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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评估准备工作开始,我们学校所有的老师就停止双休,每个星期只能轮流歇半天。我平时住在学校里,家人连个面也见不着,周末要是再不回去拿拿换洗衣服,在大人们面前晃两眼,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不得相思成疾啊!我坚信苏圆圆在家里的重要性,那是无人能及的!
星期五晚上拼死拼活在八点之前把手上的事给搞掂了,回宿舍草草收拾了东西,骑上我的小电驴一路往家狂奔。
我可爱的家,亲爱的家,圆圆就要回到你温暖的怀抱!
可惜,迎接我的不是热腾腾的茶水,也不是家人亲切的笑脸。
一屋子黑灯瞎火,院子里静的能听到虫叫。
“妈!奶奶!”我站在院子里手心发凉,虽然知道家里可能一个人也没有,还是忍不住凄惨惨地站在楼下叫唤。
隔壁的狼狗多多扒在围墙的栏杆上冲我叫了两声。
“苏老四!”我气冲脑门,对着夜空一声怒吼。
“汪汪!!”多多又叫了两声。
家里人都哪里去了?难不成我一个星期没回来,他们搬家了?就算搬家也得和我说一声吧,哪有这样集体蒸发的?
手机忽然响了,在寂静寒冷的冬夜里唱着欢乐颂。屏幕上闪动着我刚刚叫着的名字,苏老四。
“爸!你们跑哪里去了?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哇?”我接通电话立马噼里叭啦乱吼一通。
“咦,圆圆你今天回家了?”电话那头爸爸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愉快,“我们全家开车去H湖度假啦!刚吃完活鱼锅贴和全鱼宴,唉呀,今天的鱼籽和鱼泡吃起来特别肥嫩,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对吧?嗝——”
从苏老四这个饱满圆润的嗝里,我完全闻到了全鱼宴的味道。
我想吐血。
怎么能这样呢?我在学校做牛做马,被人整的要死,他们跑出去吃喝快活!泪飚~~~
“四叔,你还打电话呢?婶子输牌了,你快过来替她两把!”电话那边传来姐夫贺云聪的声音。他和苏真真竟然也去了!肯定还带着小肉圆儿!
“圆圆,我们后天才能回来,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去你三伯家住吧,你三妈在家!”
“嗯,知道了!挂了!”我灰心丧气滴挂上电话,垂着头走到围墙边。多多还趴在栏杆上歪着脑袋看我。
“多多,你好好看家,顺便连我家这边也看好了!姐姐下次回来请你吃火腿肠!”伸手摸着多多毛茸茸的大脑袋,心里有说不出的寂寞。
***
三妈确实在家,正炖着一锅山药牛骨汤。
“圆圆来啦!你妈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来,先喝碗汤。”三妈说着用小陶碗帮我盛了碗汤。
“我不想喝。”
“怎么了?”三妈奇怪地把汤碗放在,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这么没精打彩的!”
“我减肥呢!晚上喝汤要胖的。”我摇了摇头说:“只是最近太累了,学校里事情太多。”
“是啊,”三妈点点头,“你三伯没有哪天是十二点之前回来的。他最近瘦的厉害,肚子都小了一圈。”
“三伯今天也还没回来吗?”我往屋子里间伸头张望,苏天天在Y市上研究生,诺大的家里平常就三伯和三妈两个人。
“说是今天晚上不开会,只要应付个饭局,大概再过会儿就要回来了。”三妈说着将牛骨汤放在保温篮里,默默抬头看钟。
十一点了,秒针滴滴嗒嗒地走着,我走到三妈身后,轻轻帮她按摩肩膀。
“圆圆,”三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拉住我的手笑着说:“你奶奶那天问我和你妈一个问题呢!”
“啊?啥问题?”
“奶奶问,圆圆也是二十三的大闺女了,到底有男朋友没?我和你妈两个人哪里晓得,只能答她不知道。”三妈转头笑吟吟地对我说:“圆圆,到底有没有?大学四年就一回恋爱也没谈过?”
