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他挣扎着就要起身,可是身体的剧痛却突然间袭来,他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吓得外间的宫女匆匆跑进来,忙将他搀扶回床~上。肋
“把她找回来,快去…”他疼得脸色大变,却还只顾着吩咐宫女。宫女无奈,只能又折身去寻微澜。
好在她并未跑出多远,只是在清心殿门外,宫女见状忙上前,好说歹说将她请回了殿内。
只是短短一段时间,秦宇扬情绪已经恢复平静,正拧眉看着桌上摆的丝毫未动的饭菜,见她进来,才转而看向她,微微苦笑道:“对不起,将你认作她了…”
她很低落的模样,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再也不肯抬头看他。
“为什么不吃饭?”他轻声道,“我睡了这么多天,辛苦你了吧?”
她依旧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他呼吸微微有些沉重,平复了片刻之后方才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宫女:“吩咐御膳房准备膳食。”
因为他病着不能动,饭菜都摆到了床~上,而他几乎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所有宫女的目光都投在微澜身上,她怔住,脸上一红,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镬
将食物送到他唇边,他却微微往后一点:“你先吃。”
她怔了怔,放下了碗筷:“我不想吃。”
“这倒奇了,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吃么?”他竟被眼前这种看似甜蜜幸福的情形冲昏了头,一时忘言,却见她突然就变了脸色。
“我不是她。”果然,她再次闷闷的开了口。
他心中一阵疼痛,良久过后方才点了点头,有意岔开话题:“是我娘要你留下来的?”
她点头,心中的忧伤泛滥成灾:“太后她担心你…所以要我留下来,可是现在你都好了,我还是应该走了。”
他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其实心中不是没有疑惑——她爱上慕容惜玉了吗?如果爱,怎么会心甘情愿在皇宫内呆这么多天,又怎么会这样尽心尽力的服侍他?她消失殆尽的记忆中,还会出现他的影子吗?她此时的忧伤,她的难过,又是为了谁?
正在此时,有宫女送上了热气腾腾的白粥。微澜一顿,又拿起勺子想要喂他喝粥,可是刚刚抬起手,他忽然就握住了她:“你不要服侍我…我是个罪人,不能让你服侍…”
罪人?她讶然,随即便猜到了他所指的是对他的妻子,咬住了下唇:“可是你是皇帝,我不过是个平民女子,是你的子民,不是应该服侍你吗?”
“你不是子民!”他心绪突然激动起来,却因为身上的疼痛而再次平静下来,低声道:“我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她再一次怔住,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可是那句话,真的是说给她的吗?于是,她放下了粥看向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微澜,你是微澜,我曾经的微澜。他心中声声的诉说着,却明白她问此话的意思,轻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她,可是,也绝不能这样劳烦你。”
“你现在倒知道我不是她了…”她咬牙,委屈得差点红了眼眶。
秦宇扬心中一动。她为何有这样的反应?他能抱有幻想吗?她忘记了他,可是再见他,依然会对他有微微的动心吗?如果是这样,他该放她离开吗?他想起那一晚他亲她,可是她竟丝毫没有反抗或是厌恶,那么,她会是重新爱他吗?
“你过来。”他轻轻伸出手去。她迟疑着,尽管迟疑的时间很长,却终于还是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顿觉那种厚重的温暖将自己包围,直愿沉溺下去。
从小方桌的对面坐到他身侧,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心跳顿时乱了阵脚,脸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你是心甘情愿留在皇宫的吗?”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三分的期待,七分的不安,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脸霎时间红了个通透,却突然想到他的妻子,心顿时凉了下去:“你这样问,是想说什么?”
“我…”他张口结舌,却还是有着不甘心,试探性的问她:“如果我说,想要你留在皇宫呢?”
她震惊的看着他,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的反应让他顿时沉重起来,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心中也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自嘲,果然他还是应该得到报应:“没什么,你当我是在与你说笑。”他又看向门外站着的宫女,淡淡道,“将这里的东西撤了,带如宁姑娘下去休息。”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却突然反手握住了他,“你知道我是谁?你说这句话,是清楚的知道我的身份,不是你的妻子,是不是?”
