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夫妻的小拌嘴自然没有逃离崔锦的耳朵,她听后心中有些唏嘘,不过见爹娘俩说得津津有味的,索性当作没听到。
她走出厅堂。
崔湛站在院子里,他负手仰望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崔锦走过去,说道:“大兄,今日阿钰的大兄来致谢了,估摸过几日阿钰便会亲自来了。大兄莫要失落。”
崔湛瞥她一眼。
“我有很失落么?”
崔锦捂嘴笑道:“只见到欧阳清的时候,大兄你眼中的失落可明显了。不过这些都是致谢的表面功夫,欧阳家是权贵人家,这些讲究的客套还是得做的。”
“我知道。”
崔锦又笑道:“那大兄在失落什么?”她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道:“莫非是在想要如何追求一个姑娘?大兄来问我就对了,阿钰的喜好我可清楚了。”
她说罢,往后退了几步。
“大兄不问的话,我可就回厢房了。”
她又退了几步,刚转身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底气不足的声音。
“…阿妹。”
崔锦与崔湛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让她惊讶的是大兄竟能在欧阳小郎口中套出大部分阿钰的喜好,小部分则是不确定,需要与她确定而已。
她心想,这一回大兄是真的把人家姑娘放在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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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欧阳钰如崔锦所料那般,以拜访她的名义登门了。那天是个暖和的冬日,阳光暖洋洋的,无寒风,无飘雪,是个适合登门的日子。
偏阁里。
欧阳钰与崔锦在下棋,欧阳钰执白子,崔锦执黑子,两人在棋盘上厮杀得痛快淋漓,最后以和局结束。阿欣撤走了冷茶,奉上新茶。
欧阳钰喝了口后,方缓缓地道:“之前,是我小肚鸡肠了。”
崔锦捧着热茶取暖,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
“之前你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如今我也说开。那一日我的侍婢的确在梅园里见到了你与闵家郎君,还见到他对你举止亲密。我听到时,心底终究是嫉妒的。不过我也知道情之一字不能由自己掌控,好比如我倾心于他,他却倾心于你。我那时真的是嫉妒极了,一直在想为什么闵家郎君会倾心于你。我后来想了很久,我知道的,阿锦你有你的好,不然我们也不会成为知己。”
她顿了下,又说道:“我知道不能怪你的,可是一见到你便忍不住去想,去对比,我到底哪里输给你了。直到上回你来寻我,与我明说了。我方知闵家郎君为何会倾心于你。他出身卑微,得你相助,是你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助了他。我知你是个极好的姑娘,有胆识,有智慧,与寻常贵女不一样,这样的你闵家郎君又如何会不倾心于你?即便换做是我,我亦会选你,而不是选自己。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她看着她,认真地道:“这些话我本该早些与你说的,只是却一直说不出口。我知迁怒于你是我的不对,但…总是说不出致歉的话。我想了很久很久,如今总算想通了。”
她举杯,一饮而尽。
“这杯茶我干了,以示歉意。你若不能谅解,我也能理解。”
崔锦问:“你…如今还喜欢闵家郎君?”
欧阳钰说道:“是!你既然不喜欢他,那么他总有一日会死心。我欧阳钰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失手过。等他死心之日,我总有机会的。”
崔锦默默地为自己的大兄叹了声。
她扬起笑脸,说道:“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支持你。”她也举杯,将剩下的半杯温茶一饮而尽,随后爽朗地笑道:“往事如尘埃,我已忘了。”
欧阳钰亦道:“我也忘了。”
两人相视一笑。
而此时,欧阳钰又说道:“上次在王府里,多谢你的大兄。若非你大兄,这会我怕是还在榻上养伤。”她抿抿唇,似是在犹豫什么,半晌才说道:“我…我想亲自向你大兄道谢,我还带了青玉膏。我听阿弟说你大兄也拜了李楚为师,李楚为人严格,之前阿弟习骑射时,经常受伤。这膏药是我们欧阳家行军必备的,对伤处特别有效。”
崔锦说:“我让阿欣唤大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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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崔锦亲眼见识到了何为贸然间变了个人。
在阿钰面前,大兄竟然脸红了!一张脸蛋红得想让阿钰不知道他心悦于她都难!崔锦几欲望天长叹,大兄你这样要如何击败闵恭呀!
