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他们突然动手的同时。听得身后哗声大动,竟像整个连家庄的突然有了肝胆,齐齐冲过来一般。惊得一众人齐齐后转,满脸惶惑。
这边还不待他们瞧清后头是何状况,前方竟是传来急踏之音,伴着甲胄般的哗动声。
云曦眉间微舒展,很是周全,双管齐下!他表情渐舒,手底下可没半点犹豫,猛的勒身下汉子的颈脖。
此时对方已经被这种突变惊得呆若木鸡,一时竟没了反应。郑东广刚反应过来,还不待开口。忽然眼见一道黑风般的旋过来,接着寒光一闪,走在最前头地一个霎时被削飞了头颅!那人还往前踱了几步才倒,腔子里的血喷出一片,脑袋飞出丈远。
这一下吓得这帮人顿时夺命狂呼,队尾反应快的马上就掉头往回跑。但后头已经有一人冲过来,手里拎着个大棒,照头就是一棒子,一下子打得他就跟软面条一样歪摊下来。
郑东广已经完全吓傻了,如见地狱鬼差一般的喉间咯咯作响。双眼散,身子完全不听使唤。
左含青滚鞍下马,身后一队骠骑开始抖镣四踏拿人,他将手中沾血地刀弃于地上,空手俯身拜倒。不待他开口,云曦已经转身往回走:“起吧,废话少说。”说着,他急着往后瞧,眼前那挥棒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二十二三岁上下,国字脸,立刀眉,身材颇健,四肢有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出身的。大棒挥得虎虎生风,棒虽粗笨,却挥得十分妙巧,基本上一棒一个。跟在他后头的得有个四五十号,全是短衣打扮的庄户人,拿什么的都有。他一眼便瞅见常福在人堆里,急头白脸地往这边挤,一时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几步走过去。那挥棒地一见他愣了下。再瞅了瞅他地样子。忽然扔了棒子跪了下来:“草。草…”
“你姓乐正?”云曦看他满脸惶惧紧张之色。突然问着。
“是。是地。草民乐正>。”他头贴着地。半点不敢抬眼。“草民是接了公公信报。前来。前来护。护驾!”
常福此时凑过来。赶紧跪了。一时也不敢多言语。余后村民也都跪趴着满地都是。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左含青此时也收拾完余众。领人过来跪倒。口呼万岁。
“乐正瑛?你不是过了淮安初围地武子吗?不在奉安待着。来这里作什么?”云曦仔细看着他。
“此时。此时茶园忙。忙碌。草民闲着没。没事。来帮叔叔。帮帮忙。”乐正>平日就是不擅言词地人。此时又见了君。紧张地不行。虽然事先路上。常福教他一大套如何回话地规矩。这会子早让他忘记个七八。
云曦意味深长的一笑,虽然他此时也是一身污泥破烂不堪,面脏发乱狼狈至极。但笑意偏是粹灿,远远郑东广早让摁得趴下。但一至死尽,反倒坦然。这微笑让他瞧见,悔之不迭。金玉难藏,为何偏他就没发现!
云曦看了一眼小福子,轻描淡写的说:“你不伺候主子,跑过来干什么?”
常福一听他这样问,脸刷一下白惨尽了。云曦一见他这副表情,突然眼凝了下来,一把揪起他:“她人呢?”
常福吓得腿直抖,乐正瑛怔了一下,突然问:“皇上,贵妃娘娘也在这里么?”
