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手机响起。
“阿毅,有……打扰到你吗?”手机那头,传来小心翼翼地柔声。
“没有。”他抹抹脸,强装轻松,“晓雯,什么事?”
“我、我想问你,今天要吃什么菜?”她嗫嚅着,轻声道。
他愣了一下,“我说过,这几天我很忙,恐怕不会过去。”昨天早上走的时候,他已经让她照顾好自己。
“不,你把瑞瑞带过来?”她轻声要求。
把瑞瑞带过去?这回,他完全愕住了。
“我知道瑞瑞对你很重要,我会努力做得很好。”她柔声向他保证。
但是,他却头皮一阵发麻。
“再说好吗?瑞瑞还没有心理准备。”他回绝。
“……”手机那头,传来很长很长的沉默,好半晌,她才轻颤着问,“那、你要来吃饭吗?”
“晓雯,你怀孕了,我给你请个保姆,你别再做烧饭那么危险的事情了。”他叹口气。
他好象真的说过,他这几天不会过去。
他原本打算陪瑞瑞,还有……等贺太太出差回来的。
她又是沉默。
“今天晕吐有好点吗?”想了一下,他还是主动问。
这几天见她吐得这么厉害,觉得女人怀孕真得挺辛苦的。
很认真很仔细的回想,贺太太怀瑞瑞的时候是如何的情况,但是,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那时候,他不爱回家,就算回家的话,也是早出晚归,一个屋檐下和贺太太也几乎见不到面。
“我给你钝了牛杂汤,还有做了你最爱吃的爆腰花。”她却只是答非所问,坚持己见。
其实,他早就不爱吃牛杂汤和爆腰花了。
晓雯做得牛杂汤太辣,爆腰花又太甜,他承认,很多年前的自己,口味极重,又好辣又好甜,但是,这几年,在贺太的影响下,他的饮食早就跟着清淡很多,而且,在贺太太口中什么寄生虫呀、病菌啊、虫卵什么,害得他现在也同样对动物内脏不太碰了。
“好吧,如果下班早的话,我过去。”他妥协。
但是,挂了电话,莫名的,他的情绪再次跌落了谷底。
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办公室,他觉得,更燥了。
……
“这里的绿化很不错,空气很好。”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赵士诚来探望她时,顺便也在四周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她身边,“环境又很幽雅,很适合调养身体、保养心理。”
见一直没有人应声,一抬眸,他见到正倚靠在床头打点滴的宋予问,漂亮的脸孔正似笑非笑着。
莫名,他的耳根发红。
他把她含在口腔中的温度计取下。
查看温度。
幸好,没有发烧。
点滴瓶快要见底,他专心地盯着瓶身,不去看她的脸。
“赵医生,其实我没有想你得那么脆弱,而且,我保证,现阶段我也没有什么抑郁症的前兆。”还保养心理呢,说得她好象怨妇一样。
仰着头的他,被梗住。
这几日,见不到她,总是不安心,见到面了,心情平静了,但是,很多时候,木讷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工作很忙,其实不必天天来看我。”她笑道。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的耳根,又有点不自然泛红了。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身体恢复得怎样?”他尴尬地转移话题。
“还行,虽然还是常常头晕。”她淡声回答。
原本该出门办些事情,比如带瑞瑞去学习,比如帮自己补办手机卡,再比如联系助理,但是,她的体力实在不支,很担心自己会再次晕倒。
他把绵花球压在她的肌上,利落地拔掉了她的针管。
她的血管,很细,而技术不精的护士们常常搞得她象在捐血一样,把她的手都打得瘀青一片,而惯于给小宝宝们打针的他,无论是打针还是拨针的技术,都极好。
在医院的时候,主治大夫知晓他的职业后,就提议由他来代替护士帮她打针,以免再浪费很珍贵的血滴。
现在她出院了,但是,还有好几天的针剂,自然,他得帮忙。
只是,打针他倒觉得没什么,但是,她的血管太细,肉眼几乎看不到,要靠“摸”才能找到准确位置。
这让他很尴尬。
幸好,她比他自若太多。
“好了,任务完成,我明天再来。”他收拾了一下药箱,准备起身。
“赵医生,待会儿,一起吃晚饭吧。”她喊住他,提议。
闻言,他摇头,“不,我回家再吃。”一般除了关系匪浅的女人,他从来不在别人家吃饭。
一旁的瑞瑞,好奇得瞧瞧妈妈,又看看赵叔叔,突得跳下床,很热情:“赵叔叔,你就留下吃饭吧,我请你吃大海鲜!”
