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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光扭头在他脸上一咬,说道:“你若不叫粗暴,寡人翌日又怎会下不了榻。”而今日在水中他也温柔似水,一举一动都极为轻柔,仿佛怕伤了她似的。
路离说:“陛下喜欢温柔?”
齐光想了想,轻咳一声,说道:“偶尔粗暴,也并非不可为。”说着,她忽然哆嗦了下。路离注意到了,抱起了齐光离开浴桶。
穿好衣服后,路离捧来软巾,在梳妆台前擦拭齐光的湿发。
齐光看着莲纹方镜里专心致志的路离,眼中笑意愈发多。
路离偶尔对上齐光的眼神,说道:“平日里都是我主动求欢,今日竟由陛下主动,委实难得。”
齐光轻笑道:“偶尔为之,璟衡可喜欢?”
“璟衡甚是欢喜。”
方才在水中太过专心,齐光的头发全湿透了。路离擦了小半个时辰,头发依旧是半湿的。齐光从妆匣里取出一块澄碧的玉石,放在手心里把玩。
路离一见,手掌登时顿了顿。
他不动声色地问:“陛下手中这块玉石是从哪儿来的?”
齐光说道:“不太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在宫外得到的,放在掌心里手感甚好便留下来了。”具体如何得到,她也想不起来了。小时候喜欢出宫游玩,当女侠行侠仗义,见到喜欢的小玩意自然也会带回宫。
路离听了,倒是有几分失望。
这块玉石是他送她的,虽然知道她不太可能会记得,但亲耳听到难免会有些失望。他试探地道:“我听江德忠说陛下孩提时喜欢在外面行侠仗义,兴许是救了人后收到的谢礼?”
听路离一说,齐光有几分印象了。
她救了这么多小孩,送她谢礼的也只有一个小兄弟。也正因为感到新鲜,所以她才将玉石留下来了,没想到一放便这么多年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枚玉石澄碧澄碧的,水头也极足,识货人一看便知是好玉,宫里头恐怕也找不出几块水头如此好的玉石了。当初的那个小兄弟为了感谢她,还真真是下了血本。
她笑道:“的确是谢礼,不过谁送的寡人倒是记不得了。璟衡你莫要误会,寡人留它下来,当初也只是觉得好玩。”
路离一听,心中也释怀了。
他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意思。”
齐光摸了摸玉石,又说:“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块玉石这儿有个缺口…”此时,齐光似是想到什么,她搁下玉石,转过了身,握住路离的手。
“璟衡,你跟寡人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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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离不曾想到齐光竟会带他来奉先殿。
奉先殿是大周供奉历代皇帝牌位的地方,是宫里的太庙。齐光屏退了守门的宫人,推开了门。路离的神色有些复杂,他问:“这儿是…”
齐光扭头,对他一笑:“是奉先殿,嘘,小声点。如今夜已深,众位祖先都歇下了。”
她拉着路离跪在软垫上。
她说道:“父亲,母亲,齐光登基已有五年,不,还差两日就五年了。后天便过年了,今日女儿特地带璟衡来见你们,还有诸位列祖列宗。”
她握住了路离的手,与他对望。
“璟衡,你说过只要我想看,你的心便在这里。如今我也告诉你,只要你想看,我的心也一样在这里。”
母亲,如今女儿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进女儿的心里,似乎已经扎了根。虽然有违母亲您当初的嘱咐,但是女儿不后悔。
他不是母亲为女儿挑的夫婿,可是女儿还是想带给你们看。
他姓路,单名一个离,表字璟衡。
齐光拈来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了路离。
他怔怔地看着她。
齐光说道:“喝过这酒,列祖列宗都知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夫婿。”
他没有想到今夜能从齐光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盼了整整十年,终于亲口听到她说了出来。他没有任何犹豫,仰脖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她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吟吟地道:“璟衡,从今以后不管如何,你便是我齐光的夫婿。”
“好。”他的声音温柔似水。
然而,就在此时,路离忽觉眼前晃了晃,齐光变成了两个。在他彻底昏倒之前,他只听到齐光说:“璟衡,我们半月后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我觉得齐光要是当男人的话,泡妞肯定也很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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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南风轩和红袖阁的人都不在了,江德忠也走了,路离也送出去了,明明他们加起来人并不多,可偌大的皇宫却因为少了这部分不多的人而变得冷清起来。
即便庆祝过年的鞭炮声响彻九霄,可是她依旧觉得冷清。
元月初一这一日,齐光如以往过年那般,踏进议事殿,开始新一年的第一个早朝。以往的四年里齐光是最喜欢元月初一的早朝,因为文武百官赶着回去过年,这一天的早朝也仅仅是走个过场。
她踏上玉阶,登上龙椅。
