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瞪着天空直到看不到半点红光。那股一直死拼而聚的力此时再也放不出半分,浑身的创痛化成更深的疲惫,她颓然和七月一起歪倒成一团。
“你怎么会带火折子?”小妖恍惚间竟问了这样一句。
“我这几天一直熬夜看书,这样随时可以点灯方便嘛。”七月挣扎着想撑起来,“她烧了六脉,没这样快回来。咱们快走吧!”
“居然这样就逆烧过去…”小妖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突然一笑,瘫倒着一动不去,“她输给没有灵物的,一定要气炸了呵呵!”
七月半撑着身扶着她的头:“她究竟是…”
“我爹常说驭者的宿命…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小妖看着漆黑的夜空,呵气成霜的夜里,血液也快要冻得凝结。正说着,突然手臂剧痛,她咬牙哀叫:“夏七月,你就非要让我痛死是吧?”
“会疼就好了,现在太冷了,再躺下去要出人命。我的伤比你轻,我背你走。”七月不管不顾,扯着她的脖子撑着她要起。咧着嘴一脸狠相心里却在笑,她没骂臭婆娘呢!
“你就继续说驭者的宿命吧,千万别睡着了。”七月弯着腰像老牛一样勉强背起她来,摇摇晃晃的迈步,“你爹…一定在四处寻你…没…没事的…”
“她是穆如风的妹妹穆青丝。我从未认真看过这个人,只是她的头发…因为…”小妖摇晃着两条手臂,那根本已经不像是她的。血都冻成一层薄冰附在衣衫上,六脉本能回涌护心,以至于四肢渐渐都失去了感觉。
“因为…她的头发很漂亮是吧?”七月一边走一边吭哧着,忍不住低笑,“你羡慕吧?”
“你想死啊?哪个羡慕她?不要你背了,放我下来!”小妖怒。
“好端…”七月话没说完,突然猛的一托她,竟弯着腰踉跄着狂奔起来。胸口发闷,头晕眼花,但心提到嗓子眼,急促的狂喜带起疯狂的跳跃,给她无限力量让她居然可以奔跑!
“你疯…了?”小妖眼前发黑,她一颠弄得小妖血气乱翻。
七月紧紧的闭着嘴巴,不能开口,一开口那些力气就全散了。这样森冷的夜,这样冻铁般的土地,眼前霜雾是寒冰,但总觉得,那个清新快慰的气息迎面急扑…
优优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还有脸说七月是她罩的,她早上居然贪图片刻的温暖而让七月离开了视线。她居然守着炉子睡着了,再醒来门口就是空荡荡!她身展如鸿,脚如踏风,寒风凛冽不及她心若火焚。此时别说她感觉不到冷了,她已经快爆炸了!
她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以为七月是让小妖拐跑了,结果跑去砸南宫修的门。南宫修偏又跟宁扬不在,南宫小仙吃不住她耍混,遣人翻找全城也没找到。晌午时分宁扬和修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暴跳如雷,亏的宁扬仔细的多,在别苑的大门口揪着几个早起便玩耍的孩子,道两人让一个老妇给带走往西门去了。
优优没头苍蝇一样的往西里乱寻,时间越过的久她心里越慌怕。流火才刚走没几日便出了这等事,都不用等流火来收拾她,她自己都想抽自己大嘴巴!
当焦灼到了极致的时候,心都是麻的,感觉却出其的敏锐,那一股股揪紧的疼痛让她鬼使神差的出了明陵的地界,直奔西城蕴达的东谷林而来。
宁扬紧紧跟着优优,她像是漫无目的,也像是目标明确。直到风中传来淡淡的血气,直到他们看到地上叠趴着两个人!如此准确的感应,有如法血在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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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修坐在府内侧厢厅内,面无表情眼神凝冷,只有握着茶杯微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内的涛波。
小妖六脉几近断绝,身体千疮百孔,伤口诡异无比。有些地方像是被绞股的绳索穿透,有些地方则像是被极细的针钉扎透。南宫修初见之下几近厥过去,愤怒与心伤此起彼伏将他尽情折磨。
宁扬慢慢踱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无碍的。”
“居然在明陵大街上,在行驭馆眼皮底下掳人。”修微颤抖了声音低语,宁扬既说无碍那必是无碍的,但父女连心,平日里千呵万宠的,大声一些都舍不得,如何忍得旁人这般伤她?心肝肉在颤,挫骨分筋一样的疼!
