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迢冷淡的回答,“不缺。”
“那你缺特助吗?”
“不缺。”
“缺司机吗?”赵嫤问完这句,跟着补充,“我的驾照马上就到手了。”
他还是回答,“不缺。”
赵嫤皱起眉头,嘴里非常不满地啧一声,却没有再开口。
安静半响,宋迢转身看着她,“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她低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揉捏着自己的手,轻轻的说,“不敢问了。”
宋迢目光沉然的看了她一会,又转向霓虹斑斓的江景,说着,“胆小鬼。”
赵嫤抬起头来,不由得感慨道,“你骂我的声音也好听。”
他稍怔,才清冷的说道,“你要借酒装傻的话,也找错对象了。”
她直起腰来,气势不依不饶,“我就想跟你说话!”
宋迢偏过些头看着她,神情冷静的回道,“我不想和你说话。”
“如果你嫌我吵,那你可以把我丢在这。”赵嫤这么说着,就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她脸上是执拗的表情,眼睛却泄露着不安,又倔又可怜。宋迢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去,将要落在她头顶,忽然顿住,他收回一些,勾起食指,弹在她脑门上,清脆的一声响。
赵嫤防备不及的啊了一声,捂着额头抱怨道,“本来挺灵活的脑袋,要是被敲傻了,你负责啊?”
听见这句话,宋迢陡然心中涌出些情绪,使他开口慢了,被她抢先。
“可是我没有这机会,让你负责了。”赵嫤抿唇笑着,夜风撩起她的发丝,凌乱的很美,他只能深深闭一下眼睛,移开目光。
或许是借着酒劲,赵嫤站起身,朝他展开双臂,“来,给我一个安慰的抱抱。”
宋迢摇着头,无奈的说,“你老实呆着,等会茶来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往前一步,撞进他怀里。
赵嫤因为站不稳,就环紧他的腰,脸颊埋进他的衬衫,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像融化的雪水,却温暖的可怕,完全不想放开手。
宋迢低眸看着她柔软的发顶,理智告诉他,最大的限度,就是不推开她。
但是,他缓缓抬起手时,她已经慢慢松开手,往后退离他的胸膛,他顺势垂下手臂,如同不曾想要拥她入怀。
赵嫤退后几步,感觉到旁边向他们投来的目光,她迷茫的转过头。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西装,不知从何时开始注视着他们,只是最后与她对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17 一次
虽然看不清那个男人的五官,但是她还认得出他的身形和西装,只是有些不肯定。
赵嫤略带怀疑的皱起眉,看向面前的人,“是我喝的眼花了?那是李然吗?”
宋迢嘴唇轻抿,耸了耸肩,无辜的表情就像在说,这事和他无关,是她要抱上来。
对视几秒,她突然感觉从食道里涌上的空气,赶紧捂住嘴巴,肩膀一抖,同时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回长椅上。
宋迢颇有疑问的看着她,“你不去解释?”
赵嫤拍着胸口,摇了摇头,“不去。”
她再抬头,口吻像稳操胜券般,缓缓道,“这招,叫欲擒故纵。”
顺利让宋迢笑出一声,又收住笑意,“那你不怕他误会?”
她很无所谓的摆摆手,“不至于。”
“你的意思是,他觉得我对他不构成威胁?”
“怎么可能!”赵嫤先是激动的反驳,而后真诚的说道,“您这风流倜傥,赛过韩国欧巴,比过国内小鲜肉。”
她垮下肩膀,轻飘飘的说,“是我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只不过我天天在他眼前晃悠示好,突然一下,我又转投别人怀抱,他心里当然会不舒服啦,等他醒过来想想,就会觉得我跟谁暧昧不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关他的事。”
“你既然知道……”宋迢顿了一下,情绪不明的说,“为什么要选择他。”
赵嫤举起双手,急忙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放下手臂,看向江岸的霓虹,闷闷地说着,“我妈让我出国念书,那我就出国,他们说我有设计天赋,我就去学设计,我外公说李然好,那我就想办法跟他交往。”
似乎听见一声沉沉的叹息,赵嫤纳闷的转过头,就看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她欣赏着他的轮廓,从鼻梁、喉结,再到整齐的衬衫领口,他却问着,“你就没有为自己打算些什么吗?”