朝臣行三叩九拜之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道:“众卿家平身。”
齐光缓缓地将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扫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她揉了揉眉心,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是近半个月来齐光上早朝时最经常出现的表情,底下的朝臣除了觉得头疼之外已经习以为常。
此时门外有内侍匆匆而进,大呼:“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宫里忽然涌入了许多骑兵,如今正往议事殿冲来。”
齐光望向齐轩。
齐轩对她微微一笑。
齐光看着许多陌生的人涌入议事殿,而带头之人举剑高呼:“除暴君,安民心!”身后上千人同呼,气势磅礴,震耳欲聋,仿佛将要冲破议事殿的屋梁。
这样的场景她何其熟悉。
当初母亲便是这样除了父亲上位。
齐光苦笑一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她说得很轻很轻,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到。不过短短瞬间,齐光便敛去所有神色,她一拍扶手,猛地站起。
“寡人何暴之有?不过是掳美色,建高台,罚忠臣,寡人是皇帝做这些有何不妥?整个大周都是寡人的,寡人想要怎么样便怎么样!”
底下有人又在高呼:“除暴君,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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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光最后被架着送进了皇宫的地牢。
当年母亲谋反,念在一场夫妻的情分上,也不曾将父亲送入地牢。如今倒是好了,百年前也不知修了多久今生才修得姐弟的情分,兴许在齐轩的心中,姐弟的情分不过是不值一提。
她重重一叹,赶走了窝在稻草上的硕鼠,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环望四周。
只见地牢阴暗潮湿,还隐隐有股酸臭味。
齐光自言自语地道:“比想象中的好了些,也不是不能待下去。”她瞅了眼钻来钻去的硕鼠,扯唇笑了下:“起码还有只老鼠陪着,长得这么壮,这些年想必偷吃了不少东西吧。”
硕鼠吱吱吱地叫着。
齐光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才见到了齐轩。
狱卒打开了地牢,齐轩弯身走进,居高而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齐光。齐光打了个哈欠,说:“阿弟,地牢冷,给我一床棉被吧。你若给我一床棉被,我便把传位的圣旨给你,这样一来你便是名正言顺地登基,而非以谋反之名,背负骂名而登上那个位置,以后是要遗臭万年的。”
齐轩沉默了片刻。
他说道:“从小开始母亲便偏心于你,从未重视过我,逼着我学不喜欢的东西,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你如何在母亲的教导之下习得帝王之术。可你偏偏不珍惜,整日吊儿郎当,课业上我比你胜上许多,母亲却不曾夸过我,到头来还是把位置传给了你。”
他又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有着我想要的东西,可是却偏偏在我面前装作不在意,装作这一切都不是你喜欢的,装作一切都是母亲强加于你。”
齐光微怔。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齐轩面无表情地说:“又来了,从小到大你都是这副无辜的模样。”
他看着她,说:“孩提时,你我在清心阁打架,最后你知道为什么我半个月才能下榻?我的身子一直都很好,并不比你差。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母亲偏心于你,她只打了你二十板子,可我却打了一百板子,一天二十板子,打了足足五天。你说要让位于我,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你说了不下五次。第一次你和我说的时候,你十二岁,你不过才十二岁便有了这样的心机。当天说完,当夜便来威胁我。”
齐轩无法忘怀。
十二岁那年,阿姊笑吟吟地拉着他的手,说:“阿弟,我不想坐那个皇位。不过母亲应是要我坐,不如等我登基后,我便皇位传给你?阿弟比我聪明,一定比我更加合适这个位置。”
他心动了。
然而,当天夜里,他听到阿姊和母亲说:“母亲,阿弟也想坐这个皇位呢。我今天告诉他,等我登基了便将皇位传给他,他欣然说好。母亲你看,我一试探阿弟便露出这样的心思了。”
母亲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他若想谋反,便直接了结他,事关皇位,亲情都是虚的。”
之后,齐轩又被打了一顿板子。
他被打得晕晕乎乎的,迷迷糊糊间听到阿姊得意的笑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抢我的位置。”
齐光听得一头雾水。
她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曾威胁过你,我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曾说过那些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只说听到是我说的,那你又可曾见到我?”