崔锦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放弃欧阳钰成为自己嫂嫂的念头了。
她头一回对自家兄长有了不争气的感觉。
临近傍晚时分,崔锦方送了欧阳钰离去。临走前,崔锦还说:“阿钰,我大兄…大兄平日里不这样的,今日见到你兴许是有些紧张。”
欧阳钰含笑道:“你兄长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崔锦轻咳一声。
“我兄长平日里真的不是这个模样,他极为稳重,也很是体贴,偶尔还会哄人。”
欧阳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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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谢五郎派了人来接崔锦。马车在洛丰城里转了一圈,最后却是停在了她平日里常去的茶肆前。有人带了崔锦从后门上去,在最角落的雅间里,崔锦见到了谢五郎。
再次见到他,崔锦心里头是有些愧疚的。
之前在王家府邸的初冬宴里头,谢五郎明明做了好事,而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思及此,崔锦的声音便软了下来。
“恒郎。”
谢五郎说:“嗯?闯祸了?”
崔锦说:“哪有!”
说着,不用谢五郎开口,她便自动自觉地挪到他身侧。她探前身子,倒了杯热茶,方说:“不是恒郎让阿锦这么喊的么?怎地我一喊了恒郎却说我闯祸了?”
谢五郎轻哼道:“你从不愿主动喊我恒郎。”
言下之意便是反常必有妖。
以崔锦的性子,会主动喊他恒郎必定是闯祸了或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谢五郎眯眼道:“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坏事?”
崔锦自是不会坦白。
若谢五郎晓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铁定会生气的。
她软软糯糯地道:“这不是高兴么?多亏恒郎相助,我才能与阿钰和好。”
谢五郎没有深究,他问:“欧阳钰与崔湛如何了?”
崔锦微怔。
在她的认知中,谢五郎极少过问别人的私事,尤其是终身大事。如今他蓦然问起大兄的事情来,她下意识地便觉得…其中藏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谢五郎是巫子,可崔锦认为,他更多的是一个阴谋家。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所图谋的。
然而,此刻的她却想不通大兄与欧阳钰婚事成了,谢五郎能捞着什么好处。不,应该说于他而言,没有好处才对。
欧阳家与谢家不合,若与崔家联姻了,谢家的确捞不着半点好处。那…谢五郎为何如此执着呢?她心底其实是有个答案,为了她。就如之前所说,他会护着她。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她仍然无法相信这个答案。
崔锦忽然觉得自己脑子能想的还是太少,始终比不过谢五郎。果真还是见识的问题。
她轻声说:“阿钰很是感激大兄,但,仅仅是感激,并无其他。”
谢五郎蹙眉,只听他忽然问道:“闵恭那厮是不是生了张俊脸?”
崔锦想说“是”,闵家郎君得了上天的厚待,有一双迷人的眼睛,他日他扶摇直上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时,能与谢五郎一比。
她忽然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不是为了闵恭,也不是为了谢五郎,就是单纯想看他们一比高下。如今闵恭太弱,比不过谢五郎,但到时候就未必了。
她巧妙地回答:“恒郎容貌绝世无双。”
谢五郎满意地道:“过了,但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晚上跟妈妈粗去吃烤鱼了,回来的时候有点晚,明天会早点更新哒。
崔锦:大大,快告诉我,恒郎到底有什么阴谋!
