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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所说的秘道?”姚景明望着正趴在地上使劲扒着积雪的凤儿问。
“是啊!没有比这更方便的路啦!离温泉也最近!”凤儿埋头掏雪,头发眉稍上被雪花沾成一片白色。
姚景明与身旁的阿墨对望一眼,两人表情皆是无奈,这哪是什么秘道,明明就是个狗洞。
“明哥!快来啊!”凤儿已经身先士卒地拱了过去,她从洞中探出头来对他们说:“明哥你先过来,丑八怪把病秧子塞进来,我们俩接应!”
姚景明与阿墨虽然无奈却也别无他法,阿墨对姚景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凤儿的办法。
姚景明苦笑着钻进了洞里,这种事他十岁以后就再没有做过,即使还是顽童时,他与丁庆一做的最多的也是在别人家屋顶上跳来奔去,没想到眼看着就要过二十的他,竟然还要钻狗洞!
阿墨小心冀冀地将林嘉若从洞中递了过来,自己却半天没动静,凤儿眼珠一转大叫一声:“不好!”便将头伸出洞外喊道:“丑八怪!你可别仗着自己功夫好就想不钻洞从墙上飞过来!”
正准备纵身上跃的阿墨一下子被钉在了原地,被凤儿说中了,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绝不钻洞,这宫墙很高,抱一个人飞过去很难,可他自己要跃墙而入却并非难事。
“笨蛋!这墙上被布了千蛛灵网,肉眼看不见,但只要你从上面一过,宫里的侍卫马上就会像蚂蚁一样蜂拥而至!老老实实地给我钻洞!听见没?”凤儿一幅总指挥官的架势,总算是逮到一个教训阿墨的机会,她岂会轻松放过。
她笑嘻嘻地看着从洞里拱出来的阿墨,心情大好,“哼,你当你是千金之躯钻不得狗洞啊?本大…小姐我都钻了,你这丑八怪还怕什么?”
阿墨低着头也不理她,只到姚景明处查看着林嘉若的情况。
“好了,凤儿!快带路吧!”姚景明低声说。
凤儿撅了撅嘴说:“跟我来吧!”说完便猫着腰贴着墙角向前走去,姚景明和阿墨抱着林嘉若紧随其后。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假山的洞里,凤儿忽然停住脚步不走了。
“凤儿,为什么不走了?难道温泉就在这里?”姚景明四下打量着如谜窟般的山洞问道。
“非也,非也!我们只是暂藏在这里罢了!你想啊,现在天还亮着,就算到了温泉那里也没办法洗啊,只有等天黑了以后我们才能去。明哥,你先坐下歇息一下,我来帮你看看伤口!”凤儿挨在姚景明身边拉着他的手不放。
阿墨听了凤儿的话便抱着林嘉若找了块干净地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林嘉若时而赤红时而苍白的脸颊,他垂着头发出一声满是怜惜又低不可闻的叹息,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细心地为她笼上。
姚景明静静望着阿墨的一举一动,心中的迷惑更甚,从他最初的判断来看,这个奇怪的少年绝不简单,嘉若单纯,想不到也不会去想表相后面隐藏的秘密。但他不同,他早已学会在看似平滑的面具上寻找不易察觉的缝隙,阿墨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有太多让他猜测不已的缝隙。撇开别的想法不说,单是他接近嘉若的动机就应该是别有用心,他努力在他的眼神中寻找更多的痕迹,那是人最容易泄露内心秘密的地方。但是,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清澈无邪,他对嘉若所流露的关怀也是情真意切,难道阿墨真的只是因为喜欢上她而发自真心的为她做了这一切?是他多虑了?
第十章 玉乳泉
大雪的天气,夜晚本就来的早。在山洞中等待了近一个时辰后,天终于完全黑了。透过洞壁上的石隙向外看去,纷乱的雪花已被夜色所掩没,青灰色的宫殿之间不时有一盏盏红灯笼悠悠飘过,那是侍卫和宫人们在巡夜。
“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夜晚是飞雪宫守备最严却是也最松的时刻,有一些小路到了晚上是绝对不会有人去的。”凤儿一边向外张望一边说,难得她如此正经地说话,姚景明倒是觉得不习惯起来。
“这温泉名为‘玉乳’,外有两道机关,破解这机关并不难,但进去后每一道机关都必须留一人把守,第一关很重要,万一被飞雪宫里的人发现了,第一关的人要尽量拖延住时间,因为金针渡穴一但开始就绝不能突然中断的。那么阿墨,你守第一关没问题吧?”凤儿一脸严肃地说。
阿墨有些惊讶地望着她,最终点了点头,对于凤儿的突然转变,不但姚景明不习惯,阿墨也是一时觉得莫名其妙。
凤儿看着他们的表情扬头笑道:“你们都以为我是只会胡闹的小孩吗?胡闹也是要看场合的,现在这种时候,我岂会将大家的安危当做儿戏?”