齐轩冷声道:“狡辩!”
齐光叹道:“阿弟,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不曾做过。罢了,棉被你也不用给我了,传位的圣旨我早已拟好,放在御书房的第二个书架上,你自行去取。”
此时,有人疾步走来。
齐光抬眼望去,是周穆清。周穆清缓缓地看了她一眼,与齐轩说道:“陛下,夜色已深,龙体为重。”
齐轩淡淡地“嗯”了声。
周穆清送走齐轩后,又折了回来,他身后的宫人抱了一床棉被。
周穆清亲自抱着走进地牢,在齐光身边搁下。
他看着她,说:“你似乎一点意外也没有?”
齐光笑了笑,说道:“过去几年的情谊,换得这床棉被也值了。”她抖开棉被,裹住冻得颤抖的身体,吸吸鼻子,说道:“夜色已深,周郎中也请回吧。”
他沉默了会,说道:“今日陛下升了我的官职,我去了兵部。”
齐光愣了愣。
周穆清说道:“过去几年的情谊,我懂你,可你却从不懂我。比起户部,我更喜欢兵部,想来这几年你也不曾注意到我会武,喜欢耍刀弄枪。近来你表现得如此暴戾,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谋反一事,也猜到了我是内应。我知你是真心为了陛下好,可没有人领你的情。”
他说得如此平静。
齐光忽然笑道:“阿清,我一直以为你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数年前毁了你的前程。可直到今日我总算明白,你之所以恨我,恐怕是因为这么多年了,我走入了你的心底,可你却从未进过我的心底。然而,璟衡却做到了,所以你心中不平。”
周穆清登时有几分恼怒。
可他随即又平静下来,他道:“齐光你无须得意,即便你说中了那也无妨。我是陛下的内应,你心中没有我,所以你不在意。倘若你口中的璟衡也是陛下的内应,不知你有何感受。”
齐光气定神闲地道:“璟衡如何,我再明白不过。你不必挑破离间。”
周穆清淡淡一笑。
“你这份心意,他也未必能领会。齐光呀齐光,你做了这么多,又有多少人领你的情?你怕陛下迁怒于他,将他送到了郊外的万禾山庄,对吧?”
齐光神色微变。
周穆清说道:“他已经回来了。”
他打量着齐光的神色,又说:“我也不妨告诉你,路离的确是陛下的内应,起初我也没有料到。直到后来有一回陛下在府中开了个小会,我亲眼见到他时才确认了,我与他是同一条船上的。你可知他为何也要谋反?”
