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萧妃,日渐显得惶惶起来。镬
那一日,微澜瞅了空子,打算去找秦宇扬,到了他的居所才听说宫中有几位皇子邀约他一起去打猎,一早便已出发。
微澜不禁气馁,一边往回走一边掰着指头数,自己好像已经有四天没有见到了他了。正要往秋水宫的方向去,她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人,脚步顿了顿,换了方向。
那是一座废弃的宫殿,里面住了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子,年纪其实不大,但那模样,却仿佛已经历尽沧桑,无比衰老。
微澜在那座宫殿门口的一颗大树后站了片刻,估摸着时辰应该到了,果然就见那个女子摸索着从大殿内走了出来,在前院中站立了片刻之后,嘴里逐渐哼了歌,莲步轻移,轻盈的舞动起来。
是的,微澜的舞,便是从她这里学的,只不过,是像今日一样,偷偷学的。自从小时候,又一次她无意中路过这座废弃的宫殿,发现这个女人和她的舞之后,便隔三岔五的来一次,长久下来,竟也学到了几分,因此才有了那日大殿上的一舞。
但她从来不敢让那个女人发现自己,虽然她的舞姿的确很美,但在微澜的潜意识中,总觉得双目失明的人,很可怕。
微澜在那里站了片刻,正欲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人。她一时间有些错愕,这个地方阴冷潮湿,又是废弃的,因此几乎没有人来。那此时前来的,是谁?
那女人显然也听到了声音,停下了舞步站在原地,似乎在发愣。
微澜来不及多想,又找不到地方躲藏,索性爬到了树上,用树荫来遮掩自己。
来人逐渐近了,微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皇贵妃李氏!
李氏身后只跟了两个贴身宫女,一路匆匆来到那座废弃的宫殿之中,看见那站在院中的女子时,忽然间冷笑起来:“你的命果真够硬,居然到现在还活着。”
女子的面容微微有些抽动,随后竟缓缓低身行礼:“见过淑妃娘娘。”
“大胆!”其中一个宫女立刻上前,“啪”的一耳光打在女子脸上,“娘娘如今贵为皇贵妃,岂容你这贱婢乱喊?”
“呵,皇贵妃。”女子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抹讥讽。
“贱婢!”此时,李氏居然亲自动手,一耳光将那女子抽翻在地,面容阴狠毒辣,“本宫早该想到,你就算是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也还是不会安分!十几年前就懂得勾/引皇上,今日,居然还调教那个臭丫头在皇上面前跳舞,你以为皇上还会想起你吗?说,你是怎么和那个臭丫头搭上的?”
微澜心中咯噔一跳,清楚的意识到李氏口中的那个“臭丫头”指的正是自己。而那女子,竟然和父皇有过什么牵连么?
女子倒在地上,被人揪住头发,那两名宫女的耳光依次扇下来,不多时,她便已经双颊红肿,口中溢出鲜血来。
微澜眼看如此情形,自是不忍心,一咬牙正准备下树的时候,却忽见李氏制止了那两个宫女,继续质问那个女子:“说,那丫头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不是教会她来替你报仇?”
女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喃喃道:“丫头?什么丫头…”
微澜隐约觉得这两人的对话中似乎牵涉了什么秘密,这种宫闱密文其实是不新鲜的,但是那李氏几次提到她,这就不得不让微澜上心了。
那李氏听清了女子口中的话之后,沉思了片刻,怒道:“你死不承认是吧?我问你,那丫头知不知道你是她亲娘?你为什么要教她跳舞?”
原本坐在树枝上的微澜,身子突然止不住的一滑,差点就要掉下去,所幸被另一树枝挂住,顿时心惊肉跳,脸色苍白如纸——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却见那女子似乎突然间清醒了,双手忽然在空中乱抓起来,同时放声大哭:“丫头没死?丫头没有死…”
李氏一脚踩上她的脸,冷笑道:“看来你并不知道她是谁,那么,她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了?如此正好。我告诉你,那丫头是没有死,她活得好好的,马上就要成亲了,怎么样,你满意了?”
