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成泰的自责完全没有必要,只是,他无法原谅自己。
此时的李子高倒是庆幸当时成泰不在景赫身边,他和景赫是目前最熟悉DZ整体运营的人,要是两个人都躺在病榻上,他还要再重新培养一个,当年他让成泰和景赫学什么都是一起,就是这个目的,李子高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做充足的备份,就是防备这种不时之需。
“成泰接替景赫担任DZ总裁,即日起生效…”沉默了半晌之后,李子高突然宣布,这时在场的人都诧异地看向他,尤其是敏卿和成泰,虽然没有人答应或反对,但是从面部表情来看,明显这两个人的反应最大。
虽然对这个紧急会议要讨论的内容,所有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准备,但是这种什么铺垫都没有,就直接进入正题的方式还是多少让人有些接受不了,当然,没有人会以为这个会议是研究怎么救景赫,以李子高的行事方式,一定是家族企业大于个人安危,倒不是说景赫的生命不重要,只是大家都了解,哪怕是李子高自己身处险境,他也会先安排好DZ的未来,而不是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可是在所有人心里想的都是景赫生死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说直接免了景赫的职,让人觉得他很冷血,哪怕他其实也在为景赫担心。
成泰没有出声,而是低下了头,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谈其他的事,尤其是这件事,他可以替景赫做所有事,只是不愿意坐上他的位子,只要他的位子空着,哪怕他离开再久,也总能回来,就像那次他消失去了新加坡,可是,李子高像是在安排后事一样,虽然医生交代要安排后事了,但是景赫毕竟还没有死不是吗?
他成为DZ总裁,那么赫哥醒来了怎么办呢?他是相信景赫一定会醒来的,会好起来的,但是这样的安排,就好像大家默认了景赫再也不能回到DZ了一样,这让他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所以,即使所有的目光从李子高身上又转向了他,即使他生平第一次忤逆了李子高,成泰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命,好像他接受了,就是对景赫的背叛一般。
敏卿是事情发生以来,受到打击最大的人,就算是清峰,只两天的工夫,看起来也老了很多,先是女儿景澜出事,现在是景赫,他们已经年近五十,这样的打击如果再来一次,谁都无法保证他们能禁受得住,还好,他是男人,但敏卿,很明显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她打死也不愿意离开景赫的重症监护室门外,如果不是知道这次会议的重要,如果不是清峰一路支撑着他。
现在她已经顾不得形象,倚在清峰怀里,在听到李子高突然宣布的决定后,身子一直抖啊抖不停,景赫是她的全部心血,是她的精神支柱和未来,如今,谁能体会到那种忍辱负重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大厦顷刻倒塌时的无助和绝望。
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努力现在被原封不动地送到别人手里,好吧,就算是这些她全都不要了,她只要儿子醒来,可是世态炎凉,她知道在这样的家族生存,不能指望着谁有感情,但是这样冷血的会议,让她也终于有勇气卸下了那个聪明大方明事理的完美儿媳的伪装,而是毫无顾忌地冲李子高射去了怨恨的目光。
李子高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个决定宣布的很不合时宜,但是什么是大局,他必须清楚,这两天他的白发又增加了很多,他几乎要变成白发老人了,他不能因为景赫一个人,让他帝国的所有机器停转,并且那么多竞争对手虎视眈眈,一旦景赫的事传出去,势必会造成动荡,最直接的就是股票大跌,他突然觉得他老了,成泰一直在自责,难道他就不吗?
