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了一会儿,Wayne忽然接了个电话,好像是课业上的问题,因此他也没有多打扰米夏,只是留下了彼此的联络方式便转身离去了。
米夏看着他走出教室,才重新拿起手边的三明治,一口一口地用力往嘴里塞。
Wayne刚刚出了教室,走到楼梯转角处,忽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乔。”
不太流利的中文,Wayne顿住脚步,偏了头,就看见Scarlett站在走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漆黑的眼眸暗沉无边,Scarlett虽然有些拿捏不准,但还是缓缓走了上来,“你别告诉我,你之所以想要米夏跟她的那个男朋友分手,就是为了自己追求米夏?”
Wayne闻言,要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下楼。
Scarlett顿时不甘心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下楼,“米夏有什么魅力,值得你这样子吗?乔,米夏她其实一点都不可爱的——”
下到一楼,Wayne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只伸出一只手来捏住了Scarlett的下巴,声音低沉寒凉,“与你无关的事情不要管,中国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你可以去好好查查。”
说完,他松开Scarlett,转身就往前走。
Scarlett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又一次跟了上去,“虽然米夏跟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可是你别忘记了,她还有另一个跟她有关系的男人,她可未必就会喜欢上你的!”
Wayne闻言,再度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那双桃花眼内如同染了寒冰,视线几乎要冻伤人,Scarlett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终究是没敢再继续往前一步,也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
与此同时,身在德国柏林的容逸拎着一只iPad,匆匆进入一幢公寓,上到六楼,打开了左手边那间公寓的门。
刚刚推门而入,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烟草味,容逸探头一看,果然看见乔慕津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膝头放着一本书,他一面撑着头阅读,一面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翻着书页。
容逸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开口:“二哥,别抽烟了,多伤肺啊。”
乔慕津似乎是没有听见,然而又翻了两页书之后,他终于还是将烟头捻灭在了身前的烟灰缸里,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他,“你来干什么?”
104 很多时候她走在路上都能哭起来
容逸见他灭掉了烟,心里头到底还是高兴的,凑上前去将手里的iPad递到了他眼前,“巴黎餐厅的新装修完成图出来了,你看看吧。”
乔慕津似乎并无多大兴趣,却还是接了过来,一张一张漫不经心地翻着陬。
也不知到底翻过了多少张,最后一张餐椅图的照片之后,忽然翻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乔慕津手指微微一僵。
照片中,米夏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前摆着一本书,整个人却完全处于放空的状态,呆愣愣地看着某个方向,尽管那个地方什么也没有溻。
照片拍摄日期,是昨天。
乔慕津丢开iPad,转头又摸到了手边的烟盒,熟练地抽出一支来放到唇边,点燃,烟丝徐徐。
“二哥…”容逸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这些天我一直有找人跟着她,她没有开心轻松的样子,也没有去找别的男人,而且很多时候…”
“闭嘴。”乔慕津声音清冷。
容逸却没能收住,“…她走在路上都能哭起来…”
那些被他找的人记录在照相机镜头里的画面,很多是连米夏自己也未曾察觉的。
她会在放学的时候走错方向,明明已经搬回妈妈那里住,却总是不自觉地就朝他们曾经住过的公寓方向走。常常要走到公寓楼下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随后长久地呆立在街边。
偶尔她也会跟着米欣茹出门去逛超市,偌大的超市里,母女俩常常走着走着就散了,米欣茹四处寻找她的时候,却发现她正站在清洁日化产品的货架中挑选某个品牌的须后水,又或者糊里糊涂地买下一家人都不爱吃的红西柚。
更多的时候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就会停住脚步四下张望一番,偶尔会看到跟他身形很像的人,她总是忍不住就抬脚走向别人的方向,却又在走出几步之后幡然回神,顿住脚步的时候,眼泪常常就会突然掉下来。

乔慕津一动不动地听完,袅袅烟丝覆住双眼,竟再看不清里面所藏的情绪。
*
而米夏的日子一如既往地浑噩,每天除了上课的时候她思维是清楚的,其他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生活好像再没有什么波澜,只除了Scarlett突然退学,没有跟大家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所有同学聚在一起讨论猜测Scarlett突然退学的原因时,米夏却又想到了乔慕津。
只要一想到他,很多东西就不由她自主了,就那么坐着就失了神。
门外却突然有人喊她:“Mi,有人找你!”