女子被踩在地上,嚎啕大哭,口中始终唤着:“丫头…丫头…”
“你现在安心了?”李氏冷笑着看着她,“本宫也安心了。不过本宫这次不会再手下留情,记得这后院是有一口井,是吧?我想,那里比这座宫殿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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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李氏微微使了眼色,那两个宫女立刻拖了那女子的头发,一路往后院走去。
而微澜,全身发冷的坐在树上,身子克制不住的发抖,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院中已经不见了人影。她浑身僵硬,仿佛麻木了一般,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簌簌的往下落,一抬手,才发现是自己的泪。肋
怎么会哭呢?方才那李氏说的话,那么荒谬,怎么可能?还是,她口中的那个“丫头”并不是自己?微澜自欺欺人的想着,从树上滑了下来,仿佛逃命一般的朝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没想到刚到御花园的入口,迎头就撞上一个人的怀抱,微澜只觉得那怀抱熟悉之极,一时间浑身力气全失,软在那人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哭成这样?”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是微澜却无法辨别这是谁,只是哭。
慕容惜玉低头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顿时什么都忘记了,拧着眉朝她先前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忙又扶起她的身子:“微澜?怎么回事?”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微澜大哭,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反反复复。
慕容惜玉不知她口中的“她”是谁,可是听了这话,还是止不住心惊。刚好有宫女经过,他便将她托付给宫女,自己沿着她方才过来的方向寻去。镬
微澜心中无比悲苦,再怎样哭,都无法释放。只想找人依靠,慌乱中她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宫女,脚步凌乱的往秦宇扬所居的地方走去。
依旧是没有人。她进了内殿,扑在他的床榻上,浑身冰凉,紧紧用被子将自己捂住却还是觉得冷。好在有他的气息萦绕的鼻间,她终于有了些许的安心,哭着哭着,逐渐陷入了冗长的梦境之中。
梦中,那个白衣女子始终飞旋的舞步,一刻不停;而另一边,是母妃那向来懦弱无情的眼神。两者不停地变换,来来回回。
“啊——”微澜几乎要在那样的变换之中崩溃,禁不住尖叫出声,人也同时清醒过来。
窗外,天色已是暗沉。
床边是男子温润的眼神,细细察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这是怎么了?瞧这满头的汗…方才做噩梦了?为什么一直哭?”
“秦宇扬。”微澜低唤出声,伸出手去圈着他,将自己的身体贴近他,试图从他的身上寻求一丝暖意。
秦宇扬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无言的拥紧了她,温暖的胸怀为她而敞开。
可是不够,还不够。
微澜突然偏过头,将冰凉的唇印上他的脖子,胡乱的啃咬,一路拖至咽喉处,又去寻他的唇,用尽全力的封住,却丝毫不带缠绵的意味。
就像沙漠之中快要渴死的旅人,明知前方的海市蜃楼并非真的绿洲,却还是拼尽全力的去拥抱。
秦宇扬不防她突然如此,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气息已经不可自制的紊乱。所幸,理智还在。他一把推开她,制住她的双臂,哑着嗓子道:“微澜,不要这样。”
她再次迷朦了泪眼,慌乱的看着他:“秦宇扬,你不要我吗?我们就快是夫妻了,没关系的,我求你,秦宇扬,我求你…”
她胡乱的说着在平日里根本就是恬不知耻的话,还是试图去亲他,想要他抱住自己,想在他身上寻求温暖。
秦宇扬震惊的看着她,不过眨眼的工夫,便握住她的手腕,轻轻试探着她的脉象——却是再正常不过。那她如此这般,究竟是为什么?
他尚不及思考,已经又被她堵住了唇,她甚至还拼尽全力,将他压倒在了床/上。
秦宇扬只觉得浑身发热,忍不住粗喘了一声,正欲凭着仅存的一丝理智推开她的时候,却蓦然触到她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恐惧,霎时间僵住了身体。
大掌缓缓抚上她的后脑,一手圈住她的腰际,他开始慢慢的回吻她,一点一点的制止她忙乱无措的动作,将节奏把握在自己手中。
微澜终于逐渐安静的下来,乖乖的任他亲自己,眼角却不断地渗出眼泪来。
秦宇扬触到那如断线珠子一般的眼泪,缓缓放开了她,将她的眼泪拭去,低低叹了口气:“到底是怎么了?不肯告诉我么?”