谢五郎:我受伤了,你不信我。
闵恭:(┳_┳)好像今天又没我的戏份呢。只能充当小广告了。推荐大大的基友十月微微凉的古言《娇宠》
第七十一章
阿墨进来奉茶时看见的便是一幅这样的场景——
他们家的郎主坐于屏风前,膝上卧着一把五弦琴,十指在琴弦上慢条斯理地滑动,所奏出的是一曲极具江南小调风格的缠绵之音。而崔氏女单手支颐在桌案上,歪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家郎主。一曲毕时,崔氏女竟然还说:“恒郎继续继续,这样的好听呢。”
而郎主却没生气,五指一滑,悦耳动听的琴音再次倾泻而出。
又是新的一曲。
阿墨忽然觉得郎主有些变了。以前郎主曾言弹琴乃风雅之事,又岂能以琴取悦他人?是以郎主格外不喜以琴谋生之人,好比琴伎。
燕阳曾经有一位极其擅琴的郎君,唤作十一郎,听闻其音能使歌声动听的黄鹂自惭。
十一郎曾以一曲惊艳了无数人,还因此得到了燕阳城第一食肆老板的青睐,重金聘请在食肆里弹琴,条件极为优渥,每日只弹三曲,每月便有五十金。
十一郎欣然答应。
后来谢五郎偶然间听得十一郎的琴音,吩咐家仆赠上百金,之后传达了那一句——弹琴乃风雅之事,以琴取悦他人,羞矣。
十一郎面目羞愧,自此绝于燕阳。而燕阳也渐渐流行开“一曲百金”四字,时常有人以此羞辱琴音庸俗之人。
阿墨撤去冷茶时,不动声色地看了谢五郎一眼。
如今郎主怎么看都像是以琴音取悦崔氏呀,当得上“一曲百金”四字了。
思及此,阿墨又看了崔锦一眼,恰好迎上了崔锦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心里哆嗦了下,连忙收回来,心想崔氏就是妖女!长了张漂亮脸蛋,还懂得妖术,把郎主勾引得魂儿都不剩了。
不过想归想,阿墨自然不敢打扰郎主的雅兴,那二十记棍子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默默地离开了雅间。
刚关上雅间的门,阿墨一扭头便见到了自家兄长。阿白的目光缓缓下移,在阿墨的臀部看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道:“族中来信。”
他递上一封信。
阿墨也不急着进去,见兄长这副模样便知不是重要之事,现在进去兴许还会坏了郎主的兴致。
他索性拉了阿白到一旁,正想好好地说说话时,阿白又瞥了他的臀部一眼,冷道:“活该。”说完,也不理阿墨了,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阿墨摸摸鼻子,哼了声,说道:“冷脸给谁看呢,明明前不久还给我送了膏药。”
他又笑了下,自言自语地道:“罢了,摊上一个冷面少言的兄长,只能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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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再次走进雅间。
此时谢五郎的琴音已停,他低声与崔锦说着话,两人之间看起来很是亲密。也不知崔锦回了一句什么,郎主的面上添了丝笑意。阿墨微微有些不自在,轻轻地咳了声,说:“禀报郎主,族中来信。”
“谢家还是巫族?”
阿墨看了眼,说:“回郎主的话,是本家来的信。”崔锦正欲起身,却被谢五郎箍住了手腕,“不必离开。”
崔锦只好作罢。
谢五郎真真是不怀好意,总是让她听一些不能知道的秘密。她现在是知道得越多,以后便越不好脱身呀。谢五郎仿佛知晓她内心在想些什么,握着她的手,重重地捏了下,似乎在说,逃不了了。
崔锦嘟囔了句:“…是。”随后垂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谢五郎的身边。
“说罢。”谢五郎满意地说道。
阿墨应声,继续道:“三爷说年关将近,让郎主早日回燕阳。”三爷正是谢五郎的父亲谢凡,在族中排行第三,因此称为三爷。
谢五郎道:“嗯,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不冷不淡的,乍听之下与以往的没有差别,然而常年陪在谢五郎身边的阿墨却能够听出一丝不悦。他没有多说,轻轻地应了声,无声无息地退离了雅间。
不仅仅是阿墨听出了,而且连崔锦亦察觉出来。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谢家本家的消息,而每次听的时候,谢五郎的声音隐约都会有一丝不悦。说起来,她从未听过谢五郎提起自己的家人,且从樊城开始,谢五郎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回过燕阳了。
“想什么?”
崔锦回神,问道:“恒郎何时回燕阳城?”