“是,我知道。”他心中惊疑不定,缓缓点头道。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你不是很爱你的妻子吗?你不是苦苦的找她,在等她回来吗?”她心中不知为何竟难过起来,忍不住质问他,“还是,你因为我和她长得像,想要我做她的替身,好慰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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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被她一连的话问得顿住了,怔怔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而她,则不知为何泪流满面,迅速从他身侧站了起来,走出了大殿。
到最后,他没有吃下任何东西,而她亦是一样。
她径直回到自己的住处,想要收拾东西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带任何东西进宫,所有的衣物首饰都是宫中的,就连她身上也是。如此一来,倒真是没什么好收拾的。肋
等到天一亮,她便出了门,赶往宇文氏的住处,一进殿门就跪在宇文氏脚下:“如宁是来向太后辞行的。”
“你要走?”太后惊诧的站起身来,“可是宇扬他刚刚才醒,恐怕…”
“皇上他身体不适,自会有御医照管,有如宁在,其实起不了任何作用。”
静默了片刻,太后微微叹了口气:“看你这模样,竟是非走不可了么?”
“我本就不应该留在这里。”她突然红了眼眶,“如宁是订了亲的人,如今未婚夫君在宫外,我却任性的呆在宫内,实在是对不起他。”
“未婚夫君?”太后震惊的看着她,“你有未婚夫君?那…宇扬他知道吗?”
“他知道。”微澜点了点头。
此时宇文氏反倒明白了什么。如果他知道她有所谓的未婚夫君,而又将他忘得彻底的话,他一定会放手的。可是,如果他看得见她此时郁郁寡欢的模样,也看得见她尽心尽力照顾他时候的模样,是不是会改变主意?镬
“孩子,你和你的未婚夫君,有感情吗?”宇文氏突然拉住了微澜的手,柔声问道。
微澜眼光一闪:“他…他待我很好。”
“我问的是你。”
宇文氏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这一轻柔而缓慢的动作忽然牵动了微澜心底一丝莫名的情绪,傻傻抬起头看着她:“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他,什么都不记得…”
“那你待宇扬呢?”
微澜眼底的慌乱更加明显了,忙摇着头,低下脸不说话。
宇文氏看在眼中,心中不禁一喜,脸上却还是伤痛的表情,劝着她:“孩子,留下来。”
“不——”微澜突然决然起来,“我不会留下来。他有妻子,他很爱他的妻子,他还在等她,我不可以留下来当一个替身!”
“不是替身!”宇文氏忙的拉住她,目光灼灼,“如果我说,要你取而代之呢?”
微澜怔住了:“什么意思?”
宇文氏一咬牙,下定了决心,道:“我也不瞒你,其实,微澜是回不来了,我也只是瞒着宇扬,怕他知道了会伤心。我想要你留在他身边,你是个好孩子,不用当什么替身,你也可以得到宇扬的心。”
“她回不来了?”她一声惊呼,心突然跳得飞快。
宇文氏点了点头:“孩子,留下来吧,让宇扬忘记她,让他快乐起来,行不行?”
“可是…”她哑然了。如果她留下来,那穆郎怎么办?他说他会在那里等她,一直等。可是,如果她就此离开,那秦宇扬呢?