姚景明展颜对她道:“原来是我们小看凤儿了,那么第二关你又怎么安排?”
凤儿得到称赞却并未露出得意之色,她依旧严肃道:“第二关离温泉已是极近,明哥你要守在那里,对外有阿墨,而你则是要随时准备来帮我,因为…”她顿了顿说:“我的针法已尽得伯父真传,可是我的内力却还大大不足,我知道明哥你不但内力深厚,并且还有不同于常人的奇异之力,万一我施针时有什么不妥,就要靠明哥你了!”凤儿转首凝视着姚景明,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之色。
姚景明却在她的凝视下暗暗心惊,当日在齐云城里,他与丁庆一,乔西云三人商议后一致决定在这里的时候要将超能力深深隐起,不能为外人所觉。他一路上小心冀冀,哪怕是再危急的情况下他也从未动用过分毫,没有想到一直被他当做粗枝大叶,没心没肺的凤儿竟然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感觉到阿墨转来探究的目光,他平静心神,转向凤儿微微一笑道:“你这丫头在红柳林里还吹说什么包好!原来还只是个三脚猫。”
凤儿一本正经的气一下子泄了,她努起嘴嗔道:“有明哥在当然是包好!我是对明哥你有信心啦!”
阿墨看着怀中仍在昏睡中的林嘉若,拍了拍姚景明的肩,在石壁上写道:“走。”
姚景明点了点头,将自己身上的披风也解下为嘉若笼上后拉着阿墨与凤儿向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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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被一股暖暖的液体浸湿了,然后是双腿,那温暖到有些粘稠的液体渐渐没过她的腰和胸,一直到她的下巴。好舒服啊!林嘉若的全身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感,身体在液体中飘浮着,让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在妈妈柔软温暖的怀抱中吮着手指,香甜地打着盹。手上竟然有了些劲,那些被抽空的力气似乎随着那些轻抚在身上的水波又回到了体内。
身体依然是软软的,似乎一直有一双手在扶在她的腰间,努力睁开双眼,一片氤氲的水气。
水气中透着腊梅特有的清香,一缕缕,一丝丝顺着呼吸进入体内,流入血液。身体更轻松了,每一个细胞都如同花蕾一般在这薄香中绽放开来。
“你醒了?”清亮而又略带稚气的声音。
水气飘散开来,林嘉若寻声向左望去,穿着红衣的凤儿出现在她眼前。
“咦?凤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林嘉若依晰记得不久前他们还走在一片漫天飞舞的白雪里,怎么现在她和凤儿两个又会泡在这温暖的水池之中?从水中微立起身,肩头立刻一凉,垂首一看,原来自己只穿着一件薄丝内衫,此时被水浸湿后贴在身上就和没穿一样。
腰上的手一紧,她又被拉回了水里。
“你…你快沉下,别从水里出来!”凤儿不知为何说话突然结巴起来。
“哦!”林嘉若乖乖重又浸入水中,摸索着在石阶上坐下,她看了看凤儿忽然笑道:“凤儿,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
“我…我哪有!”凤儿的脸更红了。
“凤儿本来就漂亮,脸一红更可爱了,姐姐都好想捏一下呢!”林嘉若第一次觉得凤儿这小辣椒其实也很有趣。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姐姐了?”凤儿拧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说:“咳——言归正传,你知不知道自己生了很重的病啊?”
“知道,感冒吧,我的家常便饭,只是这次稍微有些严重。”林嘉若摸了摸微烫的额头,不以为意地说:“你们挺有创意的嘛,还知道带我这个病号来泡温泉,这样感冒很快就会好的。”
“什么温泉!!”凤儿头上的筋都暴出来了,“这可是玉乳泉唉!天下第一的圣泉!多少人求一滴而不可得的神水!”
林嘉若看凤儿那激动的表情愣了愣,随即她笑着伸手拍了拍凤儿红通通的小脸说:“好好,凤儿说的对,天下第一圣泉,我真的好开心,好荣幸能在这神水中洗澡哦!”
