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面包圈帅哥（十一）
他主动约她，她错过了，还问人家过得愉快不愉快，难怪昨晚宋晨的脸黑成那样子，她算是知道了原因。
人家出国考察基本都是连玩带旅游的，宋晨可好，不仅比之前忙，因为饮食不习惯，仅几天的功夫就瘦了，好歹没白忙，前天签了约，他也就昨天轻松了那么一天，还是生日，可是…
雨落越想越觉得宋晨可怜，很想要去找他赔礼道歉，然后解释一下她没看到，并不是因为要去和路德维希约会才冷落他的，可是，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再解释有什么用。
雨落慵懒地趴在书桌上，看着汉莎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她完全可以交给酒店的服务人员或者汉诺威集团负责接待他们的人去订机票，但是她不想，因为这是宋晨亲自交给自己的事。
为什么要从阿姆斯特丹转机呢？原路返回不是很好吗？虽然自己很希望能到阿姆斯特丹转转，但是现在，依旧没那个心情。
就这么回去了吗？
明天就有航班回去，可是…
雨落盯着那购票的网页很久，什么都做不了。
她起身，踱到窗前，犹记得第一次从这里看出去时的惊艳，如今这景致不知道是不是看的次数过多，淡淡的失了颜色。
还是不甘心，随手拿起酒店里的景点宣传册无意识地翻着，突然目光停在了一页上，她看那一页看了好久，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雨落鼓起勇气站在宋晨的房门外，直直地站了很久终于敲响了那扇门。
很好，他在，不然她不知道下一次她是否还有这个勇气。
宋晨看到雨落有些意外，但是表情马上又恢复了淡定，他眼眸低垂，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有事吗？”
“那个，不好意思，前天我忘记带手机，所以没有看到那张球票，我…”雨落不安地搓着手，目光投射到脚下的地毯上。
“没什么，别人送的，我也是不想浪费而已，就这件事吗？”宋晨打断了雨落，似乎并不想再提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的目光也不自在地别了过去，拜仁慕尼黑的球票，天知道他是怎么从黄牛那里弄到的，而且还是花高价，他作为一个追随拜仁慕尼黑20年的铁杆球迷，对于这场球他不知道盼了多久。
他以为就算雨落不陪他看，他一样会很快乐，因为毕竟是一个愿望得偿，可是他错了，他整场球一直精神恍惚，怕雨落来晚了进不来或者找不到他，拜仁的几个进球都看得马马虎虎不知道谁进的，对于有拜仁的比赛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马虎对待过。
不过这也算因祸得福，毕竟是汉诺威96的主场，汉诺威人输球，他四周的人神情都比较沮丧，他的表现很符合气氛，临走的时候，他邻座的大胡子球迷还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输赢对他来说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正文 第十六章 此生最美的风景（一）
这一个生日，也宣告他已经告别了那个热血青春的年华吗？
那个女人，已经重要到代替了拜仁在他心中的位置了吗？这让他有些恐慌。
这才是他见到雨落后心情抑郁的原因，而不是因为见到了她和路德维希在一起。
自从雨落答应他不会留在汉诺威，他似乎有些明了她的心。
路德维希又怎么样，那天签约的时候他根本就看出来两个人肯定有点关联，但是那是她的私事，和他没关系，所以雨落和他出去，他也没有过于惊讶。
他的计划是这次德国之旅过后，完全放下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归到以前的苦行僧似的生活，现在看，他完全没有把握。
让雨落订票回国，不过是再一次的逃避自己，逃避已经被他发现却视作洪水猛兽的对雨落的感情而已。
“恩，明天经阿姆斯特丹回上海的票没有了…”雨落不善于说谎，所以说到这里头更低。
宋晨看向她，虽然汉诺威是个旅游城市，但是这是一条热门航线，每天至少有两班，没有了？
“订后天的票可以吗？”雨落深吸了口气，好像是刻意为了要稳定一下她的情绪，然后抬起头来满怀希望地看向他。
宋晨一下子撞进了雨落的目光里，那双眸子下的两汪深潭正水光盈盈，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映像，破天荒地，这次他没有移开目光，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舍不得。
而雨落也一直望着他，在等他的允诺。
“宋总？”看宋晨不出声，雨落不得不小心提醒他。