她脑中一片混沌,千头万绪理不出来,最终只能对宇文氏道:“太后,容我一段时间想想吧。”
她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出现了。
秦宇扬身子渐渐好起来,被人搀扶着在御花园中走动着,心中却只是算着自己有多久没见到她了。其实那天过后,他本以为她可能会就此离开皇宫,可没想到第二日却来了人回报,说她仍在宫中。他喜不自禁,身体也好得快了起来。
可是,尽管他每天度日如年的盼着她能出现,她却依旧没有人影。尤其宇文氏还过来告诉他,千万不要逼她,他只能每每在望穿秋水中度日。
“你退下吧,朕自己可以走。”他缓缓脱离了身畔小太监的搀扶,其实自己是可以走路的,只是他们却永远如此小心翼翼。真把他当成真命天子来服侍了?他不禁嘲笑自己,他算哪门子的真命天子,其实不过是个弑君篡位的小人。
他缓缓朝前走动着,长久没有在外走动了,呼吸着御花园中清新的气息,他的思绪也忍不住天马行空起来。
只是无论怎样天马行空,都是想她,只有她。
缓缓走到一处假山,他只觉得此处眼熟,细想起来,才想起这里是他那次追进皇宫之中,终于求得她原谅的地方。耳畔还依稀能响起她的哭泣声:
“秦宇扬…你放过我吧…我没办法承受,一次又一次…一会子好,一会子坏…到底哪个是你,到底哪个才是你…”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不要…你只会欺负我,一次又一次的骗我…我真的没办法承受,秦宇扬,我没办法,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你离我远远的,不要再出现了,不要再来骗我了…”
可是尽管这样,她最后还是原谅他了,她说:
“秦宇扬,我真的完了,你说什么,我竟然都毫不怀疑的就相信…就算你是诓我,我居然都会相信…”
他想着往事,竟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扶住旁边的假山石,却突然被一双手从身后抱住。
那样熟悉的气息,是她!他身子一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颤抖。
微澜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可是当她躲在假山后面,看着他一遍遍的抚~摸着假山,眼神迷离,湿了眼眶的时候,她的心很疼,她没办法再克制住自己。
是的,她想要他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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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她吗?”她埋头在他的背上,低声问道。
他的身子始终僵直着,缓缓抬手放在她的手上,有什么东西从眼中滑落,正好落到两人交叠着的手上,有些温热,又有些凉。
她感觉到了,身子一抖,却不由自主的将他抱得更紧:“不要再想她了,不要再为她难过,好不好?”肋
他哽咽着,久久不曾说话,直到忽然察觉到背部一阵冰凉——是她的泪,直直的浸入他的背心。他终于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让我看看你,好么?”
她一缩:“不要。你不是想看我,你想要看到她,因为我和她长得像,所以你才会想看。”
你就是她,你就是她呀!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中强烈的呼唤着,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他低下头,她原本就纤细修长的手,此时更是显得瘦长,几乎能清晰的看见骨头。
“我是如宁。”她轻声道。
他终于点头:“我知道。”
她终于放开他,绕到他前方,直直的看向他。
他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因为她竟在脸上蒙了一块绢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一双乌黑的眼眸在外,分外动人。
镬
她看见他眼中的惊异,没有任何意外,反倒问他:“我现在还像她吗?”
怎么会不像。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却还是摇了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了。”
看不见那张脸又如何?只要是她,只要她在身边,他满足了,甚至,感激上苍。他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她还会再次陪在他身边,可是如今,却是真的了。
只不过,她不记得他,她忘记了他曾经给过的所有的伤害。如果有一天,她想起来怎么办?
这个担忧始终存在于他的意识之中,甚至身子终于好起来,去上朝的时候还心不在焉的想着。
因为他的病缠缠绵绵拖了很长时间,朝事已经堆积如山,虽说有陆萧翎帮忙打理,却还是免不了许多被积压下来的。而他竟然还走神,底下有官员终于看不过去了,连续唤了他多声,他方才回过神来:“何事?”
官员们一阵叹息,很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一旁的太监总管张凉忙上前打圆场:“皇上大病初愈,不宜太过操劳,可是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他摇了摇头,有些尴尬的看了底下的官员们一眼:“接着启奏吧。”
晚上回到清心殿的时候,她已经摆好了膳食,正坐在桌边无聊的敲打着一个空碗,听见外间宫女的声音,忙站起身来,看着从屋外进来的他,笑了笑。
她脸上依旧遮着面纱,他随看不见她的笑容,可是从她弯弯的眉眼就能看出,疲惫了一天的身心顿时又有了精神,走上前来:“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还不是那些。”她像是有些不满。
“你不喜欢?”他微微挑眉看着她,“那明日让御膳房换个厨子,或者把御膳房总管换了?”
“那还是不要了。”她眼中出现一丝焦虑,“那样对别人也不好,你不要撤换他们。”
他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再一次的怦然心动。已经这么久了,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他都说不清自己反反复复有多少次的怦然心动,就像这次一样。明明已经全意倾心于她,却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深陷。
他缓缓低下头去,熟练的寻找着什么,却突然接触到轻柔的质料,顿时回过神来,看着她脸上蒙着的面纱,有些尴尬的笑笑:“吃饭吧。”
而她,却因为他方才突然的举动而紧张得心怦怦直跳,遮挡住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红晕,好在他看不见。在他对面坐下来,不能平复的心绪始终一片混乱,拿起桌上的那杯酒,微微拉起面纱的下部,一饮而尽。
这是她失忆之后第一次饮酒,却奇异的没有任何辛辣的感觉,反而觉得甘醇味美。她不禁惊讶:“我以前一定就尝过酒。”
他不禁好笑。岂止是尝过,以前分明最贪的就是杯中之物。
她看着他笑的模样,突然觉得一阵晕眩,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别的什么。稍稍又清醒一点之后,她忽然看着他,咬牙道:“喂,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
他怔了怔,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发现那眼中竟有着丝丝迷醉的神情。怎么可能就醉了?他疑惑,却还是为她所问的话而失笑,如实的点点头。
“那…”她又顿了顿,“你清楚的知道我是谁吗?”