景赫他们不知道慕容天禾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应该能想到的,只是他还没将他想得这么卑鄙,慕容天禾的这一手,明摆着是冲着他来的,景赫只是个无辜的替罪羊而已,当年,慕容天禾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将这笔账记在了他李子高的头上,看来,这是一个信号,他是来报仇来了,那么,他李子高还没有老到毫无还手之力的程度,眼下,他不能去硬碰,但是不代表这口气他就可以这么咽下去。
“期限是到景赫能够重新担任总裁为止。”面对大家的沉默,李子高又加上了一句话,这样子气氛就明显好了一些,敏卿也不再抖了,成泰抬头看了看他,最后才点了点头,这样,也是为所有人都留一个希望,何况,他又何尝希望景赫死,哪怕这只是一丝的希望,那么重的伤,即便能活下来…有景澜的前车之鉴,所以他用了“能够”两个字,这个标准就复杂了,当然,目前也不会有人再计较这些,毕竟DZ的重要性不在景赫之下。
“还有,封锁景赫受伤的一切消息。”李子高继续面无表情地宣布,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将会带来的地震性后果,同时,他一直在明处,慕容天禾在暗处,景赫如果能活下来,将是李子高反攻的一把剑,他要将他雪藏起来。
“那么,澈儿呢?”成泰提出了他的疑问,因为他知道澈儿找不到景赫一定会找他的,他又不想撒谎。
“先不要说。”李子高沉吟了一下回道,他不确定澈儿和她父亲的关系,所以是敌是友现在也要重新界定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澈儿巴黎的住所一夜之间就住进了大批的人,医务人员占一大部分,还有很多是慕容天禾身边的人。
澈儿终于得到了父亲的“重视”,被那么多人保护和照顾,她是完全应该“受宠若惊”的。
如果要是在平时,澈儿会觉得自由受到了侵犯,会觉得被关进了监狱,会感到失去了自由,但是目前,在她再次醒来之后,她已经一切都不在乎了。
失去了孩子,那个被称作“父亲”的人,怎么对她都不会让她惊讶了,她甚至想,他干嘛不干脆杀了她呢?本来就和遗弃的差不多,现在她又做出了这种丑事,他即便杀了她,她也不会惊讶,更不会反抗,给了他生命的那个人,都不珍惜她这条命,自己珍惜还有什么用?
澈儿醒来的时候,所有的医生和护士虽然都长出了一口气,但是无不如临大敌,他们以为当澈儿知道失去孩子后会情绪失控,甚至做出有损自己身体健康的事,还有那些突然增加的保全人员,他们的任务是不能让澈儿踏出这座房子,虽然都是慕容天禾身边的人,但是多多少少都会知道澈儿的功夫不错,如果她要强行出门,少不得还要有一番纠缠,他们又不敢真的对小姐动手,尺寸的拿捏就很重要,所以也难免惴惴。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澈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只要她醒着,就只盯着眼前天花板上的那一块方寸,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不争不吵,李医生已经准备好了镇定剂并征得了慕容天禾的同意,一旦澈儿出现极端情绪,就可以对她使用,可是她并不需要。
与其说她是配合医生的治疗,倒不如说是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任由人家摆布,这样子医务人员的工作开展起来就容易得多,但是李医生毕竟要对澈儿全面负责,他和慕容天禾说澈儿也许需要个心理医生,但是被慕容天禾拒绝,想来他是不想人家知道他家里的事,女儿和表兄私通受孕,毕竟不那么光荣,虽然医生都有职业道德,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慕容家的新闻向来可以卖高价,再说,慕容天禾一向认为,强者可以调节自己的心理情绪,并不需要借助外力,他的女儿,并不弱。
澈儿在chuang上躺了几天,这可以算是她生命中最清闲的几天了,她完完全全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起早练功,不用练习语言,不用学习那么多的科目,不用去公司工作,原来生命是可以这个样子挥霍的,只要让它像水一般的流过去就好了。
她恨吗?也说不上,只是原来还抱着的那么一丝希望,对父母,现在可以完全放下了,死心了,以后她也不用再去期盼些什么,这样也好。
她什么也不做,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想,对于景赫,说不出的歉疚,其实在她睁开眼睛,知道自己还没有离开,还要再和这个世界继续纠缠的时候,在她心里想到景赫的时候,也只有想到他,还能觉得这个人世还有一丝温暖,虽然这温暖敌不过整个世界的寒冷,可是,她要怎么同他交代呢?
