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生死之交?要不是看在灵晶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管咧!认识他我就没好事。”萧逸上下打量他们一眼,“还有你们,别想白吃白住啊。一个月五个金晶当房租伙食费!”
亮亮脸绿了,他们找的是个什么人呀!
无忆怔了会神,看着他说:“我家大人现在何处,萧大人可知道?若是知道,可否告诉小妖?”
“你~不是打算自己去找他吧?他受的什么徒弟啊,愣的不是一般二搬啊!”萧逸指着无忆泛怔,“你不是看了那图册了么,你该很清楚吧?要找他的人,实力早在人间册之外,别说我压根不知道是哪个人有这本事。便是知道了,怕也无人能对付的了!”
“小妖自知无能,没本事替景大人分忧。但大人是帝尊之子,他无端失踪,小妖自当回去报信。地尊如何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无端失踪的不止他一个,那雷霆被称为万年难见的火系奇才,少年时期已经功破狂刹。但五百年前离奇失踪,至今不知生死。他是舞阳圣尊之子,舞阳圣尊本非他莫属。圣尊何等人物?此事不也不了了之了么?八荒之地的山鬼,乃神族勇石之后。堆山填海,土系之力培育万物,摧木引火,汇土融水。其土息之力当世无人匹敌,同样也无端端失了踪。现在轮到了喑落,当世一个又一个绝顶高手,都是这样离奇的没了消息,便世难寻。我看下一个,就是那尚在腹中的胎儿,至纯水元之气。将这四人一个一个收集,哼,最后便是那玄灵至宝真君复现当世!”萧逸冷笑,“这就是他们的劫,旁人根本奈何不得!他匆忙之中还能给你们找条后路已经算是极好的,回去报信儿?我看你们是嫌死的不够快。”
第29章 能做的当然不止等待
天色渐晚,屋外不时传来弟子嬉笑调侃。屋内萧逸的声音低缓而清晰,绵沉如歌,与屋中炉内轻烟袅袅,让无忆之前所看的那会迷神入境的图像越加于脑海立体,一同在无忆的心里堆积,盘桓不去。
她有些心神恍惚,不知何时结束了谈话,甚至连如何进的后院客房都已经记不太清楚。
脑中心里反反复复兜兜转转,纠结缠绕全是景大人的样子。惊艳绝伦是他的表象,功高盖世是他的传奇,无忆曾经也以为这就是全部的他。但实际上不是的,他同所有人一样,会懒洋洋的倒头便睡,天命九阶也难挡他天真无赖的梦游神虚。他也会受伤,她曾宁青过他的脸,咬破过他的嘴。他也有闹脾气耍小性儿的时候,急眼了就仗着灵力高强把人挂在床顶上。跟人怄气能怄好久,非得七哄八哄才肯会还。
这些鸡毛蒜皮,此时却如此清晰。那是因为,她的熟悉感都是因这些鸡毛蒜皮而起。在她猜测他与龙淮亲密关系的同时,其实她还想问一件事。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无稽,只难耐那理所当然的孜然熟悉侵袭。
而现在,她却也没有机会再问。
景大人最后的安排,仍在记挂着她的安危。不知大人许给萧逸多少好处,让他收留她。给她找一个继续修炼的所在,就算不再回云顶,也能照着她曾经的方向继续前行。她从未为他做过什么,他却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他防的是驻使府的人,水心然是慕向雨的手下。他是不希望慕向雨再从他的物品里找到任何可利用的价值。
她与亮亮,东莱,云端,其实都是无足轻重的小妖,没本事成事,也坏不了什么事。便是有了乱子,慕向雨也不屑于理会他们。
但大人不希望云端顶动荡起来时候波及到她,他根本就像是在抓紧时间料理自己的身后事,但桩桩件件,总不会忘记她。
她心里不断的在想,这一切都是无端猜测,或者没两天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他以前也常常不打招呼便消失好久,连金枝玉叶都不知他的去向。他以前也这样过不是吗?
无忆心神恍惚,直至亮亮伸手戳中她的眉心,她才霎时有些醒转。回神间见亮亮跪在凳上一张脸凑的极近:“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这事你管不了。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我不许你再掺乎。”
无忆甩头错开他的指尖,低语,“当下我只是想知道,大人究竟去哪了?”
“去哪了你又有什么办法?便是你在那里练了六年,他待你不错又怎么样?
