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试着问问他。不过,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对工作上的事很有想法,而且他毕业后一直在庄氏,似乎家里和庄氏也是有些渊源的,我怕…”
“那就不必问了,”范霖笑的坦然,“这只是我个人想法,你不必为难。”
“没事,范总,我可以先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对庄氏的态度很坚定,我就不和他多提了。”苏薇从心底里维护M集团,但凡是对M集团有益的事,她肯定会试着去努力。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明天开始,我要休一段时间的假。我不在的时间,徐峰会代理我所有的工作。总经办的事情,你最清楚明了,最让我放心的也是你,苏薇,你要好好帮徐峰。”
“什么?您要休假?”苏薇惊讶地张着嘴,“范总,您这么多年来从没休过假呢!”
“是呵,”范霖长叹了口气说:“太久没有休过假,都忘了休假的感觉。”
“这是好事,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您最近都瘦了很多…”苏薇看着范霖瘦削的脸庞,苍白不见血色,心里隐隐作疼。
范霖缓缓转身,边走边说:“别忘了抓紧挑房子,我把权限放给徐峰,和他打招呼。苏薇,好好工作,会有惊喜。”
在范霖说出惊喜两个字时,人已经走出了苏薇的办公室,苏薇听的隐隐约约,不确定他是不是说了这两个字,又奇怪如果范霖确实说的是惊喜,又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呢?
苏薇对着空空的门呆了半晌,隐隐觉得范霖今天有些不同,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同。终于回神继续看房子,一看电脑上范霖刚才打开的网页,正是二公司在三环路上的花园洋房样板图。这项目原本就是苏薇跟着做出来的,现在看来,确实很不错。房子很好卖,一开盘就预售一空,现在离交房还有一两个月,早就没有余房可售。苏薇觉得有些惋惜,如果是这个房子,苏天天一定也会喜欢。突然想起这项目有套样板房一直被集团销控了没有卖,如果能够直接把样板房买下来,倒是省事又省心。这么想着,她就忽地站起来一路小跑到范霖办公室,希望立刻申请把这套房子买下来。
范霖正扶着头批文件,见苏薇这么快就选定房子,不禁也有些意外。待知道她选中的是二公司的那套样板房,范霖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
“那套样板房吗?”范霖轻轻皱眉。
“是…”苏薇见他表情似乎为难,连忙说:“如果不行就算了,范总千万别为难!”
“不为难!”范霖展眉笑道:“好的,我知道了,蓝色水岸的B区花园样板房,苏薇,你很有眼光。”
“呵呵,其实那套样板房在设计装修时,我参与了很多,里面的风格我很喜欢,许多小摆件还是我亲自去买的,所以,那套房子,应该最合我心意。”苏薇见范霖桌上茶杯空了,便自然地将杯子端起要为他泡茶。
“苏薇,不用泡茶,我喝白开水就好。”范霖按住她的手说。
“可是…您一向不是最讨厌喝白开水吗?”
“人总会改变一些,或多或少。”范霖笑意淡然,“去忙吧,房子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安排好。”
苏薇为他沏上白开水,将杯子放在他手边说:“多谢范总,那我先出去了。”
范霖笑着点了点头,苏薇离开前,又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那淡然的笑容里带着极度的疲惫。
****
下午的高层会议上,范霖正式宣布休假,假期不定,徐峰暂代总经理一职。管理层哗然,纷纷追问范霖为何突然要休长假,范霖只是笑着说,一直为了工作而忙碌,忙的忘了生活,忘了生命的其他意义,他也不是机器,也需要休养一下身心。
大多数人不相信他的说辞,猜度他是不是要跳槽,又或是要秘密出国结婚。苏薇却隐约觉得,范霖这次的休假并不简单。
下班前到茶水间喝咖啡,正好遇到小禾,这家伙鬼鬼祟祟地趴在水台上擦脸,身子还一抽一抽,形状十分可疑。
“小禾!做什么呢?”
钟小禾突然转身,却把苏薇吓了一跳。只见她眼睛下面两道黑黑的痕迹,妆容花的一塌糊涂。
“苏…苏…苏薇!”小禾抽噎着看苏薇。
“怎么了?哭了吗?”苏薇关心地走上前掏出纸巾给她擦脸上的黑痕。
“没…没有。”
“说谎!脸都成小花猫了!快点和我说实话,整天只知道傻乐的钟小禾为什么哭成这样?”
“不…不能说!”小禾瘪着嘴,样子十分委屈。
“和我也不能说?”
小禾用力点头,“范总交待了,特别不能和你说!”