“呃———”我额上流下一串冷汗,“谈…谈什么恋爱啊!我…我还小呢!”
“也不小啦,女孩子过了二十五就难找了。”三妈把我拉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圆圆,你妈私底下其实找我谈了好几次,她心里急的很,说你不开窍,还是小孩子心性。”
“呵呵…这个…这个也不急吧…”
“实话跟你说吧,我好朋友的儿子在国税局,比你大两岁,M大学毕业的。人我见过,一表人才。你妈妈也见过一次,很喜欢。圆圆,哪天你有空,见个面?”
“…”我半边脸表情严重抽搐,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而对着滚滚而来的相亲大时代,看来我苏圆圆也难逃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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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厨房的桌上睡着了。隐约听见外间有人说话,除了三妈和三伯,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迷蒙中站起身趴在门缝上向外一看,三伯和曲凌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三妈给他们盛冒着热气的牛骨汤。
“曲凌啊,多谢你送老苏回来,你看他,胃疼成那样还要死撑!”三妈心疼地用热毛巾给三伯擦脸。
“王医生客气了,应该的。”曲凌淡淡道。
“你们都辛苦了!刚才那饭局恐怕吃的也不舒服,来喝碗汤,别把胃也搞坏了!”
“谢谢,”曲凌接过汤碗,微笑道:“确实不舒服,正好想喝一碗这样的汤。”
曲凌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温和而不亲昵,客气却不客套,分寸尺度把握的让人找不出一点点瑕疵。这样的曲凌,和与我在一起时的曲凌,判若两人。
“曲凌啊,今天晚上这顿饭吃的可不简单!”三伯用热毛巾捂在眼睛上闷声说。
“丁书记的大舅子请客,本就简单不起来。”
三叔依然捂着眼睛,沉默着不说话。
“苏叔叔,”曲凌放在端在的手中的碗,靠近三伯身边说:“这里不是学院,我还是应该叫您叔叔。您在这学院里呆了几十年,而我却才来几个月,很多事情,你知道的比我清楚。可就算只有几个月,我也明白一些,不管是机关还是学校,这些事情,都一样。”
三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她推门进厨房时,我眯着眼睛偷听的正欢,冷不防门板打在脑门上,眼冒金星,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圆圆!你干嘛呢!”三妈压低了声音教训我,“还不快从后廊回房间去睡觉!小孩子不许偷听大人说话!”
“哦…”揉着青掉一大块的脑袋,我嘟着嘴,乖乖从后廊去苏天天的房间睡觉。
好在明天上午可以休息半天,我要好好睡个懒觉!
还是睡觉好啊,可以让我忘了痛苦的减肥,忘了烦人的工作,忘了那个时而让人觉得亲近,时而又让人觉得陌生的曲院长。

也是风雨也是晴

清晨的阳光总是灿烂又美好,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下,人的心情会像花瓣一样慢慢舒展。
骑着小电驴,越过街道越过城市,越过曾经沿着运河留下的岁月,奔向未来的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满满的信心。明明在那目的地等待着我的是无穷无尽的工作与烦恼,但在奔向这烦恼的时候,我的内心里还是充满了力量。
感谢太阳公公,不管心情多沮丧,只要看见他耀眼又温暖的光芒,我就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而快乐的。只要还能沐浴在阳光下,我们就应该快乐起来,不是吗?
我有强烈的预感,今天,可能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我的预感,向来很灵验。
因为一直仰着头骑车,在校门口的转弯处,我撞了人。(苏圆圆还以为她自己是流川枫呢!= =!)
周主任站在煎饼摊前弯腰捡落在地上的一角钱,我一不留神,车前轮就KISS了他老人家的屁股。
我说主任,不就是一毛钱吗?您犯得着冒着腰肌劳损的风险弯腰去捡吗?你看,捡出祸来了吧!腰还没来得及劳损,屁股先劳损了。
“苏圆圆!”周主任抱着屁股一跳三尺高,“你没长眼睛啊!”