便你有心为他出生入死,但你也没那个本事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个没良心的,但咱们替他跑这一趟,也算仁至义尽了。“亮亮认真的说,”你刚才也听到了,舞阳也丢了一个。而且还是未来继承人呢,最后怎么着?不也认了?我看遍回云顶去报信儿也没用,万一慕向雨再算计着篡权夺位,本来咱们不掺乎他也不屑搭理咱们。要是咱可劲掺乎,搞不好一刀剁了咱们那才划不来呢!还有东莱和云端,人两位可什么都不知道。再连累他们,倒更没意思了!没准大人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咱们也用不着瞎担心,在这里呆几日看看情况再说吧?“
无忆长出了一口气,点头道:“我再把大人留的东西细细看看…”无忆突然想起一桩事来,问道,“对了,以前在妖域的时候,你不是取了东莱和云端的头发说要做结发传音吗?你什么时候恩那个做好呀?”
在妖域的时候,亮亮从通灵锁这种传音灵术得到启发,突发奇想便揪了他们几个的头发去做试验。说若是成功了便是他亮氏堵门秘宝,这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试验的如何。
“头发离体以后灵气就会很快枯竭,要养这种失了载体的灵气又耗费过多。所以妖域之中从未曾有人想过,以结发来传递消息。数载传承下来的名家炼宝师都有了一套根深蒂固的旧观,总认为好的法器必要用上等材料来制。实际上…”亮亮正准备大大的演说一番自己的见解。便被无忆不耐的一伸手捂住他的嘴全噎回去:“我不管什么旧观新观,你只告诉我做不做的出来吧?”
亮亮瞪着眼,差点让她顶翻个跟头。拼命撑着桌才立稳,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无忆松开手,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我可以做出来,但第一,不保证效果,毕竟是实验品。第二,还差一个材料。要十叶灵盏草,多一叶少一叶都不行。”
“灵盏草?漫山遍野都是。”无忆瞥了眼,“最低级的培元药材料,咱们包袱里就有不少。”
“要十叶的,亮亮相对,叶脉一展而连。漫山遍野?都是七叶的,成对的都少。”亮亮轻哧,跳下凳子往外走,“我先去睡了哦,我要是给我找来,我就能做好。若是试验成功了,东莱和云端咱们都能联系上!我亮亮也能就此成为一代宗师哇哈哈哈哈!”
一颗冷汗从无忆头皮下冒出来,见亮亮挺着小腰板仰头狂笑的样子生生让她打个哆嗦。
十叶灵盏草?现在正值初春,恰是灵盏草萌芽展叶的季节,这山里是修行地,灵气纯厚,是灵盏草的温床。她想联系上云端和东莱,在现在这个十分混乱的情况下,她也免不了要为他们担心。更想知道,驻使府那边的情况!
无忆想着,便站起身也往外走。她当时如何进来的内院已经记不大清楚,一出去是一道长廊,对着个大花园子,郑重有块大石头杵在那里,乌七麻黑光秃秃的,说不上是景观还是个什么东西。
她四下看看,循着灯光像找个人问问萧逸住在哪间房。
反正她此时也是睡不着的,与其胡思乱想,不如便出去转转,顺便也看看有没有灵盏草弄来给亮亮。
她刚转过大石头,眼见有个人背靠着廊围立在道上。无忆忙拱了手道:“这位兄弟,麻烦问一下。萧大人住在哪间屋?”
对方听了她的声音,明显后背僵直,脖子硬硬的半扭过来,无忆看到那半张脸在灯笼的昏光下显得分外狰狞。是傍晚与她动手的那个弟子耶,但他看无忆的眼神就像是看杀父仇人,生把无忆等着后退了一步。
“师父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丘少嘉十分不耐烦的甩了她一句,便扭过头不再理她。妖女!用下三滥的手段取胜,害得他被同门嘲笑了半天,现在想想还一口气顶在肺里好生的憋闷。
“哦。那我出去转转行不?”无忆客客气气的说着,但对方态度十分恶劣,硬邦邦的“不行”扔过来,把无忆弄的十分尴尬。
到底是人家的地盘,无忆也不愿意跟他呛声。抬着头环视了下四周,摸摸鼻子复扫一眼他的背影,突然见听得对面房里传出萧逸的声音:“想出去逛就去吧,少嘉你陪她去,省的迷了路。”
少嘉一噎,一脸委屈跺脚向着房门:“师父,干什么要对…”
“行了,人家是客人,有点礼貌。”说着便没了声音。
无忆听了大喜,扬声谢了之后。看着少嘉那极不情愿的样子道:“我往北去转转,不会走远,你若线麻烦大可不用陪。”说着,回身踱了几步一纵身悄无声息的没了影儿。
丘少嘉只觉灵力瞬间便北逝,暗啐了一口,身子一侧而跨过廊,拔脚便追。
第30章 中剑
无忆的耐心在山里白白逛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渐渐消磨殆尽,月上中天,银白的光将树影山石勾勒得张牙舞爪,光抖在少嘉面上,让他半牵唇讽笑的神情在无忆看来格外的碍眼。
这里不能去,是什么静休之地。那里不能去,是养灵兽的所在。别的峰头也不能去,有某某师兄在闭关。总之是哪里都不能去,只在附近草丛里摸去吧!