“专挑你我不在的时候,想是在这里呆了一阵子了。东谷林那里有风息,但小妖这伤也不像是风刀弄的。”宁扬轻吁了口气,“七月之前醒了一会子,说是个女的,小妖叫她穆青丝。”
“穆如风的妹妹?怎么可能?”修愕然道。
“怎么不可能?穆家因着穆锦容那档了旧事本就恨我们,后来又因你也转向我们,自然连你也恨上了。这些年穆如风的所作所为还不明白么?”
“这事我自然清楚,如今他们走投无路,却是他们自己惹出来的。这会子再迁怒到我头上,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修冷言道,“九月里他们求援,我还让贺启去助他们。那穆如风逃到星平州便咽了气,只能怪他自己本事不济!穆家败毁,一众亲党自然另寻高门。来投效行驭馆那是识实务,如何又赖到我头上!再者说了,当年那样穆锦容也不怎么干净,诛杀自己恩师风如媚。在聚云岭的时候,又欺我与伯湘等人年幼,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他自己抢聚灵咒失了手又怨得了谁?我爱投向哪个,又凭他管的了?”
“穆家完了,行驭馆坐收渔利。新仇旧恨加起来,自然更不甘心。”宁扬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随手抄起茶盏道。
修微喟,垂了眼道:“驭者数百年来,难逃彼此残杀的宿命。当年因聚灵咒而杀,因各派驭法密术而杀。如今驭术通融一样要杀!天下驭者大多在凌佩,我若管束他们,便道我只手遮天,惹来仇怨许多。我若不管他们,朝堂之上又如何压服得住?驭者身负强力,若无管束群臣不服,国家如何昌盛?若论个人仇怨,细数三日三夜也难算明是非。为了大局也只得如此,只是若说是穆青丝实在有点…”
“是呢,去年她与兄弟往京里来的时候见了一面,法血平平也没有灵物。若说她是继了兄弟的灵物也不对,穆如风的风灵主灵已败,没有强血蓄力断不可能再出形。况且伤口情况也不符。但若说她又寻了别的灵物,何以那东谷林里有风息?便是有风力的吞云兽,也弄不出那样的伤口来。”宁扬点点头道,“难不成她私底里弄的什么怪东西咱们没见过的?”
“我若不曾见过也罢了,你若也没见过岂不是听起来骇人?”修听了转身宁扬道,“她把小妖伤成这样却又放了她,到底什么意思?故意让我瞧么?”
“不是…更怪的还有呢。你家小妖什么时候会蓄火了?”宁扬微眯了眼,“照她平常练功三分懒的程度,能使出木牢已经很夸张了,居然木力带火气?”
“啊?”南宫修更惊愕,瞪着宁扬半晌没回过神,“你不会误探吧?”
“虽说现在是隆冬我也会犯困,但不至于。”宁扬一本正经的说,“要不然就是七月放的火,你该谢谢她救了你女儿一条小命!”
南宫修听了默了一会,低声问:“七月精通紫卷,是真的么?她不过十几岁,又如何通晓的呢?”
“八成是真的,许这家伙天生就是个驭者的料,各式招法一点就懂,还能融会贯通弄出新东西来,怪胎一个!”宁扬笑笑,“不过她跟咱们不一样,她只喜欢看不喜欢练!”
修摇头叹:“并非世上所有人皆贪慕力量权势。”说着他站起身,“我去瞧瞧小妖,但愿流火回来不会烧我的房子!”
“便是要烧也先来烧我,希望他在碧游宫打一圈再回来。七月伤的不重,没两天就好了。”宁扬懒懒的瘫仰起在椅上,“你这几天有的烦了,待你夫人从娘家回来,不打破你的头才怪!”