“唉呀主任!您没事吧?”我跳下车做关心状跑到他身边,满怀歉意地帮他把掉在地上的煎饼果子还有那惹事的一角钱给捡了起来。
“主任,对不起啊!我…刚才有只虫子飞到我眼里了,我眯瞪着看不清路!”我故意揉着无辜的眼睛,做出一副依然看不清楚的可怜状。
“你…你!!”周主任不好真为这点小事和我较真,恨恨地接过煎饼果子说:“算了,快点去办公室干活!这个星期上面又布置新任务了。”
“是!”我推过小电驴,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虽然我不是故意撞了周主任,但心里还是有点小痛快。
总算是整治了这阶级敌人一把。
***
我为我那不是成心的整治付出了代价。工作量更大了,累的我根本直不起腰来。
晚上一个人孤军奋战在办公室里,惨白的日光灯照着刚从仓库里翻出来的一堆历史资料,蜘蛛网在纸页间闪着幽灵般邪恶的光。
随便找了个垫子扔在地上,我坐在硬梆梆的垫子上慢慢整理那些文件。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念起苏轼的《江城子》,只是词到嘴边,不得不念。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以我的年纪和人生阅历,按理说很难去体味词中的意境,偏偏我就是觉得喜欢。
虽然还没有那些人生的历练,但我懂。
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要亲身经历才会通晓其中滋味,只要用心去体会,一样能得到感悟。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我念词的声音在撞击着光秃秃的墙壁之后悠悠回荡。
好一个明月夜,真是无处话凄凉。
忽然感觉肝胆之间升起一股气,憋在胸口无处可去,遂又张口念起另一首《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念至最后一句,我慷慨激昂地把手中的文件扔向办公室另一头。
周主任他为难我算什么,脂肪肝又算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想我苏圆圆的气度与胸襟,那是要笑傲人间,坦然对芸芸众生说:“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豪迈啊!
我仰起热血沸腾的头颅,却听见从办公室门外传来严肃的咳嗽声。
唉呀妈呀!这谁大半夜不回家,躲在门口偷听啊!
“好词。”拍着手从门外走进来的是曲凌,他满脸笑意,眼神中藏着我从未见过的光彩,闪闪发亮。
跟在曲凌后面走进来的,是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的三伯。
显然,刚才那咳嗽就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傻愣愣地坐在小垫子上,完全石化。
“圆圆,这么晚不回宿舍休息,在这乱吼吼什么呢?”三叔黑着老虎脸问我。
“唉…那个…”我脑子飞快地转了转,如果说是被迫加班,这是给三伯原本就困难的领导工作增加难度,于是说:“我睡不着,想起白天有份资料好像不对,回来找找!”
“哦?”三伯眈了我一眼,“想不到你还有这责任心啊!”
“嘿嘿,我…我一向很有责任心的。”我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害羞地说。“苏院长,曲院长,你们还没下班啊?”
“正准备下班呢,被你抑扬顿挫的词朗诵给引过来了。”三伯伸手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快给我回宿舍睡觉去,把身体熬坏了,你奶奶还不唯我是问!”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脂肪肝也敢叫好?”三伯毫不留情地在曲帅哥面前揭了我的老底。
我的脸顿时变成火焰山,小火焰烧的呼啦呼啦的。
“圆圆,你这么小竟然也会得脂肪肝吗?”曲凌走到我身边吃惊地问,那表情,仿佛是看到河马用两条腿走路似的惊恐。
“怎么不会?她看起来只是圆润润,其实是骨头架子小,身上全是贼肉!”三伯伸手揪着我的胳膊对曲凌说:“看看,这全都是吃出来的祸啊!!”
“苏院长~~”我泪汪汪地望着三伯,恳求他在曲凌面前饶我一命。
“怪不得圆圆前两天和我说她要减肥呢!”曲凌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圆圆,是我错了,我不该诱惑你吃肉包子的,以后你早上还是吃馒头吧!”
