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若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车窗外那如朝霞般绚烂的若霞花已将她的心占满,在暗夜那些与若霞花相伴的日子,与若霞花相伴的人,全都涌上了心头。珍珠,小蓝,小绿,小红,还有——暗夜澈。此刻暗夜的皇宫里究竟是如何?那个四皇子会对他不利吗?而暗夜澈发现她失踪了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定会震怒吧,那么自负骄傲的他,如何忍得别人伤害他所保护的人。她是要回暗夜的,就算要回云隐,走之前也要给暗夜澈一个交待,是他救了她的命,是他在她最无依的时候保护了她。思绪辗转间,林嘉若将目光投向阿墨。阿墨应该是深得暗夜澈信任的人,不然不会让他去看管那么重要的溶洞。他与暗夜澈的关系,与暗夜王室的关系是一个迷。不管迷底如何,阿墨在她眼中都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暗夜澈对他多半也是利用吧,利用他的武功,利用他不能说话的守秘。也许因为她是第一个真心待他好的人,他才会如此死心塌地的保护她。不自觉中,林嘉若望着阿墨的眼神里流露出如若霞花香般温暖的温柔,那个少年,她想要带他回云隐,回林家,林凡和小真一定会愿意有这样的一个兄弟,而阿墨,他也将会有一个真正的家,有许多真正爱他的家人。总觉得,阿墨身上有和林凡很相似的气韵在流动,她不止一次望着阿墨的背影却叫出林凡的名子,也许,阿墨和林凡真的可以成为很好的兄弟。
望着车窗外大片淡粉色的若霞花,阿墨黑水晶般的瞳仁中有奇异的光在流转,他的思想似乎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以至于没有发现林嘉若凝视着他的目光。落英城,一座会让他的心隐痛中又带着温暖的城池,若霞花的故乡,他真的来了。
柳凤梧眯眼打量着沉浸于各自思绪中的二人。大片的若霞花田很美是没错,但可以让这两人如此痴醉,就不单是美景这么简单了,对于这种如粉色星星般的花朵,他们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回忆,因为他们脸上的表情,明明是透过那些花儿看着往昔的人与事。他并不想打断他们,让他们去痴醉吧,他要在这暖融融的花香中好好睡上一觉,到落英城的永春宫还要走很远的一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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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春宫。
落英城的永春宫之所以名为永春,就是因为在这座宫殿里你看得到的,永远都是春天。春天的繁花似锦,春天的温柔暖风,还有宫人们如春天般轻盈亮丽的音容笑貌。
永春宫里,春意长在。
从一个冰雪的世界忽然来到了春的天堂,林嘉若沐浴在春风花香中,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春天,是个让她心动的季节。
每每到了春天,她身体的细胞就会如同冬眠醒来的小动物般一点点的在春的气息中跃动。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她会醒的很早。当星星还缀满夜空,月亮还在用她脉脉的眼神流连着大地时,睡梦中的她,仿佛预感到黎明的来临一般,心跳会忽然加速,咚——咚——咚,在急速的心跳声中,林嘉若醒了。
推开窗,莫名的清香伴着露水微微的湿意涌进房间。窗外开满了鹅黄色的爬墙玫瑰,繁密的花朵将白色的墙,红色的廊,深蓝的天,映成一幅彩色的油画。
伸手轻扯下窗边一朵尚未完全绽放的花苞,玫瑰略带辛辣感觉的香味在鼻前漾开。
林嘉若将花苞放下,微微皱眉。刚才推窗时涌进的清香并不是玫瑰的香气。那清洌的淡香如此熟悉,她一定不止一次的闻到过,但此刻却回想不出究竟是在哪里闻过。
坐在镜前,她若有所思地梳着长发,那清香,她似乎在云隐时闻过,很熟很熟,却就是想不起来。
洗个头吧,在清爽的晨风中,用温热的井水将乌发涤荡的丝丝明净,心情一定也会跟着明净起来。
