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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5
施瑶真真没想到今夜会听到谢十七郎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他说的是正妻。
谢十七郎要娶她为妻!
她今夜本是想着来献身的,谢十七郎带来她的母亲,她无以为报。她以为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可是没想到他竟会说出娶她这样的字眼。
施瑶着着实实被惊愣住了。
她傻傻地看着她,一时半会喉咙间竟半点音节都发不出。
她愣住了,谢十七郎心里倒是着急了。他活了小半辈子,头一回对一个姑娘深情表白,可是那个姑娘却傻傻地看着他,一个字也不说,点头还是摇头都不给个回应。倘若放在寻常姑娘身上,怕是早已欣喜若狂,也唯有她能这么与众不同。
谢十七郎可不愿意被拒绝。
若真真拒绝了,那是丢脸丢大发了。
如今身处关键时刻,他不敢大意。这儿毕竟是崔家,他与阿葭住的院子都安排了暗卫。他身为郎主,更是加强防范。虽然暗卫见不到,但是他们能听到屋里的状况。
若是施瑶拒绝了他,暗卫定然能听到。
一想到自己头一回表白被拒,谢十七郎本想严肃地说不许拒绝的,就这么定了,一回燕阳待爹娘归来立马成亲。然而所有话语在触碰到她不知所措的眼神时通通瓦解。
眼前的姑娘是他所求的,是他真心喜欢的,不能如此强硬。
阿葭说得对,要付出一颗真心。
谢十七郎低声道:“你好好想想,明日给我答复。”顿了下,谢十七郎始终没有忍住,添了句:“若是想不出,我便替你拿主意了。”
听到此话,一直怔楞的施瑶总算回过神,连忙道:“不,我自己想!”
就在此时,白丰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郎主!有急报!”
施瑶一听,赶忙拾起地上的衣裳。谢十七郎道:“里面有个暖阁,你进去。”施瑶这才急急忙忙地穿过珠帘,进了暖阁。谢十七郎高声道:“白丰,进来。”
白丰应声而进。
屋内的地面因为谢十七郎与施瑶而变得一片狼藉,不过白丰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匆忙而来,跪在地上,不等谢十七郎开口,便直接禀报:“郎主,安氏夫妇被人劫走了,属下已派人去追查。另外,之前的事情已有了眉目,那一对人拐子夫妇背后的靠山正是巫族。劫狱的人恐怕也跟巫族脱离不了关系。”
谢十七郎一听,面色微变。
安氏夫妇被劫走,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如今与巫族扯上关系,就算不是问题也能成问题。
谢十七郎道:“好!正愁着抓不到巫族的把柄,如今可是送上门来了,立马备马,本王亲自缉拿逃犯。”
白丰应声。
此时,谢十七郎匆匆走进暖阁,道:“我出去一会。”若非此事事关巫族,天大的逃犯他也不会亲自去缉拿。他的媳妇还没到手呢,万一又跑了怎么办?说实话,谢十七郎还真想让太医弄出一种把人变小的药,让施瑶吃了然后放在腰带里,去哪儿都带着,看她怎么逃。可这毕竟是天荒夜谈,他如今总不能把她也带着出去抓人,先不说不像话,这也危险了些。
施瑶自是不知短短一刹那,谢十七郎心里头就想了这么多。她若是知道了,定会啼笑皆非。
她点点头。
谢十七郎转身就走,走没两步,又回头说道:“好好待着,莫要出去,外头危险。”
施瑶又点点头。
谢十七郎又道:“不许又逃了。”
施瑶无奈地点头。
外头的白丰也很无奈,哎哟郎主你婆妈什么呢!到底还抓不抓逃犯呀!不抓属下我就自己去了!又不是生离死别,都好好地带回来了,如今就在手里捧着呢,还怕施氏会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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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丰与谢十七郎离去后,施瑶方从暖阁里出来。
此事的她已经穿好了衣裳。
她回到西厢房。
铜镜中的自己口脂早已全部没有了,想来被谢十七郎吞进了肚里。想起方才的那一吻,她又不禁想起谢十七郎所说的,娶她。思及此,她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真真没料到谢十七郎会想娶她的。
她问自己,想嫁吗?