“如宁。”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却在心中又加了一句——也是微澜。
“呵呵。”她突然娇笑了起来,声音悦耳动听,“你真的知道我是谁,你真的想亲我?”
“我想。”他轻轻将她往怀中拉。
她美眸一转:“那好,我让你亲…”
她真是醉了。若然是从前的她,说出这句话来倒是正常,可是若是失忆过后的她,能说出这句话,那便定然是醉了,否则,又怎会如此大胆?
“可是,你不准看着这张脸亲!”她突然又说了一句,偏过头去,轻轻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周围的灯火也逐渐暗去,有窸窸窣窣裙裾的声音,是宫女退出门去,也有轻微的吱呀声,是门被关上了。
她这才缓缓拉下自己脸上的面纱,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他自然也看不见她的。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终于在被两片温热堵住双唇时,呼吸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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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被动了,所能感觉到的地方全是他干净清朗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香,甚至还长驱直入,深入到她的檀口之中。她终于想起了呼吸,有些贪婪的,想要将他的气息通通吸进腹中,混合着自己的。
屋子里安静极了,她只听得见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不禁有些怀疑,他都不用呼吸的?肋
他的力道逐渐小了起来,离开她的唇,转而去亲吻旁边的地方,额头,眼睛,鼻间,耳垂,通通都不放过。
微澜禁不住身子有些战栗,勾紧了他的脖颈,他却又再次缓缓印上她的唇,只不过这次不似先前的激烈和迫不及待,而是轻柔的,缓慢的吻着。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换气的间隙,他低声道。
她顿了片刻,醉意仿佛在逐渐散去:“为什么要我留下?”
“因为我想你留下来…如宁…”
他唤她的名字!他清楚的知道她是谁!她忍不住内心的悸动,潸然泪下,感受着他的吻依旧密密麻麻的落下,她终于点了头,痛哭失声:“我想留在你身边,我想留下…”
“别哭。”他缓缓拭去她眼角的泪,“我不会再让你哭,我想让你成为世上最快乐的人。”
靠在他怀中,她却不禁又想到了慕容惜玉。镬
对不起,穆郎,对不起…此次,我真没有办法不自私,为他,为我,两个人的自私…
轻轻将她置于床榻上,他几乎快要克制不住内心汹涌而起的狂潮,可是却依旧强忍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她,缓缓剥开她的衣衫。当她熟悉的,柔滑的肌~肤再次在他掌中绽放时,他无法按捺内心的狂喜。
为她,却惊诧于他竟然可以如此熟悉她的身子,仿佛早已在手中辗转过千百次一般,只是微微的撩拨,竟然都可以让她全身颤抖。
情到浓处,她却突然一下子坐起身来,两个人的头顿时碰到一起,她复又头晕眼花的躺到了床榻上,而他,则坐在一边,揉着自己的头,又伸出手去想看看她怎么样,却忽然听她道:“不要在这里。”
他一怔,还没来得及答话,她已经坐起身来,有些气鼓鼓的模样:“这里是你和她的地方,我不应该在这里。”
其实她心中一直是忐忑的,唯恐他在哪一时刻,突然就唤出“微澜”的名字,那她情何以堪?