云曦面上青筋乱暴,咬牙切齿的问:“你个浑帐东西,把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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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东湾近湖一侧山围已经完全被封,这一带百姓向西外廓移走。京畿营迅速在山下平坦之地扎起营帐,然后开始寸扫山围,找寻贵妃的踪迹。虽然做这些都是半分没有耽误,但如此也近了午间。左含青于清晨时分先带了一支骑兵飞速赶来,随后有步兵渐到,接着是地方尉营的兵勇。连同车轿也忙忙赶来了江东省监察,淮东江东两省巡令以及先行赶到的文华阁及奉上馆的一些文臣。这些人一至,无不战战兢兢,汗噤语。
云曦此时坐在营帐之内,汪成海已经伺候他换了衣衫,简单的看了一下身上是否有伤并整理干净。他此时半声不吭,只顾跪着伺候。因云曦一直凝目锁眉,半眼不瞧他一下。他知道云曦这会子是炮筒,谁敢招惹他谁就死的最难看。所以尽量他心如鼓撞,但还是半分没敢表现出来。
常福交待了经过之后就让左含青给捆起来了,当时他奉了绯心的命令,与连朋分道前往东西两处讨救兵。他拿了绯心地镯子,翻下山去沿河边往东南跑了一阵,便看到当时如图所绘的茶园子。
这里已经出了平州界,是乐正家的一处茶园。当时乐正>正在这里帮他二叔的忙,乐正瑛虽然是老三家的孩子,后来过给长房。但实际上,他与二房乐正宾最亲。因他幼时尚武,父亲虽是给他找了师傅学习,但练习之地大多在茶园。而茶园一系地种植并土地上的交易买卖,都是乐正宾在打理。那会乐正宽忙于各地买卖,常年不在家。都是乐正宾不时地管顾他,所以至他年长以后,依旧爱与二叔呆着。每至园里忙的时候,他也常帮着顾管顾管。所以他眼瞅有人来闹,一时便提了棒,领着园里地护院出来。
眼见竟是个太监,一身的土泥,满脸地急惶。举着个镯子话都说不利索。他一见是太监已经有些明白,虽是不太认得东西。但二话不说,纠集了园里的伙计并护院连夜便抄近道翻过来。常福之前上山的时候是跟着连朋,忙忙如丧家之犬,哪里记得清楚。根本已经将在何地置下绯心已经忘记个七八。加上之前绯心跟他说的那番话,让他心里也知道,当下惟得先救下皇上,再纠兵来搜才是最好。总比让他指个瞎路乱逛,耽误了时机更好的多。所以什么也没言语,让茶园几个伙计抬着呼呼的狂跑。他之前已经累个半死,乐正>是见他再难走路,索性让人连扛带背。
他这趟比连朋要走的路少了许多,加上乐正瑛本是个武夫,园里的全是些翻山涉水的好手。但连朋那边找的是精英铁骑,策马狂飙之下,所以两头差不多时辰到的。与绯心之前所料无二!
绯心知道连朋是个浪里白条,加上地势熟悉又是个孩子。
纵是让官兵拿了也会稍宽几分!所以她让连朋往湖里去,沿水岸往西,定会被封湖的官兵拿住。
京畿先锋营的服饰与地方上不同,绯心再三跟他讲了之后才让他去。他这一去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让先锋营的拿住,或者他寻到先锋营的人。这样就万事大吉。二个是他不幸让地方官府帮着出来清道的拿住,如此便只得听天由命。但他是个孩子一身村野打扮,至多是寻到了家里罚钱,不会把一个小孩怎么样。加上她给的是附佩,地方上的兵也见能识得。
但如此,兵上的支援可能就有失。此事牵涉许多,绯心已经不能相信地方官府。所以让连朋去,虽然有险但是最合适的。至于她之所以敢赌在连朋身上,是因为她相信皇上的眼光!若换作是她,她必更小心,绝不轻易相信,哪怕对方是一个单纯无世故的孩子。但既然皇上信任他,甚至要他先带绯心走。那绯心也就跟着相信!
如此两头,哪个成了,皇上都多了一分安全。而她们乐正家,也多一分劳!至于她自己,无论跟哪个接着跑下去,都是拖累至极。为了提高成功的概率,放弃自身是最正确的做法!
云曦此时心里翻江倒海,绯心所想的,他也一样能想到。当日那图他也见了,所以他能猜到来的一伙子百姓是乐正家找来的。绯心兵分两路的策略是对的,但她本末倒置了。她理解了他让她先行的意思,却忽略个中最重要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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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 唯愿两依偎 共谋亦同悲 第027章 心牵情系两依依
菱落云曦身,满眼蝶蝶。”云曦反复想着这句了她这句话的骗,蝶蝶,她根本只知其形,不解其意!她只有忠心不懂情怀,她是个只知筹谋满脑子声名的骗子大骗子!
他眼前面前人头撺动,不断有脸在他眼前晃来跪去。晃得他心中星火,燎得满心满肝。外头“贵妃,贵妃”的呼喊远远近近,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满心火焚,再是半点耐忍不住。豁的一下站起身来,抬腿就往外去,口里叫着:“把连朋叫起来,让他带朕去。把所有兵全都撤回来!”