答案是,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嫁人,之前她都已经做好一辈子不嫁人的准备了,可是事情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她丝毫准备也没有。施瑶自个儿宽了衣,又取下发簪等头饰,坐在床榻上又想了想,还是没有从震惊中走出。
后来她想着想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困意便先到了。
她倒头一睡,起来时天色已亮。
她不禁有些慌,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谢十七郎。她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说嫁吧,你嫁了他便不会再犹豫了。另外一个却是说你既然犹豫必然是不想嫁他的。
两个声音一直在心里头萦绕。
此时,外边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施瑶喊了声:“凝初?”
果真是她。
凝初推门而入,问:“姑娘可要洗漱吃早饭?”
施瑶点点头。
见施瑶眼底有青色,脸色也微白,不似往常那般红润,凝初不禁有几分担心,她问道:“姑娘可有哪儿不适?”
施瑶摸摸头顶的包,说:“有些头疼罢了,不碍事。”之前跳下断崖,又坠入急湍之中,也不知怎地撞到了脑袋,长了个包,之前大夫说过段时日就会消失,然而如今都这么久了还没消失。幸好只要不碰便不会疼,昨天绾了个繁复的发髻,想来是发簪碰到了,所以如今才会觉得疼痛。
施瑶又道:“打水进来吧。”
凝初应声。
施瑶洗漱过后,凝初捧来了早饭。见施瑶神不守舍的,凝初又添几分担心。昨天夜里她听到东厢房那边传来嘈杂声,隐隐一听,似有郎主怒骂之声,如今见自家姑娘面如菜色,心想不知姑娘是不是得罪郎主了。不过想归想,凝初到底是个机灵聪敏的,主子的事情不该管不该多问的她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做奴婢的最关键的是侍候好主子,哄得主子开心。
凝初道:“姑娘,奴婢听说这几日谢葭姑娘便要启程回燕阳了。姑娘可要找谢葭姑娘说说话?到时候谢葭姑娘回了燕阳,而姑娘跟郎主回墨城,恐怕就有好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施瑶听罢,也有些想念谢葭。
早饭用过后,她便去了谢葭那儿。
谢葭见到施瑶,心里头高兴,笑吟吟地拉了她的手,说道:“阿瑶,你来得正巧。我本来也想着等会去寻你说说话的,没想到我还没去你就来了。”
施瑶说道:“我听凝初说,你过几日便要回燕阳了。”
谢葭叹道:“本来是后天才启程的,可忠义候那边传来百里加急的家书,忠义候母亲得了病,他得回去侍疾了。族里也催着让我赶快回去,生怕我在洛丰玩得不想回去了,你瞧,“她扬扬下巴,压低了声音:“那个嬷嬷就是族里派来的,再不回燕阳,恐怕族长都要派人拎着我回去了。偏偏兄长也不帮我,我只好乖乖就范。晌午过后我便要启程离开洛丰了,真是可惜呢,都没和阿瑶你好好地在洛丰里游玩。”
施瑶听着她絮絮叨叨的,也觉有趣。
这话里行间的,虽是在抱怨,但显然与之前在墨城被逼去燕阳时不一样,恐怕原因就在那一位风度翩翩的忠义候身上吧。施瑶也不戳穿,倒是觉得谢葭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倘若她嫁了谢十七郎,谢葭便是她的小姑吧。
如此想来,嫁给谢十七郎倒是不错。有这样的小姑,妯娌之间想必容易相处得很。
不过这些想法若教谢十七郎知道,估摸着会暴跳如雷了。
什么?你嫁我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的阿妹?