米夏坐在那里,却根本没有听见,直至身后有人推了推她,指指门口,“有人找你。”
米夏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了教室外。
走出教室的一瞬间她却又忘了自己该干嘛,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米夏。”
似曾相识的女声。
米夏愕然回头,看到了双目泛红的程奕希。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印象中,程奕希总是温柔美好的样子,纵使两人之间从来气场不和,程奕希也永远是精致漂亮的,尤其面对着米夏的时候,她眉目中的自信与傲气从未褪色。可是眼下的程奕希,却是消瘦憔悴的,眉目之间再不见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幽幽哀怨之色。
米夏很快就猜到了她找自己的原因,却几乎不愿细想,“你找我?”
“对,我找你。”程奕希一字一句地重复。
“有事吗?”
程奕希忽然一弯唇,勾起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景初要跟我解除婚约。”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米夏怔忡片刻,很快回答道。
程奕希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她,“米夏,你怎么能这样呢?”
米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都已经把我跟傅景初拆散了…”说到这里,程奕希声音陡然一变,竟然变得尖利恐怖起来,“你凭什么还装出这副哀怨委屈的嘴脸!”
米夏闻言,微微一怔。
她哀怨吗?委屈吗?她怎么会哀怨委屈呢?她明明没有资格哀怨委屈的。
正在此时,米夏却恍然间听到了傅景初的声音:“米夏,快走!”
她还没回过神来,对面的程奕希脸色猛地一变,将手伸进了手袋里,下一刻,米夏看见她从手袋里掏出了一个明亮反光的物件——是刀!
米夏好像突然就知道程奕希为什么来找她了,也知道她手里的刀是用来做什么的,她也知道自己该拔腿就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双脚却几乎动不了。
可她心里竟然是不怕的,因为潜意识里仿佛就认定了有个人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程奕希面容近乎扭曲,已经举刀就向她划了过来——
可是会保护她的那个人呢?
米夏恍恍惚惚地转头去找,却只看见周围人震惊的表情,以及正从楼道口跑过来的傅景初——
有人匆忙之间拉了程奕希一把,可程奕希突然发力用力过猛,那人根本没有拉住,刀锋微微偏转,却还是刺向了米夏。
米夏的世界很安静,所以当刀锋划到她手臂上的时候,她甚至听到了“噗”的一声,很细微,是划破皮肉的声音。
随后才缓慢地察觉到疼痛,身体已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她捂住受伤的左手,迅速倒退了一步。
可程奕希的刀已经再度举了起来。
傅景初已经跑到程奕希身后,一手死死拽住程奕希,另一手不得不伸出去阻止她正迅速下落的刀子——
米夏眼睁睁地看着程奕希手中的刀从傅景初手中穿过,霎时间竟鲜血淋漓!
“傅景初!”米夏回神,骇然大喊了一声。
程奕希仿佛也一瞬间被惊到了,手中的刀子一下子掉落,“哐当”一声落到地上,“景初…”
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终于都围上前来,一下子将行凶伤人的程奕希按住了,有人大呼着可怕,有人嚷嚷着叫保安,有人打了911大声地讲述着发生的事…
各种嘈杂的声音之中,米夏只是看着傅景初鲜血直流的手,而傅景初看着她许久,目光才终于缓缓落到自己的手上。

医院。
米夏的手臂只有一道划伤,很快就处理包扎完毕,有警察在旁边等着要给她录口供,米夏却完全顾不上,匆匆地去看傅景初。
一间相对安静的私人病房内,米夏找到了傅景初。
病房外同样有警察等候,而病房内有两个穿着西装的外国男人,都是眉头紧锁,满目担忧地看着傅景初受伤的那只手。
米夏心头猛地一跳,有一种不安的情绪迅速地蔓延开来。
傅景初原本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转头看到她,倒是立刻将她拉了过来,“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我只是皮外伤。”米夏连忙看向他的手,“你的手怎么样了?严重吗?有没有伤到里面的神经线之类的?”
傅景初听了,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眉目似乎又黯淡了两分,随后才说:“还不知道。还要等报告和以后的康复情况才能做判断。”
“不会影响你弹琴的是不是?”米夏近乎急切地追问。
傅景初闻言,苦笑了一下,“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米夏的心忽然就直直地沉了下去。
傅景初看着她的样子,忽然就又笑了,“你没事就好。我这只手,好了是好,要是真的废了,也没什么要紧,弹了这么多年琴我也累了,真的能彻底休息也是不错的结果。”
“胡说!”米夏忍不住就哭了起来,“你明明很喜欢弹琴,你只是不喜欢成名之后的负累,可是钢琴依然是你心里最纯粹的东西啊…”
105 终于知道自己犯下多么愚蠢的错误
傅景初忽然就愣住了。
他看着米夏,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仿佛突然间就有亮光闪过,那是惊讶,也是欢喜。
“米夏,你…”他终究忍不住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抚上了她的脸,“你怎么会知道?溻”
那是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这么多年以来,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触及的秘密陬。
他从小深爱着的钢琴,却也是他长大之后最厌恶的东西。
这话不能跟别人说,因为一旦被外界知道,对他的事业将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并没有跟米夏说过,哪怕后来跟程奕希亲密如斯,他也没有跟她提起过。
可是米夏,她却从何而知?
