
哼哼哼地鼻子发出了意想不到的笑声。吉敷真的很想哈哈哈地大笑,因为他觉得自己象个愚蠢可笑的小丑。拖着全身是伤的身体,终于就要抓到凶手了,却在这个时候遇到车祸!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倒霉的事吗?对吉敷而言,这场车祸就是他现在的象征。
雪又开始在脸上堆积了。这几天里,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很多次了。还有跌倒,不是在这里跌倒,就是在那里跌倒;还有忍受极大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他扶着椅背,好不容易才让背部离开坐垫三十公分左右,就得停下来喘气,然后再一次集中力气,才让自己从半躺的姿势,成为坐姿,好好地坐在驾驶座上。
因为没有办法系安全带,所以才会这么痛苦。如果能系好安全带,撞击的力道就不会那么重了。吉敷决定把车子停在原地。吉敷用手去摸索车门的把手,他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听到“呀”一声,车门开了,吉敷的身体随着开启的车门倾向风雪之中,风和雪吹打过他的脸颊。
吉敷趴着身体,右臂先落在雪地上,才整个人从车子里爬出来。只是做这个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接着,他以爬行的方式,开始在雪地上前进。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先过了马路再说。
如果过马路的时候正好有车子过来,撞到了他,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一切就都结束了,反正他早有一死的觉悟。他爬行的前方,有一辆白色车子。
还要继续下去吗?放弃吧!吉敷的内心呐喊着。身体已经这样了,还能做什么呢?终于爬到白色车子的旁边。吉敷靠着车门的把手,慢慢站起来,然后不顾疼痛,用左手去擦拭车窗上的积雪。
透过车窗看里面,车内没有人。太好了,他一直很担心会看到通子的尸体。
撑不住了,吉敷又倒在雪地上,休息了一会儿。但是没有休息多久,他就用右肩挣扎着翻身,以四肢着地的方式,再度爬着过马路。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想着:爬也要爬到通子和藤仓兄弟的旁边,就算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去了只有被杀的份,他也一定要去。
终于又穿越过国道了,这次也安然无恙。进入白山竹丛中后,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拨开竹丛,往湖的方向前进。
有时会有阵风吹来。从湖面吹来的风很强,白山竹连根部也跟着摇晃起来,枝叶上的雪纷纷掉落下来。此时吉敷就缩得像一只乌龟,等待风过去,再继续爬行。他用四肢爬行,真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
他突然想起通子的话。那是结婚第四年的时候吧?吉敷很难得地得到假期,和通子一起去涩谷买东西。看完电影后,他们原本在天桥上走着,通子却突然停下脚步。吉敷疑惑地回头看,看到通子靠着栏杆,正俯视天桥下因为塞车而停滞不前的车龙。通子说:“这些车子像一条大蛇,弯弯曲曲的,只能慢慢向前行。我们的生活也是这样。”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吉敷直到现在还无法正确地解读。不过,自从说过那句话以后,通子便经常问吉敷:我和工作,哪一个比较重要?