“范总?”苏薇神经立刻绷紧,她将纸巾塞在小禾手里,吸了口气说:“钟小禾,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钟小禾说完就后悔了,她这笨蛋,还是把范总给卖了。
跟着苏薇到办公室,她根本招架不住苏薇的轰炸,很快就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招供了。
“范总他不是要休假,他其实是要住院进行胃切除手术啊!”小禾虽然哭的呜里哇啦,口齿却清楚的很,“上次胃出血后的检查,就查出情况很不好,我哥那时就建议他住院治疗,他不肯!前两天又出血了,这次更严重,本来我哥是不让他出院的,他硬撑着要到公司来把事情交待清楚。明天他就要上手术台了,我哥说,只要是手术就有风险,活着推上去,就不一定能活着推下来!”
钟小禾的话似一盆冷水将苏薇从头到脚浇的冰凉,她哆嗦着嘴唇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范总不让我说啊!还特别叮嘱不让和你说!”小禾痛苦地拧着眉,抽噎着说,“我也好想说,憋着好痛苦,范总他实在太可怜了!”
苏薇砰地坐在椅子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满面,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痛苦与难过之中轻轻颤抖。
“范霖…”她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唇。
我爱你(二)
病房的灯光有点暗,范霖倚在床边皱眉看着一本地产杂志。首页就是庄氏在新城项目的介绍,通篇都是对这房产巨头的赞美之词。
庄氏这两年扩张的太厉害了,不但把触角伸到所有的一级城市,就连小些的二三级城也不放过。M集团虽然在全国也排在地产十强之列,但和庄氏比起来,犹有差距。翻过一页,杂志上的内容仍旧是庄氏。半幅楼盘的彩页边上,另贴了很大的一张人像。
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年轻人,虽然照片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但清亮的眼神里却透着让人觉得明朗的光。这是庄氏的哪位高管呢?如此年轻而富有朝气,只怕要比自己小上十岁。照片边上配了短短的文字,范霖便凝神去读。
“庄远,二十四岁,英国J大工商管理学硕士,年初归国,现任庄氏集团海外投资部执行总裁。”
范霖望着照片上那英挺的年轻人微笑。原来是庄氏的太子,难怪如此年轻却意气风发。他的眼神可以如此清亮,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的在满是泥沼的商场里摸爬滚打过。范霖从不羡慕那些生来便含着金汤匙的太子爷,他今天的每一分成功,都是用自己的血汗换来的。这种过程,是千金难买的经历。是磨难也是享受。
回想自己曾走过的一路,范霖心中满是感慨。他不是S城的人,老家在Z省青州。青州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虽然不甚繁华,却山明水秀自有一派世外桃园的清逸。
范霖的家庭很平凡,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母亲则是一个中学美术教师。如今都已退休,老两口在家养鱼种花,倒也逍遥自在。他也曾想把住在青州的父母接到S市来,但都被两位老人拒绝了。他们看不惯S市的繁华热闹,灯红酒绿。清清淡淡的过了一辈子,太浓烈的滋味,他们消化不了。范霖还有一位兄长,大学毕业后,回了青州,在那小城里过与他们父母一样清淡却悠闲的日子。
范霖从小就特别优秀聪颖,虽然样样优异,但他其实是个没有野心的孩子。念书是因为喜欢,解那些在别人眼中极其复杂的试题也是因为兴趣。他从没想学习是改变命运的一种手段,他只是单纯而又快乐地汲取着让他觉得充实的知识。最早的时候,他想上师范,毕业后可以回母校做一个数学教师,教孩子们解那些复杂到可以杀死无数脑细胞的奥数题。但在被保送上青州第一重点高中之后,他的师范梦就破灭了,所有人都对他抱了极大的期望,期望他能考上全国最优秀的大学,期望他成为青州的骄傲。范霖没有做太多反抗,他不是个习惯于挣扎的人,总是静静地随遇而安,不管命运的河流带他行往何方,他都只坐在自己那叶小舟上默默看沿途风景。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只是看着似乎有星点的光芒在前方亮起。最终,命运的浪头一波一波把他推到一个意想不到彼岸。
在以极优的成绩考进了S市的F大后,范霖的命运就注定会与父母兄长不同。他有天份,有智慧,有机遇,还有幸运。作为M集团的发起人之一,二十二岁时的范霖怎么也没想到会把这个小小的皮包公司在十年后做成一个超级地产王国。
十年,十年的时光把他从一个青涩稚嫩的小城少年磨砺成一个在商界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猛然回首,范霖才发现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去。
拿起床头柜上的白开水,还有着温度,入口却有微微的苦涩。范霖慢慢喝着水,眼中无波无纹,心却难以再如止水。从枕下摸出一串晶亮的钥匙,灯光在钥匙边上映出一片光圈。指腹从钥匙上轻轻抚过,长长地叹口气。他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么多的光阴过去了,除了得到一个如同钥匙上光圈一样漂亮耀眼的身份与财富之外,他一无所有。而对他来说,身份与财富都只是命运的阴差阳错,并不是他内心里真正所渴望与追求的。也许他是太木讷浑噩了,完全顺从于命运的潮汐,却忘了自己手上也有舵,也可以扬一张改变风向的帆。
他渴望如同父母兄长般清静自在的生活,却不能回去。他终于明白自己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转身走远,投入别人的怀抱。财富与地位让他骑虎难下,让他不能坦然面对自己所有真实的感情。
晶亮的钥匙映的手指更加苍白,范霖将钥匙用力握在手心,慢慢放到唇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我爱你,却错过你。
这次又是我输给了命运,代价是爱情。范霖苦笑着将额头抵在床头冰冷的木柜上。
“咚咚咚——”
敲门声将范霖惊醒,他努力坐直身体,用最平静的音调说:“请进。”
门吱吱呀呀地被轻轻推开,一个黑色的小脑袋探头探脑地伸了一半进来。
“钟小禾,躲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范霖将手中的钥匙重新塞入枕下,慢慢放松自己。
“嘿嘿…我…”小禾讪笑着往里挤进半个身子,“范总,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范霖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副鬼鬼祟祟的奇怪样子,轻点头说:“感觉不错。怎么不还进来?我很累了,又睡不着,你念报纸给我听。”
“…好!”小禾答的期期埃埃,终于走进病房,身后的门却没关。
范霖正要说她,抬首间却看见跟在钟小禾身后的苏薇。
“苏薇?”范霖有些吃惊地拧起眉,“钟小禾!”他眼神犀利地转向小禾,小禾连连摆手,嘟着嘴委屈道:“范总!我真不是故意的!”