他哭笑不得,听着她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摸索着衣裙,自身后将她抱住,轻吻着她光洁的肩胛:“好,那就不在这里,以后都不回这里了。你说在哪里,就在哪里。”
只要有她,对他来说,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而她,却因为他这句充满暧昧的话而羞得满脸通红,恼怒的穿鞋下了床。
她所居住的碧水阁内,炭火烧得很旺,熏香也很淡雅,温软香甜,正如同她一般。他低下头,看着已经因为疲惫而沉沉睡过去的她,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整整一夜,他几乎放不开她。也曾经在黑暗中无数次思念她的身子,可是所有的思念加起来,都不如真实将她拥入怀中的一刻钟。如果昨夜是梦,那应该是他此生所有的梦了。
他是真的舍不得放开她,可是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到了上朝的时候,无奈只能起身,匆匆洗漱,匆匆换好了宫女取来的朝服便直接前往了金銮殿。
微澜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方才醒过来,身边自是已经没有了他,但一想到昨夜的火热缠绵,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只是,她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她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从镜中看到两个宫女在那边收拾床榻时讶异的眼神,方才渐渐抓住了那丝头绪。两个宫女很快的收拾了东西拿出了门,她悄悄靠近门口,果然听到了对话:
“不是说女子初~夜有落红么?这位如宁姑娘怎么…”
“嘘!作死么?你管她有没有,只要皇上喜欢,皇上都不在乎,你瞎起什么劲?”
“我不是为皇上不值么,先前那位极度受宠的皇后娘娘咱们是没见过,这会子又来了这么一位,什么宫规都不懂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不洁之身,亏了皇上这般喜欢,不知是为了什么!”
…
声音逐渐越来越远,她脑中却越来越清醒,靠着门板跌坐在地上。是了,难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原来就是这个。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的清白之躯是怎么失去的,都不知道。
她在门后缩作一团,脸色苍白,全身不住的颤抖着,只觉得冷,将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再不愿放开。
中午的时候终于有宫女察觉到不对劲,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回应,顿时慌了神,又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匆匆前去天一阁,见到张凉,低声说了两句,便见张凉也变了脸色,心中暗自感叹着,果然可见那位如宁姑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秦宇扬本正在于陆萧翎议事,听到张凉的禀报之后顿时扔了手中的朱砂笔,匆匆前往碧水阁。门果然是推不开,他心中一急,就要用脚去踹门,却突然又顿住了,往旁边的窗户看了看,吩咐人将窗户撬开,然后自己跳窗进去了。
她就缩作在门后,头埋在膝盖内,不断地颤抖着。
他松了口气,泛白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缓步走上前去将她抱起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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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到她的身子,他赫然发现她全身都是冰凉的,顿时慌了起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床~上,理过被子将她盖住,才又起身想去打开房门,吩咐宫女去宣御医。
可是他刚刚站起身,她突然开始全身发抖,唬得他立刻又坐了下来,将她抱进怀中,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到底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吗?”肋
她低咽了一声,小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固执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他隐约察觉到她是在害怕,可是昨夜都还好好的,不过短短一个上午,能有什么让她怕成这般模样?她始终不肯开口,他没办法,想要安抚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刚刚指婚的他和她,比肩站在一个高处,共同看着御花园时的情形。
于是,他缓慢而轻柔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在她耳边重复了那晚的话: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她战栗的身子在他笃定而淡然的声音中渐渐平复下来,良久,终于缓缓抬头看着他,眼中盈满泪水:“这话,是对我说的吗?”镬
他点头,抚着她的脸:“是对你说的,只对你一个人说的。”
眼泪不可遏制的滑落,她哭:“可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甚至…”她本说不出口,却还是咬着牙,逼自己说出来:“我没有过去,可是我却有一副不干净的身子!”
原来是因为这样!他的心骤然一缩,他竟忘了这一点!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哭成泪人,他的心忽然震动了。失忆以后,她变得小心翼翼,草木皆兵,总是畏畏缩缩,可是她原本,不用这样的!她本是公主,即便是最不受重视的公主,还是有着高贵的血统,有着自己固有的骄傲,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该告诉她吗?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即便她想不起来?可是,如果告诉了她真相,她恨他,她再一次的离开他,他该怎么办?而最重要的,是他怕,怕她知道了真相,会重新陷入从前那种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她会变得不快乐,她会难过。
而他,不想要她难过。他亦不想让她整日处于这样的惶惶不安当中,一受伤就将自己蜷缩起来,不敢再见人。他的微澜,本该是世上最开朗,最乐观,最幸福快乐的人,可是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毁了她的所有,连带着她的记忆,通通都毁了。
“微澜,微澜…”他心中再次悔痛得难以自持,禁不住将她抱得更紧,喃喃的呼唤出声。
可是她,却整个的僵住了。微澜,微澜…原来在他心中,她还是微澜,还是一个替身,而非她自己。
“我不是微澜!”她突然用力推开他,哭喊着下了床,“我不是你的微澜!原来到现在你还把我当做是她,原来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在骗我!”她一边哭,一边冲着他喊,泪流满面气息不稳也停不下来:“是了,我是不洁之身,是一个平民女子,总之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你这位皇上的人,活该只做一个替身影子,一个永远让人瞧不起的替身影子!”