无忆算是想明白了,之前她和亮亮在屋里的对话他八成都是听到了。他哪里是遵师命出来陪,根本就是阳奉阴违让一根草也别想找着。
“我要找十叶灵盏草,你只让我在房前屋后的乱转,哪里找的到?”
“你找不到我有什么办法。”少嘉看着无忆越来越僵的脸,洋洋得意。
“那我再去见你师父,要他同意我往四周寻。”无忆说着,拔脚就往回走,方才若是说清楚些,也不至于让他抓住这种机会。
既然在别人的山头,起码的规矩无忆还是懂得的。
哪知少嘉横臂一拦,睥眼冷笑:“一来二去,有事没事就打扰我师父。你自家找不到,还打算叫起一帮人点灯助你不成?”
“方才他也没说哪里不能去,既然没说我便可以去。”无忆也有点急了,坤草袋里有景大人的东西。若是亮亮真能做成结发,联系上云端与东莱。那么也许他也有办法借着这些景大人的东西联系上他也不一定。
当下她还能做什么呢?只白白在这里等么?无忆等不下去,心里燥的难受,不明就里的着慌。的确,亮亮说的没错。这事早超出她能力之外,她管不了。纵然她进了景华峰,但她没正是进入任何一族,说白了也只是个编外无足轻重的小妖而已。
但诚如那熟悉感来的莫名一样,此时的焦灼更汹涌的让她惊异。她并不是一定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亮亮所说的结发上,她只是想消除心里的慌急,总该做些什么才对。一如在浅石滩,一如在景华峰,闲的发闷只会激起心底莫名的怖畏,所以她一直要让自己保持高强度的训练在任何时候都不懈怠,现在也是一样,她只是想,哪怕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也好,总好过呆在房中胡思乱想。
而少嘉此时这种恶作剧式的阻挠方式让她觉得十分的难耐,一时指节咯咯乱响。少嘉扫了一眼她:“恼了?你想去找灵盏草也不难,与我再比试一场,若你赢了就随便你找如何?”
无忆睥着他“原来恼的那个是你,一直不服气啊!”
“怎样?小妖女,若非你用下三滥的招数我岂能输你?就讨厌你这种明明有求于人还趾高气扬的样。”
“第一,我用的招数并不下三滥。第二,我有求的人也不是你!”无忆冷冷的对上他的眼,毫不示弱的惦着脚尖绝不肯让他占据身高优势。伸出一只手指对着他的鼻尖,“想打架是吧,好啊,找地方!免的你的惨叫声招的一庄的人睡不着!”
少嘉气的脸直发绿,后退一步扬着下巴:“跟我来。”说着便领先往谷坳底去,之前明明说过,那里是某某师兄静休之地,现在谎言不攻自破。
无忆也懒得再跟他逞口舌的痛快,如今她浑身燥急的难受,有送上门来挨打的,她正求之不得!
