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见到崔锦,苦恼地道:“大姑娘,我们这些布帛没人要,连以前与我们合作的小商铺也嫌弃我们这一次衣裳的颜色与纹案,不是说不好看,而是特别不看好。我试着拿了几匹到相熟之人的铺子里,也没人多看一眼。”
崔锦说:“莫急,时机还未到。这几日,你清点上一车的布,先去流云,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流云的掌柜见到我们的布,不管他要不要,你定要与他说我们这次的布一匹至少二十金。”
刘洪睁大了双眼。
若非顾虑着崔锦的身份,他真想说你疯了!想钱想疯了!布庄里敢卖二十金的布起码是上等的云锦,他们这次考虑到成本的问题,布料虽然是锦缎,但非上等锦缎。
崔锦说:“你依照我所说的去做便是,另外如裳和浣花两家商铺,也别忘了去。”
刘洪动动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到崔锦如此笃定的模样,只好将话语咽下。之后,刘洪依照崔锦所说那般在洛丰三大布料商铺转了圈,果真如他所想那般,到了最后是被人扔出来的。
刘洪负伤去了崔府。
崔锦依旧是笃定地道:“莫急,再等一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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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锦的一张嘴巴伶牙俐齿,舌灿莲花的,刘洪说不过她,只好悻悻离去。刘洪离去后,崔沁过来了。打从崔锦出远门后,崔沁便一直等着嘲笑她的这一天。
如今崔锦终于回来了!
她立马放下课业,迫不及待地来了梧桐苑。
崔沁上下打量着崔锦,见她消瘦了不少,也安心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崔沁也不敢像上次那样堂而皇之地取笑她。
她说:“锦堂姐,你可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和二姐姐可想念你了。”
崔锦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是么?”
崔沁又道:“锦堂姐拜了这么多天的鬼神,可有什么心得?”顿了下,她眨巴着眼睛,说:“莫非心得是一匹布卖二十金?”
崔锦歪着头看她,直勾勾地看着她。
崔沁不由被看得有些心慌,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崔锦长叹了一声,问道:“沁堂妹,你可知前几日我碰上了什么人?”不等崔沁说话,崔锦便径自说道:“我遇见了一个少年郎,他有一个心悦的姑娘。两人皆是门当户对,少年郎想着要告诉那一位姑娘,他倾心于她,想等她及笄后便上门提亲。可是少年郎却是个别扭的性子,想对她好,可是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最后只好不停地欺负那个姑娘。不过嘛,少年郎年纪小,喜欢欺负自己所倾心的姑娘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睨着崔沁。
“倒是沁堂妹你…成日盯着我的错处,一见面便欺负我,还用小青蛇来吓唬我。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自己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后来我遇到那个少年郎就明白了。”
崔锦拍了拍崔沁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沁堂妹,你喜欢我就直说,这么别扭可不好。”
崔沁的脸登时红了。
“你…你…”胡说八道!她讨厌死她了!
崔锦又叹道:“脸竟然都红了!还说不喜欢我?罢了,看你脸红我也于心不忍。阿欣,将沁姑娘送出去。我这位堂妹一见我就脸红,羞矣。”
崔沁无言以对。
阿欣想要送她,却被她瞪了眼。阿欣看了看崔锦,又看了看崔沁。最后崔沁捂着脸离开了梧桐苑。待崔沁离开后,崔锦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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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崔全召见了崔锦。
崔锦请了安,开门见山便道:“阿叔,还请再给侄女半月的时间。”
崔全问:“胸有成竹?”
崔锦微微一笑:“阿锦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九分是有的。”
崔全见状,微微沉吟,颔首应之。
接下来的半月,崔锦足不出户,她只留在崔府里,每日不是作画便是看书,或是与崔湛说话。崔元与林氏寄回来了书信,说是已经从避暑山庄启程了,约摸半月左右便能回到洛丰。
崔锦看后,欣喜不已。
许久没有见到爹娘,她心里挂念得很。
而与此同时,被一众商铺所拒的崔家布庄在一个明媚的秋日里踏上了第一位穿得光鲜亮丽的买家,正是如裳商铺的大掌柜。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托腮,今天爆发了呢!还有六天的九千字~~~顺便采访下女主,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崔锦:我…我觉得像是穿着自己原创品牌的衣服在天安门广场空降大屏幕里上演了一段唯美MV…
谢五郎:看到阿锦的人都拖出去砍了!