修轻啐一口,便往内厢里去了。宁扬瞅着天花板发怔,驭术的通融令法血束力增强,如此也让怪事越来越多。之前丛山镇的影氏姐妹,据静瑶说能以水火相融强雷,当时七月伤重就在那里!如今小妖身上诡异的伤口,风息,木中有火,七月又在她身边…他心痒难耐好想知道啊。可惜优优把他轰出来了,不然他真想把七月晃醒了问。
太久没有这种好奇到了极点的感觉了,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孩子。

第031章 托付
宁扬是万没想到流火居然这样快就回来了,流火大年初三走的,这一路单是往返也得要个数日的工夫。况且他要潜入碧游宫,那里皆是妖灵总归不会太过便宜。所以算一算,也该如他当初所言,怎么也得十一大半月。哪知前七月才出了事端,今天一大早流火便直闯进南宫府来。
一算日子,今天才初九,他这也太快了!就算他跟七月通了火罩但到底不是法血六脉通心通器,除非七月心脉受创,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所感应。宁扬看着他面无表情急匆匆的迎面而来,身边带跟了个陌生的女人,很是纤瘦,黑绿衣衫,其息若有似无,一时让宁扬微愕,复看流火的样子不由心里暗叹,有时心思所感,真比那六脉相通还灵呐!
宁扬踱过去,正忖着该如何跟他交待呢。流火已经几步到他面前:“七月怎么住这里来了?她出事了?”
他边上女子半扬着下巴,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里,复瞟了一眼宁扬并不言语。宁扬叹一口气,只得直接说:“前儿早上,她跟小妖让人给掳了,不过她没…”话没说完,流火已经身子一错径直往里走。宁扬本来还等着他兴师问罪呢,再一瞅他这般模样,估计是顾不得发作,只得跟着他一道过去。
耒殿跟在流火身后,偏头看着流火说:“你脸色很难看,要找他们算帐吗?”耒殿一提这个表情有点兴奋,把手指掰的咯巴咯巴响,眼角扫着跟来的宁扬道,“留几个给我!”宁扬听了微抽了一口气,这一位又是哪庙的呀?
流火没开口,只循着七月气息大步流星。他走的当天就开始后悔了,不该把她留下。后事只消闭了眼,便开始做梦。梦的内容都是一样,梦见七月在问什么时候回去!前两天终于受不了了,便急着往回赶。半路竟然开始抽筋,他居然抽筋!
没错,他感觉不到火罩有任何的不妥,只是他自己心神不宁罢了。他多希望只是自己胡思乱想,但到了别苑,才听宁扬的小童说七月挪到这里来了。是他的错,他就不该把她托给任何人。
西厢里七月已经睡了,优优坐在她边上托着腮帮子发怔。见了流火推门而入,登时面上涌起愧色来,她喃喃的站起身,垂头丧气的说:“你就是揍我出气,我也没有怨言。”
“耒殿你跟优优先出去吧。我先陪她一会。”流火眉眼不抬的说,优优这才注意到边上一道进来的女子,微凝了眼看着她说:“你又打哪来的?这名好怪啊,垒什么?”
“你不认识我啦?咱俩还一块处过两个月呢!”耒殿翻了白眼哧道,“你贴在大石壁上返阴的时候,我就在你头顶上!”
优优皱着眉想了想,复又看一眼流火。也顾不得跟她多说,扯了她的脖子说:“先出去吧,出去再叙旧吧。”
流火眼瞅着七月,弯腰抚着她的眉眼。气息还算是稳,让他一颗急惶未定的心,揪了又放,放了又揪。每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会想索性与她共脉就好了。有没有法血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通心通眼通器!
但每每看着她的眼睛,他又会觉得惭愧。她看了这样的多的驭法灵力之术,都不曾被那些异法乱力而诱惑。她从不曾觊觎这份力量的可能带来的利益。她纯粹只是以一个学子的心,去钻研这些东西。一部分是因她喜欢,她喜欢书本。还因为,她想尽她所能的给他帮助。有时与她闲聊,她便说过,她终究是一个普通人,若想得到强力就靠妖灵的力量来反汇填补,这其实也是一种损人利己,若她无法靠自己的努力修炼得到,那么她也不需要这种捷径。
凌向月见她不过两三次,如此便对她有这般的了解。他的话流火仍铭记,那里惺惺相惜,是是信任是托付啊!