施瑶笑道:“不急,以后总有同游的机会。”
谢葭道:“对,肯定还有机会的,不急在一时。”她看看施瑶,又说道:“阿瑶,此番一别我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我晓得这是你与我兄长之间的事情,我不该说的。可是阿瑶,我真心与你说,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入了我兄长眼的姑娘。我们谢家家族庞大,但有兄长在,你完全不用担心族里的问题,且有我爹娘在前,我兄长若娶了你,他不会纳妾的。”
施瑶还真的没想过谢十七郎会不会纳妾这个问题。
她满脑子都是嫁不嫁,如今听到谢葭如此说,她却也没信足十分。好比昨晚谢十七郎的甜言蜜语,她也只信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则保留下来,如此一来即便以后谢十七郎反悔,她也不至于太失望。
她揉揉额穴,又觉脑袋疼了。
她说:“阿葭,你一路顺风。”言下之意是不想再提及谢十七郎了。谢葭听得明白,也不再提起,又与她絮絮叨叨了一番。施瑶听她三句不离忠义候,便知她情根已种。两人又一道用了午饭,施瑶方送谢葭上了马车。
谢葭探出头与她挥别。
施瑶挥手,瞧着远去的马车,心里头到底还是有几分伤感的。
人生不停在不停地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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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瑶回了院子里。
进屋前,她瞄了眼东厢房。说来也怪,昨夜谢十七郎出去缉拿逃犯后,她今日便再也没有见到谢十七郎。她原以为谢十七郎是为了给她时间和考虑的空间,所以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天色擦黑之时,东厢房那边还是静悄悄的,而且一整日下来,别说谢十七郎,连白丰她也没见到。
她想了想,遣了凝初去打听。
凝初回来得也快,不到一刻钟便禀报道:“姑娘,奴婢问了院子外头的侍卫,说是郎主昨夜便没有回来。”
施瑶不由一怔。
抓什么逃犯需要一天一夜地抓?还不带歇息的?昨天在暖阁里,她是听到外面对话的,曾经拐走秦雪的安氏夫妇背后的靠山是巫族,而谢十七郎仿佛在策划着什么与巫族相关的事情。
思及此,施瑶也不担心了,横竖是要紧之事,不过与她无关。不回来也好,她还可以多几日喘息的时间。施瑶唤凝初打了水进来,宽衣后便直接歇下了。
直至半夜,施瑶睡得本就不深,只听外头传来好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她登时就坐起。
“谁!”
回答她的是白丰。
“施姑娘,还请你跟我来一趟。快一些,郎主…受了重伤。”
施瑶睡意顿无,不到片刻,便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白丰面色凝重,说:“姑娘这边走。”施瑶无声点头,紧跟白丰的脚步。崔府的后门停了两匹马,白丰又道:“时间紧迫,还请姑娘骑马过去。”
施瑶没有多说,立即翻身上马,干脆利索的动作看得白丰都想夸赞一声,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夸赞的时候。
洛丰有宵禁,以前是天一黑城里便不许有人走动,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倒是宽松了不少,宵禁时间乃戌时过后。戌时过后若还有行人在路上,官府便可将他问罪,先抽十鞭子再说。
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施瑶与白丰。
有墨城王令牌在,巡逻的衙役也不敢阻拦。
于是乎,宽旷的街道上,骏马跑起来特别快,不一会白丰便停下,来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早已被墨城王包下,掌柜小二都紧张得很,生怕会出什么大事,一家老少看着来来去去的侍卫,心里头惶恐得很。蓦然间见到个容貌妍妍的姑娘闯进,更是一愣。
施瑶没心思注意周遭,直接跟着白丰奔向二楼。
白丰说:“郎主在城外遭了暗算,伤及心肺,今夜若是熬不过,怕是凶多吉少了。”
施瑶面色顿变。
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以为白丰口中的重伤,顶多就是被砍几刀而已,或是断条腿什么的。如今一听,她整个人抖了下。白丰推开门,没有进去,只说:“郎主昏迷前说要见你。”
说罢,便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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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极其安静,只有桌案上的兽首铜灯在燃烧着。
房间不大,施瑶一进去就见到了谢十七郎。
他躺在榻上,脸色惨白无血,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施瑶站在门边,一时半会竟是不敢上前。直到铜灯的火噼啪地响了声,她的身体才动了下,挪动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谢十七郎身边。
她好像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谢十七郎。
打从他们认识以来,她只见过两回受伤的谢十七郎,第一回是在阳城,他算计王家,故意中了毒;第二回是在去燕阳的途中,他为了救她以身相护,替她挡了一刀。
然而,那两次他都好好的,并不想这一回。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血的味道,他的脸色惨白得仿佛下一刻便会离开人世。
施瑶没想过无所不能的谢十七郎会这么孱弱地躺在她的面前,一时间,原以为不会再疼的心竟不可收拾地疼痛起来,疼得她鼻子发酸。
哪有这么狡猾的人!