山峰之下一帘瀑布飞流直下,轰轰的水鸣掩住所有打斗的声响。少嘉身上那柄大剑飞若游龙,上会吃了无忆的亏之后,显然对她的速度有了心里评估,剑气纵横绕体密集,让无忆休想再利用速度打贴身战。光圈罗叠,不时有几缕细的剑气从圈中分离飞窜,如一条条小龙绕飞着便直指而来。
无忆踏步如飞,掠风扫荡。赤手空拳,却像手里挟着万千飘带,绕节飞抖与剑气相撞不时发出“当当”的脆响。有时火气燎着,便激起一个个小小的火花,嘶拉之间烧灼吞收她的灵气。
每当此时,少嘉的表情便带了几分得意,十几岁的少年显然自小便在山中修行不怎么与外人接触。爱憎分明,喜怒都如此明显的表现在脸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直来直去,坦荡无伪的性格无忆并不讨厌,但是要看在什么情况。而此时,无忆的心情不可以常态而论。
对方灵气属火,无忆顶送灵气总会被他的灼息卷烧。加上他的罡气出的十分匀,无忆也不好再用之前的旧招贴身近打。她上下飞窜,几番试探之后,到底对他的招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他气走炎灼,去势极热,手势渐温。显然将火气融汇灵力化为己用。罡气游走,亦是外热内温,显然想用火气融她的风。采用不变应万变的固位,只纵剑气游走,是对抗她极敏的身法。
但这样一来,他的弱点在无忆眼中也明显起来。她身形在空中翻转几圈,避走剑锋,突然仰身抬臂,以自体为中心绕臂邀风。
少嘉看在眼里,心里冷笑,她自体敏捷,借风之后更敏。
但无论风还是风刃,碰了他的火息罡气都是白送过来等他吸收。只消不让她近身,他赢定了!
但哪里知道,他这方刚想罢。无忆身周已经套上一个巨大的涡轮狂风罩猛兜而下!转瞬间,少嘉只觉身体一抖,双眼一片极红。“轰”的一声,竟激起大团的火势汹汹!
因他使火息,无忆不敢动风。如此正中他下怀,如今无忆又剑走偏锋,非要风助活飚。要让他的灵息根本难控这股狂风之下的怒焰滔天!
少嘉只觉浑身滚烫,此时灼火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眼前迷障一片全是烈焰滔滔,一股钻心的疼痛霎时从四肢百骸透进经脉。他登时慌乱了脚步,无忆双臂招展,一招风缚缠向水瀑,一股无形之势绕波而牵。她只是比试,并没有害人的心思。眼前他难控火势,便收了力转投向瀑布,有心引水来救。
哪里知道,她这边双手刚刚展开。少嘉竟已经燎成个大火球,忽的一声猛的弹跳而起,火势四散之间他面容狠戾,剑已经抄在手上,一股急火之气破风而来,猛然急扑穿刺!
无忆没想到他居然此时跳出来以身剑合一之式袭来,她的风缚用来笼水,眼见之时剑势已经到了身前,灼火引得她身周罡气开始灼烧,一片红光之下剑以毒龙钻心之势“噗”的一声闷响,便来了个前进后出!
少嘉完全没想到能如此轻易的刺中她,两人随势向地面跌去,同时天空落下倾盆大雨。不是雨,是无忆牵引了瀑流,风缚一松水便兜头盖下。
少嘉彻底傻眼了,难怪她避不开,她方才在引水!
无忆恍惚间看到少嘉的脸,那股狠劲儿已经化成一团慌乱。原本她是又精油怒的,早知就不要管他,催起他的火把须妄山点了去才好呢,反正是他提议要比武的!但见他这般慌乱不知所措,又觉得无气好生。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罢了,以人的年纪来说,她已经很老很老很老了!
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然后便是一团黑暗侵袭。她最讨厌的黑暗啊,总是这样席卷,让她无以反抗也不可提防。
第31章 离魂
身体像是变得极轻,疼痛并未纠缠,连带声音影像也一概消失。又沦陷在这样的黑暗里,不得不摸索着寻找光明。当耳畔再度能听到声音,眼前有朦朦光影掠动的时候,无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嗅到扑鼻的清香味,像是置身于花海之中。光影渐渐在眼前清晰,眼前的景象让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炸懵起来。这绝不是须妄山,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环境。说是陌生也不对,确切来说,是她梦回百转,不止一次梦到过的地方!这是一间屋子,装陈素洁,纱幔半遮在无忆眼两侧不远,清晰可辨上面的花纹绞丝。正前方对着大门,折屏搬到一侧,门外的景致可见一斑。是紫色的,紫色的树林,一片如迷雾,蕴氲光影带出深深浅浅的缤纷。这股淡淡的清香,便在这紫雾之中渐浸而来,随着她的呼吸浸入心脾,确切的说,她并没有在呼吸,但是却嗅到了。如此美伦美焕,却让无忆直泛寒凛。她明明中了剑,倒在瀑布旁。 但剑伤何在?她浑身无一丝痛感,她想低头,突然发现她动不了的。头颈不听她的使唤,低头的念头无法催动行为。不仅头动不了,四肢更是不可移动。
更为让她惊惧的是,她连转眼珠都做不到,她只能向前看,她根本无法操纵身体,更像一缕幽魂被禁锢在一个躯壳里,只能透过两眼的窗口窥探外界,而这个躯壳,完全不属于她。
这种恐惧与她陷入黑暗如出一辄,上不着天下不靠地,身在何方难触难及!纵是眼可看,鼻可闻,耳可听,都都像是借来的般,仍如陷迷蒙完全寻不到出口。她更希望这是一场离梦,但许久过去依旧如故。她像被锁在坚固的牢房里,只透过一扇窗看着永远不变的景色!
