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与你一别,半路受到伏击。后来碰到雷云的花熙刺靡,是她把我带到太康。”她简单的几个字,将那段险象环生轻描淡写。却让洛奇心中,又是怒,又是痛!
迎舞微微抿了唇:“我反正想见你,不见总是不甘心。现在见到了,心里好生安慰。”她长长的睫微微地抖着,伸手向着洛奇,招呼她坐到榻边。她胸口微微的起伏,眼底更是生出薄雾,她平静了一下,忽然说:“洛奇,我有话跟你说。”
洛奇一听,刚要扭身,忽然感觉她轻轻扶着她的肩:“你就这样坐着,不要转过来。”迎舞慢慢直起腰身,贴向洛奇的后背,伸手去揽她的腰。这个动作让洛奇一呆,还不待开口,忽然听她说:“当时就觉得你好瘦啊,只想着你还未成年,身形尚未长成。所以就算喉间还是平滑,骨骼纤细,也是因为未长成地缘故。现在想想,其实是我自欺欺人!”她地脸贴向她的肩后,眼泪在那一瞬垂落,微微笑着:“这番话,我要说给身为男子地洛奇听。”
洛奇一僵,正惑然间,她已经开口:“洛奇,我喜欢你。从你去而复返,睡在我房间的地板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你有健康的身体。你有活力,有昂扬的斗志。你爱憎分明,重义气,重朋友。你去过很多地方,在艰难的环境里也可以生存,有希望,有美好的将来。有时粗枝大叶,但有时很体贴。你有我所没有的,所以我被你吸引,想和你一起游荡江湖。你没有嫌弃我的孱弱,帮我渡过难关。我受你的影响,觉得生活也不那么苍白。如果你愿意,我可不介意任何的名份,只随你到我最后的时光!”
她的话语,让洛奇眼底的酸痛,变成一层雾气,揉成碎玉,滴落了下来。她忍不住去碰触迎舞的指尖,想握住那柔夷。说什么也无用,安慰太过苍白。她更不会嘲笑,因为现在只觉心痛!
“现在我要跟身为女孩子的洛奇说,是我错认了你的性别。但是你个性依旧如故,所以喜欢,并没有改变。只是不过。不能再按照的方式。”她微喘了一口气:“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吧?”
“当然,小舞是我地好朋友。所以,我一定要帮你,让你离开这里。”洛奇一叠连声的点头,狠狠的抽了一口气说着。
“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什么时候结束。这样的人生,原本就没有什么惊喜。”迎舞依旧贴着她。轻轻说着:“所以我才不愿意继续呆在城中,为我爹是一方面。而别一方面,想趁着自己还能走,拖着这副苛延残喘地躯壳,多见识这个世界。乱世也好,太平也好。人也好,妖也好。总算不白活一遭。生命提早或者延迟结束,都并非是我关心的事,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累赘。”
“你不是累赘。你是你的好朋友。”洛奇揉揉眼睛,她不会像迎舞那样长篇大论,道理多多。她一向出口成脏,但是在迎舞面前,这招哪发的出来。早就百炼钢成绕指柔,顺毛驴一样的乖得很。
“情况摆在眼前,你我皆为人案上鱼肉。无用的挣扎只会浪费体力,在人前演闹剧。洛奇,你最是明白什么时候该应势时宜。看到你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至于我,你也可以放心。因为我并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她轻声说着。
“我当然知道,你从家里那么困难都能跑出来。你的耐心好地不得了。你身体这么差都敢赌,你胆子比我还大!”洛奇轻声哼着,那一肚子的问题又想问了。
“我时日无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知何时,这条命老天就要拿去。你却不同,你还想与亲人相见,当然不能随便妄动。日后你得空就多来看我,我也有个寄托。”迎舞的话在洛奇耳里就像是在交待遗言。更是弄得她肝肠痛断,心火狂
她咬牙切齿:“崔迎舞,当初见你可不是这个死德性,还口口声声闯江湖呢?你现在干什么?落在这儿怎么了?照样有法子可想!”她说着,猛的一扭身。扶着她的肩却没敢乱晃:“你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迎舞一怔。一时间有些神飞。恍惚看着她,忽然一笑:“让你别转过来。非要转过来。真是气人!”话是这么说,面上却全无怒意。苍白的脸上竟然飞起一丝红晕来,她微微错开眼眸:“病人就是病人,总不能不认。”
“那就治,当初那个雷云的不是说那药包治百病吗?怎么没治好?”洛奇不敢用力捏她,她细细的肩骨好像稍一用力就会碎掉一样。
“那药我只吃了一阵子,可能需要再续吧,不过现在没有了。”迎舞半睁着眼,任她握着:“我在那里住了几个月,结果他们突然说要送我来找你。路上又碰到好些个…”她微出一口气:“不说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她伸手扶上洛奇的肩:“你放心,我不会寻死。不然,这阵子我有地是机会。我要是当初寻了死,哪能见你一面?”