一听这话,边上庞信还不待去传话。底下侍立的有几个文臣一下跪了下来,一叠连声的说:“万万不可,皇上为国家之本基,不可将侍从调下,不可亲自涉险,不可枉自犯难!”锦泰为诗礼大国,遵奉儒家大典。君为臣纲,而忠心是所有臣子最高道德。
而忠的最高体现,在于为国而奉上,为国基而操持,为万世昌明而不惜荣辱,不畏强权,以国家为最本,不一味奉顺拍抚。文死谏,武死战,一直是臣子最高荣耀。而所谓圣主,也就是可以纳言听谏,不以个人喜恶而移。
如今锦泰昌盛,昌平帝楚云曦是他们眼中未来的圣主,圣主之下多有名臣,圣主功业名垂千古,名臣因圣主而丹书铁卷。而名臣首要便是忠,被这种思想牢牢控制的酸腐,在本朝不在少数。帝国制度,皇上不仅是君主,更是一个国的象征,是国家一切的根本。
如今云曦要把兵全回撤待命,自己一个人往山上去。这些人哪里肯应,一时间忽拉拉跪下来一片,翅帽颤的云曦一阵犯晕。
“此时天光白昼,目可及顶。有什么险可涉?朕现在要亲自上去瞧又有什么难可犯?”云曦强忍着低语,实是不愿意在此时发作不休。
“皇上,贵妃天恩福佑,自可遇难成祥,化险为夷。皇上连夜…当中一个刚整襟开口,云曦低喝一声:“别跟朕扯这些,现在朕非上去不可!”说着,抬腿便走。
“皇上万万不可~皇上请三思~”帐里闹成一片,云曦气得提脚便踹,口里咆哮:“朕平日给你们脸面,便当朕是泥人土性儿任人捏撺。再不闪开,朕今日便摘你们的脑袋!”这话吓得诸臣噤口无语,但最当前的文华阁侍中孙守礼是个老迂腐,他一把就势抱住云曦的腿,泪水流了满脸,颤抖着声音叫:“吾皇圣明,万不可受一时急愤。老臣三代忠良,岂敢惧死?若能让皇上以龙体为重,转还心思。便是杀了老臣才能消气,老臣心甘情愿!”
云曦垂目,眼中已经暴了血丝。他看着这些人,突然猛地一震腿将他震开,口中喊着:“庞信,你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也要如此?”随之咆哮,“左含青,朕要你有什么用?”
这两句霎时让一里一外地两人警醒。庞信二话不说。冲上来便将几个人一个大旋兜臂全给压住。也不管孙守礼哇哇大叫捶胸顿足。
边上几个行务属地亲兵早就跃跃欲试。他们一直是只等皇上差遣。如今一见皇上唤他们上司。马上涌上来。连拘带扣。还有两个护着皇上便出了帐子。
外头左含青已经发出号令。全部退回山围下候命。另已经遣了人把连朋带拎带拖地揪了来。连朋之前已经吓得腿软。小孩子家哪里见过这个。云曦一把扯过他来。随之从外头守着地侍从腰间扯下把刀。口里说着:“你稳稳神。别怕我。”
连朋被他一拉。眼看着他地样子。见他满脸堆着灼急。眼中闪着惶怕。竟是与一般焦灼男子没什么不同。之前地亲近似是又点滴回来。连朋吸了一口气点头:“我记得在哪。但那里没人了!”
“你带我再去瞧瞧。”云曦沉声说着。回身看着左含青并出来地庞信:“朕不喊人。一个也别上来。”
一边说着。一边跟了连朋几步便往上窜去。云曦一肚子火一肚子气。一肚子灼急也一肚子地害怕。他从未如此过。只觉整个人都要燎起来飞灰烟灭。这么矮地山。他不信绯心能跌死。便是跌死跌进湖里了。也要活见人死见尸。
他跟着连朋左突右晃,钻山过林的往深里走。如今这里已经让乱踏的看不出什么,他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一时见连朋指着前面的一处小缓坡说:“就是这里,昨天晚上奶奶走不动了。便在这里站了说话。”
云曦一听,忽然点头,让连朋噤声。自己四处乱转,这里是一处小斜坡,已经离民居远了,下头不远是一小块废弃地菜地,可能因地势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长满了草成了一个坑般。周遭一些细树,最大的一人来高,他扳着树掠了几步,突然开口叫:“绯心,绯心!”