齐光垂着眼。
他说道:“你可知路仁是如何死的?对,如你所想,被先帝所杀。他之所以谋反,为的便是报杀父之仇。齐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当真以为他会真心喜欢你?你错了,真的错了。”
齐光道:“是对是错,我自会分辨,无需劳烦你。”
顿了下,她又道:“我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晚上11点左右
第四十二章
是的,齐光信路离,她从未怀疑过他。
即便是当初发现母亲留下来的圣旨被篡改后,她也不曾怀疑过他。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似火又似水,有着灼热与柔情,她肯定路离对她的心是真的。
这也是她能够放任自己去喜欢上他的原因之一。
齐光裹紧棉被,缓缓地合上眼。
地牢里潮湿而阴冷,加上又是寒冬,即便有一床棉被,齐光仍是冻得发抖。她往手心里呵了几口热气,后来实在困得不行才睡着了。
齐光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与阿弟在清心阁里玩耍,两人打闹起来不小心将博古架上的奇珍异宝都砸碎了。母亲责罚了他们,责罚阿弟的时候,她挺身而出,说:“都是我的错!那一百板子便由我来替阿弟挨。”
板子落到她身上的时候,齐光醒了。
她揉揉眼睛,环望周遭,依旧是阴暗的地牢。狱卒在桌前打瞌睡,桌上有一盏暖黄的灯。
齐光哂笑一声。
齐轩丝毫不顾姐弟之情,更不顾以后的骂名,也要将她扔进地牢里,想必是恨透了她。今日听他一说,齐光原先没有想通的,但现在却也想通了。
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未说过这些话,她更不可能去威胁阿弟。
这个皇位,从头到尾她都不是真心想做的,说出让位的话也是真心真意的。
可是在齐轩的眼里,她却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在她如此落魄的时候,齐轩在她面前没必要说假话,那么也就是说齐轩的话也是真的。而她自己所说的也是真的…
如此说来,以她对自己母亲的了解,母亲为了推她上位,为了她没有后顾之忧,这些事情未必做不出来。
倘若母亲寻一个声音与她相像的人,在齐轩面前演了一出戏。
母亲一定预料到自己会想让位给齐轩,于是乎便在儿时先打断齐轩的念头,以至于她登基后每次一跟齐轩提起让位两字,他都诚惶诚恐的,活脱脱像是要了他命似的。
幕后之人是母亲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齐光只觉头疼。
同时的,却有几分欣慰。若是如此,她总算能想明白皇弟夺位谋反的原因,心里也总算好受了一些。换个方向想想,横竖自己也不想当皇帝的,如今齐轩只是用一种比较特殊的方式送了自己一份大礼。
齐光如此想着,随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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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齐光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见到了周穆清。
她先是一怔,随后方想起自己早已不是皇帝,而是沦为阶下之囚。周穆清说:“我给你带了早膳过来,有热包子和热汤,包子里没有放葱。”
齐光瞅了眼托盘上的早膳。
周穆清说:“怕有毒?”
齐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周大人怎么如此空闲?现在应该是上早朝的时候吧,你们周家身为新帝的心腹,尤其是你这样的后起之秀不更加应该留在新帝身边么?”
说着,齐光伸手便捧起热汤,轻轻地吹了几口,吸溜吸溜地便喝了一大半,接着又捧了个热包子在掌心,大口大口地咬着。
她的动作是如此自在,仿佛此刻她不是在地牢里,而是像往常那般在承乾殿的偏阁,饭桌前站了一群公子与美人。
周穆清眉头微皱,他冷声说:“你倒是没有不习惯。”
齐光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说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当及时行乐。”
她眯着眼又扯唇笑道:“以前当皇帝的时候,母亲总让我注意仪态,如今不是皇帝了喝汤时可以吸溜吸溜地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说粗鄙难登大雅之堂。阿清,人生在世,有时候换个方向想想,你会过得很好。所以你要是想来看我过得不好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周穆清冷笑一声,说:“做人说话不要太满,恐怕等会你便要失望了。”
齐光歪头看他。
“阿清,我一直有愧于你,以前一直想着到底要如何补偿你,总觉得即便让你封侯拜相,也不能弥补那几年。可如今见到你,我心中的愧疚家已经消散了。我误你数年,你也用谋反来与我扯平了,从今以后,你不欠我,我亦不欠你。”
周穆清抿住唇角。
齐光低低一笑:“其实…能被你这样的人真心喜欢上,我还是很自豪的。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为何会喜欢我,但…这也足够了。”
他为何会喜欢她?