闵恭:没看到好忧伤(┳_┳)
第五十七章
若是问刘洪现在的感觉什么,刘洪只会答四个字。
——不敢置信。
那一天如裳商铺的大掌柜进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开始觉得像是做梦一般。那可是如裳商铺的大掌柜!平日里压根儿是不会去布庄的!都是布庄里头的人恭恭敬敬地送上布匹,然后等着被挑。
可那一日如裳商铺的大掌柜却是亲自过来了。
不仅仅如此,他还给他送了那一日误伤的赔礼,并且买了五百匹的布,一匹二十二金。比大姑娘预计的还要多了两金!
直到大掌柜离去后,刘洪才开始使劲地捏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做梦后,他傻笑了好久,当天立马赶往崔府,亲自向崔锦禀报。
见到崔锦没有任何惊诧的神色,刘洪这一次是彻底地心服口服了。
这一位大姑娘果真是有能耐的!
很快的,又过了几日,接着如裳商铺大掌柜的到来之外,浣花商铺的二掌柜也过来了,同样也是买了五百匹,价格也与如裳商铺的一样。
渐渐的,其余小商铺也得到消息了,然而想要来置办布匹的时候,刘洪却拒绝了。
他去了如裳商铺一趟,与大掌柜坐下来喝了一盅茶,足足坐了一个下午。离开的时候,刘洪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紧接着第二日,刘洪做了两件事情。
一是关上了布庄的大门,剩下的两千匹布,他是死活也不愿意再卖了,即便是如裳商铺的大掌柜再次登门,他也只是客客气气地与大掌柜喝了茶,却只字不提布匹的事情。
二是刘洪亲自挑选了最好的三十匹布,装了一车,亲自送到了崔锦的手中。
阿欣完全不明白刘总管的做法。
她疑惑地道:“大姑娘,刘总管怎么把布庄的门都关了?哪有人像他这样做生意的?为什么不卖给如裳商铺呢?”
阿欣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
崔锦说:“刘洪此人比我想象中要精明得多。”野心也要大得多!只不过,她欣赏有胆识亦有行动力的人。她笑了笑,又道:“既然刘洪送了三十匹过来,我也不能浪费了。”
阿欣听了之后,更是迷惑了。
莫说刘洪这几日的举动,她还不明白之前吃了闭门羹的两大商铺为何频频找上刘总管买布匹呢?阿欣想不通,其余布庄的人也想不通。
他们崔家新出的布庄,他们也摸过了,看过了,料子不是顶顶好的,花纹是独特了些,但也不值得重金买下。难不成是如裳、浣花商铺吃了崔家的迷药不成?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不过很快的,谜题就解开了。
不到七日的时间,洛丰城中几乎都是人手一幅画,正是那一日在海边的画师所流传出来的。画中有一片大海,海上有一仙气缭绕的仙山,山上有一座小庙,庙里有一姑娘,正虔诚地叩拜。其中让人瞩目的是她身上的衣裳,那般独特的纹案在阳光之下流转着莹莹华光。
在阳城海边的画师是个极其擅长工笔画的,足足费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他方画出了这幅画来。画一出,立即就被阳城的权贵收了,随后又渐渐流出临摹的版本,一传十,十传百的,这幅画在秦州如同星星之火一般,转眼间便燎了原。
权贵关注画中的姑娘是什么,而有幸得到这幅画的姑娘,更关注的却是画中姑娘身上的衣裳。
能在海上奇景出现的姑娘,想必是上天下凡的仙子,仙子所着的衣裳,她们又怎能不喜欢!每个姑娘从小心里便有个仙子梦,尤其是在好风雅的晋国里,飘飘欲仙的衣裳更为姑娘所喜好,如今见到了这样的衣裳,她们又怎能不心动?
画像流传的同时,也不知哪儿忽然传出了消息,画中姑娘正是洛丰里的崔氏女,而崔氏女身上的衣裳正是从崔家布庄里做出来的。
此消息一传,竟陆陆续续的有不同地方的马车驶向了如裳商铺和浣花商铺,离去时是满车的布匹。
如裳商铺和浣花商铺里的五百匹布,竟是在短短五日之内一销而空。
有布庄见到如此盛况,连忙日夜赶工,也如法炮制了一模一样的布匹,连纹案与织法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惜商铺一听不是崔家布庄所出的,纷纷拒绝了。
时下信鬼神,能在海上奇景出现的姑娘,必定是得了鬼神的庇佑,身上的每一样事物都是鬼神所赞同的,不是崔家布庄出来的布匹,又怎能有那样的奇效?