我想死!我想死!我这次是真的想死啊!
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让我生在这么残酷的世界上?
上帝一定是睡着了,看不见我这个在人间,在C学院,在两大院长面前煎熬的人。
“还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快给我熄灯回宿舍睡觉去!”三伯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是。”我苦着因羞愧而滚烫的脸,拎起办公桌上的背包去关灯。
啪——灯关了。
“苏圆圆!”三伯在黑暗中怒吼。
“干嘛?”
“你想让我们撞着墙摸黑出去吗?”
“是你让我熄的啊…”
“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
“三伯!冤枉啊!”情急之中我连苏院长也忘了叫。
三个人摸黑跌跌撞撞走出办公室,我用力带上门。好在门外月华明亮,走廊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晰。
“苏院长,其实圆圆真的是很有责任心。”下楼梯时曲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哦?”三伯显然在等下文。
“几乎每次我晚上到办公楼来巡查,都会看到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背着月光,我看不清曲凌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很淡。
三伯没说话,沉默着扭头看我。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良久,已经走出办公楼,曲凌一个人远远走在前面。三伯叹息着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家圆圆长大了!是个好孩子。”
“三伯…”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眶有点酸,眼睛前面像是蒙了层纱,抬头看月亮时,月光在那层水样的纱纹里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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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下午,结束三堂艺术赏析课,口水几乎耗尽的我,疲累不堪地回到办公室。刚在位子上坐定,就发现办公室异样的氛围,十几个老师一齐盯着我看,那表情,仿佛我是一个莫名闯入这里的陌生人。
“圆圆!”丁丁走到我身边,伏在我耳边小声说:“快到周主任那里去一趟,他找你呢!”
“又找我啊?”一听说是周主任找,我头皮就发麻。
丁丁挤了挤眼说:“别怕,不是坏事儿!”
虽然有丁丁这句话垫底,但走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主任好!”
“嗯,坐!”周主任用下巴指了指他对面的小椅子。
“谢谢!”
“苏老师,最近工作觉得怎么样?”
“好,很好啊!”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天花板回答。这明摆了是让我睁眼说瞎话嘛!
“嗯,我也觉得你似乎游刃有余。”周主任嘴角撇出一抹让人寒毛倒立的笑容。
“哪里,我…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前辈们学习。”我心里响起不好的预警。
“行啦,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周主任用钢笔敲着桌边,斜斜地看着我说:“刚才曲院长找我,问我上个星期那份报告是谁写的,希望这个写报告的人在评估期间能暂时做他的助手。院长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跟我要人呢!”
我低头盯着地板装死。
“苏圆圆,你马上把东西收拾一下,到曲院长那里去报到,直到评估结束,这段时间你就归他管了。”周主任不耐烦地点起一枝烟,冲我挥了挥手。
“是!”我依旧低着头,慢慢站起身,“主任,那我先出去了!”
周主任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冷哼。
噢耶!终于脱离魔爪啦!出了主任办公室,我开心的几乎跳起来!但感觉到大办公室里大家盯着我那一道道犀利的眼神,我强忍住脸上的快乐,咳了两声,平静地走回办公桌边。
丁丁又扑到我身边,眼睛笑的像两朵太阳花,“怎么样,不是坏事吧!”
我瞄了她一眼,严肃地问:“你们怎么会知道?”
“当然知道了!曲院长可是亲自到系里来要人!当着所有老师的面!”丁丁坏坏地掐了我一把,问:“圆圆,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得到曲院长如此赏识的?”
“嗯,其实…”我看了看四周,故意把丁丁拉近了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这坏丫头!”丁丁原本兴奋地要听八卦,结果被我摆了一道,气的拼命揪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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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院长室门前,我做了一个深呼吸。
不行,还是太紧张。
再做一个深呼吸。
依然紧张。
于是,我不断地深呼吸,却始终抬不起手来敲门。
大约深呼吸了二十分钟,我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左手,闭着眼睛,弯起食指去扣门。
扣门的一刹那,只觉面上拂过一阵凉风,我来不及收回的手就在那凉风中重重地扣了下去。
“唔!”有人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
我急忙睁开眼睛,天啊!我的食指结结实实地扣在曲院长那高挺的鼻梁上了!