洛奇怔了半晌,突然吞吐起来:“你刚才跟我说…所以我才怕….”
“怕我见你是女不是男,心下绝望。了无生趣,一死了之?”迎舞微笑:“我不会,越是快死的人,越是怕死。真的,我不会。”
“你以前笑起来,不是这样。”洛奇看着她地眼睛:“你那时笑的时候,还有希望!”
“是吗?”迎舞回看她的眼,一直看得洛奇都有些躲闪。洛奇就是拿她没辄,她一时深沉如海,一时又天真烂漫,让人根本猜不出她心里想什么。刚才说这番话,让洛奇心里翻涌,她若是怀着这份心思,见了洛奇,不一下急怒攻心气晕过去,也该是一脸惨然才算正常。但她竟然如此平静,平静到好像早就料到一样。但是,又偏偏要说那样的话,表白自己曾经痴傻,却又让人动容的心。洛奇打从受制帮她逃跑开始,就知道她心思不简单,是个很缜密的人。但是那时,她至少有怒有嗔,有时还耍个小脾气。但是现在,却平静让洛奇有点害怕,但这害怕的原因,被她这样轻淡的说出来,让洛奇就更是惶惶。
迎舞扬着唇角,轻声说着:“你放心,我不会求死。我刚刚结识了一个好姐妹,怎么舍得死?”
她地话让洛奇愣了,刚刚?她看看自己,突然明白过来。点头说:“那你跟我结拜,要是自尽了就是背信弃义!”
“呵呵,你真是….”迎舞笑着:“明明已经穿成女孩子样,怎么还这么一副…”她这番失笑到是带出神彩,让洛奇微微宽了心。她伸手去捏迎舞的脸,把月那招用在迎舞身上:“拜不拜?你拜不拜!”
“好拉!”迎舞实在拗不过她的力量,只得低叫着求饶:“我六月十三,生肖属龙的。马上就十七了。”
“啊!你比我大咧,我五月初一的辰,再过就十六了。”洛奇愣了一下:“我才不要叫你姐姐咧。”
“那就是你背信弃义了?”迎舞看着她笑:“反正还好,我们还没焚香沐浴,还没开始告天结拜,你现在后悔也来地及。”
“我才不后悔,不用焚香那么麻烦。我现在就告拜上天,与你结成异姓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她地话让迎舞伸手止住,迎舞摇头,接着说:“我们一同经历过生死,也算患难与共。如今境况相似,天涯有缘,更因珍惜情谊,不相背弃。才算不负此生!”
洛奇怔怔听她说着,天涯有缘,境况相似,也曾共过患难,更因彼此欣赏,意趣相投。所以,当然要不相背弃,就算不能回报她心中情丝,也该报以朋友之谊,当然,不相背弃!
迎舞微笑,同年同月同日死,她没有资格让洛奇发这样的誓言。她刚才之所以表白,是对自己心意地交待,就算消失得灰飞烟灭,也曾经是她情感萌动的真实。虽然男的洛奇并不存于世,但迎舞曾经心中有爱。如果不是因为这份爱的存在,她根本无法坚持到现在。她选择离开家,这是她的选择,所以她接受因这选择而产生的后果,好或者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算孱弱,也算是行走了千里,经历过许多,她过往十几年来都无法经历的事。而现在,她也对自己有了交待,于生命,再无遗憾!

