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一看，身边却没有人。
米夏清楚地知道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自己在做梦，因此她很快掀开被子起床，熟门熟路地找了一件浴袍穿在身上，随后才走出了房间。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起居室里也没有人，打开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同样没有人。
一大早，乔慕津就不见了。
米夏坐在起居室里出了会儿神，忽然又起身回到房间，在床头四处找了一圈，又在起居室里找了一圈，最后还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又看，却都没有看到乔慕津留下的只言片语。
她忽然就有些懊恼昨天晚上的糊涂了——
昨天他们之间好像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句对话，她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跟他说，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而今天早上，他又这样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她甚至依然没有他的联络方式！
可米夏却没有太多时间去纠结，今天是周一，她还要上班，上班之前还要回家换一身衣服。
她起身走进卫生间，匆匆洗了个澡，之后就离开了酒店。
现在她已经和景澄搬入了两个人一起买的新房子，离这边倒不是很远，因此米夏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她进门的动静惊醒了景澄，景澄走到她房间门口的时候，米夏正在换衣服，景澄一看眼神就变了，笑着看着她，“昨天晚上夜不归宿，看起来收获颇丰啊！”
米夏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面上顿时一热，匆匆穿好裙子之后，就在床上坐了下来。
景澄这才走过来跟她并肩坐下，伸出手来揽住她的肩，“怎么？终于跟你们家小乔哥哥重归于好了？”
“我不知道。”米夏垂着眼，“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来不及跟他说…早上起来他已经不见了。”
景澄听了，忍不住在默默腹诽了乔慕津一通。
这个男人看起来从容淡定，想不到这么小气，眼下这情形，他怕是没这么轻易就让两个人回到从前的状态。
米夏心头也是百转千回，可是眼看着上班时间到了，她也没时间跟景澄多说，“算了，我先去上班，下班的时候再说吧。”
景澄看着她那个样子，却又笑了起来。
也好，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
早上一到公司就是每周例会，例会完又是一个紧急创作会议，一早上的会开下来，米夏头都晕了，午饭也没胃口吃，只叫同事帮自己带个三明治，她就坐在办公桌前休息。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都走光了，米夏呆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摸出手机来，找到容逸的号码打了过去。
通话音刚响了两声，就被那头的人掐断了。
米夏捏着手机，着实有些郁闷，拿了杯子去茶水间倒水喝。
谁知道刚刚站起身，Mandy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Mandy也拿着杯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米夏，没出去吃饭啊？”
“是啊。”米夏一看到她，忽然想起什么来，等Mandy先进了茶水间，她也才跟进去，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Mandy，你有没有乔慕津的电话啊？”
Mandy喝着水，闻言诧异地看向她，“乔二少？你找他有事？”
米夏点了点头。
Mandy就笑了，“你知道，就算是你有很正当的理由，没有对方的允许，我也是不能把他的电话给你的。况且，我不觉得在公事上你有接触乔二少的必要，如果是私事呢，我就更没必要牵扯进去，你觉得对不对？”
米夏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听见她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
Mandy又看了她一眼，“年轻小姑娘想要上位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靠捷径。而且有时候，你以为的捷径，可能只是一条死路。”
Mandy明显是误会了，不过米夏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觉得解释也解释不清。
算了，没电话就没电话，大不了她下班再去找他。
米夏这样想着，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立刻就离开了公司。
乔慕津肯定是没那么早回酒店的人，因此米夏选择在酒店餐厅边吃晚餐边等他，每隔半个小时就找机会去敲敲门，结果都没有回应。
最后米夏吃过了晚餐，还喝了两杯奶茶吃了三份甜品，依然没有等到乔慕津回来。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米夏想起上次在西岭遇见他的时候，他平常应酬到那么晚，这样下去她很可能要等到半夜去了。
米夏考虑了片刻，终于决定放弃，实在不行，她就趁上班时间去盈丰集团找他？
她站在32楼的电梯前，一面思量一面等待着电梯。
电梯很快上来，电梯门缓缓开启的瞬间，米夏听到里面传来容逸的声音：“…这个项目这么重要，我估计在那边铁定是要待小半个月的，也好，可以趁机放松放松，就当是休假——”
余下的话，在他看见米夏的时候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米夏的目光却完全地锁定在他身旁的那个人身上。
乔慕津卓然立在那里，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也看见了她，可是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丝毫变化，既不惊也不喜，连目光都还是沉沉的模样。