他们买的是布匹,可更多买的是一种对鬼神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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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梧桐苑的门前,一小厮笑吟吟地说道:“阿欣姐姐好。”
阿欣很快便回过神来,认出了小厮,正是大房那边的,在阿欣的印象中好像是大爷身边的人。不过以往可没这么热情。
“是阿竹呀。”
被唤作阿竹的小厮面上笑意更深了,他说道:“是呢是呢,没想到阿欣姐姐竟然记得我的名字,真真是受宠若惊。”他进入正题,说道:“还请阿欣姐姐通传一声,九爷与九夫人昨日刚从避暑山庄回来,我们大爷说一路颠簸得很,得好好地办个洗尘宴,加之数月不曾相聚,大爷与大夫人心里头也怪想念的,说是还准备了九爷喜爱的烈酒,今夜定要好好地把酒言欢。”
阿欣点点头。
“我晓得了,这就去告诉大姑娘。”
阿竹嘿嘿一笑:“劳烦阿欣姐姐了。”阿欣转过身,往梧桐苑里走的时候,不由嘀咕了声,以前都不叫她姐姐来着,这大户人家里头风向转得还真快。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蛮高兴的,沾了大姑娘的光,其他人也对她恭恭敬敬的。
思及此,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厢房前。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声音欢快地道:“大姑娘,是阿欣。”屋里头好一会才响起了崔锦的声音,“进来吧。”
阿欣推门而入。
她随即闻到了一股余存的烟味,她小声地咳了咳,抬眼望去时见到桌案上的小铜盆里头只剩几缕灰烬,而大姑娘则在另一边盛满清水的铜盆里净手。
她拿帕子擦了擦手,对上了阿欣的目光。
阿欣连忙道:“大姑娘,方才大爷身边的小厮过来了,说是为老爷和夫人办了洗尘宴。”
崔锦颔首。
阿欣见状,也不多说什么,退离了厢房。对于大姑娘喜欢烧画之事,她早已习以为常。崔锦推开了窗子,铜盆里的灰烬随风散去。
此回多亏了画中的提示,不然她也想不出这个法子。
原想着搏一搏的,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这一次她烧了两幅画,一幅是海上奇景,一幅是莲山下妇人的茶棚。多亏了茶棚,她方知小庙的所在。也多亏了奇景上展现的小庙,而里头正因为佛像旁有一盂兰盆,她确认了时间。七月十五中元节,家家户户定置盂兰盆。不过当她上了山,见到年轻的和尚时,为了保险起见,她只好连续七日上山,直到和尚撤去了盂兰盆,她方不再上山。
她所画的海上奇景,并无她的存在,如今添了个她,虽然她想要的效果已经得到了,但此时此刻她依旧有些担忧。
就如同之前她抢了谢五郎得洺山古玉的机缘,之后她便与谢五郎纠缠上了。如今难得摆脱了他,也付出了不少代价,现在她依靠海上奇景重回以前的位置,相当于改了原先应有的命数。
崔锦认为有得必有失,这一回得了地位,却不知会失去什么。
她抿紧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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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尘宴上,崔府的一大家子齐聚一堂。崔府里的每个人都神色各异,尤其是目光落在崔锦身上时,所有人都很是好奇,究竟崔锦为何出现在海上奇景之中。
那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若非上天的宠儿,又怎能如此风光。
如今整个秦州无人不识崔氏女。
想来再过一段时日,就会传遍晋国各大州,最后直到燕阳。若是宫里的那一位晓得了,因此而召见了崔氏女,那就是祖祖辈辈积德了。
而崔锦亦会因此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即便她为谢家巫子所抛弃!可她却用最有力的事实向世人证明!她崔氏的的确确是受到了鬼神的庇佑,所以才能有寻常人碰不着的机缘。
崔全这会是越看崔锦便越是满意,同时也深深地钦佩自己的眼光,他果真没有看错人,幸好当初接受了崔锦一家,不然今时今日的荣耀便落不到他们崔家。
如今人人提起崔氏女,说的便是洛丰崔氏。
待老太爷回来后,晓得他们如此争光,想必也会欣慰得很。老太爷一辈子都想挣最好的脸面,然后向汾阳崔氏证明,没了本家,他自立门户后一样能光宗耀祖!