他一边掠着一边往下头那个坑地走,这坡他亲自走了一回。他知道绯心是绝不可能一个人攀上顶,所以不存在什么从另一端滑下去滚进湖地可能。
绯心是深知道自己的份量,对于这种卖力气的工夫,她不肯轻易尝试。更何况当时那个情境!但从这里真是滚下去摔了,也该让树拦住,滚不得多远。况且早该被发现了才对,就算是当时摔昏了,此时也过了许久。不该半点动静都没有,除非真是跌死?但这种坡度,跌死的可能性又太低,况且没有什么大石头,都是土泥。
他纵是内心火灼,也强打着意志分析。他坚持着要自己上来,是因他凭着对她地了解,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虽然这可能他一想就狂拱火她是自己藏起来,不肯见人!
他一时进了草坑边,这里本是开的一块地,所以草长的极茂,但显然刚让兵踩踏过,他也好再看情况。只觉这一带根本没个能躲人的地方,一时心里慌的很。只顾在边上一边拨弄一边喊:“乐正绯心,我知道你没跌死,你也没晕。你再不说话,我让人刨山了!”
他喊了一会,突然敏感的听到脚下一侧近着坑沿地地方有些许声音,他整个人暗骂了一句,表情抽搐着。抬眼却冲着原地站着的连朋挥手让他先下去,自己扑倒在草坑里,双手乱扒,这块都结成一个大疙瘩,并着泥土。
他使劲扒着,眼瞅着露出一个小小地洞口,也不知是什么动物弄的,很小。他脸贴着地凑过去,也不管是一脸地泥草,借着光他险没气死过去,但那颗狂跳四处无着落的心此时却又相反般地略定了定。
绯心就在里头趴着,离他有一臂多点的距离。她整具身子都挤在里头,双臂平平的贴挤在两侧,成个棍样。脑袋与地面快贴实了,此时蹭着下巴半扬着,脸上脏的很,但一双眸子又大又亮,分明是清醒地!
“你混蛋!”云曦脱口一句粗话,伸手就去掏她,“伤到哪里了?给我出来!”他此时都已经语无伦次了,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又是急又是怒,又是恨又是怜。简直五味颠翻,一双眼快崩出火来,伸手也难够到,一边努着劲一边骂:“刚才那么多人寻你,你不言声?你怎么爬进去的?你是不是想死在这里,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绯心一听,眼泪一下子蒙了一眼,哭着:“臣妾衣不蔽体,有伤国体。若是这样让人瞧了,不如死了干净!”
“你扯屁!”云曦勉强只能揪住她一点脸蛋,但也没法因这个把她拽出来。一急骂了一句连花说的混话,他瞪着她半晌,忽然咬牙切齿:“满脑子进忠进忠,声名声名。我就是让你给骗了,早知你这样,死也不让你去!”
绯心听着,眼泪更是汹涌:“皇上让臣妾先行,虽未言明,但臣妾也知道何为轻重。身死是小,救驾是大。臣妾不能拖累进程,惟有如此才不负圣上对臣妾的隆恩!”
“三纲五常,礼孝信义你皆倒背如流。你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让你先行!不明白便不明白,为何还要诳骗我,说什么蝶蝶,你这个大骗子,我饶不了你!你给我滚出来!”云曦越说越难受,觉得一颗心让人揪着痛的要命。
让她先行,安全为第一,报信为其后。她反着来,不但反着来,如今怕让人瞧见难看,索性也不言声。若非他料着她这毛病自己上来,她定准备这样窝死在里面。最后她落一个为了皇上身死地好名声,又要他情何以堪?
他自己上来,她肯出声,恐怕也不是因为她自己。是怕他孤身犯险坏了国本,跟那些老头子腐朽一样。两相权衡,国本为大,声名是小。这才肯言语!他越想越心痛,越心痛越心空,越心空越觉得凄凉!但手里却一点也没松了扒,不断的扒土想更前一点抓住她。
“臣妾卡住了,出不来。”绯心哭着,听了他的话,眼泪更是不绝,“臣妾没有骗皇上,君为臣纲,臣妾断不能只想自己安危。但即便不论君臣,便是夫为妻纲妾也该守持,皇上若是有事,不消抄斩,臣妾自己也想活了!”
“你说什么?”他抽噎住,瞪着她地眼,一时间手都有些哆嗦,还挣着要捏住她的脸。
“臣妾衣服都破了,让兵翻救出来,实是没个人样。到时臣妾没脸,皇上也难看。
臣妾想皇上肯定要上来的,别让人瞧见!”她抽抽噎噎,哭哭啼啼,可怜巴巴。使劲拱了拱,还是一动也动不得,“卡住了,动不了!”