等到电梯门完全打开，他两步走出电梯，并没有打算跟米夏说话，径直就走向房间的方向。
米夏思维一顿，一下子就伸出手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乔慕津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她，“什么意思？”
米夏被他这样的反应搞得有些束手无策，明明昨天晚上是他主动，为什么这会儿却又…
“我有话想跟你说。”米夏顿了片刻，终于开口。
乔慕津回转身来看着她，虽然没有了从前那种极度冷淡的情绪，脸上却依旧没有一丝柔和，“说吧。”
米夏看着他，有些发怔，随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电梯口的容逸。
容逸立刻会意，重新按开电梯走了进去。
米夏的手依旧拉在他的手臂上，顿了片刻，她忽然用两只手拉住他，朝他贴近了一些，才又低声开口：“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女朋友，所以我昨天才来找你…”
128 我对别人的老婆，没有兴趣
米夏一直看着乔慕津，说完这句话之后，乔慕津眸色依旧没有任何松动。
突然之间，她好像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明明昨天那样的意志满满，如果不是他不给机会，她早已经直截了当地说出那三个字，可是这会儿，却突然语无伦次起来纺。
米夏心里其实是知道原因的瓯。
昨天突然从沈湘那里知道那样的消息，颠覆了她的认知，震撼了她。
她终于清楚认识到自己爱他的时候，本来以为已经无可挽回，却突然得知她依旧在他心里，世界上仿佛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美好的事情，所以她不顾一切，飞奔而来。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不是因为她动摇了，而是她不敢再坚信，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是不是真的还有她。
也许只是沈湘胡说了骗她的？
否则，为什么经过了昨天晚上之后，他却依旧是这样的态度？
“所以呢？”眼见着她怔忡不出声，乔慕津才开了口。
米夏静静地与他对视着，终究缓缓地再度鼓足勇气，“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他依旧云淡风轻，仿佛说着最寻常不过的话题。
“我喜欢你。”米夏没有停顿，终究是开了口，“我喜欢的人是你，我爱的人是你——所以我才来找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始终看着他，眸色清澈沉静，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乔慕津垂眸看着她，很久之后，却笑了一声。
米夏心头一沉，他转身就走向房间的方向。
米夏站在原地捏紧手心片刻，终究还是再度跟上前去，在他打开门的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乔慕津忽然就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腕，在米夏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将她扔进了屋子里。
她没有准备，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刚刚站稳，身前就已经多了一堵肉墙。
乔慕津将她抵在玄关墙壁上，低头看着她，声音很低，“你爱我？”
他语气里带着的质疑，很明显。
米夏一下子抬起头来，迎上他的视线，缓缓地回答：“我爱你。”
眼前的男人忽然又笑了笑，眼里却半分笑意也无。
“你怎么会爱我呢？”他说，“你连你自己心里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米夏呼吸停滞了片刻，缓缓道：“是你。”
“我？”他依旧笑，“怎么是我？如果是我，我们当初怎么会分手？”
米夏看着他，眸色终究还是闪烁了一下，“我那个时候不知道…”
“哦？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神情那样从容平静，言语却隐约咄咄。
“我不知道。”米夏眼窝隐隐发热，轻声回答，“你走之后，我一直都很想你，可是我知道，我如果不爱你，就没资格回头找你…所以我一直不敢回头。”
“我回雅城，我希望能看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我就不会再对你感到愧疚…可是看见你和沈小姐那么幸福，我不轻松，我不开心…”
“我告诉自己你已经放下我了，你已经拥有自己的幸福，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每天都想你，我总是梦到你…可是你不在，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她腮旁有因为激动而滑落的泪水，乔慕津缓缓抬起手来，用指腹抹去，随后印在她的唇上，“这就是你爱我了么？”
“我以为你已经有沈小姐了！”她情绪波动，眼泪滑落得更多，“我以为你恨我，讨厌我，从今往后都不想再见到我…我想把你当成哥哥，当成好朋友，可是你都不要…你说我打扰到你，我告诉自己那就不要再见你，从今以后哪怕远远见到你就转身走…可是我很难过…看见你的时候难过，看不见你的时候更难过…”
乔慕津抚在她脸上的手不断被她的眼泪打湿，他却完全没有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陈述。
“直到我昨天遇见沈湘，她告诉我，你跟她之间根本就没有那种关系，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我才敢来找你…”米夏哽咽了一下，“如果你还喜欢我，只要你还喜欢我…”
她声音越来越低，很久之后，才缓缓说出最后的几个字，“…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空气中只有她呼吸抽气的声音，隔着眼中的泪水，再加上他挡住了头顶射下来的灯光，她并不完全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安静了很久，沉默了很久。