“没有。”她干脆的回答,“想那些东西,太累。”
宋迢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然后摇摇头,撇开目光。反而赵嫤弯起嘴角,无声地笑,因为那神情她很熟悉,经常有人这么看待她,觉得她真是没救了。
接下来,周遭许多的声音,充斥他们间的沉默。
由赵嫤率先打破这份沉寂,“那你呢?”
她偏头,看着他问,“你为自己想过什么?”
宋迢没有回答她,而是静静的望着江景,游船缓缓破开如墨的江水,船上的彩灯倒映在江面,光影晃晃。出乎意料的,她也没有再说话,像是偏执的等待答案。
他已经准备要开口,下一秒,就有重物倒在他的肩头。
赵嫤靠着他的肩膀,相当平稳的呼吸,眼睫像薄薄的羽扇。
“我想过放弃你。”他说着,放慢动作的脱下,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尽量不影响她。
宋迢让她靠向自己的胸膛,将外套披在她肩上,终于,揽过她在怀中,他无可奈何的说,“但这事,显然没有我想的容易。”
大约几分钟后,周露捧着一杯解酒茶,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踌躇不前。最后,她一咬嘴唇,快步过去。
“宋总,茶……”
她话没说完,宋迢就接走她手中的茶杯,“给我吧。”
紧跟着,他低眸对怀里的人,严厉的说了一句,“起来。”
这一声,瞬间让周露回想起平时的大魔王,原本伸出要帮忙扶起那位女士的手,哆嗦一下,又老实的收回去。
赵嫤努力地睁开些眼睛,眉头皱得很深,对上那双格外深邃的眼眸,听他说,“把茶喝了。”
因为她现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意识迷蒙不清,他说什么都照做,所以她勉强坐直身体,宋迢就把茶杯靠近她嘴边,她指尖搭在他手背上,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一旁的周露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出奇的镇静,毕竟她作为在宋迢身边工作的人,这惊天大八卦,绝对不能拿去办公室分享,注定只能烂在她的肚子里。
在周露稍稍走神时,宋迢将茶杯递来给她,同时说着,“你和宋茂交代一下,我先走了。”
周露接过茶杯,只见他轻松就抱起那位女士,但是她的一只高跟鞋,随即掉在地上。
她赶忙上前捡起那只鞋,还没有出声,宋迢转身看了看,就说道,“你收着。”
周露目送着他们离开,再低头瞧着手中的鞋,一脸茫然。
坐在行驶的车里,赵嫤的意识忽醒忽沉,一段段灯光,掠过眼皮,她使劲让自己转过头,看见开车的男人,又安心的睡过去。
赵嫤彻底清醒时,车已经停稳不知多久,她揉着额角,晕眩感还未完全散去,动了动酸麻的腿,感觉什么东西滑下去了。
她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在周围静谧的夜景里,他的声音显得清冷而低醇,“酒醒了?”
正好,赵嫤抓住了那件西装外套,缓慢地拉上来,不敢看向他,尴尬的无地自容,“……醒了。”
宋迢摇头说,“你的酒品不怎么样。”
她瞬间侧过身,反驳道,“胡说,我酒品很好的。”
“谁骗你的?”
“我自己录下来看过!”
宋迢用很不理解的表情看着她。
赵嫤慢慢靠回椅背,小声的解释着,“因为怕我喝多了,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闻言,他扬眉,“那还记得你今晚做了什么吗?”
缄默须臾,她重重地点头,“记得。”
赵嫤深深吸气,态度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是我无情无耻,还有无理取闹。”
可惜,对方似乎不接受,“你觉得道个歉,这件事就翻篇了?”
“我不就是抱了你一下,你吃亏了吗?”
