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怔了片刻,却忽然又喊了他一声:“三哥!”
沈青城重新回过头来,微微皱了眉看着她,“什么?”
小希咬了咬唇,随后才鼓足勇气一般地开口:“你有没有时间,帮我讲讲这两道题?我算来算去都不对…”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尽管这要求很简单,一点都不过分,可是小希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
然而,尽管他脸色很臭,神情之中写着不耐烦,她却总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自己。
就像她搞得他过敏,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像她来初潮,他找了韩雅言来帮她;就像她刚刚被篮球砸得流鼻血,他带她去了医院…
他明明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她却莫名记得他所有的好。
沈青城脸色果然很难看,然而,片刻之后,他却还是接过了小希手中的试卷,却并没有看小希指出的那道题,而是将整张试卷浏览了一遍。
“你以后不要再去这个老师那里补习数学。”沈青城看完那张试卷之后给出了评价,“这张卷子一点都不适合你做。”
“可这是老师布置的啊?”小希微微有些诧异。
“都叫你不要去他那里补习了,还管他布置的试卷?”沈青城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做这种完全不适合你程度的试题,活该你成绩一直没办法提高!”
两个人之间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机会,所以有时候说话的程度难免无法把控,而沈青城这句话明显说得有些重了。
小希微微咬了唇,与他对视片刻,随后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试卷,重新低头默默研究起来。
沈青城一时懊恼,却更觉得生气,扭头就走出了她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卧室,他“砰”地一声重重摔上房门,倒回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躺了片刻,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没过多久,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坐起身来,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取了纸笔,刷刷刷地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数学题目。
写好之后,他才又走出房间,重新走进小希的卧室。
她还坐在书桌前,咬着笔杆子跟那些艰难的试题搏斗,沈青城一看那模样就觉得火大,上前将自己出的那张试题拍到了她面前,“做这张,一个小时,做完我给你讲。”
“真的?”小希原本沉重郁闷的神情瞬间清亮起来,眼睛也瞬间大了几分,晶晶亮亮地看着他。
沈青城这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不由得一僵,可是她欢喜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明显,竟让他不由自主地忽略了自己的不对劲,半晌过后,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好啊。”小希立刻欢快地回答了一声,随后就丢开了老师给的试卷,拿着沈青城出的那几道大题研究起来。
他为她而养的狗狗?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小希依旧咬着笔头苦苦演算着随后一道题,沈青城从门外走进来,直接敲停了她的手上的笔,随后抽走了那张试题。
小希一下子就急了,站起身来,“再给我五分钟!瞻”
沈青城看她一眼,缓缓道:“考试的时候你跟监考老师也这么说?”
小希一顿,忍不住嘟哝了一声:“你又不是监考老师…”
沈青城依然没有给她机会,拿起她桌上另一只笔,很快对她的劳动成果做出了批阅—溽—
结果不好看也不算太难看,如果按百分制来计算,她可以拿个七十分。
这成绩却让小希感到有些羞愧——沈青城数学从来不丢分,中考的时候也是满分,看了她这样的成绩,该有多鄙视她?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沈青城脸上的表情一眼,果然,他看着自己批阅出来的分数,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小希立刻拿回了那张试题,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指着其中一道题问他:“这道题我哪里算错啦?”
沈青城瞥了她一眼,将试题放到桌上,简单两句话就指出了问题所在,小希瞬间恍然大悟,低头重新做了起来。
沈青城站在旁边,等着她改正了那道题,才又跟她讲解了下一道题。
在这天之前,小希从来没有觉得数学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可是这一天,她却清楚地有了这样的体会。
其实她心中很清楚地知道这种愉悦来自于什么,尽管她不知道沈青城对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就发生了变化,可这毕竟是一件让她感到欢欣的事,她也没有深究。
一张试题讲完,小希脑子里竟然难得地条理分明,对每一道题都掌握得实实在在,大有收获的东西,她却又隐约觉得有些怅然若失——这张试题过后,他跟她又会恢复从前那种状态了吧?
她低着头整理东西,沈青城看她一眼,转身就准备出门。
听着他的脚步声,小希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又回头看向他,“三哥!”
沈青城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你能不能多给我出点这样的题目?”小希终究还是开了口,“那个老师讲的我都不怎么听得懂,你讲的我听得懂。”
沈青城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顿了片刻之后,他回答道:“下周回来给你。”
小希的心瞬间砰砰直跳起来,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绽放开来,“谢谢三哥!”