“可你还是有了新男朋友。”乔慕津声音再度响起，竟带了一丝嘲意，“我四弟真是热情，对吧？”
“不是！”米夏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我没有！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发展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那如果…”他再度抚上她粉色的唇，“我真的有了喜欢的女友，你又打算怎么办？”
米夏缓缓摇了摇头，“我不会跟别人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要跟其他人在一起…”
乔慕津沉眸看了她许久，忽然就松开她，转身走向了屋内。
米夏心里一慌，伸出手去想要再度拉住他，却只摸到他的袖口，并没有抓住。
乔慕津走到起居室中央的沙发里坐了下来，长腿交叠，给自己点了支烟，随后才又看向依旧站在原处的米夏，姿态慵懒，漫不经心，“你说得对，我这两年身边的确没有什么女人，可是那就代表你说爱上我，我就要接受你么？”
米夏身子微微一僵，她脑子里只是反复闪过昨天晚上的种种画面，还没回神已经开口：“可是你昨天…”
“昨天我喝了酒。”他打断了她的话，“天热，人难免燥一些。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人投怀送抱，我不可能没反应。”
“你…”米夏身体僵硬得厉害，她看着如王者一般坐在那里的男人，突然有种不认识他的感觉。
她认识的小乔哥哥不是这个样子，她爱上的乔慕津，也不是这个样子…
好像突然就有一桶冰水从头顶淋了下来，米夏全身血液忽然就都凉透了，头脑也重新清醒起来，“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他透过缭绕的烟丝看着她，很久之后，才又淡薄的声音传来：“我对别人的老婆，没有兴趣。”
米夏身体忽然颤了颤，她重新抬眸看向他，原本已经绝望到极致，可是那一瞬间，她却突然醍醐灌顶一般，看到了一丝光亮。
当初知道她和傅景初曾经在美国结婚的事情，他心死提出分手；而现在，他说，他对别人的老婆没有兴趣…
如果她不是别人的老婆，那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米夏忍不住又张了张口，缓缓道，“我跟傅景初在拉斯维加斯结婚，并没有经过领事馆公证，在国内也没有补充过什么登记手续…”
乔慕津缓缓抬眸看向她，“是，你们的婚姻关系只是一纸空文，国内甚至根本就没有你们的婚姻信息，你要再嫁，他要再娶都互不相扰。可是米夏，你在拉斯维加斯签了字，说了我愿意，这些在美国，并不是一纸空文。”
他说到这里，米夏眼前的那丝光亮仿佛越来越明显。
的确，面对她和傅景初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她选择了当鸵鸟。既然这件事已经在傅景初的记忆里消失，她也只以为自己也一并忘掉，便不会再有人知道。
可终究不是。哪怕在国内没有任何影响，可在美国，那终究是法律承认过的一段婚姻。
终究还是到了要面对的时候。
“我明白了。”米夏重新看向他，缓缓道，“你说得对，我自己犯下的错，的确应该自己去解决。在没有解决好之前，我同样是没有资格出现在你面前的。”
说完这句，她突然转身拉开门，正准备跨出去的时候，乔慕津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
“接下来我会去欧洲出差，大约半个月。希望再见的时候，的确是你解决了所有问题的时候。”
米夏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颗原本已经极度沉重的心，竟生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雀跃。
那是他的答案，已经明确到极致的答案——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要她先去解决好自己的问题！
129 他要看到她的清澈眼眸永不黯淡
米夏回到家里的时候，承希早已经睡下了，而景澄却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等她。
一看到米夏，景澄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哟，回来啦？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呢！”
米夏放下钥匙挂好包包，走回沙发里坐下，却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纺。
“怎么啦？”景澄脸色立刻一变，“乔慕津是不是欺负你了？”
米夏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头看向她，“景澄，我要跟傅景初坦白一切。瓯”
景澄听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却又缓过神来，点了点头，“这的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万一傅景初哪天突然想起来，跑来找你履行夫妻义务，嘿嘿…乔慕津不得想杀了他？”
米夏转头看她一眼，蹙了蹙眉。
她刚才回来的路上查过了，傅景初正在欧洲举行演奏会，是他的世界巡回演奏会，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来都在筹备这件事，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放松。米夏刚刚看了一下他的微博，除了官方提及演奏会成功的消息之外，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他忙到夜深的微博。
可是乔慕津今天话里的意思，是只给她半个月的时间，他希望他出差归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搞定。
景澄听完之后，摸着下巴分析道：“要是这个时间你去告诉傅景初这件事，那还真是…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吧？”
米夏有些头疼。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打听打听傅景初现在的具体行程。