崔全看崔锦的目光又添了几分慈祥。
家宴酒过三巡时,崔全问出了在场崔家人最好奇的问题。他问:“莲山地势偏僻,又是人烟稀少的山峰,阿锦你怎地就到莲山去了?还这么凑巧在里头发现了一间寺庙?”
此话一出,崔家人都安静下来,十多双眼睛唰唰唰地落在了崔锦身上。
崔锦落落大方地起身。
今日她仍旧穿着那一日在莲山上的宽袍大袖,她行到宴席的中间,缓缓跪下。她拜了三拜,方道:“阿锦那一日曾与阿叔说,要叩拜鬼神,乞求庇佑,以此感谢崔家对阿锦一家的接纳。阿锦便想着要将秦州的寺庙都叩拜完了,如此方能显示阿锦的诚心。阿锦离开洛丰后,遇到寺庙便进去叩拜上香,一路东去,兴许是鬼神看到了阿锦的诚心,所以才会显灵。”
她将一切推到了鬼神的身上。
但凡涉及鬼神,便容易令他人信服。
果真如她所料一般,此话一出,在场的崔家人,尤其是崔全尤为动容。这下不仅仅满意崔锦,而且还添了真心实意。
就连方氏听了,也不禁对崔锦刮目相看。
崔全抚掌道:“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意。”其他人纷纷附和。
宴席临近尾声时,崔锦又将刘洪送来的布赠给了崔家的所有女眷。此番下来,连以往对崔锦颇有微词的崔沁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位堂姐在为人处事上,是极有手段的。
而在家宴过后,崔锦的孝心传遍了整个崔府,没几日又传了出去。一时间,洛丰城里的人都对崔锦都大为赞叹,众人仿佛都忘记了当初崔锦与巫子谢恒的那一桩事情。
渐渐的,崔府门前又变得门庭若市,甚至比之前还要热闹。
每日过来送拜帖的人亦是络绎不绝,许多人都想一睹画中崔氏女的真容。只不过这一回的崔锦却不像以前那般,只要是张帖子就接,她这一次只挑选了寥寥数张,皆是洛丰权贵之女。
而崔锦每次赴约时,都会赠上一匹布帛。
很快的,刘洪送来的三十匹布帛全都送完了。洛丰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众女以能穿崔家布庄的布帛为荣,尤其是海上奇景中崔锦的那一套宽袍大袖。
如裳商铺与浣花商铺的五百匹布帛早已销空,然而崔家布庄却不愿再卖,连如裳商铺出价到五十金一匹也不愿。
众人都不知崔家布庄的刘总管究竟在想什么。
直到数日后,一直没声没息的流云商铺终于有所动静。在一个明媚晴朗的秋日里,流云商铺的大掌柜买下了崔家布庄剩下的两千匹布,并且与崔家布庄协定了合约——以后流云商铺的供应布庄除了闻名遐迩的陆家庄之外,还有崔家布庄。
此消息一传出,晋国的布商都为之震撼。
半月后,刘洪去了崔府,将账本交给崔锦核对。片刻后,崔锦对刘洪说:“我果真没有看错刘总管。”三千匹布帛除去成本与其他,足足挣了有四万金,更别提流云商铺与崔家布庄的合约定下后,崔家布庄的前程比星光还要璀璨。
刘洪谦逊地道:“多谢大姑娘赏识。”
他很清楚一事,崔家布庄能起死回生,靠的不是他们的手艺,而是崔锦的名气。他此时是彻底相信了当初洛丰的传闻,崔氏女是受鬼神庇佑的。
不然,便无法解释为何崔锦可以如此笃定。
流云商铺愿意与他们崔家布庄合作,看中的也仅仅是崔氏而已。所以刘洪不敢骄傲。
崔锦含笑道:“我向来是赏罚分明之人。你做得好,自然就该赏。以后每个季度所挣得的金,除去你应得的金,我会再赠你一成。”
刘洪愣住了。
崔锦又笑道:“是以你为布庄挣得多,你自己也能挣得更多。”崔锦给阿宇使了个眼神,阿宇抬出一个檀木箱子,里头装满了金。
崔锦又道:“这次辛苦整个布庄的人了,这些金劳烦刘总管拿去给布庄里的人分了。”
刘洪没想到崔锦竟是这么大方,不由更为动容。当下想着以后定要更努力地想法子将布庄办得更好,如此才能不辜负大姑娘的期待。
待刘洪离去后,阿欣欣喜若狂。
她高兴地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
“大…大姑娘,我们有了好多金。”这是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不是千金!而是万金!这是打断了腿也不用愁呀!
