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回复,真让他不是滋味。

她低首,继续安安静静的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这样两两相对,默默无语。

最后,他只能强装不在意,将未续的话,说完。

“我接下回家可能会晚一点,你不用等门,自己先睡。”在度假村的时候,他和她已经夜夜睡在一起。

  听完,她却更沉默了,像是在斟酌如何启齿,蹙凝的眉心已泄漏端倪。

“行扬……这几天你如果忙到很晚的话……可以暂时先回家住……反正,我、我……想一个人静静。”给她几天时间,几天就好……她现在很难堪,无法抬头面对他。

  季行扬的心,骤沉。

  良久、良久后。

“嗯,也好。”他起身,去收拾行李。

同居的这段日子里,他一天搬一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搬来这里。

只是,他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赶”出去!

她怔怔望着他。

他不吭声,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他好像生气了。可是,她该怎么解释?她不确定,生病的这三天里.她迷迷糊糊,是否有流着眼泪,喊过别人的名字。

醒来以后,季行扬的神情那么自若,应该只是她的多心而已。但是,梦是无法控制,她怕会再次失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她心头沉甸甸的。负担很重,无法调整心情。

  所以,她只能逃避,逃避到自己在他面前能重新自信为止。

不知道该怎么才想让他消气,她无措地蹲在旁,无措地帮他整理换洗的衣服。

“不用,我自己来。”季行扬淡声制止。

她动手帮他整理行李的行为,好像迫不及待想赶他出门,简直在多砍他一刀。

她垂着手,更无措了,抽过他放在皮箱里的文件,没话找话,“那个黄色文件袋里是什么?新公司的资料吗?”

  他想制止,已经太晚。

微微震惊地看着里面一系列的文件,“你在调查江熹炜?”

“对!”季行扬也不打算再瞒,“你手上的这些资料,我打算送到警局里。”

之前他就一直在查江熹炜,可惜都没有头绪,直到半月前,他派去的私家侦探查到江熹炜约邢岁见见面。他们改变方向,从调查邢岁见那里入手,果然,容易很多。

私家侦探多方调查以后发现,一年前,邢岁见和境外一家空壳贸易公司交易频繁,而在这期间,江熹炜的户头开始多了一笔又一笔巨款。

这些证据,可能不足以令江熹炜定罪,但是,只要引起警察的重视,全面调查江熹炜,那就有希望!而他相信,即使再聪明的人,只要做过都会有迹可查。

季行扬眸底都是阴霍。原本,他也不打算这么狠的,但是,江熹炜太过分了!他在公司想搞任何手段他都不管,但是,不能动他身边的人!任文宇的死,让他对江熹炜相当憎恶。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在脑子还未来得及思考间,手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文件被撕成两半。

  “你在干什么?”季行扬错愕。

他想去夺,但是,微微动作更快,所有的文件都在急速变成碎片中。

她竟然想毁掉证据!季行扬震怒。

“别对付他!”微微慌忙中眼泪直落。

“不对付他,死得下一个可能就是你!”季行扬气急败坏。

他最好的兄弟已经死了,他必须确保她的平安!

“如果他想对付我,不会等到今天!”微微难过到哭,“文宇死了,莫瑶现在这样了,他肯定知道错了!!”

  这几天.她总是很容易就哭。

季行扬冷冷瞪着她,“你就这么相信他会改过?”

“我相信!我们大家都不要再斗下去了。可以吗?”她毫不犹豫。

“不是我想和他斗!他爸爸死了,有仇找任雷去,关文宇屁事!他简直该死!”季行扬大吼。

“是吗?那我是不是更该死?”她悲戚。

他心中百味杂陈,火气上涌,“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她和季行扬第一次争吵,竟是为了江熹炜。

“我不管你是否对他余情未了,我只知道他害死了我兄弟!”他冷酷道。

微微却摇头,泪流满面,“文宇已经死了,你想把我也逼死吗?!”

他对付江熹炜,会逼死她?!季行扬不敢置信,久久震痛。

“行扬,你答应我,不要对付江熹炜,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臂,失声痛哭。

“我对付他,就是在逼死你?”他怪声重复。

“是!”她点头,悲泣着很急切要寻个保证,“你答应我,不要替任文宇报仇,好不好?我求求你!”