第十二章希望与感动

醉半倚着门廊,透过半支的窗,看到窗下榻中的女子。自洛奇走后,她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歪着长枕,长发半掩,微垂眼敛,无喜无嗔。她颊边带出一丝淡淡的红晕,与她的苍白,如此的分明。青色的长裙,一直覆上她的脚面,裙袂上绣的团云,层层叠叠,因透入的阳光,而明明灭灭。纤细的颈脖上,没有半点花印。她曾经不是口口声声要见洛奇,见到了,为什么情绪如此平静?见到老友,不是该快乐吗?痴心错负,白白交给一个不男不女的,不是该失望恼怒吗?为什么,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终是忍不住,隔着窗开口:“你在那坐了两个时辰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没有办法,与她比耐心,他总是输。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在她的身上。
迎舞半扬了眼:“别说我没提醒你,花再开的时候,记得吸血。”
醉微微怔愣,她继续说:“别太贪婪了,得到一次的力量也是好的。不然,你真的一无所有。”她重新垂下眼去,妄图去医治她的身体,让她在花开之时,失血而不毙命,这样可以获取更多次花种的力量。
“不是想见她吗?因为她不是男人吗?你看上的男人,居然是那个人妖?你的品味还很特别。”他微抿着薄唇,眼半眯着,阳光之下肤莹若瓷。
“不错,我品味特别。所以。可以活着见她,一直是我的希望。因这希望而坚持,也同样,因希望地破灭而无需坚持。”迎舞半仰着脸看着他,原来他们把她们说的都听了去。不过也无所谓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如何做到?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一向是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只要我想,我就可以不喜不怒。同样,我也深知何事可以让自己崩溃。诸如,假想自己被人污辱,只要往绝望里想,心自然难受压迫!”
她眼神清亮,声音也是平静:“其实只是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她轻笑:“别人有好身体,心死不至身死。而我不同。心死自然身死!千波醉,你是治不好我的。因为我没有希望了!”她轻叹了一口气,重新蜷回身体去,偎在枕头里:“我不会刻意把自己往死亡里带,这点你可以放心。现在我不想说话了,花开的时候,你再来吧。”
说着,她垂下眼睑,再不言语。窗上罩着软纱。绣花因光而印在她的脸上,身上。她身体缩成一个小团,长长的发几乎铺满她地全身。.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手指一抬,一个东西径自丢到她身上去了。迎舞动也不想动,但那声熟悉的吱吱细响让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微凉?”她哼着,张开了眼睛,正看到一只小小的龙牙在扭摆着,从她的腰侧挣扎着想攀向她的怀中。龙牙,以前她从没见过这种生物,头长得像狗。前肢已经和翅膀连在一起,展开像蝙蝠。后肢强健而有力,长尾在成年之后布满尖刺。她不太清楚这东西最后会长得多大,但看着它们满嘴尖牙,就知道日后必须是猛兽。但是醉前一阵子出门远行。这院里就多了这种东西。好多只,但都很小。大的也不过只及她膝。小的只有一个多巴掌那么大。开始她怕的很,后来见它们都毛绒绒,一对黑黑的大眼睛也颇是讨喜。她闲着也是无聊,偶而就抱来一只玩。时间长地,这个小东西似是认清她的气息,常常半夜顶开窗子飞到她的床边,拱进她的被窝。它是里面最小的一只了,圆滚滚,在地上走的时候,半张着翅膀,微腆着肚子。让迎舞忍俊不禁,它的温度凉凉的,比小狗可凉多了,甚至比她的体温还要低一些。
所以她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微凉。微凉,微凉,后来它似听懂一般,一叫就来,常常在她身边。飞起地时候会淡裹黑雾,一对大眼常常执着的盯着她看,看得迎舞对它不舍而怜惜。她也不知它吃什么,经常把奴仆送来的饭菜给它吃。结果发现,它只拣里面地肉来吃,有时它也吃点白饭。或者它以后是凶猛的野兽,但迎舞倒是觉着,跟它在一起反倒觉得开怀。
他今天才刚回来,居然已经知道,这些龙牙里,有一只跟她特别亲近。现在竟然把它给扔进来了!何苦来?这小东西还很小,何必为了逼迫她的情绪再来旧招?
她伸手把它抱过来,收拢它依旧软软的翅,用袖覆着它的头:“你就是捏死它,我现在也没办法让花开!”她没有看他,背抵着窗轻语。
他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突然哼了一声:“不是说没希望了吗?现在在干什么?”她背抵着窗,用身体把那只小龙牙罩的密不透风。虽然她的人肉罩子,就跟纸糊地没两样。她怀里头那个,都顶上她成百上千。不过这东西让他微微扬了唇,真是没希望的人,还管别的东西干什么?