谢五郎淡淡地道:“再过一段时日,事情还未做完。”
她约摸能猜到一点,谢五郎再次来洛丰,却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欧阳家都不知道。每次跟他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是在南山寺,就是王家府邸的隐蔽之园,或是今天走廊尽头的雅间,再也没有去过谢家别院了。
她从不信谢五郎折返洛丰是为了她,他定然有更重要的事情。
只不过是什么事情,她也不想晓得。
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事。
“也就是…事情做完了便会回燕阳城…”她呢喃了一声。
谢五郎说:“嗯?这次不问我带不带你回去了?”
崔锦怕的便是这事。
她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跟谢五郎回燕阳城,她在洛丰过得这么好,去了燕阳城等于重头再来。都城再好再繁华,在她心里,也始终不及洛丰。
何况,燕阳城里的贵女猛于虎也。
一个王珰就够她受了,再来五六个,恐怕她都要吃不消了。
她在心中酝酿了一番,方谨慎地说:“爹娘年事已高,怕是不宜奔波了。我还未及笄,想多陪爹娘几年,以报养育之恩,尽为人子女之孝。”
说着,她又用一种期盼的语气说:“我还跟阿钰约好了,今年过年的时候一起道贺呢。还有布庄临近年关了,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虽知她不愿跟自己回去,但听见她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借口,心里头难免还是有些不适。
他故意道:“你爹娘今年多大了?”
“…已过四旬。”
“年事已高在阿锦心中便是年过四旬?”
崔锦梗塞了下。
谢五郎又道:“不宜奔波,前几个月刚去了崔家的避暑山庄吧,离洛丰有大半个月的路程。想多陪你爹娘几年,到了燕阳城一样能陪。欧阳家每逢过年便忙得歇下不下来,不会有空与你道贺。至于你的布庄,是刘洪在忙,不是你在忙。”
这一番轻描淡写的话说出,让崔锦心中惊了又惊。
他…竟是知道这么多,且还这么清楚,仿佛事无巨细无一能逃得了他的双眼。
他倾前身子,将她揽入怀中。
“我的阿锦又对我说谎了,你说,该要如何惩罚你?”
崔锦闭上了眼睛。
既然逃不过,索性享受起来算了。身体和心理,至少有一样是舒服的。
岂料过了很久,她预想中的亲吻没有降下。她睁开了一条细缝,只见谢五郎满脸的愉悦。
“原来阿锦这么想我亲你。”
她登时有些恼了,身子一扭,挣脱开了谢五郎的怀抱,刚想退离数步,又有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她只觉天旋地转,随后又落入他的怀中。
他亲吻她的脸。
“你既然不愿跟我回燕阳,这次便依你的意思。”
崔锦心中一喜,说:“当真?”
谢五郎说:“嗯。”
崔锦高兴极了。
她刚刚还在想若是谢五郎不愿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避开此事。现在他这么轻易松口了,她跟了结了一桩大事一样,也不愿去想他应承的原因了。
过了会,崔锦又想起了一事。
她问:“王家的六姑娘应该也会回燕阳吧?”
谢五郎道:“怎地提起她了?”
崔锦叹了声,说道:“王六姑娘对我似乎抱有敌意,若是恒郎回了燕阳,王六姑娘留在洛丰了,阿锦哪能安心过个好年?”
所以最好的法子是谢五郎和王四郎一道回燕阳城,然后王六姑娘也跟着一起回去,途中不止千里远,王六姑娘又是个大美人儿,家世才华配谢五郎也差不多了,若两人能途中生个情,回去再成了婚,那就最好不过了。
谢五郎与王六姑娘成婚后,兴许对她便没那么在意了。
过个两三年,也差不多该将她抛之脑后了。
谢五郎自是不知崔锦脑子里打的主意,反而问:“吃味了?”
崔锦懵了下。
谢五郎低低地笑了声。
“你放心,我不会娶她。”他摸着她光滑的脸蛋,像是在抚摸稀世珍宝一般,爱不释手。渐渐的,他的手又来到她的眼睛,然后是鼻子,嘴巴,最后又回到她的眉眼间。
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不过你吃味了,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有木有人造谢五郎在打什么主意呢?唔,下章估计男配要出来了~~~
欧阳小郎:我吗?