  她不住的摇晃他,哭着哀求他,但是,季行扬却低首俯视着她.一动不动。

她一直是他的公主,他总是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但是,她每一次的眼泪,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即使,那个人不值得原谅。

她的声音渐渐远了,他的怒气也渐渐消失了,跟着随着的,还有心,也慢慢的冷却了。

  任花瓶说得很对,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

而有一种女人,她的心早就遗失在别人身上,你永远无法打动她。

他尝到了极致的幸福与极端的绝望,有时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第五十四章 爱情的境界
微微病愈再去医院的时候,莫瑶已经转回ICU,听说,这期间她好几次又心跳失律,几经抢救,才硬从死神那夺回了她的性命。

微微依然默默坐在ICU走廊口的那张长椅上,江熹炜第三次从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回来的时候,才瞧见她。

  短短的几日,两人都有一种忧如隔世的感觉。

他很憔悴,她亦是。

“莫瑶……怎样了?”她终于艰维地问。

他摇头,“没什么不同,医生说情况还是没有稳定。”最重要的是,莫瑶的求生意志并不强。

  “吃点东西吧。”她将一个饭盒递给他。

这个饭盒是刚才有个护士给她的,护士见她一直瞧着他的方向,就询问,两人是不是朋友,如果是的话,就劝劝他,据说,他一直没吃没睡,在ICU家属等候区,整夜坐在冰冷的塑胶椅上。

  他凝着医院的饭盒。

良久、良久后,他才接过,在她身边默默坐下。

见他还是没有胃口打开饭盒,她亲自动手帮他打开。

“吃点吧,你有力气了,才能好好照顾莫瑶。”她劝道。

他这才动筷,有一口没一口地咽下去。

只是,医院的饭菜很难吃,而且,放了好一会儿早就凉透,她有注意到,他吃了几口后,就再也吃不下了。

“护士说,你该回去好好睡一觉。”她哑着嗓子说,“你下午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再来吧!我在这看着莫瑶,有事的话我打电话给你。”

他有点意外,莫瑶的事情闹得全城沸沸扬扬,几乎已到闻者唾弃的地步,出事到现在,她是第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摇头,“我回家也睡不着。”

莫瑶在重症ICU里,有医护人员的照顾,除了特定的探视时间外,其他时间他是见不到她的。有他在与不在,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没法回家,更没法闭眼。

“你必须休息!”护士说,再这样下去,莫瑶可能还没出ICU,他要进去了。

“我靠在你肩膀上,休息一下,好吗?”他双目通红,疲惫地问。

微微僵了僵。

不等她点头,他已经缓缓地缓缓地靠在她的肩头,他慢慢地闭上眸。在她纤细的肩头.他压抑了很久的眸底湿意渐渐凝聚。

“我明明说过,计划停止……但是,她却执意说,要帮我打一场漂亮的胜仗……”这就是她口中的胜仗?如果,这是报复的话,她确实胜利了,她不仅帮报复了任雷,也报复了他。

  “莫瑶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她却被我害得……”他难过到已经说不下去。

他没想到,在自己全心设计想安排把微微弄到香港的同时,一直被忽视的够彻底的莫瑶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安排了自己的死路。

  他是真的让莫瑶伤透了心,才会选择这条玉石俱焚之路。

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她很爱你。”这种爱,焚灭自己,同样烫伤别人。

他不语,因为已经痛得难以发声。

……

一个月后,莫瑶终于脱离了危险期.从ICU转入了加护病房。

而这一个月里,微微基本每天都会到医院,也正是她的陪伴,江熹炜才没有垮掉。

  “她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微微搁下一个从饭店买了的精美便当,问。

江熹炜凝着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莫瑶,摇头。

刚开始,他们都以为莫瑶的没有苏醒,是因为重创太深,但是,后来他们都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医生说,莫瑶即使已经挽回生命,但是,她的心脏曾经停止过跳动,大脑缺氧时间过长,将来应该会是——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的。”她安慰,但是,这些安慰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空洞。

  “我打算等她身体稍微稳定一点,就送她去香港。”他静静告诉她。

香港的医疗技术比国内要好,而且,只要他去江氏,就有足够的财富请世界项尖的专家来医治莫瑶。

  “嗯。”她轻应了一声。

  江熹炜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她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你呢?公司的外派令收到了吗?你几号启程?”