周穆清不知道,只知没由来的有一天便从心里恨着变成又恨又爱,恨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误他前程,也恨自己会对她动心,更恨多年他费劲心思讨她欢心,最终及不上一个御赐的夫婿。
就在此时,有侍卫走进,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周穆清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对齐光说道:“路离能被你这么寡情的人喜欢上,想必他也很自豪。”说罢,他与侍卫一道离开了地牢。狱卒看了齐光一眼,神色晦明晦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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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穆清一走,齐光便抱膝坐下。
方才喝了热汤和吃了包子,肚里暖暖的,舒服了不少。而就在此时,地牢的大门又开了,齐光听到吱呀的一声。她所在的这个地牢是极为偏僻的,里头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估摸着齐轩以为她无法逃出,便也只派了一个狱卒看守。
她眼皮子也懒得抬了,以为又是周穆清折回来。她垂着眼,说道:“周穆清,你又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只听周穆清说道:“倒也没什么话想说,只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齐光抬眼望去。
登时一怔。
路离看着她,说:“陛下,是我。”
齐光道:“…为何你会在这里?是他们抓了你回来?”
路离动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他却闭上了嘴。周穆清揽上路离的肩,他道:“抓之一字未免有些过了,璟衡乃是大功臣,应该用请字才对。”
路离没有反驳。
齐光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地上前,双手抓住了栏杆,定定地看着他。
“只要你说没有,我便信你。”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周穆清以为齐光会露出失望透顶的神情,或是一时半会受不住晕倒在地,可是这些都没有。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路离,然后说了一个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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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离与周穆清离开了地牢。
出了地牢后,迎面扑来的便是鹅毛大雪。有宫人撑起了伞,挡住了风雪。
周穆清与路离并肩行走在路上。
周穆清说道:“当初若不是你说出一家人三个字,我也不曾悟出你与我是同一条船上。璟衡大可放心,新帝会厚待于功臣,尤其是你在她身边隐忍这么久,这半年来几乎夺走了她的所有注意力。以后你的前程必定是青云直上。”
路离沉默了会,问:“计划还是依照以前那样进行?”
周穆清说:“是。”
路离道:“毒酒便让我送去吧,同床共枕半年,便当是我送她的最后一程。”
他打量着路离,有时候他会不明白为什么齐光会喜欢上他。
论相貌,论才华,他样样都不输于他,甚至是在家世上要更甚他一瞅。
可到头来,不管是先帝还是齐光,她们的选择都是他——路离。只不过也罢,先帝已去,齐光将死,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与同僚闹得不愉快。
成大事者该不拘小节。
周穆清说:“这个倒是没问题,陛下不会不同意。只是…你当真不会心软?”
路离垂眼。
“筹谋多日,为了的便是今日,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了结了她,我方能心安。”他说得毫不犹豫,声音极为低沉。
风雪怒号,几乎要掩盖掉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会有反转吗~~
第四十三章
齐光躺在棉被上,她怔怔地看着灰黑的墙,两个角落都有蜘蛛网。齐光数了数,只有一只蜘蛛,半个巴掌大,兴许是天冷的缘故,爬得特别慢。
齐光在反思。
她深深觉得自己今早的脾气发得不对,那一个“滚”字委实有违她的行事风格,活了这么多年,最终让自己说出“滚”字的人竟会是自己第一次动心的男人。
她想了想,兴许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因为过去五年没有当一个好皇帝,碌碌无为了五年,忠心耿耿的秦老头一心想要辅助好她,可最后她也没做出什么大事来。不过唯一庆幸的是秦老头走得早,看不到今天这一幕。
不然以秦老头的唠叨,还有齐轩的脾性,不用两天,齐轩肯定就受不住将他砍了。
齐光轻笑了一声。
皇位被夺,众叛亲离,前天的她还坐拥天下,如今一无所有。明明是件惨事,可她没由来的竟觉得有几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