呃?
赵士诚有点无措。
而予问也愣了一下。
家里的冰箱空空的,就算是留赵士诚吃饭,她也只打算随便烧个面什么。
“我去叫爸爸买海鲜回来!”瑞瑞自作主张。
“瑞瑞!”她赶紧准备制止,哪知道,瑞瑞跑得比兔子还快,直接就奔出了房。
她已经察觉。
爸爸妈妈吵架了。
绝对不能让赵叔叔上位了!

第二十一章
傍晚五点多,贺毅还在办公室上班:
“老爸,你快来!”瑞瑞在电话里大嚷。
“瑞瑞!”听到女儿的声音,他的唇角慢慢轻扬,形成愉悦的勾幅。
父女连心,果然,贺太太锁不住他的小淘气。
“买海鲜,要很大很贵的那种,然后马上来外婆家!”瑞瑞象个管家婆,完全命令的口吻。
“但是,瑞瑞,爸爸今天很忙——”他为难地瞧着一桌的文件。
贺太太不来上班,手机也不开,全公司上下都还在加班,而且主事、拍板的人现在只是剩下他一人。
还有,更重要的是,贺太太那天冷凝他的最后一眼,让他整个人发麻。
他心知肚明,他是惹到她了,而且,还是惹毛了那种,所以,他也想避避风头,顺便能让贺太太冷静一下,可以……接受他的提议。
“忙?你再忙的话,老妈都跟人跑了哦!”瑞瑞压低声音。
跟人跑了?是什么意思?!
“老妈和赵叔叔已经一个下午都在摸来摸去了,你要忙的话,继续忙!”哼哼哼,瑞瑞相当夸张。
闻言,贺毅的脸上,逐渐没有了笑容。
摸来摸去?不是他理解的那种吧?他正想问清楚,哪知道女儿,“记住,瑞瑞要请客,很大的海鲜,四十分钟内马上出现!”不让他多问一句,瑞瑞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继续执笔,但是,数分钟过去了,明明已经有了框架的设计稿,却连一笔也无法润入,更别提谨慎思索。既然如此——
他起身,穿好外套,步到门口时,对所有人拍拍手示意注目。
“今天大家都提早下班吧!”
……
赶到岳母家时,他一分不差。
结婚前,因为个性风趣,他挺讨岳父岳母欢心,每逢他们从上海回来,不是他请客就是岳母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但是,结婚后,他反而是第一回踏入这栋别墅。
逃婚事件,让岳父岳母对他的成见颇深,而这几年,他也根本没有费心想去冰释前嫌。也许,今年过年,等岳父岳母回温,他该主动多释出善意。
“老爸、老爸!”花园门口,瑞瑞拼命在对他挥手。
一见到女儿灿烂的笑容,他的心窝就泛暖,他和贺太太之间,有根永远都断不了的情线,那就是瑞瑞。所以,即使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他也始终相信,宋予问最后不会离开他。
但是,花园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还是让他眉头蹙动一下,他是正常男人,自然讨厌有人对他的老婆那么殷勤。
而且,他的女儿在唱哪出戏?