  微微沉默了下,“我还没想好,到底去不去。”

  “为什么?”他蹙眉。

  去香港成立分公司,由她一人全权负责,这是个发展事业,磨练自己的好机会。

  她没吭声。

犹豫的原囚,是因为北京有她的恋人,她下不了决心。

“公司董事会已经决定,这也不是你能考虑的。”他接续淡淡道。

公司强压政策一下,她还是必须离开季行扬,到香港继续陪在他的身边。

“明天就董事长选举会了,你会参加吧?!”微微话题一转。

想了一下,他点点头,“会去的。”

此刻,他们已经不再必争个鱼死网破。

“任雷不会亲自参加了。任文宇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再加上之前行扬揍了他一顿……伤上加伤后,伤口老是破裂、感染……任天琪将继承他所有的股份和公司职位,他会提早退休……”听说,任天琪对外宣称,只要任雷肯将一切给她,就答应重新任雷死后替他送终。

微微有注意到,莫瑶的眼角又渗出了眼泪。她一直躺在那,好像对外界的世界一无所感,但是,他们发现,只要一提到任文宇三个字,莫瑶会莫名流眼泪。

当时,他们一阵兴奋,以为她会就此醒来,但是,没想到医生说,这是植物人会有的无意识反应。

  “她很聪明。”江熹炜淡淡地凭定,那口吻淡到令人怵目惊心。

微微垂眸,轻声低微地请求,“任家已经这样,请不要再对付任天琪了。”

江熹炜怔了下,他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就明白了,她恐怕是已经知道真相。

怪不得,这一个月里,她对他小心冀冀,整个人像石头压着一样,始终不开朗,原来,是愧疚心在作祟。

  他抿唇,不语。

微微从皮包里拿出一纸文件,那文件上,已经签好她的名字。

他低首一瞧,是股份转让书。

“这是我从我爸爸那继承的25%股份,根据他的遗嘱,我全数无条件转让给你!它是属于你们家的,我们纪家不该占为己有。”就算没有父亲的遗嘱,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怔怔的,没有伸手去接。

  她淡淡一笑,强装轻松,“放心,这次没有将‘微’故意签成‘徽’。”

  说完,她从皮包里,取出另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个,是迟到的礼物,送给你。”

他伸手去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只笔,和他曾送给她的是同款。

她的意思是……

“明天的董事长选举,我会选你一票。”笔,是权力的象征,她将公司所有的权利都交还给他。

  西餐厅。

靠窗位置某桌,每人面前都放着精致的餐点,但是.大家都没有碰。

“看过了剧本,对合作的事宜,你是不是有兴趣一点?”季行扬问眼前戴着眼镜的男人。

这一个月里,他有反复读过《忘情》,每读一次,都像被人剜了心一样疼痛。这确实是一个干净、而让人感动的故事,他相信,所有和他一样在即将失恋中的阵痛人群,都会有共鸣。如果不是他现在这种窘况,他很想亲自掌镜。

  王伟耸耸肩膀,“老实说,我看不出来这个剧本有什么特色之处。”

季行扬拧眉,因为,王伟此话一出,另几个没出事前原本谈好的合伙人,神色更豫了,都在打退堂鼓。

  “季行扬,我不得不说,你眼光越来越不行了,连个烂剧本,你也当成宝!”对方毫不客气的奚落话一出,合伙人们神色更不自然了。

季行扬沉了脸,但是,他压下怒气,平静坚持,“我对这个故事很有信心,只要拍得好,绝对会有票房。”

  但是。

“你的话,还有人信?”王伟失笑,“《血色恋人》你也不是拍胸膛说票房一定行,结果,飞冀还不是照样亏得血本无归?!”

  季行扬沉默。

“我说了,现在有些小电影会很赚钱,你又不乐意,让我们怎么合作?!”

  王伟不快。

赚钱?对,低俗的东西是很赚钱!但是,让他去制作(色)情电影,不是自甘堕落?!

这一个月里,他也不是第一次栽跟头,事实上,他栽得都快头破血流了。这个行业,有句话叫关系是第一生产力。果然没有“人”,寸步难行。以前,都是任花瓶通过各种人脉在替他跑各种复杂的关系,现在,没有了他,他如同断臂。“我想我们合不来,你可以走了。”他靠向椅子,也很干脆。

既然大家没有合作的信心,而且对艺术的坚持与理念也完全不同,他磨破嘴皮也不过只是自取其辱。

但是,他的傲骨,让王伟更不顺眼了,当初不敢把嫉妒言露,现在,他才不怕,“季行扬,我可以告诉你,以你的清高,你的影视公司在北京一定开不成!你自己说说,这一个月里,你有多少批文批了?又有几个许可证拿过来了?”季行扬不擅长“陪笑”,不擅长逢迎,交际的事情他哪在行!

“就算王纯愿意按照合约给你当编剧又怎样?你知不知道,单我们北京就有几千家影视公司,没有演员要加盟你的影视公司,也没有导演肯来,而且,更没有投资商愿意资助你,你靠什么来开公司?!”单一个资金短缺就能让他寝食不安!

“季行扬,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威风凛凛的季大导演吗?你以为,你的电影还有人看吗?”王伟毫不客气的潮讽,“我的前途还一片光明,请不要拉我和你一起死!