沈青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随后转身离去。
下午,沈青城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学校,小希坐在客厅里休息,看他背着包下楼来,竟起身一路将他送到门口,挥着手跟他说了再见。
沈青城没有多看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上了公交车之后人很少,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静静看着窗外时,脑子里的思绪却早已飞得老远。
公交车驶到中途,容泽隽上了车,一眼看到他,便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谁知道沈青城像没有看到他一样,依旧静静地看着窗外。
容泽隽只觉得他今天脸色不太对——平常冷得跟冰一样的人,怎么今天眉目间看起来那么温和,隐隐还透着一丝风sao。
“喂!”容泽隽蓦地喊了他一声,“发什么呆?吃错药了你?”
沈青城蓦地收回思绪,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小希怎么样了?没事吧?有没有什么脑震荡之类的?”容泽隽连忙又道。
“没有。”沈青城冷冷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容泽隽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害得我老担心了…”
沈青城却没有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路边一只雪白的萨摩耶吸引了过去,一直到那只萨摩耶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突然回过头来看向容泽隽,“你有没有兴趣养一只狗?”
“养什么狗?”容泽隽只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是对猫狗过敏吗?”
沈青城无比坦然地回答道:“有个人送了只狗来我家,我家当然没法养,总不能退回去或者丢掉,所以想找个地方养起来。你家地方大,挺适合养狗的。”
容泽隽倒也不作他想,闻言只是道:“那我回头给我妈打个电话,她同意就养吧。”
晚上容泽隽果然给容妈妈打了电话,结果容妈妈欣然同意,第二周周末,就有人送了只纯种的萨摩耶到容家,名字叫Neo。
周六的晚上,沈青城邀了容泽隽到家里做客,吃过晚饭,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玩游戏,没过多久,上完补习课的小希就回到了家。
看到一周没见的沈青城,尽管已经在无数次想象中做好了心理准备,小希的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狂跳一阵,随后才笑着喊了他一声:“三哥。”
沈青城看了她一眼,低低应了一声,容泽隽却立刻就迎上前来,对她嘘寒问暖。
“你每天补习到这么晚啊?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我成绩不好嘛。”小希坐在沙发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回答道。
“要那么好的成绩来干嘛?别死读书,一定要劳逸结合。”容泽隽道,“明天有没有时间?有时间来我家玩啊,我家刚养了一只小狗,我妈爱得不得了,说可爱死了!”
“真的?”小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看着他,“是什么小狗啊?”
“萨摩耶,我妈说可漂亮了,纯种的,身上一根杂毛都没有,白得跟雪似的。”
小希只听着,便已经不自觉地笑容满面,忍不住就要点头答应时,她却猛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一下子落到沈青城身上,笑容忽然就敛了几分,随后摇了摇头,“不要了,我明天还要做题…三哥,你有没有帮我出题?”
“待会儿给你。”沈青城看她一眼,回答道。
小希立刻便又笑了起来,目光又一次闪闪发亮起来,看着他说道:“那你还要抽点时间给我讲解才行——”
“那行了!”容泽隽却立刻就插话道,“他明天要去我家打游戏呢,你一起来,还能看看我家的小狗。”
“真的?”小希微微有些惊讶,眼睛里却分明有喜悦,又有一丝犹疑,“可是三哥你不是对猫狗过敏,去他家会不会…”
“没关系啦!”容泽隽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回答道,“过敏又不是什么绝症,吃两颗药不就行了!”
还能这样?小希微微偏了头,疑惑却又期待地看向沈青城。
好一会儿,才听到沈青城应了一声:“嗯。”
她眼中的疑惑瞬间消弭,取而代之是满满的欢喜。
第二天,小希就带着沈青城给她出的试题,跟着沈青城一起来到了容家。
刚到容家,她一看到Neo,顿时就开心得疯掉了,明明是第一次见,却已经喜欢得不行,直接冲上去就给了Neo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青城站在靠后一些的位置,盯着她欢喜的模样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绕着边走进了屋。
察觉到他的动作,小希一下子抬起头来看向他,“三哥,你吃药了吗?”
“吃了。”沈青城回答着,却依旧绕得远远的。
“那…”小希见他的模样,心中始终还是担心,忙道,“那我带Neo去院子里玩会儿,可以吗?”
“随你。”沈青城没有看她,直接回答道。
小希立刻就放下书包,带着Neo出了屋门,到了院子里玩耍。
她正陪Neo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容泽隽忽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加入了她和Neo之间。
小希对Neo爱得不行,不一会儿就已经陪它玩得满头大汗,这才想起来问容泽隽,“为什么你们家会突然养一只狗狗?为什么要叫它Neo?”
容泽隽一怔,随后耸了耸肩回答道:“沈青城送来的啊,他说叫Neo就叫Neo呗!”
“啊?”小希蓦地一呆,“三哥送来的?”
“他说是有人送到你们家的,他过敏,你们家又不能养,所以送到我们家来养了,刚巧我妈喜欢,你喜欢,以后每周来陪它玩啊!”
