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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北点名有一个特点,就是每念出一个人的名字,就会抬头看一眼这个人,点头微笑,他觉得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因为每个来选他课的学生都是对他的肯定,他要对他们负责做他们的朋友,这样子,不至于在校园里碰到你的学生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不明所以。
当他点到一个叫“郑芳”的名字后,照例抬头,看到一个女生站了起来,他笑了笑说:“秦南,我还没有点到你,你先等一下好吗?”说完再次低头确认那个名字,同时又念了一遍,那个女生站着没有动,说了一句:“老师,我就是郑芳。”
秦北站在那直直地看了她五秒钟,大脑飞速地运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目光急切地扫视下面坐着的人,当看到坐在那里的秦南用同样惊诧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郑芳,目光又扫向秦南,一切都已了然,他冲郑芳点了点头哑着嗓子故作镇静地说:“下课后留一下,请坐。”
秦南一直以为自己六岁时从孤儿院离开已然是自己和姐姐的生离死别,幼小的她对再次见到这个姐姐从来不敢抱丝毫幻想,尽管当她做梦哭醒时,秦北会哄等她说将来长大一定会帮她找到姐姐,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一面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一面在长大中明白了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比如大海捞针这件事。
她对于找到姐姐的强烈渴望随着年龄的递增而递减,直到现在,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忘却,或者说是强迫忘却,对于不能实现的希望还是不要抱有幻想,不然只能是徒增绝望而已。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不是没有设计过重逢的场景,但那场景设想了有几千种,就是没有今天发生的这种,竟然是在秦北的课堂上,所以,现实,永远要比虚构来的离奇,不无道理。
当众人看着秦北领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离开教室时,无不议论纷纷,秦北把她们俩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自己走了出来,并带上了门,把时间留给了姐妹俩,从教室到办公室的一路上她们两个一言不发,不知道是生疏还是在他面前不好表达,总之她们两个的相见方式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期,难道秦南前一段生病昏迷时不是还在喊着姐姐吗?
还是,以她们两个的承受能力,还陷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总之需要时间彼此接受就对了,秦北满怀心事地走出了办公楼,走到了楼前林荫道旁的雕花木椅前坐下,他也需要透透气,方才上课的时候一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胸闷得厉害,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一阵风吹来,纷纷下落,有几片落在了秦北的身上,秦北随手捡起了两片枯黄的树叶,想起了那句话: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那么秦南和郑芳呢?不经意地将一条长腿搭在了另一条的膝盖上,点燃了一只烟,记忆中的影像纷至沓来。
第1卷 第15节(下)
18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去孤儿院,因为妈妈有一个心愿就是想要一个女孩,但是一场病使她的心愿永远不能实现,于是他们决定收养一个。
当见过了所有的女孩都不满意,直到院方把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领到他们面前,十六岁的秦北觉得硬生生的拆开她们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于是他劝他妈妈要不就全带走,要不就一个都不要。
但是袁静淑自打见到这两个孩子以后,眼睛就没有再离开,可是以他们家当时的条件,一下子收养两个孩子还比较吃力。
毕竟那时秦氏还在初创时期,还没有现在的规模,况且原本的计划就是收养一个,这还是袁静淑费了很大劲从秦本儒那里争取来的,秦本儒是个不会轻易改变计划和想法的人,于是他们必须在这两个孩子中选择一个。
袁静淑要她们每个人表演一个节目,其中的一个又唱又跳,很活泼可爱,连福利院里的阿姨都说她是这里的小明星,袁静淑很满意。
等她表演完了,她看向另外一个,虽然面孔是一样的,但是那个孩子的目光始终盯着袁静淑的的手,那里面好像藏满了忧伤和渴望。
袁静淑轻轻地叫了她几声,问她可不可以表演个节目,她都没有反应,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袁静淑摇了摇头,已经下定了决心,选另外一个,这应该是一个很好做的抉择,因为两个孩子看起来在天资上差很多,谁不喜欢聪颖又讨人喜爱的孩子呢。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不发一言的孩子突然直直地走向了袁静淑,走到了她的身前停下,将自己的一只小手放在了袁静淑的一只手里,然后将小脸贴在了手背上,现场的人都被这个动作震住了。
袁静淑的胳膊一动,因为她明显感到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没有抽出这只手,而是蹲下身来,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小手,并把她拥进了怀里,此刻,她认定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秦南。一支烟抽完,秦北捡起被自己踩熄的烟头站起身来走向几步外的垃圾桶,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秦南坐在那那个木椅上。
“这么快就,你姐姐呢?”秦北以为她们有很多话要说。
“她赶时间,有个家教。”
“可是,可是…”秦北想不通的是家教会重要到超过十几年没见的亲妹妹吗?