“范总,”苏薇抽身走到小禾前面,靠近了范霖,“手术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还不如小禾值得您信任?”苏薇说着,眼圈就有渐渐红了。
“不是,”范霖笑的有些勉强,“我…我是不想让太多人担心。”
“担心?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会怎么样?我要会多么痛苦和自责!”苏薇说着就流下泪来,晶莹剔透泪珠顺利着白皙脸庞滑落。
“三长两短?”范霖表情有些僵硬,“应该不会吧,并不是什么严重…”
不待他话说完,苏薇已经哭的呜哩哇啦。她也只是个小姑娘,平日里在公司虽然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内心里其实还很柔软,想到范霖在生死一线间独自一人撑着,心里难过的像被一把钝刀划上无数道口子。
小禾见苏薇哭的厉害,也跟着凑热闹,张嘴也呜哩哇啦的哭起来。
“你们两个!”范霖看着两个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又急又好笑,一时倒想不出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两个进来的?不知道病人手术前要好好休息吗?”钟小禾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病房,一手拎着小禾,一手拎着苏薇,把她两拎到门边贴墙的地方。
范霖苦笑着摇头说:“钟医生,你妹妹大概是不信任你的医术,认为我明天下不了手术台,所以和苏薇一起为了我伤心呢!“
钟医生翻了个大白眼,气冲冲对小禾苗说:“你怎么搞的?怎么能在病人手术前对他散布谣言?明天虽然要切除范霖的半个胃,但又不是切了他的命,少半个胃死不了人!”
“诶?死不了吗?”钟小禾听到哥哥的话在一秒钟内止了哭泣,瞪着大眼睛追问。
“废话!你这点医学常识都没有!以后在外面不许说是我妹妹!”钟医生一掌拍在钟小禾脑袋边上,把她拍的在原地打转。
这兄妹俩在边上死啊活的说的起劲,也不管范霖是什么心情。
苏薇手里拎了从家里熬的汤,这时突然想起,便不管那吵嚷不休的兄妹,兀自捧着汤坐到范霖床头,说:“范总,喝碗汤吧,是很清淡的,手术前也可以喝!”
范霖犹豫了了下,终于笑道:“好,给我盛一碗吧!”
得了他这句话,苏薇着将汤从保暖瓶里倒出,满满一碗,端到范霖面前是,柔声说:“范总多少喝一点吧,是我做的。”
本来范霖没什么胃口,一听是苏薇亲手做的汤,便又起了精神。
接过碗,很快就把温热的汤水全部喝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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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八号前要更满一万五,我数来数去还差八百,就在这里凑个字数了,大家多多包函
…凑字分割线…
鱼子与鱼公小剧场(一)
话说鱼子我这个人属于早睡早起的百灵鸟型,而鱼公呢,恰恰相反是夜猫子型。晚上他精神十足,我哈欠连天,早上我精神振奋,他昏睡不醒。
立春之后,天亮的越来越早,某鱼醒的也越来越早,五点钟一过,窗外小鸟喳喳叫起,我立刻就醒。结婚前吧,我最喜欢一大早起来看看书上上网什么的,结婚以后,我怕影响鱼公,都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开灯,只能自己窝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后来发现,每天早上KAKU台五点钟都会放喜羊羊与灰太狼,于是大喜,早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这样每天早上五点看动画片的快乐时光大约过了有两三个星期,某日鱼公吃完早饭在洗碗时忽然哼哼叽叽地唱起道: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 沸羊羊
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
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
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
每天都追赶太阳
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 都不会去心伤
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 也不会去慌乱
就算有狼群 把我追捕 也当做游戏一场
在什么时间 都爱开心笑容都会飞翔
就算会摔倒站了起来永远不会沮丧
在所有天气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
虽然我是只羊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 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
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
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 都不会去心伤
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 也不会去慌乱
就算有狼群 把我追捕 也当做游戏一场
在什么时间 都爱开心笑容都会飞翔
就算会摔倒站了起来永远不会沮丧
在所有天气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
虽然我是只羊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 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
嘟哒啦嘟哒啦嘟噜嘟嘟噜嘟嘟嘀啦 啊哒啦嘚嘚了嘚了嘚了!”(大家原谅我吧,鱼公其实没唱这么多,我是用歌词凑字数!==!)