她这一抬手,半侧身子都从水中露了出来,“我说凤儿啊,你为什么不把衣服脱了再下水呢?这样洗不舒服唉,姐姐来帮你脱吧!”
“啊!不…不要!”凤儿惊叫着从她身边退开。
林嘉若手已经扯住凤儿衣襟,凤儿这猛一退,衣服嗤地从肩上滑落,而林嘉若则卟嗵一声向前浸落在水中。
“喂!”凤儿一惊,一边拉着衣襟一边伸手去捞她,好在林嘉若就跌在身旁,一伸手就将她揽进了怀中。
林嘉若轻轻咳嗽着,将口中的水吐出说:“凤儿啊,我知道你因为表哥而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这样害我呀!”
两人湿淋淋地立在没腰的水中,林嘉若将湿透的长发绾起,却发现一向与她唇枪舌剑忽不相让的凤儿半晌没说话。抬眼一看,不由失声叫道:“凤儿!你流鼻血了!”
殷红的血,一滴滴在乳白色的泉水中晕开,凤儿忽然背过身去,哑着喉咙说:“你快沉到水里去!不是说了不许出来吗!”
凤儿的反应让林嘉若更奇怪了,“为了么要沉到水里去?我一点也不冷啊!而且现在身体也觉得好多了!”说着伸手将凤儿的身子扳了过来。
“凤儿你是害羞了吗?有什么关系嘛,都是女孩子,你一定没去过公共浴室吧!”林嘉若想到这里不由捂着嘴咭咭笑了出来,再凶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孩子罢了。“你看,你硬是要穿着衣服泡温泉,现然流鼻血了吧!”说着伸手要去帮凤儿擦。
“不要!”凤儿惊地向后一让,林嘉若的手就落在已半解的衣襟上,向下重重一带,凤儿那件如火般赤红的衣裳连同内衫一起滑落在水中。
纤细的腰身,如玉一般晶莹剔透的肌肤,与同龄女生相比略宽些的肩膀,还有…林嘉若皱眉望着凤儿那比飞机场还要平坦的胸膛喃喃说:“果然是小丫头啊!还一点都没有发育!”
“啊——”凤儿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捞起水中的衣服向岸上爬去。
“喂!凤儿你怎么啦?”林嘉若再次出手,拉住了凤儿的裤脚。她每次出手都不落空的,这次凤儿的裤子也没有逃过一劫,顺顺当当地滑落在水中,而凤儿则跌坐在离岸仅一步之遥的浅水阶上。
“啊——”这次尖叫的是林嘉若,响彻云霄的叫声滑破了飞雪城寂静的夜空。
姚景明,阿墨,还有飞雪宫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从玉乳泉中传出的恐怖叫声。
姚景明最先赶到,他眼前的景象是,林嘉若穿着如同透明一般的内衫站在没腰的泉水中,一手颤抖地指着前面,一手紧紧捂着张的大大的嘴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凤儿则衣衫不整地蜷坐在一株腊梅树下。姚景明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嘉若身上,脸上一烫,血全都涌了上来,他忙将头扭到一边大声说:“嘉若!快回泉里去!”
阿墨到了玉乳泉边时,林嘉若低着头,红着脸坐在泉水中一动也不敢动,姚景明则正用一件披风将蜷坐在腊梅树下的凤儿裹住,而那一向如活鱼鲜虾般乱蹦乱跳的凤儿却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蔫蔫的。还不及阿墨去搞清楚状况,一大队玄衣侍卫就冲了进来,一个领头的侍卫大吼道:“什么人?竟敢夜闯飞雪宫?”
阿墨身形一动,已是挡在仍浸在泉水中的林嘉若身前,他关切地向她望去,用眼神安抚着在水中惊慌失措的她。
青光闪动,阿墨将腰间的青锋剑抽了出来。
就在阿墨抽出宝剑准备决一死战,姚景明在瞬时间考虑着四个人如何全身而退的计谋时,那一排玄衣侍卫忽然哗地全都跪了一来,还齐唰唰地喊到:“小公子!”
阿墨和姚景明在脑袋秀逗了三秒钟后,一齐向凤儿望去。
阿墨惊的是,这讨人厌的小孩竟然是飞雪城的什么小公子。
姚景明惊的则是,与他如影随行大半个月的凤儿竟然是个男孩子,他不但不知道,还放心大胆地把嘉若交给了他,让他带着来泡什么玉乳泉!那么刚才嘉若的惊叫,难道是?姚景明脸色惨白地向凤儿望去,眼眸中有两簇红红的火苗燃烧起来。
凤儿对上他的目光吓了一跳,他忙抓着姚景明的手解释道:“明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虽然身体是男孩子,但心里一直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刚才我真的没对你表妹怎么样,再说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啊!”