“可是,她如果不去,生活费就没有着落。”秦南边说边忍着浓重的哭腔。
“福利院难道不是会审核收养家庭是否有收养能力吗?”秦北的疑问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家当初申请的时候还要提交财产证明,福利院是不会把孩子交给一个没有能力的家庭领养的。
“他的养父原来是官员,后来因为贪污进了监狱,她的养母在她上大学的时候也离开了家,现在她养父出来了,但是还要她养着,她上学靠的是贷款,生活费都是打工挣来的。”秦南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哽咽了出来。
秦北忍不住扳过她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别哭,我们可以帮助她的不是吗?”“不,她拒绝了,她好像不认我这个妹妹了。”秦南边摇头边抽泣着说。“不会的,只是你们彼此都需要时间。”秦北安慰着秦南,她这么伤心他也很难过。
“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去拉妈妈的手,当时我看见她的手想起了我自己的妈妈,她的手指和我妈妈的一样,都是那么纤细,我妈妈以前经常用她的手给我扎辫子,牵着我去幼儿园,她的手好软好温柔,我只是好奇,于是我拉了你妈妈的手,只是,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和我妈妈的一样…”
秦南目光盯着地上的枯叶恢复了平静,幽幽地说。“如果我没有那么做,也许,也许就不会失去姐姐了吧。我真的后悔,至少,现在在你们家里的应该是她,我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南,你不能这样想。”秦北皱眉,他才知道她原来背负了这么大的负担。
“我对不起她。”秦南坚定地说出了这几个字,秦北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他了解她,她是那种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别人因为自己受苦的那种人,看她现在的表情,恐怕很难在快乐无忧地做自己了,秦北忍不住心疼她,这个傻孩子,内心敏感而脆弱,无缘无故地背负了这么多,她瘦弱的肩膀怎么承受呢?
“南,你看着我。”秦北强迫秦南看他的眼睛。“所有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意味着无法改变,要相信你自己,无论何时也不要为做过的事情后悔,你没有错,知道吗?”