迎舞微怔,低头看着它,它正仰着头盯着她看。眼睛乌溜溜的全黑,它陪她两个月,她怎么也不舍得把它直接往外一扔,虽然这才是表明她对什么也不在意的最好办法。
“明天开始扎针,你最好乞求老天我能把你这纸灯笼给糊好了。不然,你那个愿意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地,我就成全她!”他这话让她猛地扭过头来,瞪着他:“她没这么说过!”
“生气了?”他看着她的颈上攀爬地花印,看她气吁急喘的样子,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你的弱点,我也找到了!”说着,他突然一个伸手一拍,赶在那花印攀上之前让她一下晕厥过去。他动作极快,窗只是拉了半开。他们中间墙壁相隔。但一放一收之间他拿捏准确,此时心脉已经无力,再气下去,花种之力又要白白浪费一次。她一下软倒在榻上,怀里的微凉还吱吱地叫起来,醉看着那龙牙扭摆着在她身边扭来扭去。微凉?她居然还给它取个名字!
洛奇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手肘支着石桌。盯着那个绿玉的镯子。这东西是曾经迎舞给她的,到了太康之后,她自己藏了一个百宝箱,一直放在里面。今天是她头回拿出来看,看着看着,她当初的面容不由得便浮现在眼前。如果自己是个男人就好了,现在小舞一定很难过。但偏偏的,自认巧舌如簧的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月坐在堂室里,远远看着她对着镯子长吁短叹。第一次见她如此长时间在某一处发呆。以往偶而也会发发呆,感叹一番。但是今天,时间好像太长了些。长得,让他觉得有些不妙。她不会又去拨算盘吧?在魔岩,他听到里面迎舞说洛奇,我喜欢你。他并是不刻意要去听她们说什么,而是醉地院里太安静,声音很容易传出来。于敏锐至此的他们,就算再走远些。也能听到。洛奇,我喜欢你。这句话进到心里,让他的眼不由自主的就开始追逐她的身影。这句话原来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可以让她一直在这里发呆!是因为这句话吧?因为当时,他听到她声音里的哽咽。
紫竹和一众丫头在院里忙碌,谁也没敢打扰她。直到院内飘起饭菜香气,才唤回洛奇的神志。丰然资源有限,他们也没吃什么好的。回来她就直接去了魔岩,迎舞那副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况且就算她心里好受,醉也压根不会招呼他们吃饭。所以当院里飘香。刺激了她的胃,让她再没办法接着长吁短叹下去。
她把镯子揣回到腰里,看着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地菜,今天丰盛的很,用两张长桌拼出来一长溜。摆满了各式的菜肴。精巧别致的也有。大盆大炖也有,红红绿绿煞是好看。她一眼便看到边上一盘寿桃。笑起来:“原来今天你做生日啊?多大了?”她根本就是随口一说,眼皮也不带抬一下的,伸手就向着最顶上一个抓去:“我喜欢带馅的。”说着,阿呜一口,去了小半拉,果然有馅,而且是她很喜欢的糖心。
她一口咬下去,一抬眼,正看他盯着她瞧。她塞了一嘴,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今天他做生日,好像自己太着急了。这寿桃不好自己先吃吧?她怔了一口,塞着一嘴还含糊不清的说着:“对,对不起啊。您,您请!”看她满嘴快喷了还在说敬语,让月又生出捏她的念头了。他生生地压下去,转过脸不理她。洛奇翻个白眼,至于嘛,不过就是先吃了一口。小心眼的!想着,她自己赌气坐下去,背冲着他。嫌我难看嘛,大不了不让你看到好了。
他眼角余光看到她的肩一耸一耸地,今天已经初八了,她的生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是听了她与迎舞的对话,才知道,原来她生在五月初一。反正路上他也受了不少的罪,就当补给她吧。她吃胖了,也对自己有好处么!
