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她了。
她的眼泪碎落在掌心,悲恸难自禁的哭声震动了周遭的空气,震动了周遭与经过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瞅着她,但是,她不在乎,她难过到什么都不在乎了。
江熹炜隔着一段距离,一直深瞅着她,看着她哭,哭得那么悲伤那么绝望。这一次,她的眼泪,却不是为他而流。
就在这时。
“先生,你已经过了安检,不能再出去!”安检区一阵骚乱,因为,一道宽阔的身影,竟从里面往外走。
但是,他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丢开自己的行李箱,阔步向她走去。
“刚才,是不是你在哭?”季行扬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头问。
听到那熟悉的刚硬声线,微微惊愕,此刻,她的眼睛鼻子全都是红的,玉颊一片湿溽,抬眸仰视着他。
季行扬蹲下,用自己的袖口,替她擦眼泪,“别哭了!我原谅你。”他果断说。
微微犹如身在梦中,怎么也不明白,他明明那么绝决,怎么突然峰回路转了,事实上,周遭看戏的人,也都看得一头雾水。
“能不能,我们再试最后一次……能不能……不分手?”她心急扯住他的衣服,蓦然哭得更厉害了。
“不是叫你别哭了吗?”季行扬右袖口都湿了,换左袖帮她擦眼泪,脾气开始暴躁,“我说原谅你,就代表我们不分手了啊,你还哭什么呀!”
江熹炜垂眸,已不想,也不能再看下去。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无条件的爱,什么叫……不顾一切。他不能给的,另一个男人,却可以。
他转身,进入了安检通道,进入另一种生活,从此,不再有纪夕微的生活。
……
真的,不分手了?
“行扬,和江熹炜有过6年,我确实对他余情未了,很多事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但是,我清楚,我现在是和谁在一起,而我们还有很多个6年可以一同创造,让彼此变得更加重要!所以,求求你,在这个过程中,我可能有很多不足和不周之处,但是不要轻易放弃我,好吗?”她坦诚哀求。
他顿了几秒后,“嗯,好。”
想了想,他严肃,“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她急道。
“我可以给你时间遗忘,我可以慢慢等,但是,以后不要再见他了,你和他在一起,我很不高兴。”他再也承受不起这种心痛的折磨。
“嗯,好。”微微点头。
大家都把心里话摊开了,微微闭了闭眼,松了口气,软在他怀里。
这时,他才发现不对劲的事情,惊见可疑的血色,他惊惧查看,她腕处竟无故渗出血来。
“你到底对自己做什么?”他大吼,心神欲裂。
赵延庭这次回过神来。
“麻烦叫下120,有个割脉自杀,……哦,对了,害她自杀的男人已经在这里,就不用再通过广播把他硬拽回来了!”
现场,一阵乱。
……
医生说割腕伤口不深,但是,最好缝几针,季行扬整个人已经被她吓到发颤。
“你们马上替她打麻药,送她进手术室。”季行扬脸色发苍。
医生扬扬唇,很想告诉他,她非但没有快死了,而且按照她这种流血速度,流个三天也死不了,实在不必占用手术室。但是,碍于季行扬快抓狂的神情,医生实在不敢明言。
而季建国在送他们去了医院后,更是已经直接跑了,因为,他现在最两面不是人,要是被儿子知道,他是教唆的罪魁祸首,那他就完了!
“缝几针而已,不要麻醉!”微微痛得咧齿,却坚持。
“你最怕痛了!不打麻醉你会痛的!”季行扬吼得大家觉得耳朵快聋了。
“可是,我怀孕了啊,不能打麻醉药!”她小声道。
季行扬僵住。
怀、怀孕?他、他有听错吗?
医生仰天长叹,“我说,两位,既然这样,还是别缝了!找个胶布贴一贴,过几天伤口愈合自然就好了……”伤口真的不深!
虽说如此,季行扬还是坚决要微微住院。
“你这婆娘真阴险,这么狠的招都使得出来!”趁季行扬去买住院生活用品了,赵延庭实在忍不住吐槽。
在机场大庭广众下自杀,季行扬就算想登机,也估计会被乘务人员给送回来。
“我不应该借你瑞士军刀,我应该直接借你一把西瓜刀!”赵延庭无比鄙视。
她心虚不已。
“还有啊,我问你,你刚才在机场哭得那么惊天动地,是不是演戏的?”赵延庭不安好心地问。
微微瞪他。
她虽然是艺术系出身,但是,她又不是吃这碗饭的,能三秒就落泪?!如果不是真的绝望到了极点,她不会哭成这样!