宋迢平静的阐述着,“一般情况下,我拒绝与陌生人亲密接触,而你的举动,已经构成对我的骚扰。”
赵嫤正要辩驳,记起她状告宋茂的那一出,顿时哑口无言,半响,才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等待他的答复时,她垂着脑袋,攥紧手掌,心里在打鼓,或许他会提出的要求,说不定就能有一个理由强迫她自己,去改变什么。
只是,他说,“坐一会儿吧。”
她不由得愣住。
宋迢低眸看了看表,再抬眸,凝视着她说,“大概到十一点,你就可以走了。”
赵嫤突然间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不知从哪儿泛出的酸意,如同那杯茶的温度还留在身体里,她就要失去被这份温柔对待的权利。
“……我可以十一点半再走。”
宋迢稍抬眉,不懂她的意思。
她不甘心的说着,“你就当我还是醉的,我还想做一件事。”
不留给他迟疑的时间,赵嫤解开安全带,往他身上扑去,扶着他的肩膀,轻轻贴上他的唇瓣,蜻蜓点水般的吻,连他嘴唇的柔软,都还没有感受完整,她就迅速撤离。
这下,换成宋迢愣住,原因是,“就这样?”
她眨眨眼,认真的答道,“就这样。”
宋迢愣半晌,轻笑出声后,果断的伸手揽过她的,压住她像樱桃般,等人采撷的红唇。
毫无防备的被侵入,占领,她难以抗拒的软下身来,只能搂住他的颈项,迎合他反复的描绘,肆意的品尝。
她逐渐想起,靠在他怀里的感觉,他的心跳,他的气息,若是将来要拱手让人,她做不到。
这吻不知倦意的持续了一会,才得到清凉的空气。
赵嫤喘息着,半闭着眼睛,感受他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如果不是宋迢抱着她,恐怕她早就瘫软在座椅里了。
她声音带上点颤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在对我说?”宋迢收紧手臂,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那像电流般的触感,赵嫤不由得颤栗一下,“是对我自己说。”
他笑意正浓的说着,“那我应该不用遵守。”
赵嫤来不及开口,就被他堵回去,力道比刚刚更加缠绵。只是唇舌的安抚,他已经不满足于此,很快就放过她的唇瓣,从她的下巴开始,沿着颈线,锁骨,虔诚的寸寸描绘。
☆、18 不谈
宋迢的呼吸里全是她的味道,白苍兰的馥郁,混合着清爽的,就像丰润熟软的梨,沁人心脾,他欲罢不能。
她穿的小礼裙是低胸设计,大片白皙细滑的肌肤,隐约曼妙的线条,而他的吻一点点靠近,像伪装成沾着露水的玫瑰,放松她的警惕,实际已经兵临她最后遮掩之地。
感觉他炙热的掌心,贴上她的大腿,迷恋这片细腻的游移,然后慢慢往上走去,即将钻进裙底时,赵嫤在慌乱间及时找回理智,推着他的肩膀,“等等等……等一下!”
宋迢倒是很配合的收回手,与她分开些距离。夜色中,她的眼眸里像是有些微光,如水般漾着,脸颊染上桃花汁,气息微喘,却肯定的说,“到此为止。”
他没有说话,选择深深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已压下胸口的灼烧感。松开困住她肩膀的手,宋迢靠回椅背上,目光不再逗留在她身上,而是向前方寂静的小路看去。
赵嫤低下眼眸,不敢看他,但能听见他稍重的呼吸声,很快的整了下裙摆和肩带,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打颤。
“谢谢你送我……”赵嫤这么说着,身体就朝向车门移动,突然发现一件事,“……我的鞋呢?”
她诧异的愣着,宋迢的表情像是思考稍许,冷静的得出结论,“可能抱你上车的时候,弄丢了。”
听完他的话,赵嫤保持着愣住的神情,缓缓地转头看向车窗外,那段通往公寓楼大门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迢今晚停车的位置,比以前离她公寓要远一些。
夏夜的草丛里虫鸣不休,车门关上的声音惊扰了它们,安静一阵,又复起。
赵嫤伏在他的背上,随着他迈开的步伐,她的两腿在他腰侧轻晃,而他的手里拎着一只高跟鞋。公寓楼的大门虚掩着,没有锁上,他在发现后,随即皱起眉,抬脚将门顶开。
宋迢背着她走来电梯前,“这套楼盘去年才开盘,但是安保措施需要加强,你要记得锁好门。”
“我才搬来没多久时间。”赵嫤如实阐述,“谁知道对门的邻居又话唠又麻烦,饭量还很大。”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转身让她够得着楼层键,“你来按。”
赵嫤伸出手轻易地按亮数字十五,同时还不忘告状,“而且你弟让她监视我,随时向他汇报我的一举一动。”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得意的轻哼一声,“幸亏我深得人心,邻居不肯出卖我,从他打这个算盘开始就告诉我了。”
宋迢早有预料的点头,“那么你是故意透露给宋茂,你和李然去酒吧的消息,好让他转告我?”