“赵叔叔,你别走嘛,我爸爸很快就来了,大家认识一下,一起吃个饭嘛!”对他又蹦又跳挥完手以后,瑞瑞照旧在缠着赵士诚。
赵士诚虽然是儿科医生,但是,其实他对小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的他,被缠得头皮一阵发麻。
“瑞瑞,快六点了,赵医生赶着回家,你最好快点松开你的手!”宋予问呵斥着女儿。
明明没什么,被瑞瑞这一闹腾,搞得她和赵医生都尴尬万分。
贺毅停好车,觉得好笑,“贺太太,请问,你这是在骂女儿吗?”贺太太明明语气不好,但是,声音听起来却中气不足。
宋予问缓缓得抬眸,冷凝着已经倚在车旁看热闹的帅气身影。
“我买海鲜了,大海鲜!”他潇洒地高举了一下手中的几个袋子。
菜场上买不到好货,他很简单,直接开车去海鲜楼,把那里和“大”字搭上边的海鲜都扫了过来。
当然,他买得东西都不便宜。
“哇,老爸,好大的竹柽,好大的虾姑,好大的东星斑,好大的虎蟹——”瑞瑞夸张得用了好几个“大”字,对老爸的表现相当满意。
当然,他买得东西都很不便宜。
“赵医生,还是进来吃顿饭再走吧?”宋予问看也不看贺毅,这种情况下,为免赵士诚尴尬,向他淡声邀约。
见她在门口也站了好会儿了,医生交代过,现在她的身体还不适合久站和操劳。
“恩。”虽然极厌斥她的丈夫,但是,赵士诚还是先点头。
两个人相携进屋。
对于她的冷淡和无视,贺毅尴尬挑了下眉头。
很显然,他在被排斥和不受欢迎,而且,是出自真心的那种,宋予问性子硬,还做不来欲迎还拒那套。
“老爸,你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所以这次老妈不是换门锁把你扫地出门,而是直接气到搬走了?!”瑞瑞把他拉下,悄悄与他耳语。
瑞瑞有观察过,这次的情况好象比上次要严重哦。
他一阵不自然,“是……”成人世界的复杂,他实在无颜面对女儿。
他难道告诉女儿,他其实根本不爱她的老妈?
“好好认错,争取早点接我回家哦!”瑞瑞拍拍他的头。
机会是制造给他了,懂不懂把握,要看老爸够不够机灵了。
“……”他该怎么说?说自己很感动?不过虽然贺太太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弄得他很尴尬,他还是超感激女儿。
“宝贝,爸爸最爱你了!”光天化日之下,他狂吻女儿可爱的小脸孔,逗得瑞瑞咯咯直笑。
屋内的予问,站在窗外,冷眼着这一幕。
“瑞瑞很喜欢他,即使很多时候,他是很不合格的爸爸。”但是,女儿走到哪,都总是以爸爸为荣。
“我看到了。”赵士诚点头。
瑞瑞耍得那些小心眼,他也感觉到了。
“所以,他做过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瑞端开口。”女儿就是她致命的弱点。
赵士诚突然觉得胸口很闷,“那你是准备——”为了女儿,继续和贺毅过下去?
“赵医生,我在考虑移民。”她的话,让赵士诚一突。
“只要投资50到100万美金就可以移民美国,我准备说服我爸,开展海外市场,我来当他的开荒牛。”反正,她的一生劳碌惯了,只要她自愿开这个口,爸爸一定乐享其成,举手欢迎。
“但是,我要多考虑一下,美国的市场我不熟,而且环境到底适合不适合瑞瑞的成长,我要仔仔细细调查,或许也多看看其他几个国家的资料——”她做事一向考虑周全。
赵士诚的心,瞬间就掉入了谷底。
原来,她准备走。
“就这样让他从此见不到女儿,会不会太残忍了?”他皱了眉头。
她冷冷一笑,“他不是很快就会有另一个亲骨肉?无论是他还是瑞瑞,只要产生了距离,有了新的环境,也许就很快能忘记对方!瑞瑞是我一个人的女儿,我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眼不见为净,也许带女儿一起消失,是杜绝他们父女情深最好的办法。
他做过的事情,她不能让瑞瑞知道,不能伤到女儿丝毫。
贺毅和瑞瑞一人一手提着菜,手牵着手,走进来,予问赶紧按了一下赵士诚的手,示意对方帮她保密。
贺毅一见门,就见到这一幕。
“贺太太,你好象和你这位朋友感情不错嘛!”他掩饰住很不爽的情绪,似笑非笑。
她冷然一声不发。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贺毅扬起自若的笑容,松开女儿的手,大方朝他握手。
如果不是他理亏在先,他早就揍对方了。
“赵士诚。”赵士诚抿着唇,勉强着与他浅淡地握一下手,但马上松开,因为必须极力压抑内心的厌斥。
赵士诚?这三个字,好象有点熟,但是,贺毅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我是贺毅,宋予问的老公。”说完,他就想环过宋予问的肩膀宣示主权,但是,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肩,宋予问已经冷淡退开。
他的手,尴尬地举在空中,因为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在外人面前,贺太太都会忍下,给足了他面子。
“老爸,你不是说要把菜给老妈吗?”瑞瑞在后嚷了一声。
“哦,是啊!”他把另只手举过去,把菜提到她眼前。
“她不适合下厨。”赵士诚及时制止。
不适合下厨?