姚景明眼皮跳了跳,手一松,把凤儿丢在了腊梅树下。
淡黄色如琥珀般的花瓣飘落在凤儿雪白的脸庞上,少年原来晶亮的眼眸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凤梧!你终于闹够了,肯回来了吗?”一个柔美中透着慈爱的声音从腊梅树后传了出来。
第十一章 柳凤梧
飞雪宫其实是个很美的宫殿。白雪纷飞的殿宇之间开满了淡黄色如琥珀蜜蜡般晶莹透彻的腊梅,腊梅的香味随着飞扬的白雪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幽淡的冷香却有着摄人心神的独特魅力。
林嘉若裹着一件火狐皮的夹袄盘腿坐在暖融融的火盆子上,手中捧着一杯用腊梅花瓣和初雪融水沏泡的香茗,歪头望着窗外依旧如精灵般飞舞的雪花,嘴角含着笑,眼中也含着笑。轻抿一口满是清香的花茶,凤儿被揭破身份时那张苦兮兮的小脸又浮现在她眼前,“噗——”没忍住笑,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她干脆将茶杯丢到一边,捂着胸笑的前俯后仰起来。
姚景明坐她身旁的软椅上正剥着柑橘,见她笑成这样,叹着气说:“嘉若,别忘了你答应过凤儿决不再取笑他的!”
“呵呵——”林嘉若将脸转向姚景明说:“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嘛!表哥,这真的很好笑耶,跟了你大半个月的小美女竟然是个男孩子!真是不可思议到极点!你长这么大一定没遇到过比这更离奇的事吧!嘿嘿——柳凤梧,这名子和他还挺相配的!”
“你呀!”姚景明终于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可别当着他的面前这样,他那小小的自尊心已经被打击的够厉害了。再说,你的病还是他在为你治,把他惹恼了,不肯为你施针怎么办?”
“哼,他呀,只要表哥你一句话,刀山火海都肯为你下噢!”林嘉若眨眼笑望着姚景明说。
卟——姚景明手中的柑橘被挤爆了,他白着脸说:“你也饶了我吧,明知道他是男孩子还提这!”
“哈哈哈——”林嘉若笑的更加厉害了,现在她不但抓住了凤儿的小辫子,连表哥也被她一并抓了哩!
姚景明将破掉的柑橘放在林嘉若身下的火盆子旁,伸手从桌上重又取了一只来剥。
他的手指白净而修长,红红的火光照在他轻握着柑橘的手背上,泛出一层淡淡柔和的橙光。柑橘的皮非常紧实,用手一时竟是剥不开来。姚景明从怀中掏出一柄紫金吞口的小刀,将刀鞘拨开便露出一柄长不过一指却如水银般光润的刀儿来。明晰的刀光在指间流动,竟是将柑橘的颜色映的淡了下去。林嘉若看着他将长长的食指抵在刀背上,从脐口处向下,刀锋轻轻从柑橘皮上划过,忽然将头凑到姚景明耳边笑嘻嘻地呤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剖新橙。”
姚景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红云,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用刀背敲着林嘉若的头说:“你这丫头竟然拿我取笑起来了!我若真是李师师,那你是周邦彦还是宋徽宗?”话一出口他便觉出不妥,刚想要转移话题,林嘉若却挑眉笑着伸手摸向他的下巴说:“朕倒要问美人呢,你把周邦彦藏在哪儿了?”
姚景明原本微红的的脸刷地就绿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是他表妹吗?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吧?
一阵冷风夹杂着一缕梅香从门口飘进,门帘微启,一个穿着宝蓝色绸袄白狐皮围领的少年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盒。
“唉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周邦彦来了!”林嘉若拍手笑道:“表哥,你的周郎可是清俊可比女子的美少年呢!”
“…”姚景明的脸色由绿再次转红,他将手中新剥的橘瓣塞进林嘉若的口中沉声说:“嘉若,别再闹了!”
进来的少年正是不久前还一身红衣小姑娘打扮的凤儿。
凤儿轻掸去肩上的雪,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呐?怎么把周邦彦都扯了出来。”
林嘉若狭促地笑看了姚景明一眼说:“我们在聊宋词啊,正说到周邦彦的词呢!”