秦南木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相信我,我们一起努力不让她再受苦了,好不好?”秦北目光坚定,秦南在那目光里渐渐感受到了力量,终于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无力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秦北全身如同经过了一股电流,他突然很想守护她,过去的伤害已经无法再挽回,那么以后,很想把她拥在怀里,让她不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秦北,你是可以做到的。
第1卷 第16节(上)
任何景色都是心境的写照。——阿米埃勒
尽管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费,但时间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加快流逝,转眼进入了十一月中。
当又一个周一的清晨秦南推开窗子,虽然说对冷冽清新的空气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白茫茫的一片还是让她忍不住惊喜的叫出声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就以这样子突兀的方式于与这个城市不期而遇,不让人有思想准备,却又来得那么理所当然,早起本来是想早读的,但是面对这银装素裹的世界,秦南的心几个月来突然出现了一点小雀跃,她要找人分享这惊喜,这个强大的念头推动着她第一次不假思索地在清晨推开了秦北的门。
秦北的房间里夜的气息还在延伸,因为微弱的晨光还不足以穿透厚厚的窗帘,写字台上笔记本电脑还没有合上,一些文件七七八八地散落着,烟火缸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烟蒂,秦北的贴身衣物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有一些滑落了到了地毯上。
秦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鼓起勇气朝着秦北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倒扣着一本厚厚的书,而秦北,裸露着上半身,被子随意地搭在了腰部以下,侧着身随意地弯曲着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室内暖气熏蒸的原因,秦南觉得脸颊滚烫,她本能地想要退出他的房间,但是房间内的凌乱又让她不能坐视不管。
忍不住走到写字台前去拾起地上的衣服叠好摆放在椅子上,随手整理好散落的文件,所有这些动作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临退出房间的时候秦南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帮他把被子拉上。
鼓足了勇气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边,刚要伸手去拽他的被子,不料他转动了一下,秦南忙把手伸了回来,秦北的被子又往下滑落了一些,眼前的景象让秦南下意识地背过身去,心脏狂跳不止,虽然还不至于露出关键部位免费给她看,但秦南几乎可以确定他是一丝不挂。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即使是在休息状态还充溢着阳刚之气,秦南咬了咬牙,别着头小心翼翼去拉被子,手腕却没有丝毫防备地一下子被抓住,她忍不住低呼出声。其实秦北早就醒了。
“早啊。”秦北睁开了眼睛,看着局促得不敢直视他的秦南,压着嗓子问候了一句,于是秦南知道原来他刚醒来时声音可以这么性感。
其实秦北刚刚睡着没有多久,公司目前遇到了很多麻烦,被竞争对手抢单,资金周转不灵,董事会里意见不合使很多决策不能形成,阻碍了秦北手脚的施展。
所以一晚上才有那么多的烟蒂,但他不喜欢怨天尤人,不管自己背负多大压力,他都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家人和身边的人,甚至是听课的陌生学生,他认为这是他的责任,同时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渡过这些难关,所以秦南并不知道他所面对的困难丝毫不比自己的少,甚至要多上数十倍,想当年秦北考研的时候还照样参见各种社团活动呢。
“早啊,那个…”秦南还沉浸在刚才秦北的性感声音里一时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秦北眯着眼睛琢磨着秦南此时的表情,尽管很惊讶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尽管短暂的睡眠让他的头依然昏昏沉沉,但一睁眼就看到秦南的娇羞模样,倦意还是消了一大半,并且,秦南害得他勃起了。
“那个,你可不可以先把被子拉上?”秦南终于提出了她的要求,不然她没法看着他好好说话。
“哦?”秦北低头看了看,并没有露出什么,原来她害羞是因为这个?她这个要求一提出,秦北生理反应更加强烈,为了自己的小自尊,他在心里将这归结为晨勃,同时也祈祷她快点出去,不然怕做出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所以想赶紧结束对话。
“你有什么事吗?”秦北冷冷地说,没有拉被子,反而下了逐客令。“哦,下雪了,我是来找你印脚印的。”秦南突然睁大眼睛期待你看向秦北。
“踩脚印?”秦北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她破天荒的大清早跑来弄醒他仅仅是因为下雪了她想印脚印?他的表情于是在秦南看来是在讽刺她幼稚。“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先出去。”秦南知道自己讨了个无趣,作势要出去。十分钟后楼下等我。”秦北出人意料地说。
第1卷 第16节(下)
秦北好久没有见过这么雀跃的秦南了,在雪地上蹦蹦跳跳的,身后马上留一下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和笑声,这场景真是久违了,秦北突然响起了秦南还小的时候,有一次也是下雪,他那个时候因为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心烦,一个人在雪后的院子里走来走去,秦南就跑过来很小心地问他在做什么,他顺口敷衍她说是在印脚印,于是她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的学着他的样子在雪地上踱步,他还当时还觉得她是故意缠着他很讨厌,于是自己径自回了房间。
现在想来也许对秦南来说,那也是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之一吧。想到这,突然有点心疼她,如果她不是这么敏感脆弱,不是这么好强,她完全可以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秦北开始有点意识到自己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有过多么大的作用,但他选择了无视,可是她要考研,会不会是受自己的影响而不是真正的喜爱呢?