欧阳钰:我吗?
闵恭:喂!你们够了!别以为文案上的配角栏里没我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糟蹋我的男配地位!
第七十二章
崔锦还真的没有想过要吃王珰的味。
她回到崔府后,脑子里还想着谢五郎的那一句“不过你吃味了,我很高兴”,她当时是想回一句“没有”的,可是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崔锦回了厢房。
她屏退了阿欣,自个儿铺好宣纸,开始作画。她脑子里默默地想着谢五郎,画笔一动,一道人影渐渐跃于纸上。
是她所画的谢五郎。
不过可惜的是,画上的谢五郎并未曾发生变化。她此刻极其想让上天告诉她,谢五郎将来的正妻究竟会是谁?
她若晓得了,兴许还能先避开。
只可惜鬼神不愿显灵,画中的谢五郎双目似有神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她。
崔锦被看得全身发毛。
虽说她时常作画,画技进步神速,但如今的谢五郎画得也太栩栩如生了。她瞅着瞅着总觉得画中的谢五郎会从画里伸出手,然后揽住她的腰肢,又开始吃她豆腐。
她连忙将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炭盆里烧了。
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心情平静后,她唤了阿欣进来。
“大兄可在?”
阿欣说:“还未归。”
崔锦又问:“大兄可有说去哪儿了?阿宇可有带上?”
阿欣道:“没呢,阿宇刚刚还在外头。”
“让他进来。”
她那一日告诉了大兄阿钰所说的话,大兄听后沉默了许久。她当时还跟大兄说,阿钰是个极其执着的人,一旦认定了便不会改变。
大兄回她,他亦是执着之人。
她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难免有些担心,就怕大兄因此入了魔。她认识的知己和大兄在某一点而言都是极其相似的,两个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一个人撞就算了,两个人一起撞,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须臾,阿宇进了屋里,行礼过后,崔锦方问:“大兄这几日都是晚归,你可知去哪儿了?”
阿宇道:“回大姑娘的话,小人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大郎每天早上去了李大人那儿学骑射,之后大郎便不让小人跟着了。”
崔锦揉揉额穴,只觉有些头疼。
阿宇又道:“不过小人连续观察了几日,每天大郎离开李大人那里后,便往东门街走,走到尽头后人就不见了。大郎吩咐了小人不能跟着,所以小人亦不敢有违。”
东门街的尽头?
在她印象中,似乎只有秦南王府在那一带。
崔锦点了下头,说:“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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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崔湛依旧是晚归。崔锦本想问一问大兄想做些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前做事时也不曾告知大兄,都是等成功了再说的。
他们兄妹俩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崔锦思及此,便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大兄非五六岁的孩童,他自有分寸,也自有他的主意。当阿妹的不该多干涉才对。
崔锦遂歇了心思。
不过她心底仍旧是有一点担心,一日欧阳钰与她去画墨铺子挑选新到的花笺时,她佯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句:“这几天阿钰可觉得有什么异常?”
欧阳钰瞥她一眼,又瞅了眼满脸笑容的掌柜。
掌柜是个聪明人,立马在里头备了个隔间。洛丰城的画墨铺子已经开了好几间,能买得起文房四宝的人,肯定是富贵人家,而大多时候有贵女不放家仆所买的,又想着趁此出来玩,掌柜便像流云商铺那般,在里头院子隔了四五个雅间,刚好可以边挑选边谈话家常。
掌柜将新到的花笺与笔墨分别挑了些送进天字一号房。
门一关。
欧阳钰便似笑非笑地道:“阿锦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崔锦笑吟吟地道:“果真瞒不过阿钰。”
“其实…”她忽然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若能与你成为妯娌,我心底自然是乐意的。”
言下之意,崔锦听明白了。
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莫要以为我强迫于你。婚姻大事,除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外,重要的还是自己称心如意。你嫁得如意郎君,我心中亦是欣喜。在这一点上,我可是不会站在大兄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