“可以，就这样。”宋晨回过神，他还有不答应的余地吗？只不过是推迟一天，她还当个大事似的来请求他，他心里有点不忍。
雨落的那双眼睛马上眯了起来，虽然笑得清浅，但是给人感觉她似乎满足了一个极大的心愿似的，宋晨不知道只晚走这么一天对她会有多么大的意义，至于这么高兴吗？
没准，是为了见路德维希，虽然告诉自己这事和他没关系，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联想到这个。
所以，在自己刚刚因为见到雨落的笑容而缓和的脸色继续变冷之前，他要赶紧脱身才行。
“没别的事的话…”宋晨用手指了指房间，表示自己要回去，可是一时又找不到急着回去做什么的理由，只是作势要关门。
其实在雨落来找他之前，他自己在房间里也是烦躁不安的，什么都做不下去，这个时间晨曦那边还没上班，想通过公事转移注意力都不成。
雨落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宋晨的袖子，宋晨诧异的看向她。
雨落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触电似的松开了手。
宋晨脸也微微发红，可是雨落这个时候不敢再直视宋晨，所以看不到。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她低着头，尽管此时因为自己的鲁莽造成的尴尬的红晕还没有褪去，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必须要一鼓作气了，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正文 第十六章 此生最美的风景（二）
“有事？”宋晨挑挑眉，怎么会没空，本来明天是准备回去的。
“恩，明晚陪我去一个地方，可好？”雨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但是嘴唇却是微微抖动的。她这辈子第一次鼓起勇气来约男生，不会就这么被拒绝吧。
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紧紧咬住下唇，就好像等待一个宣判一样。
宋晨先是愣了一下，神色略微缓和，眼里渐渐冒出光，他咳了一下，“其实，昨天的事你不必…”他以为她是因为昨天没有陪自己想补偿，尽管这很令人期待，但是他不想显得过于小气，只为图个补偿。
“这个和昨天的事情无关，你看，我想去一个地方，自己还不太熟，也想找个伴，如果你不行的话…”雨落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害羞了，脸上露出难色。
“好吧，我答应你。”宋晨忙接道，他可不想她再去找路德维希。
其实他也不想想，如果只是找导游的话，雨落干嘛不先直接找人家？好歹是本地人。
“谢谢！”雨落悄悄地松了口气，冲宋晨点了点头。
宋晨终于扯开了一个笑容，很淡，却是从昨天开始到现在的唯一一个，发现他自己的脸都有些僵硬了。
雨落看着宋晨，宋晨也看着雨落，看着看着，又突然同时别开了脸，“那么…”异口同声，同时停住，“明天见…”又是异口同声，接着都笑了。
宋晨看着雨落转身，目送她的背影，眼光迟迟舍不得挪回去。
雨落在开自己房门之前突然回头，两个人的目光再次撞到了一起。
宋晨忙要关自己的门，雨落却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嗯？”宋晨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记得自己告诉过她生日的事。
“虽然有点晚。”雨落笑了笑，关门，贴在门上，长长地吐了口气，笑意还没褪去。
小碎花的连衣裙，兔毛小开衫，雨落一身轻巧复古的装扮透着纯真和浪漫的田园气息，因为是晚上，稍稍化了点妆，用了稍微浓重点的唇彩，看在宋晨眼里，散发着诱惑，让人有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还好，他在纠结了很久要穿什么之后选择了一套亚麻质地的休闲装，和雨落的打扮还算般配，他直觉雨落不会带他去那种高档的餐厅，所以没穿正装，看来他还算是比较了解她的。
问雨落去哪里，雨落一直不说，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等到了地方之后，宋晨才知道这个惊喜到底是什么。
这是玛狮湖夏日狂欢节的最后一天，玛狮湖畔，林荫道旁，草坪上，街道中，整个汉诺威的民众还有各国游客几乎全集中于此，这是北部德国最大的露天狂欢节。
各种游园活动，歌舞、小丑表演，各色小吃汇聚，人群载歌载舞，在灯光的照耀下摩肩接踵，好一派嘉年华的热闹景象。
——
同学们期待已久的小**，即将拉开帷幕。
正文 第十六章 此生最美的风景（三）