“不过,我真奇怪,你明明该用你肚子里那颗球来要挟他的,怎么会用苦肉计?”赵延庭不耻下问。
微微不打算理他,除非疯了才会回答他!
“不过,看学妹你为了爱情用手段来算计人,也是挺爽的。”赵延庭也不稀罕她的答案,咧开唇笑。
他笑是因为,她也有今天。
他另外笑是因为,那个被她算计的傻大个,正无故择回站在门外。
该死!被赵延庭害惨了!微微瞧见季行扬后,脸色苍白。
“我回来是想问你,想吃什么夜宵?我顺便出去买。”季行扬走向她,口吻淡淡地问。
她脸色更苍了。
“季行扬——”她慌忙扯住他的衣服,紧张到睫上又有了泪痕,眸如细雨蒙蒙中的水晶。
她怎么能不慌。
听到她怀孕的事情以后,他没像电视里演得一样抱着她很狗血的转一圈,更没发出各种咆哮声问她为何瞒他,他就是很平静的接受了。
据她从小到大观察,季行扬对小孩子一向敬谢不敏的。
“我只是来问你吃什么夜宵,你为什么又想哭?!”季行扬太阳穴抽动不已。
他不喜欢她哭,她赶紧低头忍住眼泪,缠抱住他的腰,藏住眼泪。
“季行扬,不去台湾了好不好?只要我们把飞翼股票一卖掉,你就有钱开公司了,不需要去台湾。”她哀求。
“不行,那些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花女人的钱。”他坚决。
她更急了,“那我们就结婚啊!你说过那些股票是给我做嫁妆的,只要我嫁的人是你,人都是你的了,钱更是你的了!”
季行扬顿住,过了会,拧眉道,“我在台湾找到投资商了,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要留在北京?”
她脸色更苍了,颤音问,“那好,你去台湾前……能不能和我结婚,然后带我一起去?”她很怕变故,不管什么丢不丢脸了,先向他求婚了。
他眉拧得更深了。
“我不需要太奢华的婚礼,很简单很简单也没有关系!”他的拧眉,让她好害怕。
终于,考虑了一会儿,他才说,“婚礼还是要的,不能太简单,要准备的话,一两个月起码,这么繁琐的事情,可以交给我老爸去办!而我必须在三天内启程去台湾,那边有很多人在等我,不是说不去就能不去,而你有宝宝了,怀孕早期好像不能坐飞机的,所以,你安心慢慢办好赴台证再去台北和我会合。”
让她安心?她怎么安心啊!微微很怕他突然后悔,一去就不回来了。
“婚礼压后,尽量在你不显怀孕的时候就办掉。但是,我们可以明天先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他揉揉她的发,“好了,可以笑一个了吗?”
她破涕为笑。
谈妥结婚事宜,他又专心问,“你还没说你到底想吃什么夜宵?”
“饺子。”
“你不是不吃饺子的吗?”他奇怪了。
“宝宝想吃啊!”她不好意思道。
她的怀孕反应并不明显,但是,品味还是有所变化。
“好,我马上去。”季行扬起身,重新离开。
就这样?就这样?对于这婆娘的阴险,他也不拷问几句?没看到好戏的赵延庭不甘心到快吐血了。
“我能问你,为什么会回心转意?”赵延庭在电梯门堵到了他。
被挡道的季行扬很不快,懒得理他,他做事从来不需要向人解释。
但是,赵延庭烦个不停,“我觉得,你应该拿乔一下,让她追到台北,多求几回,最好让她起码求到一年半载再原谅她!”这才是正常人作法!
或者,再狠一咪,耗她个三五年的,让她每年都抱着孩子在他家门口跪求!这种戏码,广大观众才看得开怀!
“你有完没完?她都哭成这样了,我能不回来,让她在那继续哭吗?”季行扬瞪了他一眼。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老是唯恐天下不乱!
“就这样?”赵延庭傻眼了。
就因为学妹哭了?
“不然还有怎样?!”季行扬不耐反问。
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干嘛要去拿乔?无聊不!