在他前脚刚刚离开,欢天喜地地去为他们未来努力的时候,她就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她一直不敢想景赫在得知她怀孕后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时的样子,不敢想他在将全巴黎的母婴用品几乎全搬回来后面红耳赤地解释时的笨拙可爱,更不敢想他一板一眼要求她改掉之前所有动作习惯时严厉中渗透的关爱,她最无法想象的,是当他得知,那个生命已不在时的失望,他对那个生命的渴盼应该不输于她吧,正是因为她亲身体验到了那种骨肉剥离的痛苦,她才不忍让他再次经历。
只是,这时的澈儿不知,景赫已经无法得知这个消息了,在她失去那个孩子的几小时之前,他就已经生命垂危,直到现在,仍然在生死线挣扎,有几次医生都准备撤掉所有的仪器,但是有一口气总是没法散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也许他是不甘吧,他在离开之前都没有同他的妻儿告别,他还欠他们母子一个未来,他又怎么可以离开,他是李景赫,顶天立地的李景赫,一言九鼎的李景赫,也许他丧失了所有意识,但是那股信念已经深植于灵魂,能支撑着这灵魂久久不肯离开。
在澈儿失去孩子的第十天,她再次见到了慕容天禾。
这次他还带来一个人——桥本玄子,还有另外的一个律师。
就在澈儿的卧室,现在是病房,总之就是澈儿十天来丝毫没有踏出的这个房间,律师宣布,慕容天禾拥有的MB60%的股份,全部转到澈儿名下,慕容天禾让出董事长和总裁职位给澈儿,从宣布之日起生效,桥本玄子为总裁助理,就是说如果澈儿现在不马上起床工作,MB的所有决策都将压到玄子一个人的肩上,和当初的成泰如出一辙。
澈儿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这是这十天来她醒着的时候做得最多的事,律师宣布的消息好像完全和她无关,因为你看不出她任何的表情变化,按照常理宣布之后,澈儿要签署文件,但是律师看看澈儿的状态,很知趣地没有将文件递到她眼前,而是请示似的看向慕容天禾,慕容天禾沉吟了一下:“先交给玄子吧,签好了会通知你,我想单独和她谈谈。”
于是这个房间再次只剩下慕容天禾和慕容澈父女俩,就像十天前,澈儿还没失去孩子之前,也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chuang上,那时的澈儿,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说服他接受景赫和这个孩子,可是现在,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事情的发生注定要改变我们的人生,它是如此不可逆,甚至会让你的生命改变轨道,让你再也回不到从前。
慕容天禾带着一贯的优雅与从容,静静地看了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准备看他一眼的女儿一会,“身体还好吧?”他的声音多少有些哑,不然的话,他是很浑厚的男中音,只是澈儿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对她的身体,他甚至比她还要了如指掌,这样的问句,慕容天禾一出口,也觉得没意思了。
第一百三十章
慕容天禾的做法等于是将MB整个交给澈儿了,当然,慕容家的产业早晚也是澈儿的,只是慕容天禾正值壮年,不过四十出头,因为保养得法,比真实年龄看起来还要年轻好多,和三十出头的小伙子比起来,只是多了几分沉稳的气质,现在就宣布退休,将家族企业完全交给女儿,让圈里很多人都不解,当然MB易主的消息要等澈儿正式上任才能放出去。
慕容天禾能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澈儿丧失了生育能力,而这一切,全部都拜他这个父亲所赐。
慕容天禾所以能成大事,在于他的铁血和手段狠辣,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父亲,他可以毫不心软地对付景赫,但是澈儿毕竟是他的女儿,他等于是亲自断送了慕容家的血脉,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慕容老爷子,也就是澈儿的爷爷知道他强行打掉了澈儿的孩子,并永远地断了慕容家的香火,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先不说华人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就是单单知道他最爱的孙女吃了这样的苦,他恐怕都不能原谅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他对女儿的补偿吧,可是这补偿,看起来更像是负担,至少澈儿是这么看。
慕容天禾的主动并没有引起澈儿丝毫的注意,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无法同他交流,她怕她一出口就会对着他咆哮,她怕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子,她怕她会忍不住对他出手,尽管,到现在她连坐起来都感觉需要用尽全力。
“我知道你恨我…”慕容天禾的声音不大,“但是,你要理解,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澈儿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很不易察觉,这句话真的是很想让她发笑,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世界上还有这样无耻的人吗?有,很不幸,还是她的父亲,在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外孙后,反过来说是为了她好,她实在不懂这是什么逻辑,一个哈佛高材生的逻辑?