小希摸着Neo头上的毛,听着这个答案,不由得怔了怔。
怎么可能会有人送一只狗狗来沈家呢?就算有,也不用沈青城来处理吧?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抬头往
屋子的方向看去,却一下子看见沈青城站在门口的身影。
他倚在门边,因为隔得有些远,小希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知道他是在看着他们的。
Neo不断地用头蹭着她的手,她远远地看着沈青城,一颗心忽然就一点点地狂跳起来。
原来是他养的,而他又是为谁养的?
谁让谁乱了心跳
如果说在此前,小希对沈青城的态度还是小心翼翼地亲近的话,这天过后,她忽然就将那份小心翼翼剔除了。
第二周周末沈青城回到家时,小希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在周六的下午回到家,沈兴淮夫妇有应酬不在家,因此她傍晚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只有沈青城一个人瞻。
“三哥!”她一看见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他,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道,“今天数学测验,我考了130!”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中写满欢喜和期待,神色坦然明亮,异常自然地跟他分享着自己的喜悦,仿佛他们是最亲密的人溽。
可是明明在两周之前,两个人还形同陌路。
沈青城看着她这样的神情,不由得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内里却心绪翻转,整个人都处于有些飘然的状态。
小希本来以为他会夸她一句,或者是打击她一下让她别那么骄傲,没想到他却只是这么淡淡地应了一声,她不由得有些泄气,微微蹙了眉看他一眼,随后转开脸,咬了咬唇,道:“我知道这个成绩不算好,要考淮一中还很玄。”
沈青城心思有些游离,好一会儿才将她这话听进耳中,这才回过神来一般,转头看向她,“为什么想考淮一中?”
“因为你在那里啊!”听到他说话,她好像忽然又开心起来,重新看向他,眼神又恢复了明亮。
沈青城的心绪却控制不住地再一次紊乱起来。
其实她想考淮一中的原因,他早在沈兴淞生祭的那天就听到她说了,可是这会儿,她给出另一个答案,他竟为这个答案乱了心跳。
真是见鬼!沈青城转开脸,心里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三哥,你这周有没有给我出题?”小希却又开了口,道,“我们明天可不可以继续去容泽隽他们家做题讲题?”
她看着他,目光中饱含期待。
这期待却分明不是为他。沈青城突然想到这层,脸色不由得冷了两分,回答道:“你是为做题?”
“也可以顺便看看Neo啊!”小希并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期待。
因为知道Neo是他安排容泽隽养的,所以她对Neo的期待并不仅仅是因为Neo本身,可是沈青城却似乎忘了这一点,并且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想法。
“再说吧。”他的脸色更冷了一些,随后起身就上了楼。
小希只觉得他瞬间就冷淡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时间她也郁闷起来,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上楼,她忍不住皱起脸来,伸手在他之前坐过的位置戳了几下。
那天晚上她都没能再见到沈青城,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希失眠了。
她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又冷淡了,明明之前他已经有所改变,还为她送了Neo去容泽隽家养…难道根本就是误会,是她想多了,他根本还是以前那个讨厌她厌恶她的沈青城?
小希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底,整个人都恹恹的。
没想到刚一走出房间门,就正好遇见了也才起床的沈青城,两个人在楼梯口碰着,她心里一时又激动起来,喊了他一声:“三哥!”
沈青城看她一眼,神情淡淡的。
小希瞬间便又黯然起来,下了楼默默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虽然是周末,沈兴淮夫妇却依旧各自有工作,因此早餐餐桌上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小希一面吃着早餐,一面总是忍不住抬头盯着沈青城看,似乎试图从他清冷的神情中读出什么来。
沈青城心里原本就有些乱,被她这样默默地看了又看,终于受不了,抬头迎上她的视线,说道:“吃过早餐收拾书包出门。”
小希先是一怔,回过神来,终于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所以,他应该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或者只是在她面前装酷,而并不是她想太多?
又一次迎来到自己家做客的沈青城和小希时,容泽隽也明显察觉到了小希的不同。
想起最初认识这个丫头的时候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到之前略带小心翼翼的模样,再到现在的满面笑容,怎么看都
tang是发生了180度的变化的。
吃过午饭小希陪Neo在草坪上玩耍的时候,容泽隽就忍不住跟沈青城讨论起来,“你说你这妹妹得有多喜欢狗啊?上周来跟Neo玩了一天嘛,这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你绝不觉得她现在老是看着我笑?”
沈青城闻言,眼神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容泽隽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话,“哎呀,她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真要这样可怎么办?你说我是接受还是拒绝?”
“你想多了。”沈青城冷冷地回答了一句,随后毫不留情地在游戏里直接KO了容泽隽。
他可以直截了当地指出容泽隽是想多了,可是自己呢?沈青城有些混乱,他是该想多一点,还是想少一点?