昨晚刚问她要不要嫁他的,今日竟然就这般孱弱地躺在这里,了无生气。
此时,大夫走进。
施瑶退到一旁,大夫把了脉,又查看他的眼睑,不由叹了声,摇了摇头。施瑶问:“大夫,郎主如何了?”
大夫说:“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如今只能听天命。姑娘,郎主既然说要见你,想来是有话与你说的。郎主如今虽然已经昏迷了,但兴许还能听到你说话。姑娘不让多与郎主说说话,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夫说罢,又离开了。
施瑶脑子里回荡着“听天命”三字,只觉宛若雷劈。
她压抑地骂道:“骗子!谢泽,你是大骗子!”
施瑶又说:“谢泽,你醒醒!你敢不敢睁开眼看我。幸好我昨天没答应你,不然今天我就成寡妇了。”她哭着说:“你再不醒来,我就嫁给闲王去,还有骆堂,还有白丰白卓!”
之前的犹豫在此时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颗在掩藏在迷雾中的心渐渐变得清晰,如同拨云见月那般,前所未有地清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面对死亡,人好像便再也不能矫情,猛烈的情感如同潮水涌出。
眼泪滑下。
她趴在谢十七郎的身边,哭得一抖一抖的。
第7章 .6
谢十七郎的手指忽然动了下。
施瑶哭得伤心,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她不停地说:“谢泽你真是个大骗子!大混蛋!”她擦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此时,谢十七郎渐渐睁开眼睛。
他…有点搞不清状况。
为什么施瑶会在他身边?为什么她要骂他?
谢十七郎努力地回忆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比如那天求娶的时候他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时,又听施瑶哭喊道:“谢泽!你敢不敢睁开眼看我一下!”
他睁开眼了呀!
“谢泽!你敢不敢醒来!”
他醒了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十七郎回想了下,他缉拿逃犯一天一夜,最后把安氏夫妇给抓住了。然而没有想到会中了巫族的算计,受了点伤。失血有点多,不过不碍事,都是外伤,养一养便好了。他怕吓到施瑶,索性便挑了家客栈歇下,明日再回崔府。
不过伤口倒是疼得很,他睡不着便让大夫给他开了昏睡散。
他喝了后,没多久便睡下了,直到后来被施瑶吵醒。
见她哭得那么伤心,谢十七郎心里头有一丝高兴。她为自己而哭,想来是在意他的。他伸出手想去摸她的头,说一声我醒来了,也睁开眼了。但是此时施瑶又愤愤地说:“我不要嫁你了!我也不嫁给闲王了!我去嫁给白丰!让你死了也不安生!”
手顿时一僵。
外头一直在偷听的白丰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祖宗呀,有些话真真不能乱说呀。我家中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呀。
白丰觉得自个儿该开溜了,但郎主毕竟受了伤,他也不敢离开半步,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门外。嗯,他什么都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他是聋子,天生就是聋子!
“白丰!”
一道中气不足却威严十足的声音从屋内发出。
白丰默念不管用,只好灰溜溜地进屋。见到哭花了眼的施瑶,再见到已经醒过来的郎主,白丰心中的苦水积了一大堆。他道:“属下…在。”郎主,求惩罚轻一点!明儿还要一大堆事情要处理的!
施瑶怔住。
谢十七郎道:“解释。”
白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属下知错!属下甘愿受罚!属下不该和大夫一起欺骗施姑娘的,是属下不安好心。属下这就去领二十鞭子。”哎呀,他能不急吗!瞧着两人磨磨蹭蹭的,不出点绝招怎么解决?早点儿凑成一对,把娃娃给生了,他才安心呢!