七月醒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椅上的已经成了流火。一时间恍惚不敢相信!她是日日都会想念他的,有时看书的时候眼底的字都会化成他浅浅的微笑。只是那样牵动唇角,便是夺目到让她想流眼泪。
她怔怔的看着他,微微也勾起嘴角:“我心里有你的火息,所以…”见不到的时候就想念,最恐惧的时候更是想念到了深褐色。这想念有时让她有些伤春悲秋,但这想念会更给她力量让她坚强。
在那个深冷的林子里,死亡围绕在身边。
但若见不到他便死去无论如何也不行,所以她一定要找到破解的方法!如今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眼底是牵挂是温柔,欣喜的同时又让她有些惭愧,她总是要出状况,害他如此奔波!
流火微倚向她,抚着她的脸颊:“不是火息,是灵犀。”“我没受什么伤呢。”七月从被中探出右手去握他,“你也别责怪优优,当时情况真的很突然。”
流火勉强笑笑:“我哪个也没怪,你左肩受伤了,最近别动左臂,左手了燎了一大块…”
他是没半点兴趣知道那些恩恩怨怨,这些与七月根本无关,只是白白受他们的连累!要借他们引死灵,往后还要继续忍受这备战连累祸事。
“之前还没好利索,再这么着身体越来越不好,你只管好生养着。”流火握着她的手道,“碧游宫的事我已经了了,那里以后跟我没关系了。”
“顺利吗?我还以为你正月十五之前都不会回来呢。”七月听了心安,轻声问。
“顺利,有凌向月帮我掩气,那些妖灵都不知我回去过。他把紫卷给我了,要我交给你!我还带来一个人,她叫耒殿,本体是琉景丹华,她是向月亲自育培而出形的,对你通融紫卷有很大的好处。”
“啊?真的?”七月一听不由抬起头来,诧异道,“他不是…”
“我也没想到呢,不过他真的给我了。”流火笑笑,七月是紫卷最好的主人,这是向月的原话。
流火看着她微笑:“凌向月得到紫卷伊始,便一心想研透这本书。他来到碧游宫,是为了可以算帐的培育木灵而不受外界的打扰。但他一直没找到值得相信的人,不想将各中的木法让他人运用到争夺与杀戮里。因他自身是木灵所以受到限制,有些方法他不能亲身尝试,但你来了,你养出紫檀优梦,让我以火息注入而改变她的脉息。当初他肯帮你掩饰是欣赏你的悟性,而如今,你通研的越多,却不曾被这力量引诱而投身驭者行列,更值得他托付!”
“托付…”七月听着听着忽然眼一凛,低声道:“通道…”
“嗯。他的大限快到了。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是因他以妖力相维持。木灵的寿限很长,而他妖力强悍更该绵延。但他一直用妖力助其他木灵化形,所以…”流火轻语,并不是所有的妖灵,都追求强大的力量和无尽的生命。
凌向月眼中的郁郁葱葱,是力量与生命给他的最好回报。向月没有看错人,七月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她有着与向月一样的心。力量是用来自保,而不是用来掠夺。向月的意图,七月能明白!
七月眼底一潮,挣扎着要起。流火微起了身一把托住她,她喃喃道:“我该跟你一起去的。”她统共也没见过凌向月几面,而他却将紫卷这般交给她!
流火坐在床边搅着她,摸着她的头发轻语:“每当我想与你共脉的时候,就会想这样对你不太公平。我若是做了,那与驭者以法血束缚强灵又有什么区别?虽然有时我很担心,我会胡思乱想。不过,我还是会尊重你的意愿,如此才算是真心以待!”
七月听了他的话一哽:“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驭者不能转生。我只是…”
流火道:“我岂有不明白的?”她在乎的是,他反汇妖力促生六脉,得到的却只是九流驭者的法血,不但不能给他任何助力,反倒让他的力量打了折扣。当初她拒绝优优也是如此!普通人可以成为驭者,用紫卷的方法更为安全有效。
但初成的法血几乎没有助力,更谈不上束力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现在你我既已经是夫妻,你再说这个生分了。”流火缓缓看着她,缓缓又开口。
七月扯着他的袖子摇头:“我如今不是怕连累你。”她抬头看着他的表情,“我不想让我的夫君当灵物,我更不想成为这样的驭者。真正的驭灵之术不该如此!如果我们也变成这样,不是也认了命吗?只用这种方法来维系,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来解脱?你曾说过,你是不认命的,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不该在一起,但我们还是在一起。那我也一样,我不要走这条崎路,也不让你走。”
流火看着她微笑:“知道了,总归是不认命的。再睡一会吧?”说着,便又要把她往被窝里塞。
七月揪着他板着身子不躺,低声说:“宁扬知道我会紫卷,这两天他虽没多问但我看得出。前天事发太突然了,小妖没有灵物也打不过那人…现在怎么办呀?他们肯定都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从我手里抢你不成?”流火把她往被里一送,“我只应了他们下九幽,可没说连你也搭进去!”