微澜埋首在他的胸前,哽咽了几声,却依旧是摇了摇头,不说话。
见状,秦宇扬无奈的笑了笑:“不说便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罢。”
两个人相拥在床榻上,微澜枕在他臂弯中,逐渐止住了哭,默然很久,突然坐起身来,翻身就要下床。
秦宇扬一把拖住她:“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微澜哑然了片刻,双眼红红:“我不是要回去…我去看看宫里今夜是谁当值。”
秦宇扬怔了片刻,松了手,淡淡一笑:“如此你不必去了,是慕容公子。我先前回来的时候遇上他了。”
“真的是他吗?”微澜突然反问道,语气中蕴含了多种情绪,连自己都分辨不出。见秦宇扬点头,她咬了咬下唇,“我去与他说说话,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秦宇扬微微点了点头,依旧是淡淡的笑着。
微澜无心再多呆,转过身便走了出去,只余秦宇扬一人静静坐在床边,久久,一动不动。
微澜出了门,却没有去侍卫当值的大殿,而是一路小跑着去了那座废弃的宫殿。夜已深,宫殿显得犹为阴森,微澜心中却连胆怯都没有,一路跑到后院,待看到那座枯井的时候,突然之间,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她,已经在那里面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顷刻之间,微澜再也站不稳,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再次哭了出来。
如果她,真的是娘…那她下午那刻的离开,算不算弑母?她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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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澜全身瑟瑟发抖,就跪在离井口不到两丈的地方,哭得凄凉而无助。
突然之间,有一只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微澜惊诧的回过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了慕容惜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肋
慕容惜玉看着她,面无表情。
微澜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她死了吗?她是不是死了?”
良久,慕容惜玉缓缓摇了摇头,将她扶起来:“她没死,不过伤得很重…嘴里始终念着‘丫头’…”
微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随着慕容惜玉出宫的,来到慕容府的那间房中,慕容瑞玉正守着大夫给那女子敷药,突然见了微澜,霎时间变了脸色,看向慕容惜玉:“你怎么又这般胡闹?微澜身为公主,又是待嫁之身,若是被别人知道她偷偷出宫,后果有多严重?”
慕容惜玉冷冷瞥了他一眼:“有多严重的后果,我都一力承担!”
慕容瑞玉一怔,看了看微澜的模样,拉着慕容惜玉走了出去。慕容惜玉随着他走到门外之后,却猛地挣开他,表情冷漠至极。
“你又怎么了?”慕容瑞玉素知这个弟弟性子古怪,不禁问道。
慕容惜玉冷冷一笑:“我怎么了,哥哥会不知道吗?还是拜哥哥所赐,我才成了今日的样子!”镬
慕容瑞玉心中一凛,直到他必然已经查到当初是自己给秦宇扬带的信,一时间也有些沉默,过了很久才道:“我也是为微澜好。”
“哥哥又如何知道,微澜跟了他就一定会好?”慕容惜玉凤目微斜,表情阴冷,“哥哥是对自己的弟弟太没信心,还是对秦宇扬太有信心?他日,若微澜被他所伤,哥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莫及呢?”
屋中,他们俩人出去很久之后,微澜才敢轻轻上前,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然而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不敢多瞧,闭上了眼睛。
她的脸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全身上下也有多处重伤,惨不忍睹。
微澜定在那里,过了很久之后才又睁开眼睛,在床边跪下来,拿出绢子,轻轻的为她擦去脸上残余的血迹。
是娘亲吗?真的是娘亲吗?她心中其实已经确定了大半,可是却依旧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却终于忍不住再次哭出声来。
她的哭声惊醒了床上昏迷的人,她惊恐的睁着空洞的眼睛:“谁?”