我大张着嘴听他哼唱,待他洗好碗转身过来擦手,我问:“亲爱嗒,你怎么会唱这歌啊?”
鱼公一脸的莫名其妙,反问:“我唱什么歌了?”
“就刚才那个!喜羊羊啊!”
鱼公皱眉深思了一会儿,恍然说:“哦!那个羊羊羊的歌吗?我每天早上大约到了天快亮前,梦里都会听到这首歌啊,就听到歌里左一只羊右一只羊的,没想到我已经会唱了?”
我认真点头道:“恩,不但会唱,还唱的很好!”
鱼公挠头笑道:“好神奇啊!做梦还能学会唱歌!”
鱼公笑的太过纯洁,让我万分羞愧,因为我看动画片,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啊!
于是,为了让我老公能好好睡觉,我决定再不看喜羊羊与灰太狼了!
我改看中央台的《走近科学》!
呃,估计要不了多久,我老公对各种灵异事件也会不解自通了吧…
哦呵呵,这个好像还有点建设性啊!
完
我爱你(三)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小禾和医生已经离开,诺大的病房里唯有苏薇与范霖两个默默相对。
范霖将碗放在床头,强撑着又坐起些身子笑道:“谢谢你的汤,很好喝。”
苏薇摸了摸保温瓶问:“要不要再喝一点?”
范霖摇了摇头,指着床边的椅子说:“苏薇,坐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苏薇从保温瓶上缩回的手在空中一滞,略不安坐在范霖身边。
范霖脸色很白,接连的胃出血,让他大伤元气。他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串晶亮的钥匙。桔色灯光洒在钥匙上,泛出一圈晶亮的光芒。
缓缓将掌心中的钥匙送到苏薇眼前,范霖带着浅浅的笑意与无奈说:“这个,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苏薇盯着那苍白掌心里的明亮,一时间脑袋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自己该做怎样的反应。
“有很多话我早就应该对你说,却一直没有开过口。如今,什么也不必说了。”范霖手掌微微颤抖,这钥匙确实是为苏薇留下的,却不是为她和别人。他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他可以蒙着她的眼睛,牵着她的手,带她到达这钥匙所能开启的幸福彼岸。终是成了好梦一场。梦醒后,他依然孤单一人。
苏薇低下头,默然无语。
即使范霖什么都不说,她也都明白。
她明白的很晚。如果她能明白的早一些,两年前,在与苏至渝重逢之前,今天的一切,或许会有完全不同的结局。
她从来都不后悔与苏至渝的相遇,但她还是难过了。眼泪,一滴滴从她长长的睫毛落下,落在范霖冰凉的掌心,落在散发着寂寥光晕的钥匙上。
“范总…”她伸手想要推却,却在两人手指相碰时被那手掌的凉意触动。
好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钥匙从范霖掌心中跌落在地上,而范霖冰冷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苏薇惊地想要缩回,却被范霖用力拉住,她有些慌乱地抬眼看向范霖,却被他眼里深深的痛给刺伤了。
这个男人,五年来朝夕相对,在他身边呆的时间甚至多过自己的父母。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只是,爱情是唯一的。
苏至渝是苏薇的唯一。
感情有很多种,爱情却只有一种。
她的爱情已经全部给了一个叫苏天天的小胖子,对范霖的深情,她给不出一点点可以和他感情相当的东西。
范霖的手一点点松开,漆黑眸中的痛一点点隐匿,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对不起…我只是…”
苏薇反握住他的手,抬起泪光盈然的双眼说:“范总,我都明白的…”
范霖嘴角微扬,带着无奈的笑容说:“你不明白,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傻丫头,哭什么。我明天要上手术台,你不是应该用笑容来安慰我吗?”
苏薇含着泪,努力做出笑容,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喉咙里都已经哽咽的不成声。
窗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幽幽花香中却带着不知名的苦涩。
范霖忽然觉得,自己的爱情便如这花香一般。
苦涩的暗香。
我爱你,只是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我爱你,即使不说出口,你也会知道。
我爱你,只有开始,没有结局。
我爱你,没有结局,便是永远不会停止。
我爱你,或许有一天,你会忘记。
我爱你,咫尺天涯。
*****
苏天天是陪苏薇一同来的医院,他在楼下的花园里等她。
从苏薇上楼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时间。
好久。
已经有一个钟头了吧,苏薇为什么还不下来?