她的眼泪,仿佛透出一道道的强光,深深刺入他的心中。他不能看她哭,他没办法让自己看到她落泪。尤其是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之后,他满心的愧疚,和浓烈到快要将自己灼伤的爱,更是不允许自己让她流泪。可是她现在,却这样的嚎啕大哭,流了这样多的眼泪,他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而像从前一样的,只要她哭,他一定会阵脚大乱,就像此时此刻一般。
“微澜!”
他想要上前,可是她却如同受了刺激一般,紧紧抱住自己的头:“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不要叫我…我不是我不是,为什么你总是要想着她,为什么总是她…”
“因为你就是她!”满满的心疼和悔恨终于让他全盘崩溃,不可克制的喊出了这句话:“你就是宁微澜,你就是我的妻子!”
她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了他片刻,又缓缓摇起了头:“不,你又在骗我,你又开始说谎话骗我…我不是宁微澜,我不是!我是如宁,如宁!”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拥进怀中,哽咽了声音道:“你是微澜,是我的微澜!你不是没有过去,你的过去,是我的;你也不是什么不洁之身,你的身子,也是我的!微澜,微澜,微澜…”
他控制不住的声声唤着她,压抑了良久的感情终于喷薄而出。不用再假装,不用再克制,让一切都真相大白吧,她爱也好,恨也罢,他让要她知道,她是宁微澜,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最爱的女子。
“微澜,对不起,对不起…”声声的道歉,诉说着他的悔,他的恨,他所有的错,所有的愧,以及所有的爱。
她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听着他缓缓的诉说着那些对于她来说全然陌生的过往。他们的初遇,他第一次亲她,她甘愿承认自己是男宠挺身而出帮他,她问他喜不喜欢她,他们在南陵的小舟中定情…
全都是陌生的,可是她静静地听着,眼中带着泪,嘴角却不自觉的泛起笑意,竟愣头愣脑的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她还是用“她”来称呼自己,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我喜欢你,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永以为好也(结局篇2)[VIP]
他说,我喜欢你,早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她的眼泪毫无防备的落下来,为他,还是为自己?她真的是宁微澜,真的是他的妻子?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怀疑,却只能是欲言又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微澜,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所有的错,从开始,到最后,犯下的所有错。”肋
她心中倏地一紧,怔怔看着他。
他开始说,从对她说出那句“所为公主,都如此不自重”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哭,然后是他悔悟入宫,她为了两人能在一起,在殿前一舞——吾心飞扬;他们因为她母亲的事情吵架,冷战,她逃婚;在那株合欢树下,他们成亲,以天地为证,以合欢树为媒;他们回到杭州,偶尔幸福,偶尔争执;而最终,是他犯下大错的开始。
他讲到她母亲的死,讲到南诏攻破京城,讲到她父皇的死,甚至还讲到,他碰了罗裳,却刚好,甚至说是故意被她看见。
她的心越来越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说的这些事,她通通没有印象,一点都想不起来,可是单是听着他说,她已经觉得伤心欲绝,只想哭,却发现,原来哭根本起不了丝毫作用。那股疼痛在心底横冲直撞,无法克制。镬
直到他讲到六公主的死,然后她昏迷,接着失踪,再在那株合欢树下遇见,她却浅笑着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讲到最后,她泣不成声,而他亦是不断的往下落泪。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不会的,我以为你是好人的,你怎么会这么坏,你怎么会…我爹,我娘,我姐姐…不会…”
“微澜!”他一把将她抱住怀中,“所有的一切,我都告诉你了。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也许你会恨我,也许你会离开我,我都依你!甚至,你如果想要杀了我,都可以,可以…”
有温热的液体落入她的后颈处,她浑身一阵:“会什么我会爱上你…为什么是你…”
奉先殿外,秦宇扬孑然而立,看着远方那些地处的宫殿出神。风卷起他龙袍的下摆,上面的那条龙张扬恣意,威风凛凛,而他却丝毫看不到,疲惫的眼中只剩茫然和绝望。
她在奉先殿内,手抚过最近的那三张灵位,据说是她最熟悉的人,可是对她来说,却全都是陌生。有眼泪落在上面,她慌忙拭去,再次将灵位摆好,在堂前跪了下来。
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她只觉得自己不孝。父母,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而她竟连一点影子都记不起来,面对着他们的灵位,愧疚,甚至大于悲伤。
起身,最后往那牌位上看了一眼,她缓缓走向门口。他背对着她站在白玉栏杆处,听见声音,只是回过头看着她,却连一步都不敢上前。
因为她说过,我走,是我自己的事,请你不要靠近我,请你,离我远远的。
是的,她终于还是决定要离开。没有人可以面对这样的事实,所爱的男子,竟是间接害死自己父母亲人的凶手,她还能爱他吗?