她怎么知道?
米夏听到这个问题,终究低头埋在他病床的被褥间,艰难地哭出声来。
这个男人,她曾希望他能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是在拉斯维加斯认识的第二天吧,不过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从平静到克制,再到幽默开朗,让她见到了一个男人的多面性,却也见到了这个男人最真实的一面。
于是不可避免地说起了来拉斯维加斯的目的,米夏毫不避忌自己是跟母亲吵了架,请假出来散心,而他回答:“我旷工而来,也是来散心的。”
“为什么要旷工啊?不能请假吗?”米夏问。
“不能。”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微微一笑,模样煞是耀眼,“那是一份令人作呕的工作。无边无际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为什么不辞职?还要继续做?”
“因为没法辞职。”他耸了耸肩,“因为…最初的最初,我还是喜欢这份工作的。”
米夏那是听得不太懂,可也不求甚解,只知道既然是烦心事那就没必要多提,不如继续开开心心地散心。
后来,当她终于知道傅景初的身份而回雅城去找他,才知道他喜欢而厌恶着的工作,就是他的钢琴事业。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曾经那样沉痛交织的过往,这会儿想起来似乎已经不值一提,可是米夏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流泪,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哭。
可傅景初心里的悸动却远远不止如此。
他伸出手来,摸着米夏的后脑,过了很久,他忽然开口:“米夏,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选择喜欢上你…”
米夏身子微微一顿。
“我其实喜欢你了,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傅景初低声道。
米夏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凝了泪水的眼眸艰难地看着他的脸。
“可是我不确定,我不知道那样一种情绪,到底是不是喜欢。而最主要的是,我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还有一个人,一个被我忘记了的人。”
米夏眸光控制不住地一闪,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视线开始逐渐清晰,傅景初的脸那样清晰,那样苍凉而迷茫。
“你不知道吧?”他转了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我曾经失忆过,忘掉了一些东西。”
米夏身体克制不住地僵住,她心里明明有很多声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那场事故,重逢之后,当她知道他竟然不再认识她之后,就知道了那场事故。
就在他们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的第二天,他在头天晚上就飞到伦敦去参加那场音乐会,却在第二天的音乐会上遭到了恐怖组织的爆炸袭击。
那场爆炸袭击不是针对他,可他却还是受伤了,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忘掉了很多事,也忘掉了拉斯维加斯,忘掉了她,更忘掉了他们那场在外人看起来有些荒唐的婚姻。
“虽然没有记忆,可我总感觉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可是我问我身边的所有人,他们都说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后来,你出现了。”
“我曾经差点就把你跟我心里的那个影子重合起来了,可是我知道你不是。因为那个影子,很有可能根本是我自己的臆想,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是你吧?你明明刚刚回国,我们明明才认识。”
“再后来,奕希就出现了。见面的第一句话,她就问我,是不是不认识她了。我呆住,她突然就红了眼眶,哭了起来。”傅景初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原来是她啊。”
米夏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有很多声音在横冲直撞,可她一个声音都发不出。她僵硬地坐着,全身发冷。
“于是顺理成章地再在一起,我觉得对不起她,想要把我忘掉的那些都弥补给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像再也找不回心里的那种感觉。她代替了我心里的那个影子,可是,又好像不能完全重合。我努力地想找到平衡,却越来越只觉得失落,终究还是撑不下去了…”
“我不想去追寻什么虚无缥缈的影子,与其那样,我宁愿想着你,时时刻刻地想着你,至少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是我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喜欢着的人。”
“可我没想到她会跑来伤害你,米夏,对不起。”傅景初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发誓,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米夏却仿佛听不到他说的话,她坐在那里,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眼泪终究还是又一次克制不住地汩汩而落。
她终于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如果当初,当她重新站在傅景初面前的第一眼,就大声地质问他“你怎么能忘了我”,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如果当初她可以问出那句话,那到今天的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她和傅景初会顺理成章地再在一起,他心里本来就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她的影子,他会很顺利地再次喜欢上她,他们就会永永远远地幸福下去!
他不会遇到程奕希,不会被程奕希蒙骗,不会让程奕希成为他的女朋友。
而她也不会因为伤心买醉而遇到乔慕津,不会一点点陷入他的怀抱而不自知。
而乔慕津也不会被她伤了心,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们的关系陷入一片混乱的境地!
而这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因为她少问了一句话!
她为什么没有问?