苏天天莫名地烦燥。
终于,他忍不住往住院部的楼走了过去。
苏天天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甚至朋友对他一直都有虚怀若谷的赞美。
可他还是郁闷了。
不得不承认,在他看见苏薇握着范霖手的那一刻,他心里比打翻了十个醋瓶子还要酸。不是故意要偷看,只是碰巧,碰巧他从玻璃上往里面看了一眼。
理智让他转身离开。
回到医院的花园里,坐在冰凉的石凳上,苏天天努力平息心中那股难受的酸涩。
苏薇是他的,从头到脚,哪怕一根头发一个呼吸,全是他的。
别人不能碰。
他可以容忍一切,唯独不能容忍别人触碰属于他的她。
原本他在内心里对和苏薇朝夕相处了五年的范霖就有小小的妒忌,只是自己不承认。此刻,这妒忌更被放大了数倍,如此明晰地在他眼前晃动,让他有一种只要张开嘴就可以喷出一坛醋来的败坏感觉。
“天天!”苏薇从范霖病房出来后给苏至渝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急的她在医院里到处找人。远远看见苏天天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发愣,急忙就叫他的名字。
苏天天板着张脸,闷闷地转头看苏薇。
苏薇很久没见过他板脸,被他这样的表情吓了一跳。
“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苏薇握住他的手,却被他轻轻挣脱。
“怎么了?”苏薇愕然地看着苏天天,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没什么。”苏天天从石凳上站起身,极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却不知脸上仍旧是一副小孩子般气呼呼的神情。
“天天!”苏薇不依地拉住他,“快点说清楚,不然我生气了。”
苏天天深吸了口气,伸手握住苏薇的手道:“我问你,如果我这样握别的女生的手,你会不会生气?”
苏薇一怔,心里隐隐感觉苏天天可能看到了什么,只讷讷道:“只是握手么,人际交往中很正常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苏天天气的眉毛也要竖起来,他把两人紧紧相扣的双手举到眼前说:“这是人际交往中很正常的握手吗?你真不介意我这样去握别的女人吗?”
这时,苏薇已经完全明白这家伙在气什么。他肯定是看见自己和范霖说话的那一幕了。
苏至渝,你这个笨蛋!苏薇在心里偷笑。她从没见过苏天天吃醋,还以为这家伙是个不会吃醋的,没想到,一但吃起醋来,酸味大的整个医院都闻的到。
“天天,”苏薇踮起脚,用双手环住苏至渝的颈脖笑道:“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苏天天这次不但眉毛竖起来,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哈哈…哈哈…我…我苏至渝会吃醋?我…我…对,我就是吃醋了!苏薇,我告诉你,你完蛋了!知道我吃醋的后果吗?”
苏薇含着笑摇头,捧着他的头问:“什么后果啊?苏总监?”
苏天天用满是酸意的晶亮眸子盯着她,而后恶狠狠地说:“我要把你吃掉!”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苏薇被深深吻住。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苏天天吻的极其霸道,像是在宣读自己对苏薇的所有权。
苏薇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谁想和我抢,哼,我就用醋淹死他!
*****
苏天天醋劲之大,让苏薇很是出乎意料。这股强劲的醋意,持续了有一个月之久。一直到范霖病愈出院,他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刻意跑到M集团去找苏薇,送了一大束玫瑰,向所有人宣布他对苏薇的所有权。
苏薇虽然很为这醋坛子烦恼,却也免不了在心底有一丝甜蜜。
她一直知道苏天天喜欢她,不过究竟有多么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她不能确定。
现在,她可以很放心地对自己说,这个家伙已经完全在我的掌心里了。
那她呢?她不也同样在他掌心之中吗?