头发真的是太长了。她一直很想剪短些的,可是爸爸妈妈不让,连林凡也是。
水珠凝在发梢上,倒映着蔚蓝的天空,飘动的粉云,和暑假那天的清晨一样。
那天,她在萄葡架下心不在焉的打着坐,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晨衣被发上的水浸透,冰凉地贴在背上。
微风从身上轻抚过,她鼻子一酸,“阿嚏——”!都是这头发害的,每次洗完头都要晾上好半天才干,偏偏妈妈又说吹风机太伤头发,不许她用电吹风来吹干,唉,她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一剪子把这三千烦恼丝都给解决掉。
头上忽然一暖,一条软软的大毛巾包住了她的湿发。抬起头,是林凡。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林凡的侧脸笼在绯色的晨光下,眉眼之间似乎溢满了说不出的温柔。他耐心又轻柔地为她把湿发擦干,一缕缕,一丝丝,直到长发渐渐在朝阳下飞扬起来。
“林凡,我想把头发剪掉。”她望着林凡唇边泛着的淡淡笑意说。她最近才发现,林凡笑起来的时候,左颊上竟然会有一个浅浅的笑窝,可爱极了。
头皮突然一紧,有些疼。
“不行!”唇边的笑窝不见了,林凡抿着嘴说:“不许剪。”
“为什么?头发这么长,烦死了!你看好多女孩子都剪了短发,多精神啊!”她挡开他的手,站起身,气呼呼地盯着他的眼睛说。
林凡望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他继续帮她揉着半干的长发,晨光下,乌发丝丝明净,闪亮地仿佛一段美丽的记忆。
清风吹散了林凡的低语:“因为,我喜欢…”
她再次偷眼望向他的侧脸,左颊上的笑窝若隐若现。
坐在开满黄玫瑰的院心里,湿发再次浸透了背上的晨衣,薄凉的感觉让林嘉若的心隐隐痛起来,林凡——林凡你究竟在哪里?
背上一暖,肩头多了一件外衣。
“阿墨?”林嘉若惊讶地望着立在一片淡黄色花丛中的人影,“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花丛中的人笑着摇了摇头,手中拿着一块大布巾,指了指她的湿发,然后,她就觉得头仿佛被包进了一朵软软的云彩中。云儿在她的发丝间轻轻梭动,带走她身上的湿凉,让她渐渐温暖。
睁开双眼,略抬起头,眼前是阿墨一片墨黑的侧脸。他的嘴角也含着淡淡的笑,左颊上却没有那个浅浅的笑窝。
阿墨转过身,为她擦干另一侧的头发。
“阿墨,其实我一直都想把头发剪掉。”林嘉若搓动着指间的一株青草说。
阿墨一征,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
“不过,我家里人都不许我剪,特别是林凡,要是我背着他剪掉了,他一定会让我看一个月,不!一年的冷脸呐!”
“阿墨,你也不想我剪吗?”她仰首望向他。
阿墨手中握着一缕清香四溢的秀发,点了点头,唇边的笑又一点点的晕开。
林嘉若却呆住了。
她傻傻地望着阿墨唇边淡淡的笑,以及他右颊上那个浅浅的笑窝,可爱至极的笑窝。
“阿墨…”
“呵——困死了!”柳凤梧打着呵欠,揉着眼睛走进了院中。“你们都起的好早啊!”他看了看林嘉若半湿的头发,忽然柳眉一竖道:“你这病秧子,谁让你一大清早洗头的?知不知道早上受凉有多危险?”
然后,林嘉若的头发再也不是在云彩中穿梭,而是似乎有坦克从头皮上开过一般,被柳小公子用极其迅速,也极其粗鲁的方式给弄干了。
林嘉若揉着头皮,与柳凤梧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舌战。
阿墨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在花丛中追打着的两人,唇边笑意更甚。
一阵微风从院墙外吹送进来,带着一股混和着露水凉气的清香。
阿墨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变的有些朦胧,寻着那清洌的香气,他一步步走向院门外。
“咦?阿墨去哪儿了?”林嘉若在把柳凤梧彻底收服后,突然发现阿墨不见了。
“还能去哪?永春宫他又不熟,一定是去帮你煎药了。”柳凤梧被林嘉若逼着为她梳头发,满脸的不情愿,“明明你是我的侍女,却让我服侍你!还有天理吗?”
“哼,不服气你去告状啊!”林嘉若将翠玉簪递到他手中,“反正今天表哥和庆一哥不是也要到了吗?喏,帮我绾上!”