这是雨落在酒店的宣传册上看到的，最后一天，正好赶上，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想宋晨开心，现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似乎离目标不远了。
两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顺着林荫道和人流默默地向前走，暗地互相观察对方的反应。
因为人多，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就不是什么容易事，所以两个人肩并肩，都努力地使自己不要和对方走散。
一队踩着滑板的年轻人呼啸着迎面而来，宋晨下意识地侧转身体想要保护雨落，其中一个年轻人的手肘在经过宋晨的时候无意中撞了他一下，宋晨没有稳住，身体无法控制地倾向了雨落，宋晨为了不撞到雨落的身上，在半空中用力将身子一歪，然后狼狈地侧着倒了下去。
雨落忙伸手拉他，宋晨撑起先着地的胳膊肘，呲着牙挤出一个笑说“没事”。
雨落皱眉，撞到她又怎么样呢，他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她也不是纸人，哪里就需要他这样保护的。
宋晨起来后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身上，“想吃什么？”既然是嘉年华，美食也是必不可少的，就算是被撞倒，他现在也是高兴的。不然，他撞向的将是她身体最柔软的部分，也是他在摔倒前一只手最后扫过的部位。
雨落情绪有点低落，拉过他先着地的那只胳膊，就要往上撸他的袖子，以便检查他的伤势。
她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害羞的，他甚至怀疑她可能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就像她昨天邀请自己来这个活动，就吞吞吐吐紧张到不行，她说机票买不到，他也知道这是她的小把戏，所以他不拆穿，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一举一动，虽然称不上是个淑女，也笨笨的，可是就是有一股单纯到让人忍不住想呵护的劲儿。
现如今，她竟然一反常态，毫无顾忌地拉起他的袖子，就好像她对他有着责任一样，这种感觉，让他的心脏刹那间漏掉了两拍。
因为她的动作急迫，应该是擦到了他胳膊上的伤，疼痛让宋晨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看到，这个夜晚他有很多期许，绝对不能就这么被破坏掉。
“走，给你买好吃的去。”宋晨对雨落瞪着他的大眼，微笑着说，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手，突然有一股冲动，他的手微微冲着她抬了抬，最终又缩了回去，往前走了几步示意雨落跟上。
宋晨一手举着肉馅松饼，另一手拿着牛肉灌肠热狗，笑呵呵地站在人群中看其中一个舞台上的小丑表演。
因为雨落喜欢，所以他也来了几分兴趣。
话说，每个舞台上的表演都让雨落兴致盎然，刚才摔倒那个小插曲一转身就被她给忘记了，看来，今天是来对了，自己竟然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一直都在傻笑。
咬一口这热狗，还真是极品。
正文 第十六章 此生最美的风景（四）
台上的小丑需要找人互动，宋晨听不懂德语，只是跟着抻着脖子看热闹，可能是他长的比较高大的缘故，在一群白人中间，准确地说是在大部分小孩子和女人的白人中间，看起来很显眼。
所以那个小丑一眼就看到了他，直直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在距离他这边观众几米远的距离停住，冲着他鞠了一个躬，然后叽里呱啦地说的不知道是什么。
宋晨还在傻乎乎地看热闹，就发现他周围的人都转过头看他，并很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台上的小丑也笑嘻嘻地看着他。
宋晨觉得不对劲，忙偏过头低声问雨落：“他说的是什么，怎么大家都看我？”
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在盯着台上的小丑，说完之后没有收到雨落回应就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回应。
宋晨转头，发现他身边雨落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几岁大的小妹妹，小嘴周围涂了一圈鲜红的番茄酱，正仰着头睁大眼睛看着他，看到他看她，还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宋晨的脑袋里“嗡”的一声。