这么想着感到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她只是因为盲目崇拜自己就选择复制自己的道路来走,那么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想到这,秦北觉得有必要和她谈一下,毕竟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秦南。”秦北对着离自己有快十米远的秦南喊了一声,随意跑了过去,雪被踩在脚下软软的,并不会倔强地承受一个人的力,而是马上就现出了脚印。
这种感觉很特别,让人觉得雪其实是很懂得退让,很软弱的,可是踩到后面,会有一个底限,越踩越结实,直到最后你踩不动然后被滑到,而你要把它清除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是说越是踩踏,雪就会越结实,越有力量,这力量来自我们,被它汲取,最后转化成自己的力量,让我们再也不敢小觑。
而秦南呢,秦北一下子停了下来,看看脚下的雪,又看了看秦南,突然感觉秦南就很有这种品质,表面看逆来顺受,会退让,会隐忍,但却暗自有一股力量,并且不会退缩。
“什么?”秦南见秦北喊完她又停在那里不动,忍不住向秦北所在的方向走来。
“哦,没什么了。”秦北忽然明白其实自己根本就不必为她担心,因为她其实拥有自我。“扑”的一声,一个雪团直接砸在自己身上,像开了一朵洁白的花,再看始作俑者秦南,在得手之后忙不迭的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同时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秦北有点眩惑了,这是挑衅吗?眼前的她真的是放佛回到了童年一样,银铃般的笑声和着初升的太阳给洁白的雪地洒上了一层斑点,斑斑驳驳地刺着自己的眼,这个早晨竟然可以这么快乐吗?好吧,那就把烦恼暂时放下,享受这一刻吧。
秦北没有犹豫,抓起地上的雪边揉做一团边朝秦南的方向追去,笑声顷刻间洒满了整个秦家的院落。而此时袁静淑正站在窗前看秦北拉起摔倒的秦南,并细致地为她拍掉身上的雪,心里升起了一股隐忧,她知道事情不一定会发展到那个地步,但是这股隐忧还是搅得她心神不宁。
吃早饭的时候,秦南的小脸红扑扑的,因为运动过气色很好,还有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变化,被王嫂不小心说了出来。“南南今天看起来很高兴,有什么开心的事吗?”秦南一笑置之,可能是因为这场雪吧。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以这么大的惊喜呈现在了眼前,这是老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吗?看来是个很好的兆头呢,因为这个早晨,秦南开始对未来有了信心,吃的也多了一些。
可早上秦北送秦南去学校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两个人心有余悸。
因为雪后出行不便,虽然已经有人上街除雪,但早上出行的车辆将马路上的积雪压实,路面变得越来越滑,秦北比平时加了数倍的小心,并且速度始终很慢,但是在车要上桥的时候,突然一辆自行车跌倒并滑出了自行车道,摔到了机动车的路面上,正好落在了秦北的车前。
秦北一下子忘记了路滑不能踩刹车,一个急刹车,车子忍不住在路面上逆时针方向打了个滑,直直地向桥的栏杆方向撞去,但是车子并没有停止继续逆时针滑动,在马上要撞上栏杆的同时,车头刚好滑了过去,就这样,经过180度的转弯,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秦南扯开安全带一下子扑到秦北身上,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浑身止不住地抖,秦北也下意识地抱住了她,用一只手轻轻抚她的后背,惊魂甫定地安慰她说:“没事,没事了。”
第1卷 第17节(上)
我不要求先理解然后相信,我宁愿先相信然后理解。——圣安塞姆秦南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郑芳了,除了秦北的选修课她会出现以外,秦南平时很难找到她,她没有手机,宿舍里熄灯前从来找不到她的影,据她寝室里的人说她同时做了好几份兼职,集体活动从来不参见,但她成绩很好,一直是班里的前几名,如果不是因为六级没有过,她本来具有保研资格的。
秦南一直觉得对不起她,隐隐觉得是自己偷走了她的幸福,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但是又无力,还怕伤了她的自尊,就这样,两个孪生姐妹,即使互相知道了对方就存在于自己的身边,还是如同两条平行线,各自向既定的方向延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交集。