两人握着对方的全部,已然不分彼此。
M集团和庄氏的人倒是有了极好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一段让人羡慕的办公室恋情,两个集团的合作虽然不见得有多默契,却因为这段公事而成全了一对璧人。无形之中,合作双方的人员,都有了一点做亲家的错觉。M集团的人对苏至渝都特别客气,做事情也配合,七云山项目后续的合作,竟然出奇的顺利。
因为七云山项目的成功,苏至渝在庄氏的职位也一升再升。升职之后,他不再单管七云山,而是回到了集团的设计部。
庄氏集团的总设计部,在N市。
N市与S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动车也就是两个小时,但每天往返四小时来回,对于工作繁忙的设计部副总监来说,是不可能的。
于是,苏薇与苏天天便成了周末情侣。
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是一周。
苏薇从不知道思念一个人可以如此折磨,夜深人静,刚打完电话又躲在被窝里发短信。只是看着他发来的只言片语却不能缓解想要相见的欲念。
苏至渝亦然。
他想苏薇,想的甚至要辞职。
这时,他的CEO廖文夕帮他出了个好点子,让苏薇也到庄氏来嘛!保证把她安排在总部,保证让你们朝夕相对。
多么大的诱惑啊,对于苏天天和苏薇来说,这无异于一块诱人无比的巧克力蛋糕。
可惜,诱惑的对象是个患糖尿病的。
让苏薇背叛M集团和范霖跳槽到庄氏,还不如直接把她打死算了。
明月照影归
五一长假,苏天天拉着苏薇回H市度假。两地分隔跑着恋爱了一年,苏天天觉得再不把这问题解决了,自己就干脆辞职。苏薇不肯来庄氏,那他去M集团好了,哪怕是给范霖打工呢,又有什么关系,谅那姓范的也不敢给自己穿小鞋。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能让苏薇自觉主动地乖乖到N市来,那就最好。
正是蔷薇盛开的季节,苏家院墙上爬满了各色蔷薇,粉的,白的,五彩的,满满一墙,春意浓深,芬芳满园,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站在院外观赏,实为这蔷薇的海洋所惊叹。
苏天天拉着苏薇进门时,苏圆圆正抱着儿子站在花海中拍照。院子里布了三角架,反光布,银蓬等器具,搞的倒像个摄影棚。摄影师也是专业的,无论相机还是POSE都极有专业素养。苏天天不敢打搅苏圆圆,拉着苏薇进了屋。屋里也是一大家子人,正隔了落地玻璃津津有味地看那母子俩拍照,见苏天天带了苏薇回来,皆起身热烈欢迎,招待着喝水吃点心,几位妯娌忙的一团热火。
待一屋子人再度安顿下来,不知哪位灵感突至,道:“这蔷薇开的如此漂亮,天天和苏薇要是能赶着在这景里拍结婚照就好了!”此言一出,附合声一片。苏薇还没啥表现,苏天天先皱了眉,“光用蔷薇做外景哪里行,我原本打算去海边拍的。”
苏薇捏着一枚果子愣了,到海边拍结婚照?苏天天怎么没和自己提起过呢?
关于结婚照的话题就此展开,又说起帮圆圆拍照的摄影工作室如何专业,收费也不高,大家一致觉得苏天天和苏薇应该随着这花势和圆圆的风把婚纱照给拍了。最后拍板的是苏奶奶,她把绣着百子戏球图的钱包掏出来往桌上一拍说:“就这么定了,这钱奶奶给出!”
苏薇张着嘴,一句话也没来及说,就被定下来第二天开始拍婚纱照。苏天天本来就怀着别的心思,拍婚纱照一事正中他下怀,表面上推却了两下,很快就转过来安排两个姐姐下午陪苏薇去工作室挑衣服了。
苏薇先还有点木然,待礼服挑完,跟在苏真真和苏晨晨屁股后面回到家才觉得这事有点让人郁闷。莫名其妙就要拍婚纱照了,两人的婚事还没提上议程,早早把婚纱照拍了算什么啊?于是晚餐的时候苏天天的胳膊就遭了殃,苏薇越想越气,气的时候就用左手死命捏他大臂上那块肌肉。苏天天心里有数,知道她这是恼呢,只装傻充愣,苏薇伸手来捏,他就把手伸出去夹菜,满面温柔地放在苏薇碗里,让苏薇手没处下,脸上也得在众人面前装着笑。几个回合下来,苏薇拿他没辙,只得转用脚攻,一只脚拼了命地踩苏天天,只恨不得把他踩的当场跳起来。
苏天天没跳起来,苏老四哇呜一声大叫着蹦起来,“谁踩我啊?把我脚当地垫啦?”
苏老四腿长,和苏天天对面坐着,脚就伸到苏天天腿边上,苏薇不晓得四叔吃饭的坏品相,一脚踩下去,只把这四老爷踩的呱呱大吓。她唬的白了脸,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苏天天嘻嘻笑道:“对不住啦四叔,我没想到你脚伸这么远,还真以为是垫子呢!”
“哼!”苏老四白了他一眼,“你有踩过这么有质感的垫子吗?”
“吃饭吃饭!哪来这么多话!”苏老爷子发了话,苏老四也不好再追究苏天天的罪责。
被四叔这么一吓,苏薇倒忘了先前生的气,默默吃了两口饭后,又觉得这事实在有点搞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个底朝天。
吃完饭一大家子坐在厅里闲聊,其间又说到苏天天和苏薇,苏奶奶盯着手里那钱包上绣的百子戏球图感慨道:“我要是明年能抱上重孙子就好了!”
苏薇立时窘迫,红着脸不敢回话,其余人都笑作一片,四婶子安慰苏奶奶说:“老奶许的愿向来灵,说不准明年就能抱上呢!”
苏老三是个学究派的教育者,他很是沉呤了一番后,慎重对众人说:“那得让他们先结婚!”
“对!先结婚!”众人异口同声。
“也差不多啦,两人都老大不小,天天这孩子不算事业有成但也算小有出息,”苏奶奶盘算似的念叨,“苏薇啊,你看什么时候合适,两边家长见见面?”