赵延庭失笑,突然知道,江熹炜为什么转头离开了,不是戏码太难啃,而是实在太伤人。
越复杂的人,其实越羡慕这种自己不能给的简简单单、直直接接的爱。
而不懂拿乔的季行扬,真是超对他胃口。
“喂,季行扬,我也去台北,去你的公司帮你吧。”赵延庭笑了,下定决心。
季行扬愣了下,没想到他会主动请缨。
“好,你要多少年薪?”他也同样痛快。
赵延庭是个人才,就算这个人有点讨厌。
“没关系,你现在是困难期,给口饭吃就可以了。”赵延庭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爱情面前,大家共同努力啰。
第五十七章番外:他们的生活
六年后。
台北。
这几年,微微其实一直是担心的,季行扬虽然已经回心转意了,但是,她还是一直怕被抛下,这让她再也不敢与自己的好运作对,毕竟,他说过,自己对她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喜欢了,他对她的热情已经降温。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成为付出方,来面对来拯救他们感情上已有的裂痕。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对在先的人是她自己,这种结果,她应该承受。
只是,结婚的6年里,季行扬对她一如既往的好,这种好,是任她予取予求毫无保留,好无防备的。
起初,她以为是因为腹中的宝宝,所以,在为他生下来了一个女儿以后,她再接再厉,在次年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用一子一女来巩固她的婚姻,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不是被他制止的话,恐怕,他们现在少说也有三四个儿女了。
可是,现在,儿女都开始长大了,季行扬对她依然如同捧在手里般的疼宠,哪有半点淡掉的迹象。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有时候,真的是当局者迷。季行扬这人不会演戏,感情放得有多深,或者已经变得多浅薄,很容易辨认,如果真的没有像以前那么喜欢了,那年也不可能她哭一哭,已经过了安检的他,还是跑回来了。
“妈妈,我觉得在这家,我根本是多余的!”放学回家后,季圆圆在房间里练习钢琴,突然越练越生气,气鼓鼓地跑来和她杭议。
在厨房忙碌的她,放下洗到一半的青菜,蹲下询问女儿。
她的大女儿圆圆,神经有点粗,突然有这种抱怨,恐怕真是刺激过度。
“你怎么突然这样觉得呢?”她牵着女儿的手,把她带到沙发上,才包起她有点沉的身枢。楼进自己怀里。
她这个女儿,无论外表、还是五官,典型就像季行扬的小缩版。只是,季行扬虽然长得不会太差,但是,过硬的线条长在女孩子身上……就木免显得太过英气勃勃。
“因为我要去学贻拳道,你却让我在这学钢琴!”
“你力气已经够大了,上次隔壁的小治和你玩,一不小心就被你打落了两个牙齿,害得妈妈要和隔壁赔罪好久啊!”圆圆可是出了名的牛力气,而且又爱使用暴力,再让她舞刀弄枪,家里真的要出下一代女打星了。而学钢琴的话,可以让她去去庆戾气。
“反正我不想学,也得学,无法违背你的意思,因为爸爸就是偏向你!”圆圆跺脚。
人家的都疼孩子,哪里像她家的爸爸,妈妈说什么他都答应!而且,她要是和妈妈吵架,被打屁股的人永远都是她!
微微失笑,原来是吃醋啊!
“赵叔叔还说过,我生下来的时候,医生叔叔抱我出来,所有人都好开心的先去瞧小宝宝,但是只有爸爸,先进去看你,根本瞧都不瞧我!”圆圆便咽。
赵延庭这个大嘴巴!
“可是,妈妈生你痛了一天一夜,爸爸肯定会很担心的呀。”她耐心问,“而且,你洗完澡,再漂漂亮亮出现在爸爸面前,不好吗?”
这个安慰,圆圆勉强接受。
“我去年生日派对,爸爸没回来参加!”圆圆记仇。
去年的生日虽然过得很热闹,但是,也好遗憾。
“因为他在意大利拍戏,赚钱给我们花,时间不允许啊。”她摸摸女儿的头发安慰,“你说想要一只游戏机,妈妈不肯买给你,爸爸可是买了最新款的邮寄过来给你做生日礼物了哦!”