澈儿发誓她是真的想笑的,至于那眼泪,她也不懂是为了什么。
在看到澈儿的眼泪后,慕容天禾停了一下:“以后MB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早日振作,这件事到此为止…”
从慕容天禾进到这个屋子,到他离开,澈儿至始至终没有对他说一句话,没有看他一眼,她不是不懂今天慕容天禾所做的事的意义,那意味着他将大部分的身家转给了她,虽然澈儿知道慕容天禾的产业远不止MB这么一处,但这却是他毕生的心血,这里面还包含了爷爷原来在法国的产业,他突然这样做,明显是要和她和解,要是在以前,也许她会受宠若惊,然后为了回报父亲的看重会努力做事,但是现在,她没有丝毫感觉,她不会再为他做任何事,她在心理上已经抛弃了这个父亲。
门再次响起的时候,澈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今天人来的太多了,她现在很不愿意同人交流,其实这是一种自闭的倾向,越是远离人群,这种倾向就越明显,症状就越严重。
先是律师,再是慕容天禾,她开始烦了,还不如像前几天那样一个人呆着,其实她会感到烦只能说明,慕容天禾的到来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对她没有丝毫影响,毕竟MB是她的责任,她很久以前就被告知了这一点,她所有的努力也都是为了这个,要她真的不去管MB,也是需要下一番决心去了断的,因为她恨的是父亲,但这恨和MB无关,也许,她的内心深处早就将MB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好些了吗?”但这次进来的是玄子,这个声音让澈儿已经升起的敌意和不耐烦稍稍缓解了一些,她还是除了医生护士这些人之外,第一个来看她的人,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慕容天禾封锁了这个宅子,玄子今天能够进来,也完全是因为工作原因,慕容天禾需要她说服澈儿签字,这样,他的安排才能生效。
澈儿冲着玄子微微笑了笑,自己都觉得双颊有些僵硬,笑这个动作似乎很陌生,对她来说,然后她试图坐起来,血流的猛然上涌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
玄子忙抢上几步扶住了她的一只手臂,“要不要我叫医生?”
“不…”澈儿急切地回,因为好久没同人说话,突然进入到胸腔的空气使气息没有调节好,澈儿忍不住咳了几下。
“怎么病得这么重?是什么病?”玄子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还从来没见到澈儿这么狼狈过,并且一消失就是这么多天,她根本无法联系她,澈儿出事的第三天,玄子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这里找她,被吃了一个闭门羹,但好在知道她只是生病修养,并且有很多医生在,也就没那么担心,只是觉得她什么病这么久不去公司有些奇怪。
后来就是慕容天禾将她约到这里来,她才和澈儿同时听到了这个决定,但是她惊讶的倒不是这个安排的突然,而是躺在chuang上看起来虚弱不堪的澈儿。
十天,其实对澈儿来说,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内心上的伤还无法得到修复,反而越伤越重,而这个伤甚至比所有的外伤内伤加起来都致命,所以当玄子第一眼看到澈儿的时候就直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澈儿看了看她,想到所有的事玄子还一无所知,可是,她没有倾诉的习惯,因为她觉得将自己的烦恼告诉别人是不道德的,并且,也没有这个必要,于是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强颜欢笑并没有缓解玄子的忧心忡忡,可眼下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其他的都好说,于是她将律师方才交给她的文件举到了澈儿的面前,同时递上了一支笔,她认为澈儿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每天那么辛苦的去MB实习不就是为了接班吗?