微澜看着她衰败的容颜,深深吸了口气之后,尽量轻缓的开口:“我是己亥年十二月初八,辰时出生…我出生的那天,漫天大雪,我今年十六岁,我叫微澜…”缓缓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再次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那女人先是惊恐,听着她的话,眼中忽然绽放出光彩来,摸索着捧起微澜的脸,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却早先已泪流满面。她粗糙的大手缓缓摸索过微澜脸上的每一个部位,最后,终于嚎啕起来:“丫头,是我的丫头…”
她哭,微澜亦止不住的哭,贴上她的手:“娘,你是我娘吗?”
“丫头,你是我的丫头…”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却因为承受不住身上的疼痛,“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晕了过去。
慕容瑞玉慌忙冲了进来,检查了她的气息之后方才定下心,看着跪在床边不停哭着的微澜,将她带到了大厅里。
亭中,慕容惜玉正拧着眉坐在那里,听一个手下的禀报,见到他们两个进来,挥手让手下退了下去,迎上微澜,静默了半晌之后只是伸手帮她系好了颈间的围脖,然后转身看着慕容瑞玉:“果然不出所料,当年她和萧妃娘娘,都是李氏身边的宫女。”
慕容瑞玉也看了微澜一眼,冷静分析道:“也就是说,当年李氏害了她,再用萧妃取代她欺骗众人,待她产下微澜之后,送到了萧妃身边,当做是萧妃的孩子。而那女子以为微澜生下来就死了,一直居住在那座废弃的宫殿里。”
微澜听着,满脑子都是平日里萧妃那寡淡的容颜和无情的眼神,很久之后突然笑了出来,拉着慕容惜玉:“慕容惜玉,原来我有娘啊…原来,她不是我娘…如果当初,是我娘一直带大我,她一定会很疼我,是不是?”
慕容惜玉心疼的看着她,点头:“是。不是当初,从今以后,你娘,她都会待你很好,你们不会再分开了。”
“可是…”微澜突然变了脸色,“那皇贵妃呢?今日你将我娘救出来,她呢?”
“我没有动她,她也没有看见我。”
“那怎么办?那我们要怎么办?”微澜手足无措,脑中一片混乱。
慕容瑞玉站在一旁,终于轻轻哼了一声:“欺君大罪,只怕皇贵妃和萧妃都是逃不了的。”
微澜一震。欺君之罪,也就是说,母妃…不,是萧妃,会死吗?她虽然帮着皇贵妃欺瞒了天下所有人,甚至可能是间接害了她的亲娘,可是,她是那样的懦弱胆小,而且,从小到大,她也并未害过自己分毫。
“不要…”微澜突然摇了摇头,“不要让娘亲再回到宫中,那样只会让她痛苦。让她留在这里,你们帮我好好照顾她,行吗?”
只是那李氏,如此罪大恶极,微澜恨她恨得心中发痒,若然就这样让整件事平息,她不甘心。就算是为了娘,她也不会甘心。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慕容惜玉突然冷冷一笑:“你放心,那李氏定然活不过三日。”
微澜一惊:“你要作甚?”
“我不会动手杀她。”慕容惜玉邪肆的一笑,“那会脏了我的手。我会让她自行了断!”