碧绿的玉簪在发丝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柳凤梧的手指从她发间轻轻滑过,叹道:“只有头发还可算是柔顺似水了…”
“你什么意思啊?”林嘉若举手作势又要掐他,这死小孩,变回男装,嘴还是那么坏。
“阿墨怎么半天没回来?”柳凤梧忙岔开话题,“我们去找找他吧,这里不比飞雪宫,毕竟是人家的地界,走错了地方会很麻烦。”
“对啊!阿墨他——口不能言,碰到生人可能会被欺负的!”林嘉若急道,“我们快去把他找回来!”
阿墨不熟悉永春宫,难道这两位自己就熟吗?
所以,他们不但没有找到阿墨,自己反倒在这春的天堂里迷路了。
“柳凤梧,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林嘉若没好气地说,都是柳凤梧这笨小孩害的,自己也不认得路,还带着她来找阿墨,现在好了,阿墨没找到,两人自己倒是七荤八素不知身在何处。
“嗯,我们应该在永春宫里。”柳凤梧望着眼前让人晕头的花花草草,说了一句最无意义的话。这句话让他又被狠掐了一把。
“那片林子有点眼熟!可能林子后面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他指着一片密林兴奋地叫道。
“那林子后面是我们住的地方?我怎么觉得这林子看起来不怎么眼熟啊!”林嘉若皱眉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现在迷了路,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试试。”
“好吧!”林嘉若抹着汗说,她现在又累又渴,如果那林子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即便不是回去的路,至少可以解决她的口渴问题。

第十四章 溪水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如碎金般洒落,林嘉若伸出白晰的手掌,捧住碎金轻晃,那些金色的星星便在她掌心中闪动舞蹈起来。
“鹅掌楸的叶子真是可爱,柔嫩碧绿的让人忍不住想摘下一片来。”她将另一只手放在一片垂落的树叶上比划着说。
“鹅掌楸固然可爱,与枫杨比起来就太普通了。”柳凤梧站在一株枫杨树下笑道,清风吹起枫杨柔软的枝叶,柳凤梧的笑脸如同枫杨树冠之上的天空一般晴朗。
“枫杨是另一种感觉,它与鹅掌楸不是一种类型的,不可比。”林嘉若瞄了他一眼说,“咱们先不讨论这树的事了,还是说说眼熟的事。”
“咳——咳,”柳凤梧用树叶挡着脸转头说:“我只说眼熟,又没说一定是,只是试试而已嘛!”
“试试?”林嘉若叹息着撸起了袖子,她真的不想对他动粗,只怪这死小孩实再是~~
“等一下!等——等!”柳凤梧按住她的手急道:“听!香樟树后面有水声!”
水?林嘉若立刻两眼放光,只要能让她喝上水,就暂且饶他一回好了。
樟树后确实有水。
一条清澈浅平的小溪蜿蜒着在林间的草地上流过。淙淙流动的溪水上,落英飘散,红桃白李,透彻的水光中却浮动着诱人的明艳。
这是春天的溪水,甘甜中带着青草香。林嘉若将水含在口中,仰趟在溪边的野花丛里。
“原来,水也可以这么好喝。”慢慢将水咽下,她感叹道。
柳凤梧并没有在意这春溪的美好,他竖着耳朵顺着风的方向似乎在聆听什么。
“你在听什么呐?”林嘉若坐起身,望着溪水问道,顺溪而下的不但有花瓣,还有草茎,青色的茎脉上还留着新鲜的咬痕。
“你难道没听到风中隐隐传来的琴声?”柳凤梧闭上眼睛,顺着风向更加用心地听去。
伸手将那草茎从水中捞起,林嘉若的眼睛却望向不远处又飘近的一根,口中喃喃道:“我怎么会听不见,古琴的音韵,即便是在十里之外,我也能感觉的到…”
“很美的琴声,”柳凤梧没有听清她的低语,回首道:“顺着琴声我们就可以找到人,然后问清楚回去的路。”
“凤梧,”林嘉若将草茎绕在食指上轻轻笑着说:“我们这次迷路也许迷对了。”
“哦?为什么?”
“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参加落英城公主的婚礼啊!”柳凤梧受不了林嘉若那正正经经的样子,故作天真的答道。
结果,他又惨遭重掐。
“我们到落英城也有两天了,不论怎么打听,都没有乔西云的消息,想来是他不答应婚事而被软禁了起来。”
“这一点不用你讲,明哥在出发前就说过了!”