崔锦自然也是高兴的。
不过高兴之余,她考虑的却是更多了。她唤来了阿宇,让他将这个月挣来的金取出两成送给了大房。布庄始终是大房所赠,虽说依靠自己的力量扭转过来了,但钱一多,难免会招人嫉恨。
即便方氏此时没有微词,但时日一久,难免会心有隔阂。
方氏收到布庄的两成收入时,也不得不承认一事。
崔锦虽来自穷乡僻壤之地,但的确比自己的小女儿要出色得多,说是八面玲珑也不为过。如此一想,方氏再瞅着翻了不知多少番的两成收入,心里头对崔锦剩下的那一点隔阂也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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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段时日,崔府接到了欧阳府的请帖。
再过五日,便是欧阳将军的四十岁大寿。欧阳将军喜爱热闹,欧阳府上下都是晓得的,是以,欧阳府决意大办此次寿宴。
崔府的一家子都收到了请帖,包括崔元一家。方氏仔细告诉了林氏各种注意事项。林氏心存感激,回了梧桐苑后与崔锦说:“堂嫂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崔锦笑了笑,心想布庄的两成收入送得果真没有白费。
寿宴那一日,正值秋高气爽。数不清的马车渐渐涌向了欧阳府。此回寿宴,除了欧阳府重视之外,其余前来赴宴的人也极其重视。
欧阳将军名声在外,受邀而来的都是权贵之家,正好可以为自己的子女提前打探,兴许便能在里头寻得一个佳婿佳妇哩。
方氏自然也不会错过此次机会。
欧阳将军的寿宴,欧阳小郎必定会出席。不过她晓得自己女儿劲敌众多,她这一次是来看看自己女儿究竟又多少劲敌。
若是太多,还是算了。
方氏想起小女儿的性子,嫁给欧阳小郎未必会幸福。若是得不到欧阳家的青睐,退而求其之也是好的。
于是乎,在众人心思各异之中,欧阳将军的寿宴开始了。
女眷与男人是分开的。
女眷的宴席在簪花园,与男人的宴席只有一院之隔。崔锦这段时日风头正盛,自然是为众人所瞩目的。不过崔锦落落大方的模样,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林氏头一回参加这样的宴席,心里头紧张得很。
崔锦在母亲身旁低声地说着话,片刻后,林氏方安心了不少。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崔锦喝的茶水有些多,便唤了欧阳府的一个侍婢带路。
她离开了簪花园。
侍婢带着她去了最近的茅厕。崔锦出来后,侍婢却是不见了。她也不以为意,横竖回去簪花园的路她还记着。
然而此时却有一小童倏然从草丛里冒出,险些吓了崔锦一跳。
小童上前,说道:“崔姑娘,有人想见你。这边请。”
崔锦狐疑地道:“是谁想见我?”
小童说道:“崔姑娘见后便晓得了。”此话一出,崔锦心中登时冒出了一抹人影。她犹豫了一小会,仍是跟上了小童的脚步。
小童穿过小径,来到了梅林之中。
之后,小童侧过身子,不再前行。只听他道:“我家主人便在里面。”
崔锦一听,默默地叹息一声。约摸走了百来步,她便在一株枯树之下见到了一道墨绿的背影。果真如她所料,是闵恭。
“郎君安好。”
“阿锦心中可曾有挂念我?”
崔锦的嘴角微微一抖,答道:“听闻郎君去了军营,郎君在军营中训练,为的是保家卫国,如此忠勇之士,阿锦与千千万万百姓都会心心念念。”
闵恭顿时低笑了一声。
“两月未见,阿锦依旧伶牙俐齿。这次便放过你。”
他缓缓转身。
此时,崔锦方真真正正看清了闵恭。她不由愣了下。之前在欧阳府养得肤色微白的他黑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壮实了不少。
不过短短两月,闵恭竟是变化如此大。
闵恭笑道:“怎么?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