“话是这样说,但是…”
“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睡觉吧!”流火抚着她的脸道,“我在这里,有本事来抢好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隔壁院里传来“咣咣”声音乱响,像是锅盆砸在冻土上。这声音惊得七月身子一抖,瞪着眼揪着流火不撒手:“小…小妖往那边…”
流火听了一会,表情微有些抽搐,似笑非笑的说:“好像是南宫修的老婆在打骂他…”
“啊?”七月傻眼了,“不,不会吧?”
“别管他们了,反正你听不真。”流火心里都有些哭笑不得,云宁扬也在那边,但好像在看笑话,这个真恶劣啊!
第032章 条件
七月歪在床上看着耒殿,她有着精巧秀丽的五官和纤柔小巧的身形。那对眼睛让人看了觉得是神彩飞扬与生机勃勃。
“向月未入碧游宫时便带着我,我在碧苍山呆过很多年,三十年前已经出灵,直到十月化形。”耒殿道,她声音绵柔微低十分动听,“碧游宫迁宫以后,向月一直为我培灵固气,以紫卷当中琉景蓄力之法助我成形。他不愿意让任何一株草木灭绝于世…我能得以保存,能有今日也全部都是因为他。我生平最信向月,而他所信任的人也一并信任。他将紫卷交托给你,希望你也能跟他一样善待草木。我本想待向月去了再回来找你们,但向月说,与其枯守不如做自己可做之事。所以我跟着流火回来,听说你能将木法融入诸法奥妙,我也十分好奇。”
七月垂眼看着被上摊的书卷:“我不知道能通融多少,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你没有绵长的寿限,也没有什么力量。不过向月既然把书交给你,必然你是值得托付的。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自然要助你。你在没有通融各力之前,我也不会让你死!”耒殿哼了一声,无视七月诧异的目光道,“在我看来,驭者要紫卷是想知道驭术的方法,所以你不能再借用紫卷帮助他们,若有人找你麻烦我自然替你料理,但是你们不能再知道更多,就算跟流火合作的这帮驭者也是一样!”
流火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饮茶,刚趁着工夫洗洗换换又吃了些东西,七月又眯了一觉,这才让耒殿跟她说话。耒殿是向月坚实的拥拥趸,自然会秉承向月的意思。向月一向认为,妖灵获取强力气目的,与那些驭者其实没什么不同,所以他一直不肯将紫卷交给任何人。而七月以普通人的身份再去看待这个问题,就没有向月这样的偏激。
当耒殿一定要跟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耒殿是准备当个守书人了。所以她有此次论流火一点也不意外,也并不打算多费口舌去说服她,反正书现在在七月的手上。
七月看着书卷半晌没开口,现在半通不能,她的确也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免得给流火增加别的麻烦。但是紫卷的本意当然不止在木灵,还有更多的地方值得她去钻研了解。当她真正了解的时候,自然就能明白这本书的真正用意,不管是因为什么,有一点她坚信,紫卷,是用来剥夺木灵自由的。
“现在他们招惹了旧仇,我看咱们也不要在这里住了。南方缀锦气候温润,虽是驭者发源之地但现在驭者大多都在凌佩。不如我们去那里住吧?”耒殿想了想提议道,“我有固气培元的功效,今天开始拿我入药吧?”
“啊?”七月是彻底傻眼了,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怕什么?你知道琉景丹华为什么濒临灭绝,正是因为这种药性,长生不老,世人谁都想吧?”耒殿冷笑,“取灵根入药就能延年益寿,比人参何首乌之类的可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