可是,澈儿只看了那文件一眼就脸色大变,猛地一挥手将玄子手里的文件连同那支笔都打飞了出去,然后自己便开始抑制不住地喘粗气,不知道是因为动作太过剧烈还是因为她的怒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玄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澈儿小时候给她的第一印象不是那么好,那是因为感觉澈儿抢了她的妈妈,可是当她知道了澈儿的身世,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越发了解之后,玄子就越来越喜欢澈儿了。
她并不是她最开始认为的那个刁蛮的大小姐,她重感情,尊重他人,虽然不太合群,那是因为她不太懂得怎么和人去相处,并不是看不起人,接触的时间一久,玄子慢慢地就将澈儿当成了她的朋友,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外向的人,澈儿的性子对她的脾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是不肯到MB来帮澈儿的,即使是老爸的命令也不行,何况老爸也不曾勉强她。
当初慕容天禾去她家里做客,谈到请玄子做澈儿的助手时,她亲耳听到老爸对慕容天禾的答复,他说他绝不强迫女儿,这个要看玄子的意愿,所以她的人生是自己的,有选择的余地,但澈儿没有,这也是她决定帮助她的原因。
接触了那么久,除了第一次在海滩上,澈儿出手推倒她之后,她还没见过她这么歇斯底里过,玄子的脸刹那就涨得通红。
“对不起…”澈儿沮丧地说,这一段时间来的压抑和情绪累积,她的神经已经变得非常敏感和脆弱,也许她是真的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了,至少也要有一个情绪发泄的出口和途径,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她不过刚刚满十八岁,那么多的压力全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这么多年来,即便有景赫,有些事情也无法替她分担,比如MB,比如同父亲的关系,于是,她被迫少年老成,被迫不能在任何时候现出丝毫的软弱和孩子气,也被迫不能在人前有个人情绪的外露,可是,今天,却是个意外。
人是不能没有朋友的,尤其是在亲人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也许,只有在玄子面前,这个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她已经多少有些依赖的人面前,她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亮出了最真实的那一面。
别小看这样的一个类似孩子气且没有道理的动作,却是澈儿走出自闭陷阱的最重要一步,也只有在她最信任的人面前,她才能这么“放肆”。
玄子可以说从小就是桥本正彦和理惠子的宝贝,虽然两个人从没娇惯过她,但是注意培养她独立的个性,很早就给还是孩子的她很大的尊重,并且玄子一直很优秀,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都只有被表扬的份,在她没有做任何错事的前提下,不能否认,这一瞬间,澈儿的粗暴动作还是伤到了她,不管她是不是无意。
但玄子毕竟是玄子,她比澈儿大了那么几岁,虽然有那么一刻,她也想撒手不管转身离去,但是最终她还是弯腰将那份文件捡了起来,并不是因为澈儿的道歉,而她动作的谦卑和隐忍倒让澈儿更进一步的陷入自责,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玄子也不再提文件的事,而是转身将它放在了梳妆台上,她直觉澈儿现在很排斥这个,这虽然是慕容天禾交给她的必须完成的任务,但是她知道现在一定不能硬来,况且,澈儿从前一段到现在的反常,她也想弄清楚,她知道澈儿不喜欢让人知道她的私事,所以她什么都不过问,但是看她这么痛苦,她倒是心疼多过生她的气了。
“如果你不说,我去问医生…”玄子看看澈儿低头看着被角不说话,站起身说道,如果澈儿还是不出声,她真的决定去问医生,这栋房子里最多的就是医生,她本来想向他们详细打听一下澈儿的病情,只是还没得空。
“他们不会告诉你什么的…”澈儿抬头看向已经转身去拉房门的玄子说道,这句话成功的让她转过身来,玄子定定地看着澈儿,一幅不知道真相就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澈儿微微笑了笑,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玄子,同样,她也是此刻才知道,除了景赫那群一起长大的男孩子,还有这么关心她的朋友,这多少算是一点温暖和慰藉吧。
“我失去了孩子…”澈儿哑哑地说道,声音很轻,直到现在,让她再提起这件事,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她不想再隐瞒玄子什么了,从现在开始,澈儿无论什么都没有再隐瞒过玄子。
玄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澈儿又笑了笑,“就这样…”算是补充,半晌,玄子突然坐到澈儿身边,“孩子?你是说你…怀孕了?”玄子毕竟还是处子,提到这方面的事多少还是有些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