米夏给夏元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起来的瞬间，她就听见了那头传来的觥筹交错声。
“爸爸。”米夏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又在应酬喝酒啊？”
夏元恺走开了一些跟她说话，温言笑答：“嗯，生意上的应酬，免不了的。”
“每天都喝酒，这么不健康，人会老得很快的！”米夏忍不住埋怨。
夏元恺低笑了两声，哄小女孩一样的语气，“好好好，爸爸以后少喝点。找爸爸什么事？”
米夏顿了顿，才说出了自己想要打听的事。
“为什么突然要打听傅景初？”夏元恺言语间忽然就带了调笑的语气，“是不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米夏听了，忽然就有些愧疚。
这样大的事情，她瞒了父母这么久，半分都没有提及过。
她想了一会儿，忽然说：“爸爸，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吃饭，我再好好跟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夏元恺回答，“那我现在就叫人去打听，打听到了再告诉你。”
夜里，米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一会儿想着乔慕津，一会儿又忍不住想到傅景初身上，一会儿又想想爸爸妈妈和外公…将所有的人和事都想了一遍之后，她仿佛觉得只要这件事情结局，人生好像就没有什么不完美了？
到那个时候，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乔慕津身边，傅景初也可以解脱，外公也可以出院回家，爸爸妈妈各自幸福…
想着那些美好画面，眼前面临难题的头痛似乎也纾解了一些，米夏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她猛地从梦中被惊醒，心跳得很厉害，仿佛听得见咚咚声，散发着一种未知的惊惧。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半，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夏语桐。
夏语桐的手机号码还是某一次跟黎曼逛街的时候，黎曼促成她们俩互相存了对方的手机号，可是存了之后，却从来没有联系。
可是现在，凌晨两点半，夏语桐给她打电话。
米夏心里的惊惧忽然就层层叠叠地翻涌上来，一瞬间连手都凉了。
她接起电话放到耳边，电话那头传来夏语桐森冷淡漠的声音：“米夏，爸爸出事了。”
*
私人会所，火灾，意外，三死十二伤。
米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满满都是那些字眼，而更可怕的是，夏元恺的名字就在三个死亡名单里。
黎曼哭得晕了过去，夏语桐始终很冷静，而米夏则是恍惚的。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和爸爸通过电话，还埋怨他喝太多酒，请他帮自己打听傅景初的日程，还跟他约定了周末一起吃饭…她还打算将自己所有的心路历程跟爸爸分享，怎么突然之间，爸爸忽然就不在了？
她始终没有哭，只有在景澄紧紧抱着她的时候，她轻声开口问了一句：“景澄，不是真的对不对？”
“米夏。”景澄轻轻喊了她一声，“你要坚强点。”
米夏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眼眸清澈涤荡。
她很坚强啊，她都没有哭。可是不是这样，爸爸就能回到她身边？
*
乔慕津是在那天凌晨上的飞机，飞德国法兰克福。
同行的还有容逸和另外两个经理，飞机刚一起飞，几个人就都已经沉沉睡着。
只有他没有睡。
云层之上天空晴朗，可见星辰，闪闪亮亮的，像那个女孩的眼睛。
可那双闪亮的眼睛却仿佛永远地停留在了她十四岁那年，六年后，乃至于现在的八年后，她的眼睛都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神采。
许是生活太残酷，将他生命中最明亮的一双眼眸也磨得黯然了。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等他这一趟欧洲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要看到她的眼睛清澈晶亮，闪闪发光如同他记忆最深处的模样，从此永不黯淡。
十二个小时候，当地时间早上八点，飞机抵达法兰克福，安静的机舱内渐渐有了各种声音。
飞机落地，容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机报平安，乔慕津看着他兴奋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也摸了摸自己的手机。
可终究还是没有动。
只要条件允许，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正如之前的六年，过去的两年，以及未来的这半个月。
下飞机的时候，容逸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迅速接起来，忽然就失声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乔慕津走在前面没有管他，容逸听完那个电话，脸色已经隐隐变得苍白。
他看着乔慕津的背影，在考虑要不要将刚刚电话里听到的事情说给他听。
可是如果说给他听，他会不会立刻就掉头，飞回国内去？
这边的项目非常重要，这两年来，在盈丰内部，乔慕津和乔慕沣始终势均力敌，呈拉锯状，而如果手上的这个项目顺利，绝对可以为乔慕津在一个月后的股东大会上赢得更高的支持率，到那时候，盈丰董事总经理的位置很可能就要易主了。
而今天是他们抵达法兰克福的第一天，今天就要跟这边合作公司碰头，还要商讨几个重中之重的问题，算是整个行程中最重要的一天。
容逸心跳得很快，脚步不由得缓了下来。
身后的两个经理已经走到他身后，“容先生，怎么了？是不是坐太久了，感觉腿都不利索了？”
容逸又抬头看了一眼乔慕津的身影，随后才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雅城那边出了点事，四季会所那边发生了一场火灾，死了三个人，跟我们公司的事情并没有关系，你们知道以后也不要在乔先生面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