凤儿挠了挠头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晏殊的词,周邦彦一般。”
“哈哈哈——”林嘉若再次不顾形象的笑起来,一不留神竟咕咚从火盆子上掉了下来,好在姚景明手快将她扶住,她就干脆在他怀中笑的打起滚来。姚景明虽无奈,但能够这样搂着她心中却又觉得温暖。
凤儿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心想,难道是我施针的技术有问题,扎到她的笑腰穴了?
“咳——那个明哥啊,我现在要开始为喜若施针,你帮我把她到抱到暖炕上去。”
“好。”姚景明将林嘉若横抱着往暖炕走去,低声在她耳边说:“记住,不许再和凤儿提什么女装不女装的的事了。”
“知道啦,我不提就是。不过——要是他提可就不关我的事啦!”林嘉若也低声说,“对了,阿墨去煎药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是迷路了?”
“我去看看他。”姚景明说着扭头对凤儿说:“凤梧,嘉若就先交给你了!”
“明哥放心!”
“表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林嘉若边说边将袖子高卷到大臂之上。
这几天她身体表面上虽是好了许多,但每每到了深夜身体还是会发热流虚汗,凤儿现在是她的专用御医,不但为她施针治疗,连她的饮食起居也亲自安排。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去走上几圈,什么时候去泡温泉,全部都要按他的要求严格遵守。林嘉若哪里是个听话的性子,但在姚景明和阿墨的强压之下也只得乖乖听话。
对于林嘉若的身体总是反反复复不得全愈,凤儿心中也有些忐忑,他当初的判断没有错,她的病并不简单,只是没有想到,治起来这么棘手。
林嘉半倚着身体,将胳膊平放在软垫上。凤儿最近多在她的手臂和腿足部的穴位上施针,起初她对那些金灿灿的小针很是害怕,尤其施针的还是那个看起来技术有待商榷的柳小公子。没想到,柳小公子虽然行为荒唐,但金针渡穴的功夫还真是得了什么医圣的真传,他施针时那认真的样子,让林嘉若很难将他与之前那又吵又闹还爆脾气的凤儿想到一块儿。
凤儿从针盒中取出金针,逐根放在一碟青绿色的药水中浸过,轻轻往林嘉若手臂上扎去。
宝蓝色的绸色映得他脸色更加白晰,双眉如墨染般浓密,林嘉若望着他的眉眼在心中喑叹:这孩子,女装时只觉得他如娃娃般可爱漂亮,没想到穿起男装来也很有几分英气呢!又想到那天在玉乳泉里自己不但扒了人家的家服还…唉,真是罪过啊!虽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但毕竟男女有别嘛,她那天的举动就算是用现代社会的标准来衡量也绝对算是非礼了。
“凤儿,昨天的加冠礼还顺利吧?”
“恩,很顺利。”自从在玉乳泉被林嘉若看了个光后,凤儿在她面前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再对她不恶语相向,还时不时的脸红耳赤一下。
说起加冠礼,这其实正是凤儿当初离家出走的导火索。而要解释清楚这导火索就还得从凤儿刚出生时的事说起。
凤儿的真名叫柳凤梧,是飞雪城城主柳霁朗最小,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柳城主和柳夫人在柳凤梧之前曾生过三个儿子和二个女儿,可惜第一个儿子刚生下来三天就夭折了,第二个儿子比第一个强一些,在这世上努力支撑了十来天也归西了。第三个儿子也没能熬过满月,大概是觉得做人其实没什么意思,很快就追着两个哥哥的脚步走了。三个儿子都没有活下来,两个女儿倒是既健康又可爱,但连失三子的痛楚却在柳城主夫妇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又过了两年,柳夫人再次传来喜讯,顺利生下了她的第四个儿子柳凤梧。据说就在她生产的前一天,梦到从西面飞来一只凤凰落在她院里的梧桐树上,所以柳小公子的名子就由这个梦境而取为凤梧了。好不容易又有了儿子,柳城主和夫人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真是捧在手时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柳凤梧也争气,平平安安地活到了满月。柳夫人因为以前的阴影太大,决定在小儿子满月那天带他去齐云城,请太素宫里赫赫有名的太一真人为他祈福求平安。岂料,太一道长见到柳小公子后竟然对柳夫人说:“夫人还是不要把心思太放在小公子身上吧,这又是一个来跟夫人讨债的小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