赵嫤噎住,抿嘴静默。然后她郁闷想着,原本只打算让他背进公寓楼的门就行,怎么就进电梯了?
宋迢略带严肃的说道,“找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
“不想谈。”被她一口回绝。
“你这样逃避问题也不是办法。”
“我逃避当然是有理由。”赵嫤直起腰说着,也只能看见他的眉梢,还有干净的眼尾。
宋迢稍稍偏过头来,“有什么理由?”
看见他睫毛落在下眼睑的青色,她的目光就缩回去,沉默半响,轻声说道,“我们在一起的话,未来会有很多的麻烦。”
话音落下,电梯到达。宋迢背着她出来,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不徐不疾地朝着前面的过道口走去,同时问着,“哪边?”
也许是贪恋被他背着的感觉,赵嫤老实的回答,“……右边。”
“你指的麻烦是什么?”
她声细若蚊吟的说,“我也不清楚。”
宋迢一下站住,正准备开口,就被她抢先,“但是,给我一点时间。”
距离她家门只差三步,他却止步不前,“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准备找借口拒绝?”
“不是!”赵嫤立即反驳道。
然后,她搂紧宋迢的脖颈,埋下脸去,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像内敛的成熟,带有一丝丝寒意,不炽烈,却会上瘾。她说,“因为……我想拥有你。”
赵嫤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细微的感觉着,她睫毛扑簌在颈后,随即一怔,他蹲下身,放下她。而她光洁的脚刚刚触及地砖,突然被他揽进怀中,她所沉迷的味道,瞬间充盈周围的空气。
“如果我收回那天的话,你依然有机会打扰我的生活,甚至可以完全占领它,你愿意吗?”他的嗓音压得很低,传进她耳里却有几分轻柔。
赵嫤缓缓抬起头,视野里先是他线条分明的喉结,最后是他的眼眸,她突然开口,“我知道了……”
她睁圆明亮的眼睛,恍然彻悟的说道,“你这招叫以退为进!”
宋迢稍愣一下,忍不住薄唇微扬,正想向她解释,旁边传来第三个人倒抽凉气的声音。他们相继转过头,站在那儿的女生微张着嘴巴愣住,她拎着KFC的塑料袋,凭形状应该是全家桶。
陶嘉抱起全家桶挡住脸,一边喊着,“我什么都没看见!”一边与他们擦肩而过,跑回她的家门前,慌里慌张的掏钥匙开门。
接着,砰的一声,对面的门关上。
宋迢回过神来,“这就是那位饭桶邻居?”
“就是她。”赵嫤趁他手臂放松时,挣脱出他的怀抱,拿着准备好的钥匙,飞快的打开家门,身姿盈盈一转,就落在门后。
她扒着门板,探出半个脑袋来,对他嫣然一笑,“晚安。”
宋迢看着那关上的门好一会,最后笑了。
当晚,墙上白灰色调的钟表,指向十二点四十分。浴室方向的流水声静止下来,赵嫤洗完澡走出来,用毛巾捏着湿透的发尾。
她走进房间,蹲在床头柜前,把毛巾搭在肩上,拉开抽屉,拿出背面盖在里头的相框。
将相框翻过来,框住的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从她脸颊旁滴下的水珠,砸在照片中的男人上,她用掌心抹去。
她起身坐在床上,放下相框,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霍萱的头像,给她发去一条:「明天我回家吃饭。」没睡的小夜猫很快就回复:「好哒,等你哦~」看一眼手机,赵嫤就将自己往床上抛去,不自觉按住胸口,只要静下来就会想起宋迢,怎么办?