时辰渐晚,微澜必须要回宫了,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依旧昏迷的娘亲,跟着慕容惜玉上了马车。
心中,却是满心的欢喜。她是孤女,她从小就是孤女,如今,她找到娘了。
慕容惜玉看着她,忽然伸手一捞,将她带进自己怀中,低沉了嗓音:“你今天下午去找他了?微澜,他到底能给你什么,让你这样的义无反顾?我就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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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澜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那日,慕容惜玉那句浸透了浓浓哀伤的话始终回响在她脑中,她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可是,就是他了,她的心指引着自己找到了他,自此便认定了他。他能给她的,可能慕容惜玉也能给,甚至比他给得更多。肋
可是,慕容惜玉不是他。只有他,才能让她安心。那是一种心底的宁静,透过他暖暖的眼神,传进她原本已经被寒意侵蚀的心。
他们的婚期,就在一个月之后了。微澜心中是幸福的,母亲,丈夫,好像别人能拥有的,她也终于能够同样拥有了。
她依旧会在晚上去看自己的母亲楼纤月,有时候是慕容惜玉来带她去,更多的时候却是瑞玉。微澜不知道慕容惜玉是不是故意在躲着她,只是现在她却没有力气去管他。
母亲苏醒了过来,她连着两天去看她,从十六年前开始便分别的两母女靠在一起说最贴心的话。母亲粗糙的手总喜欢在她的脸上来回抚摸,其实有些微的疼痛,但微澜甘之如饴。
她听说她要大婚了,很开心,却也有遗憾。因为她看不到,她也不能进宫,想亲手为自己的女儿梳头也不行。
微澜知道她的心事,心中一动,便抓住她的手:“娘,你要帮我梳头,到了那天,你一定要进宫来帮我梳头。呵,对了,这件事我还没告诉秦宇扬呢,到了那天,你也要见见他。等我们返回江南,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到时候女儿就能在你身边尽孝了。”镬
“秦宇扬…”楼纤月将这个名字在口中咀嚼良久,低低的叹了口气,“为娘是不知道这个秦公子为人如何,竟值得你这样义无反顾…可是娘看着惜玉,却实在是心疼。”
“娘!”微澜脸色一黯,所幸她看不到,“你别想太多了。”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外间来了人,却是慕容瑞玉。他走进来,顿了顿,道:“皇贵妃李氏自缢了。”
微澜回到宫中,皇宫上下正因为李氏的死而乱作一团,很多人都聚集在喜筵宫里。而微澜,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冷眼旁观,仿佛事不关己,但心中却有一种复仇后的快意。
秦宇扬远远地就看见了微澜,侧面的角度,仿佛还能看到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顿了顿,走上前来拉着她躲到了僻静处。
微澜看着他,忽然踮起脚来抱住他,娇声笑了起来:“秦宇扬,我好开心。”
“因为皇贵妃的死?”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微澜却避而不答,笑得愈发欢畅:“我好想嫁给你,我好想现在就嫁给你。”
他终于笑了:“傻丫头,不是就只剩一个月了么?”
“一个月太久了…太久…”微澜晃悠着头,“我已经等不及了。”语毕,忽然又羞红了脸,“秦宇扬,你会笑我么?”
秦宇扬静默不语,良久之后才开口,却不是回答她:“微澜,离慕容惜玉远一点。”
微澜一僵:“为什么?”
秦宇扬嘴角有些下沉,却不想告诉她她在慕容惜玉那里得到了什么。
“你可是在吃味?”微澜笑道,“慕容惜玉他是对我好,但终有一日他会放开的。况且,现在在慕容府上,我——”
“微澜!”不待她说完,秦宇扬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认真的,离他远一点。”
微澜看着他凝重的神情,一时间有些犹疑起来,嗫嚅道:“可是,可是我娘…”
“与萧妃娘娘有何关系?”秦宇扬看着她,眉头深锁。
“她不是我娘!”微澜有些负气的开口,秦宇扬看在眼中,却只当她又和萧妃起了什么不愉快,低叹道:“说什么胡话?”
“秦宇扬!”微澜忽然认真起来,看着他,良久之后终于凑到他耳边,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秦宇扬心头大震,亦是久久不能平复,良久之后开口:“她现在住在慕容府?”
微澜点了点头。
“让她搬出来吧。我可以另找一个宅子,找专人服侍她。”
“为什么?”微澜讶异的看着他,“娘她很喜欢住在那里呀,况且,她和慕容惜玉很谈得来…”
“跟慕容惜玉谈得来?”秦宇扬突然笑了,眸色微冷,“谈什么?谈如何用这种卑劣的行径和下作的手段?”
“秦宇扬!”微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胡说什么?”她转了转身子,正好对着喜筵宫的方向,蓦然间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李氏的死不应该吗?就算慕容惜玉是用卑劣的手段逼死她,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对!她作恶多端她罪大恶极她就是该死!”
“你认同那种卑劣的手段?”秦宇扬淡淡道,“你知不知道——”
“你在侮辱我的母亲!”微澜亦立刻就打断了他,“你知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她被那李氏害成什么样子?秦宇扬,你是正人君子,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苦楚,你怎么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