她一步步的朝宫门走去,他不敢上前,可是却一路远远的跟着,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逐渐靠近宫门,他的心终于越来越痛,支撑不住的撑着一旁的宫墙停了下来,却依旧固执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刻也不肯移开视线。
这一别,便是永远了吧。她不会再见他,而他,若是想见她,是不是可以静静的躲在远处,只要能够知道她过得好,便心满意足?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到,可是面对着她的伤心绝望,他除了放手让她走,别无他法。
宫门缓缓开启,她依旧步履缓慢,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宫门逐渐关上,他能看见的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再也看不见她。
她留给他最后的印象,竟然就是这一抹单薄瘦削的背影么?他顺着墙根,缓缓坐到地上,仰头看着天空,竟克制不住的大笑出声:“秦宇扬!秦宇扬!你看看你还有什么!是你活该!你活该!”
碧水阁内,他颓然的坐在床边的地上,将脸埋在被单内,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很快,连这一点气息也会消失不见。
他紧紧捏着床~上的被单,将手攥成一团,却还是无法抵挡心中那阵空荡荡的疼痛,甚至连呼吸,都开始疼。五脏六腑,每一处都疼。
世界陡然安静了,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仿佛沉沉睡去。
朦朦胧胧之间,仿佛有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抚~摸着。他只觉得舒服,轻轻呻~吟了一声,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贴在自己脸上,温软,却又濡湿冰凉。
“你为什么骗我…”她低低的哭声自耳畔传来,“到现在你还骗我…”
“微澜…”他低唤了一声,睁开眼来,她的脸与他靠在一起,她的泪落在他的脸上,混合交融。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还是见不得她哭,忙将她抱住,“不要哭,我求你,微澜…我知道我有多坏,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不要哭…”
“你说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你这个骗子…”她的眼泪却更加泛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中毒?为什么不说你会做出那些事,是因为中毒?”
他幡然清醒,怔怔的看着她,良久,还是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做梦:“微澜,是你?”
永以为好也(结局篇3)——大结局[VIP]
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又惊又疑的神情,克制不住自己,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拥着他,将自己的脸埋在他颈窝,即使已经在不停的抽噎,还是只想抱住他。
真的是她。他几乎不敢相信,手颤抖着,过了很久才终于圈住她,将她抱在怀中,久久不曾说话。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只是一眨眼,忽然就听到了钟鼓楼的钟声,竟然已经是子时了!她也听到了,这才动了动,从他怀中坐起来,轻轻抚着他瘦削的脸,眼角的泪痕犹未干:“为什么不告诉我?”
良久他才开口:“那不是借口,我错了,就是我错了。我不能以那件事,当做自己无辜的借口。”
“不…”她低低的哭起来,将脸凑上前去,封住了他的唇。
轻柔而缓慢的纠缠,唇舌之间气息交融,他心中却依旧有着不确定,轻轻扶起她:“微澜,你…会留下来吗?”