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窗帘后透着微光,她意识朦胧的翻身,按亮手机屏幕,看见时间的刹那清醒。
赵嫤迅速收拾完自己下楼去,公寓楼前停着一辆私家轿车,边上站着霍瞿派来接她的司机。
因为起得晚,霍家又靠近郊区,她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霍瞿见她先瞥一眼,念叨句,“好身体是好作息养出来的,不是到了周末就熬夜,白天就睡觉。”
外公家的装潢风格,一直是她颇为赞赏的古朴味道,餐厅也不例外,浅木色格栅做墙面,垂挂着的灯,远看如流水,近看是一片片的白纸,犹如清泉之水天上来。
赵嫤撇撇嘴,拉出餐桌旁的椅子,坐下再往里挪挪,左右张望着,“萱萱呢?怎么不在家?”
霍瞿张开口正要回答,这时,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先端着盘走来,她和蔼的笑道,“早上霍老说你要来,我就做了你喜欢的糖醋鱼,还有白灼虾。”
上学时的寒暑假,赵嫤总是在这里度过,所以她和家里的阿姨十分熟稔。
赵嫤非常捧场的伸长脖子,嗅嗅放在桌上的鱼,“好香呢,谢谢阿姨。”
“小丫头片子早上就出门了,我刚刚就给她打过电话,说是马上回来。”霍瞿执起筷,朝她点点,“我们先吃,别管她。”
没有吃早餐的赵嫤,胃里早就闹着饥荒,他话音落下,她就用筷尖挖下一大块鱼肉,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
这顿饭将要行至结尾,是该说出她的来意,“外公,有件事我想问你。”
霍瞿一听,不由得笑起来,“嘿哟,稀奇了,你还有事需要问我。”
赵嫤抿了抿唇,说道,“是关于我爸。”
☆、19 棋局
霍瞿沉思良久,最终他平静的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了。”
十二年前,九月三十日,曾誉为新代化工龙头的红双诚化公司,萧条的就像那场阴雨绵绵,企业家赵海生跳楼自杀了。
据说,他在生前写了三份遗书,其中一份,是给他的女儿。
可悲的是,因为他至离世前还忙于奔波,没有时间陪伴家人,所以,那会儿赵嫤年纪尚小,对他感情的很淡,尽管过眼皆是悲伤的脸孔,却似乎与她无关。
她最后一次打开那封遗书,是在准备出国之前,仅仅阅读了几句,五味杂陈,干脆折好封起,交给她妈妈保管。赵嫤至今仍记得,遗书的第一句话是:「若你能夠读懂时,我想和你說一声,对不起,闺女。」“我……不会和李然交往。”
听见她这么说,霍瞿并没有讶异,只是压压嘴角,表示完全可以随她自己的意愿。
谁知,赵嫤又来一句,“我决定和宋迢在一起。”
霍瞿眉目显露些怔色,马上恢复沉稳的神情,他闭上眼揉着鼻梁的穴位,喃喃道,“禾远集团的继承人……”
赵嫤做好准备的开口,“所以,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霍瞿深深叹口气,说道,“当年的事,放大了说,你爹是在商战下的牺牲品,放在你面前说,也有我的见死不救。”
“你爹的红双诚化曾经有过辉煌的成绩,所以被禾远集团盯上了。那时候禾远的决策人还是宋卫,在他强劲的打压方式下,诚化的资金链崩断,多家合作方受牵连翻脸,银行发现风险就第一时间抽回贷款,结果负债累累,走投无路。”
他颇为感慨的摇头道,“现在看来,多么辉煌,也是昙花一现。”
“当时我不管你父亲的死活,不愿施以援手,是因为我真的无能为力,总不能把霍氏上下几千人的饭碗都搭进去吧?所以我想给他几十万,让他跑路。”
霍瞿顿一下,长吁说着,“可惜你爹这人,太死心眼。”
赵嫤垂眸回想着,难怪在她的记忆中,妈妈和外公没有过争执,却总有些说不出的疏远,大概就是因为当年的这些事,可以理解,不能原谅。
“虽然始作俑者是禾远集团,但他们要的只是一个企业,是你爹紧抓不放想鱼死网破,才导致事情无法挽回,最后选择一走了之的,还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