却只因为他曾经一句:“无边无际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曾经被压迫到丢开所有的事情一走了之,到了拉斯维加斯与她相遇;他被压迫得连手机都不愿意带,甚至一件行李都没有就直接逃离;他被压迫得全世界敲锣打鼓地找他,最后才在家族长辈以命相要挟的情况下,在音乐会的前一天晚上赶到了伦敦…
只因为她知道他心里所有的委屈和压抑,她知道他所背负的已经足够沉重,所以她才不敢告诉他!
她只想慢慢重新接近他,认识他,他既然曾经喜欢过她一次,自然可以喜欢上她第二次…
她宁愿忍下自己心里的一切委屈和苦楚,给他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又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这竟然是如此愚蠢的一个决定?
“傅景初——”米夏终于控制不住,哭得几乎跌倒在地——
傅景初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勾入自己怀中,却又不得不腾出手来想要擦掉她的眼泪。
米夏却突然就挣扎起来,推开他想要逃离。
傅景初连忙再度抱住她,紧紧将她拥在怀中,连受伤的手也用上,用手臂紧紧压着她的后颈。
“米夏,米夏…”他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我做错了是不是?我做了很愚蠢的事,伤了你的心是不是?不会了,从今以后都不会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米夏却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她只是想哭,恨不能将过去积聚的所有眼泪都哭出来,仿佛哭过之后,就能不再痛。

病房外,一道修长身影安安静静,不知倚墙而立了多久,至此终于直起身来,转身大步而去。
106 忘不了,可是不爱他,就配不上他
米夏没有想到,在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居然会见到景澄。
那时候她刚刚走出医院,忽然就看到了立在街边的一道身影,她有些怔忡,甚至还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然而事实告诉她并没有看错,真的是景澄站在那里陬。
她穿着一件半长的风衣站在街边,正看着街道的一个方向,仿佛在目送什么人离开溻。
米夏控制不住地快步走上前去,“景澄?”
景澄猛地回过头来,一下子看到她,却没有给她任何反应,而是又转头看了看刚才的方向。
米夏却已经等不及了,一下子上前抱住了她,原本眼睛就还没干,这会儿忍不住又落了几滴泪到景澄的后颈窝里。
景澄这才伸出手来拍了拍米夏的背,心里头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怎么不早点出来呢?早两分钟出来,不就有好戏看了?
景澄拖着米夏到了一处公寓楼下,这个地方米夏并不陌生,景澄从前在波士顿就是住在这里的,房子似乎是江家的家族产业,可是去年好像已经卖掉了?
见她疑惑,景澄解释道:“我把这里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米夏似乎吓了一跳,“你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所以你也准备要回来念书了?”
景澄打开门走进公寓里,空空荡荡的公寓只有几件基础家具,不过对于居住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也算不上都解决了。”景澄回答,“总之能够解决的已经尽力了,以后怎么样就听天由命吧。”
米夏听了,低低应了一声,走到沙发里窝了下来。
“我刚下飞机就去学校找你,去了学校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景澄也在沙发里坐下来,拉了拉米夏的头发,“米夏,没有我在你的日子很精彩嘛,都够拍电视了。”
米夏听了,身子突然一歪,随即就倒在了景澄的腿上,脸面向景澄的腹部,悄无声息地又湿了眼眶。
“瞧你那点出息!”景澄咬牙,“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去爱乔慕津了吗?怎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段时间以来,米夏一直都没有联系上景澄,因此景澄对她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米夏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无所知的景澄原本是不该问出这个问题的,只是因为再度听到跟乔慕津有关的问题,她已经又恍惚了起来。
“他知道我跟傅景初结婚的事,他不需要我爱上他了。”米夏低低地回答。
景澄听了,心里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
不是不需要,而是只怕永远都等不到了吧。
“听说傅景初跟那个谁解除婚约了,还为救你受了伤。”景澄又戳了戳米夏的脑袋,“你准备跟傅景初在一起了吗?”
米夏呆了许久,却缓缓摇了摇头。
景澄几乎是怔住了,“不?”
“不。”米夏低低重复了一遍答案。
“为什么?”这是让景澄也没有想到的答案。
如果说在之前,傅景初还有未婚妻,而米夏身边还有乔慕津,米夏回不去,只能顺着眼前那条路走下去算是正常的话,现在傅景初解除了婚约,而乔慕津跟她也已经分开,还有什么回不去的?
过了很久米夏才再度开口:“以前我想跟他在一起的,我很想跟他在一起,连做梦都在想可以回到他身边。我觉得我好爱他,虽然跟他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天,可是那三天之后,我们分开了半年,那半年的时间里我每一天都在想他,所以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所以当初,眼睁睁地看着他有了女朋友,订了婚,我觉得难过,我觉得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伤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