“呵呵,这次我们可以帮上表哥他们大忙了。”
“哦?”
“乔西云应该就在这附近,只要我们顺溪而上,一定可以找到他。”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林嘉若将手上的草茎重又抛入溪中说:“喜欢这样一根接一根乱咬青草的,也就是乔西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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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之上是峡谷。
一座小小的,却有无数奇峰怪石的峡谷。
峡谷两侧红白分明,桃在左,李在右。
粉红的桃花与雪白的李花,隔溪相望,相望成爱,因爱而思。抵不住思念,随风飘落,在溪水中终得交融。
琴声悠悠,如歌如诉。
峡壁的左侧有一面石台,纷飞的粉色花雨中,一个穿着明黄色宫装的少女倚一株桃树,悠然地抚着琴。
“原来是她在弹琴!”藏身在石台对面的李树林中,柳凤梧压低了声音对林嘉若说。
“怎么会就她一个人?”林嘉若仔细观察着石台,光滑的石壁前唯有一树一琴一佳人,乔西云呢?
正在疑惑时,那少女忽然停住琴声发出一声叹息。
“你若不愿娶我,当日为何要饮下那杯酒?”少女纤指绷住一根琴弦,略带哀怨地望着柳凤梧与林嘉若藏身的李树林说。
柳林二人背上一凉,心中皆是大惊。还没等他二人缓过神来,身侧的青石后却传出答话声。
“还要解释多少遍你才懂,我不知道那酒的意义!”少年慵懒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可你还帮我结了绳,吻——吻了我的花…”宫装少女的脸已比身畔的桃花更红。
林嘉若悄悄绕到青石旁,向后一看,岩壁上有一个很隐蔽的洞,洞口被铁栅栏封住,一个穿着灰袍的少年倚栏而坐,百无聊赖地拨着洞外地上的青草,将细长的草茎放在口中轻咬,待那草汁被咬尽,两指轻轻一弹,草茎便被弹入不远处的溪水中。
“我只记得喝了酒,那以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跟我说什么绳啊,花的,我都不知道。所以,就算我真做了什么,那也是无意识的,并非出自本意。”少年烦恼地挠着头,草汁在他的唇上染出一层淡淡的青色。
少年正是乔西云。
带着林嘉若在天泓山庄的瀑布下看深潭里莹莹七星的乔西云。
望着他那无奈的表情,林嘉若心里笑翻了过去,乔三少,你也有今天!笑意过后,心中却涌起了无尽的感伤,这个在海棠花丛中灿烂微笑的少年,珍简阁露台上斗嘴的玩伴,梅林中大打出手的对头,再次相见时,竟是此情此景,叫她如何不伤感,如何不唏嘘。
悄悄向前探出头去,林嘉若笑嘻嘻的脸隔着铁栅栏出现在乔西云眼前。
“啊——”毫无准备的乔西云吓的大叫了一声。
林嘉若敛起笑容,瞪着眼睛用唇语对他说:“笨蛋!叫什么叫!”
“你怎么了?”宫装少女听见叫声立身紧张地问道。
“没…没什么,有只大虫子爬了过来…”
林嘉眼睛瞪的更大了,竟敢说她是大虫子?就是算是虫,她也一定是一只可爱娇俏的小虫子好不好?
当林嘉若身边突然又冒出另一张脸孔时,乔西云再次大叫。
“又怎么了?”宫装少女急问道。
“没…没什么,又爬过来一只虫子…”乔西云擦汗答道。
“听说,齐云城的使者今天就要到了,那使者似乎是你的师兄。”宫装少女重在琴边坐下,或重或轻地拨着琴弦。
乔西云向林嘉若望去,见她点了点头,便道:“哦?他们来找我吗?”
“不,他们是来参加我们婚礼。”略顿了顿,宫装少女又道:“至少表面上的理由是这样。“琴音铮——地一颤,宫装少女望向对面雪白的李花林。
李树林中,林嘉若和乔西云正挤眉弄眼地互相比划着,对宫装少女的话全然没放在心上。
宫装少女凝望着久久没有回音的寂静李花,终是长叹一口气道:“三城的使者已全部到齐,今晚爹爹会在百花苑里摆下接风宴,你愿意去参加吗?”