  季行扬太阳穴青筋直慕,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说完了吗?说完你就可以滚了!”他面无表情。

这一个月里,这样的奚落话,他不是第一次听。

现在的他,沦落到一个不过拿了新锐导演奖而已的小喽喽都敢看不起他。

但是,没关系的,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即使环境再窘迫,再折磨人,他也不会被打倒的!

王伟张嚣的扬长而去,合伙人们也纷纷起身,“这……王导演说话确实过分了,但是,季导演……我们合作的事还是暂时先算了吧,你也知道今年的形势并不好,没有几间影视公司能挣钱的……”

“没关系,我懂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一向懒得虚应人的季行扬,还是摆出了礼貌的态度,不去得罪人。

他是一身傲气不能折,但是,现实面前,也不得不屈伸。他懂,没有人有义务陪他风险,陪他吃苦,而会陪他风雨与共的兄弟已经离世。

人都走了,餐厅里,是剩下他,僵直着身。不能垮下,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问题要一一解决!

他吐出一口气,慢慢的,喝了口冰水,再一口一口吃掉面前已经冷掉的牛排,只有吃饱了,他才有力气接续解决困难。

这时,他沉静了许久的手机竟响了起来,瞧见来电号码时,他心房蓦然一阵评动。

  “找我?”他语气低沉。

她终于想见他了?他一直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要被她这样冷落!

“是啊,你在哪里?”微微忐忑问。

“吃过饭了吗?”他不答,反问,“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面了。

即使,她让他再失望,深藏在内心的思念,依然如潮浪般慢慢汹涌,再也挡不住。

  他想见她,想抱抱她。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能让他力量十足。

“我现在有点事……出不来。”犹像了下,她还是拒绝了。

她的推拒,让他汹涌的潮浪,顿凝。

“行扬……我想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她吞吐道。

之所以不碰面,是这件事情,她不敢当面和他讲。

“你说。”他口吻已转淡。

可惜,微微并没有注意到。

“明天……”她很艰难道,“你选……江熹炜一票,好吗?……”

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为什么?”她要做什么,他都是无条件支持,但是,这一回,他不得不问,为什么!

  电话里,他的口吻依然是平静的,但是,她并看不到,他已经气到发着抖,牙关紧咬,用力得让英挺的脸都有点扭曲。

“原因,你不是应该懂吗?”她轻声回答。

他不懂!

良久得不到他的回答以后,她忐忑问,“你会听我的,对吗?”

他沉默了。

“帮我最后一个忙,好吗!”她很心虚的再次恳求。

他又沉默了三秒。这三秒钟,对她有如三年那么长。

“好,我听你的,我会选江熹炜。”他很平静的答应,并问,“找我还有其他事情吗?”

  她松了一口气,讪然,“没有……其他事了……”

接着,她想赶紧找个话题,“你在哪里?吃过饭了吗?”

但是。

“没有其他事情,我就挂了。”没有和她多说一句,他按下了切断通话键。

下一秒钟,他的手机呈直线往餐厅墙上飞出去。

哐啷!巨响瞬间,新颖手机报锁,餐厅里所有的顾客们都吓了一跳。

他不睬,闷头,重新在那吃已经冷得像块冰一样的牛排。

一整块冰冷的牛排都被吞在腹了,但是,他胸臆的火气却越来越大。大到他猛然起身,阔步就向外杀去。

  其实,他知道她在忙什么,他一直知道!

  连闯几个红灯,他飙到医院。

关摔上车门,他大步向住院部杀去,不用询问任何医护人员,他向准确的位置迈杀。

这里,他很熟,而且,他还知道,她一天会跑这里两次,替那个人送饭,更和他换班,整个体贴到不行!他嫉妒到快杀人了!

  明明火气很大,但是,在接近那个VIP加护病房时,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他知道,他冲进去,会有什么后果,无非大家把话都摊开讲了……但是,如果他愿意忍,愿意继续装瞎,也许……

  他停驻在病房口,透过玻璃窗,静望着里面的一幕。

她在细心的替莫瑶按摩,江熹炜则靠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浅眠,怕他感冒,她起身拿了条毯子,体贴、轻柔帮他盖上。

  他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

他用双手成镜,方寸的“镜头”中,眼前就像在演一出感人的一幕,男女主角是如此般配,如此情深,如此相儒以沫。

他拍过很多情感电影,他一直知道,无论电影的镜头里还是现实中,爱情最可贵的境界是什么,那就是——患难与共。

  他爱的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刻,陪着另一个男人患难与共。

而爱情的故事里,他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永远求之而不得的可笑男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