自从秦南告知了晓川自己要考研的决定后,晓川就很识相地不再主动约她,而是想等到她考完试之后再说,并且答应替她向秦家保密,尽管他不明白这个为什么还要向家里保密,但是他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对此,秦南也很感激,她并不排斥晓川,他是个很博学也很幽默风趣的人,男人一旦懂幽默就意味着他很睿智,而这样子的品质对女孩子尤其是那些知性的女孩子,有致命的吸引力。
秦南很崇拜他,而崇拜,是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前提,秦南有时候会想,也许按照秦氏夫妇的心愿,嫁给晓川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和他在一起不会乏味,可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和他在一起没有心跳的悸动,不见面也不会想,可对秦北却不一样。
当那天他们因为劫后余生而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秦南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自己的生命早就和他的连在了一起,他生自己便生,如果他死了,自己还能活下去吗?她无法想象,在汽车控制不住地滑向栏杆的那一瞬,她竟然有一丝庆幸,因为此时他是和她在一起的,不是晓晴,这是一种优越感,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生死,那种明了对方和自己心脏共同跳动的滋味不是用语言就能形容上来的。
那天的惊险过后谁都没有再主动提起,两个人好像守护着某种默契,不约而同的将这种默契变成了秘密,他们之间的秘密,不会让人分享。那天,那雪,那拥抱,那心跳,在他也紧紧地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她认定他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至少当时是这样子。之后再见面时,虽然没有什么不同,但秦南能感到亲近,因为不管之前怎么样,毕竟,他们在那一刻一起重生,这还不够吗?
“秦南,你有什么疑问吗?”秦北讲完了本节的内容,忍不住当众点了她的名。今天的课是美国戏剧选修,秦北讲的内容是百老汇,主要是常识性普及,因为面向的是全校各个专业的学生,所以尽量通俗易懂不涉及深入的研究。
秦北也和秦南说过这门课她可以不必来听,不如抓紧时间复习,可秦南不愿意放过任何能听他课的机会,但这次课她就是控制不住的走神,平时她认真听课的时候都是低着头,今天可好,一直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北,不用问就是在走神。
秦北忍不住好笑,几次都想提醒她,最后还是在要下课的时候点了她的名。秦南摇了摇头,没有站起来,因为秦北规定上课回答问题不用起立,大家开始不习惯,慢慢也就适应了,秦北也没再为难她,因为下课时间到了。
秦南想都没想就去追郑芳,这是唯一可以很容易见到她的机会,尽管是选修,但郑芳从不翘课,但是她也只是来上课,就当秦南不存在一样。
“那个,可不可以一起吃个午饭?”秦南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姐姐她叫不出来,郑芳叫不出口,而姐妹俩原来的名字她不敢碰,那也是自己的一道伤。
郑芳站住,礼貌但很冷淡地说:“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可是,有事也要吃饭吧。”秦南有点气闷,她为什么老是拒人千里之外呢。
郑芳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好像是一闪即逝的笑意,但看起来很像是嘲笑,“我从来不和别人一起吃饭的。”郑芳说完转身要走。“我不是别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秦南急切地说。郑芳没有回头,点了点头离开了。秦南怔怔地站在那里,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给她点时间,她一时还接受不了你,别急,慢慢来,你们毕竟是姐妹。”秦北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拍了拍秦南的肩膀。秦南回了他一个微笑,有他在身边忽然感觉很温暖,也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