通子受不了停滞不前的生活,才会偏离到旁边的岔路吗?通子的那个问题其实是十分平凡的,但吉敷不记得自己有回答过。不过,吉敷的没有回答,并不是逃避回答,而是认为不必回答,因为他早就有答案了。他觉得不用回答那个问题,通子也应该了解的。
可是,通子真的了解了吗?如果她了解,就应该不会偏离到岔路上了。
“竹史是个大忙人。”通子常常说这句话。对于这句话,吉敷的反应是什么,通子一定不知道吧!即使分手以后,通子的这句话也从来没有自吉敷的心中消失过。
吉敷多么想反驳这句话,并且一直在等待反驳的机会,但是机会还没有到,通子就离开了。吉敷以为再也没有反驳的机会了。
但是,机会终于来了。过了五年之后,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心。因为不善言词,所以始终无法让通子了解,现在就让自己的身体,来说明自己的回答吧!对我而言,你有多重要,现在你应该可以了解了吧!吉敷的心里这样想着。
匍匐前进非常辛苦。吉敷觉得体内有液体滴下来,但是不知道是流血还是流汗,总之,衣服内的皮肤表层已经湿透了。爬过小丘与小丘之间像山谷一样的地方,他停下来调整一下呼吸后,又立刻前进。他已经几近疯狂了。
风中,白山竹的叶子飘摇的声音里,混杂着轻微的谈话声音。天上没有月亮,这里也没有街灯,偶尔只有经过背后的公路的车子所射进来的车灯。车灯投射在雪地上时,雪地也反射出白光。
吉敷一边喘一边前进,终于看到三个人影了。

可是,他仍然感到强烈的晕眩,觉得覆盖着白雪的地表在摇动。他喘着气,闭起眼睛,等待晕眩过去。他的牙齿嘎嘎作响,再度感到寒意。踏出右脚,又是一阵剧痛。他忍耐痛苦也只能保持住这个姿势。不行了。吉敷灰心地想。他本来就不敢想要和藤仓兄弟打斗,可是没有想到连走到他们面前,好像也办不到了
就在这时,他在黑暗中看到男人的手要伸向通子的脖子了。
“住手!”吉敷反射性地叫出声,那三个人齐回头看吉敷的方向。
没有后退之路了。吉敷在黑暗中咬牙咬得嘎嘎响,慢慢走出去。一步、一步的走,慢得令人几乎透不过气。在走近他们三个人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好像被放在火上烧烤一样的痛。这样的痛,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就算死到临头了,他也不想放弃尊严。他要让通子看到自己是以男人之姿赴死的。
“是你!”藤仓次郎叫道。
“竹史!”通子也叫道。但是下一瞬间,她说出了吉敷意想不到的话。
“不要来,竹史!不要管我。”
虽然每走一步,都痛到脑髓要麻痹的地步,但是吉敷并没有停止思考。他想: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说?吉敷仍旧是咬着牙齿,忍受疼痛。
“竹史,不要过来!” 棒槌学堂·出品
“通子,不要让我失望!你想一想,我是抱着什么心情来这里的!”吉敷疯狂地喊道。他又开始喘了。站立时所带来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昏厥。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了。他不断鼓舞着自己。但是,为什么要忍耐呢?为了自己要死得有自尊吗?
“你?你是东京来的那个刑警!你怎么知道这里?”藤仓一郎叫道。吉敷停下脚步,站着不动,此时他离藤仓兄弟的距离不到三公尺,他挣扎着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状况,虽然想答话,却觉得呼吸困难,说不出话。
“你就是通子的前夫吧?因为爱通子,所以追到这里吗?”吉敷无法回答。现在只要对手的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轻易地把他推倒了。
“真是辛苦了。可惜呀!通子不是你的,她爱上我了。”
“不是!”通子大叫:“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才离开你的!”
“通子!”吉敷咬着牙,使出最后的力气,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你在我面前出了车祸。记得为什么出车祸吗?因为你突然冲到马路上,目的就是为了救一只狗。”
吉敷停下来喘气,肩膀上下起伏了几下后,再说:“你为了救一只狗,而被车子撞到了。那是一只小小的狗。那个车祸让你的手、脚和肋骨都断了。那时我才刚当上刑警,立刻跑过去了解车祸的状况。路旁有一个人说:‘怎么?只是为了一只狗吗?又不是救小孩子。’当我把你从柏油路上扶起时,你这样叫着:‘因为是狗,更要救!’
“你的那句话震惊了我。你是那么刚强,那么有自己的信念!那时的你到哪里去了?你的正义感、刚强呢?到哪里去了?”
吉敷再咬紧牙关。如果没有树木做依靠的话,他一定会倒下去的。他嘴唇发抖,说:“看看现在的你!竟然和这样的废物在一起。这会使你堕落的!你听他们的话,等于连废物都不如!”
“我……我是……”通子想说什么,但是吉敷打断她的话,说:“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没有用的话。”
一阵风从耳边扫过,吉敷硬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看着我!不要说话,看着我!让我想起从前的你!”
吉敷回头瞪着藤仓兄弟,心想:来吧!快点来杀死我吧!