“但是,你前年生日,爸爸在新加坡,他飞回来,今年生日,爸爸在吉隆坡,照样回来!”圆圆才不随便被糊弄过去。
“那是因为……这两个地方,离台北都比较近啊!”她找了个相当牵强的理由。
“还有我的名字,什么圆圆嘛!赵叔叔说,爸爸根本就是懒,随便替我取了一个名字!”圆圆愤愤不平。
微微叹气,“或者,你希望和你弟弟换一下名字?”
圆圆顿时不再吱声。
其实,不是因为不喜欢弹钢琴,而是每次被弟弟那个小作男潮笑,说她弹钢琴的样子很像是大熊在那拍桌子,让她有点生气。
“赵叔叔说了,我们家里,你是排第一,弟弟排第二,而我什么也不是!”圆圆酸了鼻子。
都说女儿应该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但是,照她看,她前世肯定是一厢情愿缠着爸爸。因为,爸爸除了妈妈,对其他雌性动物都超没有耐性的,这其中,恐怕也包括她。
微微被梗到无语。
“你是他老婆,我也不和你吃酷了,但是,弟弟算老几?赵叔叔说了,爸爸根本是老思想。重男轻女!”
又是赵延庭,他可以不要老在背后挑拨离间吗?!她快疯了!
幸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道小小劲瘦的身影蹦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提着行李,那健硕的身影。
“姐姐、姐姐,我跟你说哦,我跟着爸爸去参加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真的场面好大好华丽,爸爸拍的影片还打败了众多洋片,拿了最佳导演奖回来呢!”儿子一进屋就咋呼个不停。
“我和妈妈已经看到报纸和电视了,季猩猩你安静点!”圆圆又嫉又恨地摆出长姐威严。
这已经不是爸爸第一次拿奖,前年爸爸拍的影片在德国柏林电影节拿到金熊奖以及最佳导演奖后,就已轰动全亚洲。
只是,真的好奇怪,无论是什么电影节,爸爸从来不带妈妈参加,就因为如此,她必须在家陪妈妈。
“我是星,不是猩!”星星扶胸,为这胸口永远的疼,“我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猩猩?家里有猩猩的话,也只能是姐姐啊!”
季行扬确实懒得取太复杂的名字。女儿出生的时候,季行扬见她长得圆呼呼的,就随口叫她圆圆,而儿子刚出生的时候,皮皱得像只猴子,季行扬一度都喊他季小猴,在微微极力的争取下,他才勉强改口星星。
星星一向的好口才,让圆圆差点吐血,圆圆恨得马上扑过去打他,星星好身手的潇洒跳开,一连好几个回合,两个孩子你追我赶,一个虽然有蛮力,但是,另一个太过机智,圆圆根本就讨不到便宜。
最后,圆圆追得气喘吁吁,怒吼,“季猩猩,你让我抓到的话,我剥你一层皮!”
星星才不怕,他站在沙发上挑眉,甚至从屁股后面取出一把梳子,一边得意地哼着,一边臭美的梳着自己有点凌乱了的双边鬓角。
此刻,孩子们在外打闹,微微帮他收拾行李,当然,行李才刚收拾到一半,她就有人使用蛮力丢在了床上,好好的爱过了一回。
没办法,这次去参展电影节,他一去就是七天,非常想她。
他长年在外奔跑,可以带她一起去的地方,他绝对不会落下她,但是,电影节是不可以的,因为,他事先看过名单,某人制片的电影这次也被提名了。
热呼呼的缠绵一回后,她红脸起身去厨房继续烧菜,而季行扬洗过澡后,也到厨房帮忙。
在外,他是威风凛凛的大导演,在家,他是听话的好丈夫。
两夫妻,穿着同款的围裙,几天没见,有很多话可以聊。
“我看到报纸上说舒盈自费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挺胸扭腰,被批卖弄风骚。她真的穿那种坦胸露乳的衣服参加?”舒盈现在是花边明星,好的影片没拍几部,露脸的机会却是一个也不放过,而且,据说还是王伟导演授意的。
这几年,王伟只拍了两部戏,都是启动舒盈,可惜,每部票房都不佳,让大家戏称舒盈为票房毒药。
“是吗?没注意。”
她就知道,这男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去电影节根本不会去注意各大女明星们难得的搔首弄姿。
“王纯和最佳编剧奖失之交臂,真的有点可惜!”