贺毅的眉头又是一挑,嘲讽,“赵先生,你可能没尝过贺太太烧得菜吧?我们家的贺太太可是厨艺顶呱呱!”
赵士诚蹙了眉,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干家务。
宋予问依然不动,冷冷凝着贺毅,那眼神就象看着一个小丑。
这出独角戏,贺毅几乎有点唱不下去了。
“对呀、对呀,老妈身体不好,老爸来下厨!我想吃老爸烧的菜。”瑞瑞及对拍掌,又替老爸解围。
“好啊,我烧就我烧。”贺毅挽起衣柚。
他要这位赵先生知道,什么叫一家三口,什么叫知难而退。
赵士诚沉默了几秒。
“抱歉,我还是觉得我不适合留下吃饭。”礼貌道完歉,赵士诚没有任何犹豫,颔首转身迈离。
宋予问没有再出声挽留。
贺毅总觉得,对方高大的身型好熟眼好熟眼,但是,他没空理清思绪:“贺太太,你在旁指点我下厨,怎样?”其实,刚才他只是吹牛而已,他哪搞得定这些菜。
她只是冷笑。
半晌。
“贺毅,你真的不认识他?”她终于问。
贺毅摇摇头。
她的朋友,他不认识,不稀奇吧?!
“不如,你打电话问问杜晓雯,她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她冷冷提议。
瞬间,他僵了。
“不吃了,没胃口。”她转身,就上楼。

第二十二章
少了贺太太的指导,而且,又被贺太太“好心”的一句提醒:“不如,你打电话问问杜晓雯,她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搞得他整个人七上八下,这一餐,贺毅烧得惨不忍睹,不仅完全浪费了食材,而且还被老虎蟹咬了手指,最惨的是——
“不吃了,没胃口!”瑞瑞学妈妈说话,气鼓鼓地推开一桌的菜,甩甩头起身就走
反正,她是着实被这菜色倒了胃口,而且,被老爸的“不争气”严重气到,她都这么撮合了,老爸居然还搞不定老妈,真是段数意料不到的差劲啊!
现在的小孩,都太厉害了!贺毅完全无语。
带着渗血的“伤指”,他整理好了碗筷,正想清洗。
“老妈请了钟点工,你堆在那就好!”已经走了一半楼梯的瑞瑞,回头哼了一声。
哦。
他最讨厌油渍了,贺毅一听说有钟点工做家务,马上做甩手掌柜。
但是,她连钟点工都请了,是不是打算在娘家长住?这个疑问,困住了他。
“老爸,我发现老妈的身体真的很差,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今天赵叔叔来,就是来替她打针的。”上完最后一个台阶时,瑞瑞还是说出了情报。
……
房间内,予问在画图。
那天,四名劫匪的模样,都印在她的脑海里,凭着超强的记忆,她绝对可以一画出来。
但是——
才画到了一半,予问又揉掉了画纸。
出院的前一天,派出所的警察也来录过口供,甚至过问过涉案金额。
其实那天早上,提着行李的她,有意接瑞瑞搬家,所以,她才会带上了行李和公司所有私下资金往来的现金卡,结果,她的四张卡都没有幸免于难。
有两张银行卡,倒只分别从ATM机上取走了两万和五千的现金,这些都是小事,问题的重点,在她另外两张办了网银的银行卡。
那天下午,她亲眼看着歹徒从她的包里拿走了U盘,再用她自己的上网笔电转账,分批汇了不同的户名,转走了卡里所有的现金。
足足有二百多万。
警方查过了,那一批卡,全部都在被转走钱的当天就被从全国各地提掉。
那是一个团伙,一群根本不怕死的匪徒。
警方需要她的人面详图,来确定那些卡所持的身份证件到底是虚假还是真实,以便可以颁发全国通缉令。
但是,关键时刻,她却在装失忆。
她不勇猛,也不太相信警力,匪徒无所顾忌的嚣张,让她思考了又思考。
温城这种劫案频频高发,但是,警方却一直没有太有效的措施,这种情况下,她怕冒然指证,反而有危险。
二百万对于她来说,不足以买一个危机。
“贺太太,有药箱吗?”