他用光速将四周左右都看了一圈，在确定没有见到雨落的影子后，不管不顾地挤出了人群，大家都等着他上台呢，结果他当了逃兵，大家还以为他是被吓跑的，引起一阵哄笑，小丑在台上还做了一个夸张的心碎了的表情，当然宋晨看不到了，他不在意这些。
他在意的是她。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失散的，一直以为她在身边，所以一直在傻笑着，不然真的是因为台上的小丑吗？
茫然四顾，灯火依然闪亮，人群依旧欢腾，嘉年华的气氛正在越走越高，可是所有的都变了样。
难道她在他眼前时，世界就是彩色的。她不在，就变成黑白的了吗？
他沿着他们两个走过来的路线往回寻找，看到黑头发黄皮肤的黄种人就忙走近辨认，可是那么多的人，一张张的脸，流动拥挤的人群，要在这个场合找到人，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宋晨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快捷键1，雨落的电话号码一下子就跳了出来，想要拨过去的时候才想起，到了国外之后她就一直是不在服务区的状态了。
他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是当面亲自交代雨落，或者是邮件，很少打她的私人电话，但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将她的电话设置在了1这个快捷键上，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秘书。
还好大脑没当机，虽然现在信号一般，但是勉强还有公共WIFI可以用，给雨落发了一个邮件，想要告诉她自己在哪里，环顾了四周也没找到一个标志性的东西，只好告诉她还去之前看小丑的那个地方见，发完才发现，那么多的舞台，他根本找不到是哪一个了，再说那个节目演完了，人家小丑就走了。
攥着手机，时不时地低头看屏幕，怕因为周围吵，来了邮件信息自己听不到。
正文 第十六章 此生最美的风景（五）
想起她前天就因为忘带了手机才没看到自己的球票，心里打了一个鼓，其实就算雨落收到邮件两个人要想汇合也要费一番气力，宋晨无奈地将手机放了回去，站在人群中沮丧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很想笑，只不过是走散了而已，对方也不是小孩子，大不了各自回酒店，又不是不认识路，德语的地址虽然他不会说，但是因为有上次看球的经历，他记录到了手机里，可以拿给司机看，并不会遇到麻烦，何况雨落还懂德语。
他也不知道他担心个什么劲。
之前摔到的地方传来清晰的疼痛。想起她因为自己受伤了几次，自己终于也可以为她受伤一次了，只是现在这疼痛提醒的是她会不会再被人撞到，她的腿毕竟刚刚复原，她又经常冒冒失失的，想到这，又开始在人群里心急如焚地搜索了起来。
她第一次主动约他，他现在还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暗喜。
那简直是从地狱到天堂游走了一圈，原本以为会这样黯然地离开汉诺威，原本以为这一次的生日和之前的很多年一样，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度过，可是，一切都变了，虽然晚了一点。
其实他的生日行政部每次都会安排点节目，他再拒绝，花和蛋糕还是会收的，现在人在国外，也就一切从简了。
他希望有一个人会在心里念着他，会记得他的生日，而不是自己公司的人事部门和唯一的好友曲哲，因为他们谁也赶不走他心里的那份孤独，而雨落恰好是他怀着期望的那个人。
所以他暗自将今天这个约会当成了自己除了那场球以外的新的生日礼物，现在的感觉就是，这份可遇不可求的生日礼物被他给弄丢了。
他从昨天就开始期待的夜晚，他忐忑了一整天也紧张了一整天的夜晚，看来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这个结局是不是也是命运对他的提醒，不要指望有什么结果，这算是预言吗？
如果，他依从自己的心，一开始就拉住她的手，顺从那个从一见到她起就升起的**，他还会在人海中丢了她吗？
也许结局已经注定，他最终还是会丢了她，没什么好难过的，自己也没损失不是吗？
仲夏的风夹着丝丝凉意吹过，宋晨忽然觉得头疼，他恍恍惚惚地往前走，他只想走到一个人少能拦到的士的地方，早点回去，没准她已经在酒店等她了，他在这里除了担心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乐趣了。