“曲院长!你没事吗?”我慌慌张张地收回手,惊慌失措地去查看他的鼻子。
曲凌捂着鼻子轻轻推开我的手,说:“没事…”
他正说着,我就看到两条鲜红的血线沿着他的人中滴了下来。
“曲院长!你流血了!”我带着哭腔指着他被鲜血染红的人中。
曲凌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抹鼻子,而后发现自己手上全是鲜血。但他依然淡定,伸出另一只手把我拉入门内,“圆圆别叫,先进来!”
“怎么办?你流鼻血了!”我跟在他身后,急的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纸巾呢?你办公室的抽纸在哪里?”
曲凌仰着头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指了指办公桌。
我扯了好几张纸巾,跑到他身边,先用一张帮他把鼻子和嘴上的血给擦干净,而后又从另一张纸巾上撕下小条,撮成两个小纸卷,准备给他塞到鼻子里止血。
曲凌皱眉看着我手里像粉笔头一样白白的纸卷,转过头去,轻声说:“不用了!”
“不行!”我恶狠狠地举着纸卷说:“你的鼻子像个水笼头,血一直哗哗流个不停,不塞上就止不住,我可不想你流血身亡!”
“没关系,我小时候就常流鼻血,过会儿就好了。”曲凌像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固执地不肯转过头来。
“这样啊,那我打电话让医务室的王医生来上门服务好了!”我作势要抓桌上的电话。
“不用!”曲凌一把拉住我的手,挣扎中,鼻血流的更加肆虐。
“那就把这个塞上!”我趁他转脸的功夫,眼疾手快地把两个小白卷塞进他鼻子里。
曲凌闷哼一声,捂着鼻子,仰头静了会儿,却没有把那两个小纸卷给取出来。
我坐在一边看着他,心里祈祷千万别让亲爱的曲院长流血身亡,我可不想回到周主任的恶霸统制之下。
“圆圆,”曲凌鼻子被堵住,用嘴呼吸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敢折腾我的人!”
“啊?”我张着嘴,不明所以。
“从小就是,”曲凌微喘着气,闭着眼睛说:“那时在黄山站,你和苏真真走丢了,是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你。小不点一样的你,居然扯着我的脖子对我说,只要骑到我脖子上就能找到你姐姐!真是鬼迷心窍,我竟然也乖乖蹲下来就让你骑,结果脖子差点断了。”
“有…有吗?”又是那段黄山往事,我努力转着脑筋回忆,可那些该死的片段他就是不闪现。
“呵呵,”曲凌突然笑了,闷着声音喃喃说:“难道真是一物降一物?”
“啥?院长你要什么物?我帮你找!”
曲凌睁眼看我,血糊糊,惨兮兮的脸却笑的灿烂。
“曲院长,”我歪着脑袋很认真地看了他半天,问:“你是不是沙鼻子?”
“嗯?”这次轮到曲凌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明明没使多大的劲啊!怎么呯地一敲,就把你鼻子敲出这么多血来了呢!”我看着自己圆润无辜的食指,撇着嘴说:“我真的没使劲!”
曲凌终于忍不住拍了我的脑袋,说:“你这还叫没使劲?再使点劲我的鼻子就保不住了!”

苏圆圆飞车

做了院长的助手才知道院长的工作量有多大。
晨会,早会,晚会,加班会,院内会,教育部会,区级会,市级会…大大小小无数密集的会议可以把一个正常人给开疯掉。
曲凌没疯,所以他不是正常人。
我三伯也没疯,他自然也不是正常人。那些个能把所有会议坚持下来的领导人个个都不是正常人。或许原本就是要有些疯狂才能做领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