“为什么进我房间不敲门?”看清楚倚靠在门边慵懒的那道身影,她抬眸,把纸张一一收好,神情冷若冰霜。
“我敲了,你一直在专心想事情。”他耸耸肩膀,并且,非常厚脸皮将自己煮得烂透了的老虎蟹留了一部分给她,还特意晒出自己的伤指,“贺太太,我受伤了!”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次遇见一个刁钻到极其变态的客户,合作案谈了好几次都谈不下来,对方还企图偷摸他们公司女员工的屁股,结果,贺毅腾得站起来,合同往垃圾桶里一丢,就把那个客户揍成了猪头。
当然,他自己也受伤了,那天,予问帮他绑手背上的伤痕时,特别生气,气到故意给他绑得很痛。
今天,如果她有怒气的话,他也可以让她对他的伤指发泄。
但是这回,她冷淡到对他的伤指和特意送上来的餐食都一眼也不给予关注。
“你出去,我要休息了。”她把自己躺下,重新拉好被子,冷然背对着他。
“宋予问,我们好好谈谈,行吗?”他低下姿态,伸手就去拉她。
她到底想怎样?不吵不闹,只是这样一直把他当空气在忽略,比任何方法都让人觉得受不了。
当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曾把她当空气忽略了好几年。
“你的手,怎么了?”但是,才刚触到她的掌心,他就惊呼,急忙翻过她的掌,一查看马上发现,她的掌心有很多未愈合的伤疤。
他突然又想到,那被丢弃在路旁的宝马车,昨天到现在他一度以为她是知道他做得好事以后,直接扔车以示愤慨。但是,原来没这么简单?
她冷淡地抽离自己的手,厌斥的表情那么明显。
“宋予问,你是不是像警方怀疑的一样,遭劫匪了?”他很怀疑。
但是,有人遇劫后,还像她这么平静的吗?不是说,连着一段日子心理上都会无法调整,很长的一段日子,都会杯弓蛇影?而宋予问平静的样子完全不像。
她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已经没有让他知晓的必要。
“你真的遇劫匪了?还受伤了?”她不给他答案,他只能自己一再猜测。
“贺毅,不关你的事!”她很冷。
因为,那些劫匪最多伤的只是她的金钱和身体而已,但是,他所做的事情,伤害都是无形又致命的。
不关你的事。
很冷漠地一句话,让他怒了:“宋予问,你知不知道,很多时候,你坚强到让人觉得很可怕?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独立坚强?偶尔靠一下男人会死吗?你能不能让男人有一点点的存在感?”他是她的丈夫,她就不能态度柔一点,偶尔靠一靠他?
他的指责,让她失笑。
“我靠一下男人会死?我去靠谁,你吗?”她顺着他的话,反讥。
如果她去靠他,今天的天早就塌下来了,她早就被他整得整个人崩溃了。
他被梗住。
“贺太太,你伟大,我是不值得你靠!”他用力鼓掌,佩服死她了。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气氛,僵持。
宋予问挺着腰,还是一眼也不去瞧他。
她的性子是倔,她的性子是太硬,但是一个给她如此难堪的丈夫,她如何放下自己的骄傲?不,她不能!
“我不值得你靠,所以,你准备找个其他男人靠一靠?”他的眼眸闪过讥诮,“就那个赵医生?现在的医生,时间都这么多,服务这么周到,工作这么空闲,还负责亲自上门打针换药?瑞瑞说你们两个人摸来摸去又是什么意思?不觉得当着女儿的面,你的行为太嚣张,太不懂得收敛吗?”起码,他不会让瑞瑞知道晓雯的存在!他可记得,她说过大家各过各的,意思就是,他有了晓雯,她也要光明正大来个赵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