“主人,您自己的生日您不记得了?”紫竹一边帮她布菜一边悄悄声说:“月君说的,正日子过了。回来怎么也得补一顿,所以才吩咐厨房做的呢。”
洛奇正大口泄愤般的咬寿桃,愣了半晌,她地生日吗?老天爷啊,她有多少年没人给她过过生日了?其实这日子于她也不过是个数字,根本没意义。这一年又过得昏天黑地不知时光。之前一去又快两月,难不成,现在已经五月了?难怪在丰然觉得热呢。只不过现在回到太康又太冷,实在是过得已经稀里胡涂。却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给她补生日。虽然那个某人现在还是一脸死像,而且根本别指望他能说一句象样的话来恭祝你。但是洛奇突然觉得好感动啊。就连因为迎舞而沮丧的心,好像也重新活过来了!她转过身,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月,鼻尖一抽一抽的。突然含糊不清的说:“老大,我下回还帮你压床板!”
喀巴,月生生把手中地杯子碾成了渣!


第十三章血河纷争

这两个月来的奔波,餐风宿露,漫卷尘沙,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到了丰然,只睡了一小会,吃了顿饭就走了。因此晚上洛奇倒头便睡,一夜无梦。直到一阵喧嚣声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声音是从院子外面传来的,先是一阵杯盘掼地的声音,然后是铜盆咣咣而震耳的嗡鸣声,伴随着尖叫声。洛奇先是掀着被子捂着头,听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呼的一下翻身而起,衣服也不披,直接穿着一身小衣便冲了出去。
紫竹倒在石阶边,边上的大铜盆翻扣着,水撒了一地。边上站着几个小丫头,一脸怔吓的表情,杯盘碗盏都摞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渣子。冯鸢半歪着靠着拱门,一副懒洋洋的看热闹。而那个,正横眉立目的瞪着紫竹,嘴里哼着:“你给不给?”说着,伸着手就去揪紫竹的头发。
洛奇一见这情景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前去二话不说就一把摁住的手腕,她力气用足十成,捏得脸色泛着青红,瞪着眼向着洛奇:“小贱货,你…”她话没说完,洛奇已经一脚踹出去,正踢到她的小腹上。这一脚又快又狠,踢得跳了两跳,洛奇手一搡,她跌跌撞撞的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番一闹,真是吓坏了边上的奴才,欲扶又怕洛奇恼,不扶又怕恼,进退维谷,面如死灰。
“你骂谁?”洛奇怒不可遏,踱了两步就想再补上一脚。这边紫竹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腿。一脸惊惶地低声说:“主,主人,别,别…”
被那一脚踢的不轻,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她瞪着洛奇:“你敢踢我?”
“我怎么不敢?”洛奇没使劲从紫竹手中拔腿,经过一个晚上的充足睡眠。此时她精神百倍:“我不管你要什么,你打她我就打你!”
“我早说过姐姐脾气不好,惹恼了她可是得棍棒夹身。总是不信,大早上起来挨窝心脚!”冯鸢淡淡笑着,话语却更是让紫竹心惊肉跳:“总是客,离首_发.洛奇看她头发蓬乱。吓得已经快站不住,心下一紧:“她们要什么?干什么整你?你手怎么成这样了,那两个女人怎么也不该有这种力气。”一脚就躺下的主儿。怎么可能把她掐成这样?而且也不像是掐的。
“她要出城牌,要奴婢现在就问主人,奴婢刚说一句…”紫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给洛奇跪下了:“主人救救奴婢吧!”
洛奇有点蒙了,出城牌,三个令牌都给了冯鸢了呀?她受伤地时候已经让小竹给了,这会子还要什么要?
“当时月君….只让给…调银的,别的没给。冯姑娘知道的。但昨天主人才回来。今天早上便过来讨。奴婢就说找主人问问,搪塞一下也就是了,但她们….”紫竹吭吭哧哧把话说全了,洛奇心里一凛,没的说。故意找碴。
那个就是个笨蛋。让冯鸢怂着当刀使。借着自己是借住的,别人不敢拿她怎么样。冯鸢不方便出头。就让她来。看这架势,月和离都不在,不知道去哪了。她们就借着这个当口,故意拿小竹开刀,随便什么借口行。只要把她逼出来,冲着一动手。就全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看着紫竹吓的样子,不知道手腕上究竟是怎么搞的。她有点怕,冯鸢会下毒,万一真是,小竹真的完了。这里人心皆是凉薄,她死无人可怜。会白白成了洛奇与她们之间地牺牲品。
“她们对你下药了?”洛奇拉起她来,慢慢往屋里走,她凝了凝神问:“令牌呢?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