四年前,一部《往事》让季行扬再次扬名四海,更让王纯也红透了半边天。无论是港台还是大陆,对《往事》的评价都极高,甚至最知名的影片人评价:【该影片,有笑点有泪点,热血与柔情的结合,也许多年后我会忘记这电影讲了什么,但是不会忘记当时的感动。】【我们的青春,全部都在这个电影里。】
“她这几年开始尝试写复杂的商战片,越写越不错。”季行扬很少赞人,但是,他对王纯的才华与认真一向是认可的。
“那当然了,耳濡目染呗。”微微笑道。
有赵延庭这只老狐狸在旁指点,王纯肯定文思踊跃。
“他们到底还要搞多久的暖昧?”一向很直接的季行扬,觉得这种磨磨蹭蹭真受不了!
“估计快了吧。”微微抿唇。
当年,赵延庭放弃飞冀的高职,而追到台湾,不计报酬加入行扬的公司,也是一个浪漫之举。
“你知道我的影片得奖后,赵延庭那个变态要什么奖赏吗?”季行扬才包怨。
这几年,他的公司壮大得很快,和赵延庭的勤勤恳恳脱不了关系,现在季行扬和赵延庭已经是最佳拍档,只是,他还是看这个人超不顺眼。
“他要什么?”股份?额外分红?无论要什么,微微这个挂名董事长觉得都是应该的。
她和季行扬结婚后,不需任何注资,她就成为了新影视公司的量事长,只因为,当初她很想做飞冀的董事长,而没做成功,季行扬说这次让她做董事长。
季行扬不是个会计较和盘算的男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他们后来的置业与各种投资。
“他要我找机会,再次向王纯下(春)药!”季行扬觉得这人真是超级无耻,“估计真是孤家寡人太久了,身心已经扭曲了!”
微微听了,失笑。
“不过你还是找个机会和王纯多聊聊,替他说说好话得了!”季行扬下达命令。
有人抱不到美人归,就天天折腾他的家庭和睦为乐,老是在他女儿面前挑拨离间,偏偏他女儿又是单细胞,很好挑唆,真让人头疼。
她叹口气,“我听员工八卦……有人半年前,已经有留宿在王纯家。”她这个董事长,在公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四处听八卦。
所以,学长应该只是逗她这单细胞的老公玩。
季行扬顿时满脸黑线。
两个人端着饭菜出来时,两个孩子还在那打闹。当然,一根肠的圆圆是永远斗不过机灵古怪的星星。于是,圆圆只能带着沙沙与她同一战线。
“妈,圆圆居然叫沙沙来咬我!”星星鸣咽了一声,埋进她的怀里,蹭着她柔软的胸脯。
虽然是撒娇的蹭,但这孩子蹭得很有艺术性,完全保持发型不乱。他们这个儿子,特别臭美。不同圆圆的粗犷,四岁的星星长得相当漂亮与精致,他总爱穿着小西装打着领结,将自己发型梳得油头粉面,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
季行扬见状,直接把他铃走,他们一人腿上一个。
当然,男女没有混组。
吃饭的同时,圆圆要求看电视,星星举手同意。
微微反对,但是,季行扬还是被闹到没办法,开了电视。
圆圆转了几个台,转到娱乐台,里面在播这次威尼斯电影节的专辑节目。
这次季行扬的再次勇夺最佳导演奖,早让外面闹翻了天,无论电视和报纸都是关于他的报导,但是,他依然不受任何影响,该干嘛就干嘛去。
毕竟,什么对外发言,以及接踵而来的各种业务,这些不是他的工作范围,赵延庭都会一一摘定。
微微喂圆圆吃饭,季行扬喂星星,圆圆吃得前面一塌糊涂,一整个脏乱差,而星星则吃得整整洁洁,衣领上一颗饭粒也没有,丝毫没给父亲添麻烦。
“哇,好痴情哦!”突然圆圆叹。
“哇,是哦!”星星也叹。
他回过身来,电视上,正在播这次威尼斯电影节获得最佳影片奖,江氏集团继承人的传奇爱情:女友植物人多年,依然不离不弃。
“哇,那男的好帅哦!”圆圆又叹。
“哇,那女的好丑哦!”星星也叹。
季行扬脸色一变,在她还来不及转身时,已经拿起遥控就关了电视。
“爸爸,我还要听他们感人的爱情故事呢!”圆圆杭议。
“骗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季行扬瞪女儿一眼,样子很凶。
星星倒没什么,对这些不甚感兴趣,“爸,我还要鱼!”