谢十七郎:“滚出去。”
“是。”好好好,他现在圆润地滚出去,奔向鞭子的怀抱。
白丰一出去,房间里就剩下施瑶和谢十七郎两人。此时此刻施瑶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真真是枉为人了!她刚想要站起,却被谢十七郎握住了手。
谢十七郎轻声道:“此事我真的不知情,若我知道,我不会让白丰这么做。”
施瑶想要挣脱开,见他眉头微蹙,又怕扯到他伤口,只好黑着脸坐下,动也不动地垂眼。
“我方才听到你哭得厉害。”
施瑶道:“嗯,你很得意是不是?”
谢十七郎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艰难地撑起了身体。施瑶眼角的余光瞥着,想要上前帮忙,可一想到自己方才被欺骗了,又气得牙痒痒的,索性扭过头。
幸好谢十七郎的伤口不深,要坐起来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就是疼了点。
如今难得有转机,谢十七郎肯定不会不把握的,再疼也要把媳妇给抱上。他松开她的手,转而将她搂在怀中,道:“是有点得意,也有点高兴,但是更多的心疼。”
他现在好像彻底领悟了阿葭所说的“真心”二字。
并非送她金银珠宝,也非投其所好,更不是给她宠爱,而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让自己的一颗真心毫不保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无关地位,无关胜败。
他说:“我刚刚在想,若有朝一日身临险境我也不能轻易死去,我还有你。我若撒手离去,这世间你恐怕找不到哪个能与你相配的郎君了。”
施瑶先头还听得感动着,后头一听,又忍不住笑出声。
“十七郎如此自大?”
谢十七郎道:“不自大怎敢娶你?”
施瑶此时气也消了,没什么比他的安危更重要了。她推开他,上下打量着,问道:“郎主到底伤到哪儿了?”
谢十七郎简直是无师自通,她一离开便又重新揽着她,道:“伤口左臂,不碍事。是有点疼,抱着你便不疼了。”
施瑶说:“骗人,我又非灵丹妙药。”
谢十七郎说:“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还喊郎主?以后唤我的名字吧。待这儿的事情了结,我便先带回燕阳。本想着等爹娘回来再成亲的,可我等不及了。回燕阳后,我先请求陛下赐婚,婚期定下后再等爹娘回来完婚。我爹虽不太好相处,但你不必在意。我母亲好相处,你与她相处好了,我父亲也不敢为难你。若我爹真为难你了,你先忍忍,回头我让我母亲为难他。我爹娘离开朝堂后,便不太喜欢在燕阳待着了。族里的长辈和兄弟姐妹你也不无需担心,在燕阳成亲后,我们便立马回墨城。回了墨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年末回一趟燕阳便好。等以后我们生了孩子…”
施瑶忍俊不禁。
“泽郎想太远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谢十七郎有这样的一面,虽然不太习惯,但…她喜欢。他轻声说着两人的未来,里头只有他和她,没有其他人。
施瑶蓦然一颤。
她…想起了一事。那个真实的梦中,还有不到大半年,谢十七郎便要死于暴动之中。
谢十七郎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异样,问:“怎么了?可有不适?”手捏了捏她的腰肢,还是有点瘦了,得养胖一些才成。
施瑶摇摇头。
不,她现在还不能告诉谢十七郎。她得说,可不是现在。告诉一个伤者他死期将近,太过残忍。再说她仅仅知道谢十七郎活不过今年,其他具体的事情梦中的她却分毫不知。彼时她只是个小人物,在消息不通的时代里,想要知道远在燕阳的墨城王的消息,委实不容易。
暴动?是什么暴动?
如今若说了,只会给他的心添乱而已。
她努力地回想,始终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幸好还有时间。她如今与他一起,大不了到时间将近的时候,她拼死也要让他远离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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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谢十七郎便与施瑶回了崔府。
谢十七郎虽有伤在身,但解决安氏夫妇一事刻不容缓。他几乎是还没坐下便准备去审安氏夫妇。与施瑶表明心迹后,谢十七郎暗记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地对待她,他有心求娶,夫妻即为一体,那么他不会瞒她。谢十七郎亲自告诉施瑶,说:“我今晚估计没那么快回来。”
施瑶抓住他的袖子,问:“泽郎可是要去审安氏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