乔林二人对视一眼,林嘉若冲着他连连点头,表示让他快点同意。乔西云皱眉略想了想,终于朗声答道:“如果我不出现,永春宫会很没面子吧。好了,就算是报答你的一饭之恩,我去。”
“一—饭—之—恩?”林嘉若一边听一边呶着嘴坏笑着用唇语说。
乔西云的脸微红了红,隔着栅栏伸手去揪她的小鼻子,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
柳凤梧缩坐在一边托腮望着他俩的诸多奇形怪状,半晌没说话。忽然一阵清风入林,他打了个哆嗦喃喃道:“好冷啊——”。
宫装少女得到了乔西云的回答,非但没有高兴些,反而更加黯然神伤。她缓缓走下石台,站在溪水旁,手指轻抚着腰间鲜红的绳结,有些哀伤地说:“傍晚会有人来接你,很感谢你对永春宫的体谅。”
宫装少女顺着小溪向峡谷外走去。
起风了,更多的桃花和李花被吹落在溪水中,飘飘荡荡,浮浮沉沉。
柳凤梧望着少女渐远的身影,忽然想起,刚才将溪边桃花打沉的似乎是一串晶莹的泪珠。
终于可以说话了。
林嘉若揪着乔西云灰色外袍的袖子说:“你和丁庆一穿的这都是什么衣服啊?灰不溜秋的,好怪异。”
“这是太素宫的道服。我们都是太素宫的弟子,当然要穿太素宫的道服。”
“道…服?”林嘉若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刚想说:你们都出家当了道士吗?忽然想到还有一个柳凤梧在边上,把话咽下肚,悻悻道:“是啊,是啊~你们本来就该穿这衣服的。”
柳凤梧似乎一直都在发着呆,又似乎在想着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听说,你是和飞雪宫的人一起来的吧?”乔西云这时才想起来问这个。
“我们迷了路,误闯到这里。我现在是飞雪宫派来恭贺你婚礼的使者的——侍女,”林嘉若说,“这位——”她指了指被晾在一边快变隐形人的柳凤梧说:“这位就是飞雪城城主的小公子,柳凤梧,也是我们这次营救计划的参与人之一。”
乔西云和柳凤梧这才打了照呼,顺便寒暄两句。二人会话变成了三方会谈,柳凤梧不说则已,一说,小嘴便如瀑布流水般涛涛不绝。
林嘉若最感兴趣的是那位乔西云为之结绳,喝酒,吻花的宫装少女,可惜乔西云这家伙狡猾的很,总是把话题岔远。
三个健谈的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良久,一直讲到日上三竿,话题忽然转到迷路的事上。
乔西云问:“你们怎么会迷路的?”
“为了找另一个一起从飞雪城来的人。”两个路痴答。
“阿墨?”乔西云的情报准确而全面,看来他和丁庆一,姚景明之间还真的是沟通无障碍。
“天啊!”林嘉若捧着脑袋叫道:“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阿墨如果迷路了,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如果他没迷路,也一定会为找我们而急死了!”说着拖起柳凤梧便向李树林外奔去,全然不管还一心指望着继续和她交流情报的乔西云。
“喂!林嘉若,你怎么说走就走啊?把我扔下不管了?”乔西云把脸挤在铁栅栏间,对着她和柳凤梧的背影喊道。
“乔三少,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咱们晚宴上见~~”话音渐弱,人早已跑的没影了。
乔西云摇着头笑了,这坏丫头,一早就已看穿了他并非无力逃离这里吗?的确,只要他愿意,以他的本事,随时都可以离开。只是——他无奈地又拨了根草茎放入嘴里,丁庆一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以绝不能用超能力,以免将身份泄露去。再三交涉后,丁老大总算同意,如果到洞房花烛夜时他们还没能把他救出来,允许他自保。
丁庆一,云隐里号称最温润如水的笑面公子,其实绝对是一个计谋多多,手腕多多的狡猾狐狸,乔西云在心里恨恨地想,以后绝不再叫他丁庆一,改叫丁狐狸!真想不通,姚景明和丁庆一这两人怎么会是自幼相知的挚友,完全不搭嘛!
他就没想过,他和林凡两个在别人看来才是奇怪,两人不管在哪方面都更是不搭。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水会恋上火,冬天会爱上夏天。有人说夫妻是一块馒头搭一块糕,朋友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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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若和柳凤梧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们住的庭院,一排乌鸦从屋顶上飞过,此刻已是时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