季行扬低头挑了刺,任劳任怨夹鱼给儿子。
“爸,我也要鱼!”圆圆争宠。
季行扬也夹了一口给她,顺便把她最爱吃的鱼眼也挖给她。
见姐姐来争了,星星急忙抢宠,于是,季行扬左右开弓,微微看着失笑,搂过女儿接续喂食工作。空隙间,她抽空窥了一眼旁专注照顾儿子的丈夫。
其实,凭良心说,季行扬真的有点重男轻女。
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季行扬确实对星星更宠一点。而且,他更注重对星星的栽培,星星3岁开始,就跟着他走南闯北。这和季行扬大男人主义认为女孩就该安分守己有关,更与星星能言善道的性格不可分割,更重要的是——
星星无论是性格还是怪癖,都像极了任文宇。
你相信吗?星星一岁多才刚学会走路,已经开始会揽镜梳发,臭美的样子连她这做妈的都受不了,但是,季行扬更是震撼当场。
自那以后,季行扬对儿子格外关注。
别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自然就会心有灵犀。只是,明白丈夫怎么想以后,微微也只是笑了笑没有戳破。人类相信有转世,灵魂会不灭,其实不过是安慰自己。但是,如果这种安慰,是他期盼的话,那她又何必惹他难过?
晚饭过后,一家人窝在阳台上。
两个孩子在滑滑梯,这个抱上去了那个要扶,季行扬手里一个肩上一个,微微捧了杯花茶,笑看着他们玩耍。
“爸爸,我爱你!”圆圆亲他。
“爸爸,我爱你!”星星也不甘示弱。
季行扬大笑,笑得开怀自在。
这种笑,和他们刚开始在一起,或者结婚第一年时的笑容,是不同的。那时候他就算是笑,也带着压抑,她想,当时的他,就算得到了她,就算他们结婚了,其实也从来不曾真正开心过吧。
同枕异梦,一直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因为爱她,所以他忍耐。
结婚6年,他从来不会问她,微微你现在心里还有那个人吗?也许是他怕问,也许是他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这个答案,渐渐已经变得不重要。
但是,她还要告诉他的。
她走过去,也学孩子们一样抱住他,“老公,我也爱你。”
爱情分很多种,有一种爱情,刻骨铭心却也只能成空,最后只能封在箱底。另一种爱情,平平淡淡却很真,晒在阳光底下暖暖的。
它们,都是爱情啊。
……
香港,半山区。
江熹炜站在窗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景。
他花了六年的时间,成功斗掉在公司势力庞大的皇后派,那些外戚们连根拔起,一一被铲除。
不久前,江老先生也安心辞世,他继承了整个江氏,成为了全香港最有价值的钻石单身汉之一。
名、利、金钱,他小时候希望拥有的一切,如今都有了,现在的他,再也不需要路着他人的骸骨,永远只能靠算计而活着。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却依然如泛在冰冷的海中无处可依?一片空寂,空寂的可怕。
随着他继承庞大的家业,他们公司投资的影片在威尼斯电影节大放光彩,他的感情生活也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
所有人都说他痴情,婉拒众多名嫂,痴守昏迷女友。
痴情?呵呵。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个最大的笑话。
他的人生,什么都会有,但是,不会有爱情这样东西。
他的唇角浅浅扯了扯,他是永远坚强、打不倒的江熹炜,他不需要爱的,他的人生,早就和责任绑在了一起。
慢慢地走向房内静静躺着的女人。
因为生病,女人完全靠静脉注射维持生命,早已经变得瘦骨嶙峋,美丽不再。
他握住她瘦到指骨分明的手。
他的人生,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而这个女人,就是他必须担负的责任。
缓慢地躺下,躺在女人身畔,静静地看着她深眠的憔悴容颜。
“莫瑶,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他轻轻地呼喊。
就算不需要爱情,他也希望万家灯火中有一盏灯是为他而点。
但是,女人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反应。
永远,是如此。
因为,她的灵魂,早所在了不知名的黑暗处,不能被拯救。
……
床头柜畔,鱼缸里一白一黑,两只接吻鱼,活力不在,却依然在追逐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