回家的路上,沈青城有些沉默,坐在公交车上,他的头始终看着窗外。小希见他脸色似乎又有些冷淡下来,不由得为他的喜怒不定感到有些委屈和头疼。
她低头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随身听,放进一盘西城男孩磁带,将一只耳机放进自己的耳朵,随后将另一只塞进了他的耳朵。
沈青城一惊,一下子回过头来看她,耳朵里却已经有好听的音乐开始流转。
小希看着他笑了起来,也不说别的,只是道:“他们的新专辑,很好听的!”
沈青城盯着她看了片刻,便又转开了脸,耳机里的歌声倒是持续了一路。
很多年后,沈青城依旧保持着听西城男孩的习惯,只是那时候他已经习惯于独来独往,身边也没几个人可以察觉到他这个习惯。宋宜朗倒是其中一个,从最初的惊讶,到熟悉之后嘲笑他老土,到后来就已经见惯不惊习以为常了。
年少的沈青城却为此将自己锁进了一个解不开的网。
有些事情他知道是不应该,可是却又偏偏控制不住,但他又极其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因此每回控制不住地对她好之后,他又总是陷入自责与懊恼之中,到下次见面,却仍旧控制不住地对她好。
每个周末,在小希面前,他是温柔与冷漠的结合体,而在父母面前,他是深陷愁绪的青春期男孩。
一段时间之后,任琳找了个机会跟他谈话。
那是在周末下午他回学校的路上,任琳驾车送他,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终于开了口:“老三,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沈青城身子不由得微微一僵,却很快转头看了任琳一眼,回答道:“不是。”
“不是?”任琳转头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最近瘦得厉害,在家里总是暴躁得很…要是有,你可以跟妈说说,妈没你想象的那么封建守旧。”
“没有!”沈青城再度回答了一声,已经明显不耐烦起来。
任琳看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好,没有就没有吧。”
那年任琳已经58岁,本已是该退休的年纪,却因为工作性质没能退下来,不过那年选举之前,她便已经向组织请示了想要退休的愿望,而后便顺利卸任退休了,同年差不多时间,沈兴淮也光荣退休。
任琳的工作性质不便为退休而铺张,而沈兴淮行医多年,桃李满天下,治好的病人也不在其数,因此退休之时,很多人张罗着要办一个退休典礼,恰逢着沈青城十七岁的生日,便索性挑了那天在家里办个小型宴会。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段时间的沈青城情绪实在是太过古怪,夫妇俩很想借此机会见见沈青城的同学好友,看看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沈青城心中也知道,说是自己的生日宴,其实是父母的退休宴会,因此只邀请了几个好友,没想到消息传出去,平时熟悉的一般熟悉的同学好友来了一大群。
小希却为此愁了很久。
虽说沈青城性格阴晴不定,但某些事她心中其实已经确定,因此很想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一个很不一样的礼物,可是想破了头依旧没想到送什么,眼瞅着他的生日一天天临近,她却还是什么都没准备。
到了他生日的前一天,小希依旧什么都没准备,这才真是慌了神,在街上逛了又逛,最后买了一条围巾,一双手套,还买了一双袜子——
都是随便到极点的礼物,可是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东西可以买,就算想出来,她兜里也没那么多资金。
小希为此很是懊恼,那天见了沈青城,因为心里内疚,眼神都是
闪烁不定的。
因为对自己准备的礼物极其不满意,小希迟迟没有下楼,只想着还有时间,也许还可以想出别的礼物,到最后宴会已经开始了,她才终于死心,拿着自己那几件随随便便的礼物下了楼。
楼下很热闹,衣香鬓影,璀璨华丽。那么多的人中,沈青城被一群男男女女围在中间,身上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却格外清隽华贵,挺拔玉立。
相对而言,小希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配这个场合。
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三年,平常她都只是添置一些日常的衣物,因为没什么重要场合需要她出席,她也没有什么隆重的衣服。今天在衣柜里翻来翻去,也只勉强找出身上这条白色的裙子,才显得不那么失礼。
可楼下各路贵客那么多,沈青城身边的男女同学也都是盛装出席,相比之前,她还真是寒酸。
可是,她一向就是这么寒酸,沈青城向来都知道,不是么?
想到这里,小希心里忽然就放松下来,这才走下了楼。
楼下人那么多,她原本以为不会有人注意自己,可是刚一下楼,忽然就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抬头看去时,正好对上人群中沈青城的视线。
沈青城隔着人群遥遥看了她一眼,眼神立刻就有些恍惚起来。
记忆中,倒是很少看见她穿裙子,这样一条白裙子穿在她身上,竟格外地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