那句“臣妾想皇上是肯定要上来的”,在她心里,认定了一个人是可以随意地见她的丑像,那便是他啊!同样的,她不是完全没看懂他的心!这话听得让云曦痴狂顿起,差点跟着掉了眼泪,什么话也没这句让他听着开怀与安慰。
他的手指尖勾摸她的脸:“我自己来地,没人瞧见。我疯了不成,让人看自己的老婆出丑?”
她想点头,也点不得。只得眨巴着眼,一动眼睛,泪水就淌。从未见她哭成如此,让他地心里揪得更难受:“你再忍忍,我拿刀把这里刨开。”此时,她心里只得他可托付,再不将他只当成高高在上,只能供在神龛里朝拜尊奉的图腾,让他心里格外地情溢满怀。
他趴跪在地上,用力去刨那个坑,这也不知是什么动物弄出来的,竟是一个长长不算太直地通甬,一直往山体里通去。窄的很,她居然还能退着往里钻这么远。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一边又由不得的担心她到底伤到哪里。最后刀都让他弄得卷曲,他手里也帮着刨。绯心眼瞅着他满身泥土,手指都挖刨的不见肤色。此时因他半跪,也瞧不见他的表情,但不时听他开口说话。一时是骂她,一时又劝她。语无论次,搞得像个疯汉一样。
绯心开始是觉得极度丢人,加上拱进来的时候衣服已经破了大半。所以宁死也不愿意出声让人翻救出来。但后来皇上亲自跑上来了,再不出声,惹得皇上有了危险那就有违她忠心之本。所以只得硬了头皮出声。她其实是希望皇上可以自己上来,不要让人看到她的丑态,毕竟她在他面前出惯了丑,都有点皮了。
但这想法生与她的礼教冲突,让她不敢也不能多想。但一眼见他急头白脸,可谓七情全堆了一脸,又是急又是怕,担心焦灼又是溢了满言。虽说口气恶劣骂骂咧咧,但生让她一颗心碎了半拉,还有半拉扯扯拽拽,好生的疼痛!
此时心痛的很,身上的疼也感觉不到了,眼泪却怎么也不止不住。自小所教所学,礼孝大德,将她绑得像个人偶。更因进了宫,半分不能有错,时时如履薄冰。时常觉得世人轻狂,不知大家之规。
时常戏子编那些才子佳人戏谑豪门,便是在船上让皇上带着看了几出,她也不过嗤之以鼻,只觉漏洞百出,半点不落真。却是不知,这当真是有的。眼前,便有一个!
云曦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把绯心给弄出来,这当中下头有忍不住的又想上来,让云曦暴跳如雷给轰下去。绯心这一夜一天水米不沾牙,连吓带累又伤痕累累。之前只是凭着一股气性强撑着,待到他来,便开始时时泛迷昏。但因他不时说话,便是他又骂人,她也想强打着精神听着。直到当他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算是一口气全松懈尽了,整个人再是支持不住,人事不知!
正文 第001章 病里稀依荣归故
心兜兜转转,只觉得身体一时轻一时重,一时软一时得火烧得不行,时而又冷的不行。一缕神晃来荡去,时醒时昏。醒时也是光圈罗叠,看不清东西。有时觉得有人说话,也听不清楚。
待她眼能视物,昏昏沉沉的有些清醒的时候,恍忽间见身边凑着许多人,耳边似是听到绣灵的声音:“快,快去报皇上,娘娘睁眼了。”
她强挣着想开口,却觉声音不听她的般,堵在喉里就是出不来,身子沉的不是一般二般。一会便是一阵脚步纷沓,觉着让人托起来了,一时有人扎她手腕子。她那声音终是忽悠悠的冲出喉,却是一个字:“疼!”
她这边叫疼,四周却像是一团欢腾似的。听着有人说:“好了好了,知道疼就是见好了。”
她一时觉得闹,眼皮子泛沉,又睡了过去。
待她再度醒来的时候,眼前就豁亮多了。不再是大圈小圈的乱晃,一眼便瞅着挂着青纱绣百合的帐幔子,以及床边摆着的雕花紫檀的柜子。竹灵正倚在边上,一见她睁眼,大喜过望的凑过来,轻声道:“娘娘,可觉好些了么?”一边说着,一边扬手忙着让人端茶。
“本宫…绯心瞧了瞧四周,喉间叹一声,声音极是哑涩,“可是病了许久?”
“这一下有半个月了。
”竹灵说着眼圈儿一红,“娘娘初逢了大险,前一阵连人都不识得了,吓得皇上抱着娘娘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