苏奶奶笑的慈祥,家里氛围又是那么热烈和气,苏薇简直没办法说出别的答案,只能点头说:“好。”
曲小宝及时帮苏薇解了围,他钻进众人之间闹着要玩游戏,最后选定了苏薇做他的游戏伙伴。
“小宝,你要玩什么?”苏薇和蔼可亲地拉着曲小宝的胖手问。
“我演电视机,你演小宝看电视好不好?”曲小宝指着自己的鼻子嘻嘻笑。
“好,你演电视机,那我现在要看电视,我按开关啦!”苏薇装模作样地按了一下曲小宝软软凉凉的小鼻子,“咦,怎么没图像表演呢?”
曲小宝缓缓张大了嘴,说:“请放入碟片!”
“哦!”苏薇点点头,假模假样地塞了张碟子在曲小宝嘴里,用手把他下巴往上一合,说:“那我们今天来看巧虎吧!”而后她静静等待着曲小宝的表演。
半晌,曲小宝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苏薇奇怪道:“咦?怎么还不放巧虎呢?”
曲小宝眨了眨眼睛说:“机器正在读碟呢!”
“哦!”苏薇继续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曲小宝还是没反应,苏薇只得又催:“小宝,快点演巧虎啊?”
曲小宝翻了个白眼说:“放不了啦,卡碟了!”
苏薇站在卡碟的曲小宝对面哭笑不得,心想,不愧是苏圆圆和曲凌的结晶,完全鬼才的不负众望啊!
在苏薇陪曲小宝玩游戏的空档,苏家已经讨论出国庆结婚最好的结论。
晚上苏奶奶挽留苏薇住家里,被苏薇婉拒,苏天天送苏薇回她家的老房子去住。
***
正是一年中盛春的好时节,空气里弥漫着莫名的香气,氤氤暖暖,让人浑身舒坦。苏天天心情颇好,搂着苏薇走在如水夜色里,全身说不出的轻松惬意。苏薇因为结婚的事,觉得自己完全被摆布了,看着苏天天这自在样就有火。她挣开苏天天的手,冷冷道:“好啊苏天天,我现在才明白你五一把我拉回家来的险恶用心!你是不是和家里人串通好的啊?先是结婚照,再是结婚,连婚期是国庆节都挑出来了,根本没我这个当事人什么事了是吧?”
“不是!”苏天天嘿嘿笑着伸手用力搂住苏薇,任她用力挣扎也无法挣脱。“我真是冤枉!拍婚纱照的事纯属巧合,没想到苏圆圆没事在家捣腾这个,也没想到家里人的思路如此敏捷,三级跳到结婚的事上去了!”
苏薇听了苏天天这话,非但不觉得安慰,反而觉得不是味儿,“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压根没想过结婚的事?咱们恋爱也有些日子了,结婚能算三级跳吗?”
苏天天抓抓头,显出苦恼的样子,“唉,不是啊!我是想和你解释下午的事啊,你瞧越描越黑了吧?我当然想和你结婚,天天想,夜夜想,时时想,刻刻想。”他放下挠头的手紧拥住苏薇,盯着她的脸,一双丹凤眼里柔光流转,电光四射。“薇薇啊,你嫁给我吧!我都等你几十年了!”
“噗~”苏薇被他电的脸泛红晕,轻笑出声,“什么几十年?你才多大?”
“怎么没有几十年?”苏天天一本正经道:“二十几年啦!从小时候一个澡盆子洗澡开始,不对,应该从呱呱坠地开始算。”
“呸!你那时什么也不懂,哪里会想到我!”
“谁说的?”苏天天一本正经,“我一出生就是为了有一天遇到世上的另一个你!”