“或许已经迟了,或许真的迟了。但是,你看着我,好好的想想吧!”他再度对通子喊话。他喘着气,体力已经到了界限。奇怪的是,他竟然还能站着。
“想想看从前的自己吧!通子。”牙齿再度咬得嘎嘎响。一阵风又来了,像是在挑战风声一样,吉敷又叫道:“你不是问我,你和工作哪一个比较重要吗?你问过很多次,我都没有回答你。但是你现在看看,看看我现在做的事。我为的是什么?你好好想想吧!”
吉敷全身抽搐,脚已经支撑到极限了。可是,在让通子看到自己的意志力和男人的斗志之前,他不能倒下去。

 

6


吉敷在黑暗中张开眼睛。心里想着:这里是哪里?身体的疼痛也在他醒来的时候同时苏醒。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他感觉到有人在拉他。这里是雪地上,他的双手被举高到头的位置,有人正在拖动他。
“等一下……等一下……”他说了好几次,但是声音嘶哑,根本不成话。
“等一下,好痛!”终于说清楚了这一句,被拖拉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他的双手被轻轻地放在雪地上,有人走到他的身边。
“竹史。”随着这个声音,他的头被抬起来,身体被轻轻抱住。是通子。
“对不起。”通子说。“真的很想见你。可是又不能见你,所以想能够听到你的声音也好……这样连累到你,真的很对不起。”
“不要说这些。”吉敷一边喘,一边说:“这里是哪里?过多久了?”
忍耐着骨头嘎吱响的声音,吉敷坐起上半身,看了一下周围。这里好像是白山竹丛的附近。
“这里吗?是刚才的附近。你问过了多久?”通子说:“没有多久,才五分钟左右吧。”风声中的通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哀鸣。
“那就糟了。藤仓兄弟如果发现刚才是被我唬住了,或许会再回来看。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你受伤了?”棒槌学堂·出品
“嗯。我不能再受伤了。扶我一下,我要站起来。”
靠着通子的肩膀,吉敷终于又站起来。痛又回来了,但是麻痹的感觉不变,也没有想吐的感觉了。踩着白山竹的落叶,他们往国道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要怎么办?”通子问。吉敷因为疼痛而一直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通子,你会开车吗?”
“如果是自排的车子的话……”
“太好了。我的车子停在国道上,是自排的车子。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开车,你来开车。不过,前车窗的玻璃不见了。”
“前车窗的玻璃不见了?”
“是呀,一定会变得很冷吧!”
在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的情况下,竟然还可以开玩笑。吉敷的身体状态没有改变,但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胜利,他的心境改变了。现在再想,刚才的车祸对他来说,竟是一件好事。那一撞,让他对自己的身体进入完全绝望的境地,他才有那种反正要死了的觉悟,而豁出一切。如果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一定会挑战那两个兄弟,最后的结果是简单地就被打倒在地。
他的车子还在原地,但是白色的SEDAN已经不在了。吉敷指着驾驶座,问通子:车子的钥匙是否还在?刚才他离开车子时,并没有拔掉车子内的钥匙。藤仓兄弟逃走时,很有可能顺势拿走他的车钥匙。
“在呀!”通子说。
“把椅子上的玻璃碎块扫掉,发动车子的引擎。”吉敷说完,便靠着车子,等待通子完成他的指示。不久,他听到引擎发动了的声音。这时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想:通子会发动车子的引擎了,她真的长大了。
“副驾驶座上的玻璃碎块也扫掉了。接下来呢?”通子问道,然后探头看着车子里面,打开车内灯。
“检查车灯。刚才的车祸可能把车灯撞坏了。如果两边的灯都坏了,就只好放弃这辆车子,想别的办法离开这里了。打开车灯看看吧!”
前面的雪地亮了,车灯好像没有坏,看来还有希望。吉敷不想拖着现在这样的身体,在路上拦车、搭便车。
通子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车子的前方,说:“只有一边是亮的,另一边坏了。”
“只有一边吗?有点麻烦。那就慢慢开吧!”吉敷说完,就慢慢地爬进车子里,坐在副驾驶座上。
“很冷呀!把暖气开到最大吧!”吉敷说。
“已经开到最大了,但是还是冷。对了,我有透明的塑料布。”
“透明的塑料布?”
“嗯。不过,只有包袱巾那么大,没有办法把前车窗全部盖住。可是,我没有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