正当她快要被这诡异的一切逼近疯魔里的时候,她听到了说话声,微微有点飘忽,凝音而成微沉的悠乐,这声音她很熟悉,是景大人!
陪伴着的,还有一个男人声音。清冽如泉,像是夺魂的乐曲,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随着这声音起伏,两个人影结伴而入。
一个,正是那莫名失踪的景大人!他找了一身黑衣,容颜依旧清俊绝尘,神情让然淡敛从容,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惑人。
而他身边了,是一个青衣的陌生男人,无忆没见过。看起来很年轻,五官竟如女子一般的柔媚,下巴很是尖修,若只看他眉眼,绝然要当成是一个女人。眼中含笑,身材高修,步履依然却无女态。
龙淮也生的美艳,眼角有些飞扬眼神格外的撩人。但这男人不一样,纵使艳光笼罩,但他眼中的笑意没有撩引也无动荡,那笑容浩荡如空,仿佛可以包容一切,或者让一切尽消融。
“这里比起你之前的修养之地,也半分不差吧?”那男子亲亲开口,与喑落一同进入室内。
“的确不差,这九千株虹妖树,便连列排之序都一模一样,就像搬山移术。”喑落牵了唇,两人一同盘膝坐在门口矮桌旁边的垫子上,像是一对故交在闲话家常。
“只可惜,你终究不通人情滋味。便你把旧日重现,到底也难宁我心。”喑落看着他微笑,“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哦?”那人扬眉,微侧了头看着无忆的方向,“血肉之躯总难久持,唯心驻七情五感,乃魂之所依。她的心不是在这里么?这几百年你苦苦追寻,上天入地,要寻的,无非就是过往。不然,你也不会乖乖过来,我复建你最想要的过往,如何说我不通人情?”
喑落看也不看,淡淡的说:“这颗心不该在这里,它脱体年久仍能生机勃勃,正是你当年的杰作。架起一条灵脉,让它的主人仍要给它供力培生。过去是你要拿走的,既然拿走了,如今我也不需要了。这颗心,要么你还给她,要么你毁了它。不然纵使你困住我在这里,到底也是无用的。”
“你现在夸夸其谈,是因她心血未全。待她活灵活现的在你面前,一切一如当初的时候,你看你还能不能这样悠哉的说大话!”那人微微一笑,“你红尘不破,七情牵绊,便你双力合一气走魂血,照样还是我囊中之物。”
“既是你囊中之物,为何不取?想看你就慢慢看吧。”喑落冷笑,不耐烦的说,“我七情牵绊看不破,你是空长了心眼却不懂。我也懒得与你废话,我乏了,你赶紧走吧。”
那人并不恼,居然乖乖的起了身慢慢向外踱去。喑落在他出门的一瞬间一甩袖子猛的把双门合上,将那紫雾叠绕悉数关在门外。
他的侧脸慢慢漠冷了下去,却自始自终都没往无忆这边瞧上一眼。无忆一阵乱激飞荡,这不是梦!虽然她不能掐自己的大腿来感受一下真实,但她知道这不是梦。她是双心幻猫,那颗失落已久的心,原来在这里。受伤离魂的瞬间,心犀相通,从而魂达至此。
尘封三百年记忆的大门,慢慢向她展开了一道细缝。面对着大人那莫明袭来的熟悉感,原来不是无端!而那紫雾缭绕的梦境,缘起于真实的点滴。那心底深处的阴霾,自然也不是只因那重创的恐惧!
此时能这般,是以现在这颗心随着她仅余的那颗也在成长,一点点的更鲜活。或者再过一段时间,她也会随着这颗心的完全复苏而想起过去。但这里,会出来一个与她一模一样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