苏天天这话说的文艺又肉麻,偏偏苏薇被他眼睛盯着分不开神。
“当然,我是幸运的,你一直就在我身边,虽然有错过的时光,但好在我又找到了你。”苏天天与苏薇额头相抵,肉麻之中又无限缠绵悱恻。
就这样,苏天天一路带哄带骗,把苏薇熨烫的服服贴贴,也不为下午的事生气了,反倒心里满是甜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男人的花言巧语,永远是威力强大的糖衣炮弹。当然,苏天天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花言巧语,他觉得自己字字肺腑,恨不能把一颗心掏出来给苏薇看,让她明白自己有多深情才好。
五一的后半段,苏天天和苏薇的时间都耗在了拍婚纱照上,除了在苏家以蔷薇花墙为背景拍了一组,另又跑去日照的海边拍了组海景,再加上内景,折腾的两人在假期结束时都瘦了一圈。
苏家动作是很迅速的,五一后,苏老三携着爱妻汪医生就专程去S市拜会老邻居,顺便跟老邻居把关系升了一级,变成准亲家。苏薇父母早认准她和天天是一对儿,也觉得两人谈了挺久,巴不得女儿早点嫁掉才安心。对方家里那么主动上门提亲,双方以前又是那么好的关系,一切都水到渠成。
真正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苏天天和苏薇的工作问题才被正式端上台面。
到底是谁迁就谁,在N市生活还是在S市,这是个难题。
苏天天首先表态,自己愿意辞职去S市。工作算什么,苏薇才是他苏至渝最重要的。此番大义之举感动的苏家二老泪汪汪,感动之余也连连劝阻他辞职,他现在职位高,待遇好,是庄氏集团重点栽培的种子,前途无量,就这么一甩手走了,太可惜。
苏薇没自己父母那么好糊弄,她一上来就怀疑苏天天是诈糊,用这招逼她心软,然后呆头呆脑地主动辞职离开M集团,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在N市安营扎寨。直到苏天天很认真的写了辞呈,庄氏的廖总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到M集团质问范霖是不是利用裙带关系挖角,苏薇才相信苏天天是真的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
苏天天为苏薇自然是可以放弃一切,但这事要说廖文夕没和他串通起来演戏,范霖才不信。眼睁睁看着苏薇以结婚为理由递上辞呈,范霖再次一显风度,批了。苏薇离职前在公司为她举办的欢送会上泪洒琥珀杯,M集团的员老们也都将难受之情溢于言表,唯有范霖独独淡定。他在送别会结束前拍了拍苏薇的肩道:“离别未必不是为了再相聚。苏薇,如果有机会,你会愿意再为M集团效力吗?”
“当然!而且我绝对不会去庄氏!”苏薇向范霖保证。
范霖脸上笑意微泛,“说不定,你很快就会回归M集团。”
“哦?”苏薇闻言惊讶。
“我在N市看好一块地,到时你有空陪我一起去,很可能,N市我们也会成立分公司。”范霖成竹在胸。
苏天天此时还不知道这段插曲,满心欢喜地忙碌着他的终身大事。
国庆三天,苏天天和苏薇马不停蹄。第一天S市摆酒,第二天转战N市,第三天回到H市大本营,整整三天的结婚进行式把两人整的够呛。更夸张的是,第一天在S市摆酒遇上强台风,把宾客们刮的七零八落,第二天在N市请客遇上大暴雨,把宾客们淋的乱七八糟,第三天就更厉害了,H市竟然下起了冰雹,砸的宾客满头包。苏薇提着婚纱,手里握着鸽子蛋大小的冰雹,对苏天天叹气道:“你看,老天都不愿意我嫁给你!”
“错了!”苏天天携着娇妻,志满意得,“这是老天都为我们的爱情感动的鬼哭狼嚎。把清风做贺礼送给S市的亲友,把灵雨送给N市的亲友,最后,还把冰清玉洁的雹子送给了H市的亲友!老天爷对我们真是太大方啦!”
苏天天一番谬论说的有理有据,苏薇哈哈笑着把手上那冰雹揣进他领口,让他好好领略老天爷的贺礼。
因为天气不好,晚宴结束的也早,大家急着回家也没心情去闹新房,八点多钟,喜糖一发完,大家就作鸟兽散,疲劳战似结了三天婚的苏天天和苏薇终于能好好歇口气。
洒店送了房间作新房,送走亲友后便回房各自梳洗清理。苏天天洗澡的功夫,苏薇站在酒店落地窗前一看,夜空中乌云散尽,清朗如水,一轮明月高挂天际,远处的运河在月色下波光粼粼,景如静画。
苏天天擦着湿发走出来,见苏薇站在窗前望月,走上前揽住她的腰。
“多好的景致,适合吟诗。”苏天天也望向窗外。
“那你吟一首来听听。”苏薇将身体软软靠在他怀中。
“呃…嗯…哪…”苏天天吱唔了半天,也没吟出一句诗来,倒惹的苏薇呵呵直笑。
“想到了!”苏天天得意的扬了扬长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你这虽然没什么创意,倒也应景。”苏薇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出去走走吗?外面一定很舒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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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酒店沿路走到河堤边,月亮近了映在河水里,明晃晃两轮,风一吹,水中那月碎银般轻晃。
不知不觉间河堤路尽,过了桥便是两人儿时住的大院。岁月流转,这大院虽然有了斑驳的旧迹,但月光不老,院里的青桐依然挺拔。两人相视一笑,携手从小门进了院。
站在青桐树下,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上两人心头,童年,少年,青年,这里留载了两人太多的回忆。欢笑,泪水,不舍,离别,直到重逢。命运啊,如此神奇。他像青桐姿意伸展的枝蔓,在月空下交错生长。苏天天紧搂了苏薇,望着地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只觉得心里溢满了感叹与幸福。
多少清晨,多少黄昏,几许良辰,几许美景,君心我心,终得相守。
漫漫红尘,无际天涯,分离相聚,终点又回到起点。
那一年我曾以画诉衷情,唯盼影交叠,人成双。
梦成真,明月照影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