眼前一个高大的德国妇女牵着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走过，宋晨下意识地让到了一旁，再抬眼，眼前一个明显小一号的东方女子在那个高大女人的背后显现了出来。
她两只手里各端着一个大的玻璃杯子，左右四顾，既要小心不把里面的液体洒出来，还要避免被人碰到，看神色也在焦急地找什么。
——
接受批评，今天早了点，嘿嘿。
正文 第十六章 此生最美的风景（六）
宋晨几步就冲了上去，想也没想就抱住了雨落。
雨落见到宋晨先是一愣，接着惊喜涌上脸颊，再接着，忙抬高小臂不让宋晨碰到，再接着，脸上红成了樱桃，手也微微发抖，眼看着那杯子倾斜了下去，她也无能为力。
雨落两只手全被占满，只能高高地举起来，而她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她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因为宋晨紧紧拥住了她，没有任何一句话。
过往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可是这些都没人在意了。
耀眼的灯火，欢快的音乐，和这一刻比起来，瞬间苍白。
烟火在不经意间腾空，绽放绚丽色彩，人群响起惊叫和赞叹，雨落微笑着仰望那璀璨绚烂，一滴眼泪在眼角滴落下来。
宋晨紧紧闭着双眼，感受怀中的温暖和柔软，他不敢睁开眼，他不敢看她，他怕只要一睁开眼，这一刻就会消失，他怕他会失去勇气，此刻的行动，没有经过任何的排练，也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他就是做了。
原来，从他不再背她起，他就开始想念了，她的温暖，她的柔软，她的如春天的小草般的清新的气息，她的一切，早就如影随形地深种于他的心，只是他一直在逃避，一直没有发现，或者不敢去发现而已。
如果，真的要他为这一刻的情不自禁付出代价，那么他也认了，他要用他的后半生去缅怀这一刻的情不自禁，就算奢侈，也让他尽情地奢侈一次吧。
毕竟，他要的不多，从来都不多，也永远不会得到。
五光十色的烟火接二连三地冲上天际，雨落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她流泪是因为这烟火太美，哪怕只有一瞬间，至少，盛开过，也让她幸福过，就像，此刻这个拥抱。
她不知道这个拥抱会维持多久，是不是和这漫天烟火一样转瞬即逝，可是哪怕，再短，她也一定要好好地记得，就在这一天，这个地点，那个她不知何时已经深埋心底的人，那么用心地拥抱过她，就算世界再烦扰嘈杂，她相信她感受到了他的心跳，那心跳，此时是为了她而跳动的，那么真实，让人舍不得任时间流去。
当漫天绚烂终于归于沉寂，人群的情绪渐渐平复，黑夜复又笼罩城市的天空，宋晨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雨落。
他低头，睁眼，看到她扬起的小脸，早已被泪水浸润得波光盈盈的眼，却是在对着他笑。
他心中悸动，再一次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她似乎被惊吓到，却也快速地闭上眼，扬起了脸…
她是为他流的泪吗？这是他生命中又一个肯为她流泪的女人，他只是想替她吻干这些泪水，他舍不得看她流泪，就像他舍不得其他那些人一样。
雨落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初吻。
这次闭着眼睛的是她，可是她分明能看到脑海里那些已经逝去的烟火，仍然在娇艳地绽放着，在她的脑海里喧闹地绽放着。
正文 第十六章 此生最美的风景（七）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眼泪更加肆意地流淌，那是欣喜的泪，带着一股献祭般的庄严和神圣，她愿意为了他献出她自己，此时此地，何时何地，毫不犹豫。
可她终于还是没有等来那滚烫的唇，而是感受到他温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她睁眼，望进那一双有如暴风雨刚刚肆虐过的海面，他眼底的挣扎还未散去，却平添了几许窘迫。
“对不起。”宋晨低垂了眼眸，深吸了几口气，哑着嗓子说出这三个字，他终于还是要回归理智的，既然什么都给不了她，就不能让她陷得更深。
雨落咬紧了上唇，抽了下鼻子。
宋晨掏出手帕，别开眼递给雨落，没有回应，他看到她的两只手都还举着东西，叹了口气帮她擦脸上的泪。
“你做什么去了？”他现在恢复了镇静，也想起责怪她了。
宋晨这么一问，雨落才想起什么，她忙将那两只拿着杯子的手举到宋晨面前，“我去帮你买啤酒，据说德国的啤酒很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