相视良久之后,她终于点了头,埋进他怀中:“我没办法恨你,特别是在陆萧翎告诉我你是因为中毒,我更没办法…”
滔天的狂喜涌上他心头,她会留下,她会留在他身边!他克制不住自己,猛地低头吻住她,恨不得这样的亲密就是生生世世,永不想离。镬
“微澜,以后,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亲吻的间隙,他在她耳旁摩挲着,轻轻吐出这句话。
她使劲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这个男人,用情这样深,伤得这样深,痛得这样深。在她不是宁微澜的期间她已经感觉到,而此时,她做回了宁微澜,又怎么可能忽略?
“不分开。”她轻柔而缓慢的重复他的话,“以后都不分开。”
三个月后。
清心殿内,秦宇扬坐在堂上,皱着眉头看着手上那一本抄得乱七八糟的心经,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抬头,刚好看见微澜从外面进来,却是气鼓鼓的模样,不禁笑了,起身走向她:“怎么了?”
“无聊无聊无聊!”她气呼呼的喊着,走到他的书桌旁,捡起书就要撕,却突然瞥见熟悉的,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字迹,霎时间红了脸,将书扔到了一边,埋进他怀中。
他忍俊不禁:“你瞧瞧你自己抄的心经,心不静,怎么抄得好?”
“还不静?着偌大的皇宫,除了宫女太监就是侍卫,都快冷清死了,你还嫌不够静?”她气鼓鼓的嚷嚷。
他早就听御医说孕妇的情绪不稳定,这样看来,原来是真的,可是看着她与先前全然不同的模样,他仿佛看见了未失忆前的微澜,倒是同样高兴,只是笑。
“什么一个人的三宫六院,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要!”她依旧不满的发泄着,一转头,却看见他还在笑,顿时火气更大,捡起书桌上的砚台就想摔。
秦宇扬眼疾手快,一把将砚台从她手中夺了下来,顺势吻住了她。她先是一怔,随即便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任他亲吻。
当他欲放开她时,她竟还不知餍足的继续缠着他,就是不肯分开。
感觉到她的小手开始不安分的时候,秦宇扬终于觉得不对,强忍着与她分开了,气息已经微微紊乱,眼中带了一丝温柔的责备:“别胡闹,现在不行。”
“可以了!”她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又勾住他的脖子,“三个月了,御医说可以了。”
他差点背过气去,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半晌,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因为这样的话,这样的举动,只有从前的微澜才说得出做得出。可是她分明,又还是那副模样,只是因为怀孕而略显暴躁。
“你什么时候又问过御医了?”他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御医来把脉的时候。”她鼻头微微皱了皱,瞪着他,“你不要?”
“我…”他因为内心的挣扎而左右为难,“我怕伤到孩子。”
“御医都说没事了!”她咬着牙看着他,忽又软了下来,勾住他的脖子撒娇,“我都快无聊死了,你就当陪陪我,不行么?”
他再次僵住,待到回过神来,看见她眼中的微微闪动的光芒,终于再难克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里间。
三个月,他又忍得何其辛苦!既然现在是她的要求,那么他是没理由拒绝的!
不多时,房内便传出了轻微的娇吟,而伴随着这一声音,极不相称的却是男子低沉的吼声:“微澜,你轻一点,当心伤到孩子!”
合欢树的花期到了,那葱郁的树叶间,迎风而立的粉色花蕊微微摇曳着,美丽却又苍凉,诉说着一些无法实现的爱情。
慕容惜玉坐在檐下,看着那一树繁花,眼中却只剩落寞。
“喝酒!”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不转头也知道是陆萧翎。最近他几乎每天都来到这边,两个大男人也不多说话,只是各自捧着一壶酒喝着,喝完了,陆萧翎便离开,而慕容惜玉则继续守着那两株苦情树。
“苦情,合欢…这两者,竟能结合到一起么?”慕容惜玉微微眯着眼,看着远方那一大一小的两株树,冷笑。
“有人能结合,有人不能。”陆萧翎亦冷笑,仰头喝酒,“只是可笑,这世间还有那么多痴人,明明知道无望,却还是巴巴的望着能合欢,可悲,可笑!”
“你不就是那个痴人!”慕容惜玉开始嘲笑他。
陆萧翎冷哼一声,眼光一转,忽然瞥见不远处那一抹紫色的身影,也冷笑起来:“我是痴人,那个人不是痴人么,而她,又在等哪一个痴人?”
慕容惜玉也微微转了目光,看清了站在远处的闵恬儿,又回转了目光,静静看着那两株数,再次仰脖灌下一大口酒。(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