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云舞请回来的大夫似乎也说过柳豫受过重伤,如此说来,柳豫之所以会失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一次的重伤。
周婆婆继续道:“没想到小柳子你却是活了下来,命由天定,这话果真不假呀。”
再次听到命由天定四字,我心里头有些微妙,我问道:“是马大夫救了柳豫?”
周婆婆道:“这个我不晓得,马大夫当时答应了我迟些过来,我便离开了马大夫那儿。之后再也没见过小柳子了。”
一直沉默的柳豫忽然道:“周婆婆,那位马大夫如今还住在对面山头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看见他的手握成了拳头。
周婆婆想了好久才说:“婆婆也很久没见过马大夫了,也许他还在住在对面山头吧。”
柳豫此时望了我一眼,我晓得他的意思,遂点了点头。正要和周婆婆告辞时,忽有一声猫叫传来,我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不远处的草丛中正卧了只猫。
柳豫“咦”了一声,“这不是小狮子么?”
我立即想起了温衍的那幅没有画完的画,他说草丛上所卧的不是一条蛇,而是一只从山上溜下来的小猫。
小狮子喵喵喵地叫了几声,许是见到了我,它又欢快地叫了好几声,柳豫往前走了几步,小狮子跳进了柳豫的怀里。
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想后,我此时心里头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我之前以为温衍不过是凑巧猜中了会下雨,可是今日却定然不可能是巧合了。温衍能知天命,有此般异能,怪不得承文会愿意在短短一日之内宠信他。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我在乱想。其实想想也是,若是换成了我,遇到此等能人,我也会用尽一切手段留为己用。
只不过温衍给我一颗种子是何意?受了重伤而失忆又莫名其妙地来到我府邸里的柳豫又是谁的安排?
我心里头有些惆怅。
过了这么多天,这些疑点仍然是疑点。不过好在方才周婆婆说出了一条小小的线索,柳豫既是受了重伤,那么是谁让他受了重伤?又是谁将他送到马大夫那儿的?
兴许找到了这个谁,第二个疑点也就能解开了。
与周婆婆告辞后,我和柳豫上了马车往对面的山头赶去。折腾了好些时辰,我也有些饿了,遂拿出了马车里备用的糕点,用了好几块,小狮子见到有吃的,喵喵喵地跳了过来,我掰了一小块糕点放在了云纹银盘上,小狮子低头吃得十分欢快。
小狮子如此乖巧可爱的模样,让我心里的惆怅少了些许。我抬头望向柳豫,他自从听了周婆婆那番话后,就开始默不作声。
我收回目光,继续逗弄小狮子。
约摸半个时辰后,我和柳豫找到了周婆婆口中所说的对面山头。这里住了五六户人家,柳豫一一前去敲门询问,但都是失望而归。
看来马大夫已是离开了这个山头,我也很是失望。不过柳暗花明的是在我和柳豫准备离开时,遇到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知晓我们要找马大夫后,颇为惊讶地道:“前几年他就离开这里了。”
我问:“前几年?”
老人摸了摸发白的胡须,“我不太记得,不过印象中那一年似乎刚改了年号。”
刚改了年号?岂不是说承文登基那一年?
又是佑平元年?
怎么所有事都发生在佑平元年?
我委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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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松涛小舍后,云舞见着了小狮子,高兴得两眼泪汪汪的,直问我是在哪儿寻到小狮子的。我说是在山脚处的小屋。云舞听后,神情倒是怔楞了一下。
我也没在意,摆摆手让她去给小狮子洗一洗。
之后,我唤人传了晚膳。柳豫破天荒地得没有黏在我身边,我心想估摸是周婆婆的一场欢喜一场空让他受打击了。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打击于柳豫而言竟如此严重。次日醒来时,我从云舞口中晓得柳豫昨夜就开始发热,额头烫得可以煮鸡蛋了。云舞让人下山请了大夫过来,如今柳豫用了药,还在昏睡中。
我去了柳豫的房间里看他,他似乎还不曾退热,两颊还是红扑扑的,嘴里也不知在呢喃些什么。我走了过去想听清楚一些,不料柳豫却是猛地抓住了我的手,力度大得惊人。
“娘子…”
我总算是听清了柳豫的呢喃,我瞅了他一眼,微微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柳豫又喊了一声“娘子”。
我此刻忽地有些心软。
之前我已是确认了柳豫不是温衍的人,经昨日一事,我更是可以肯定柳豫不认识温衍。但如今让我困惑的是柳豫的意图。
没有人会无端端的喜欢另一个人,柳豫对我如此情深,也不晓得会不会是认错了人。这些日子以来,无论何时何地,我只要与柳豫有眼神碰撞,都能看到他眼底的一片情深。
起初我很是不自在,后来我视若无睹,如今证实了温衍的异能,我心中难免会有些微妙感。
蓦地,云舞在外头喊了声“公主”,我让她进了来。云舞瞧瞧床榻上的柳豫,又瞧瞧站在床榻边的我,神情看起来很是满足。
她对我道:“公主,方才阿蛮来过,说温先生有客来访,还请公主改日再去学画。”顿了下,云舞嘿笑了声,“公主,这样你就可以陪着驸马爷了。”
我纠结道:“莫要乱叫。”
许是我的眼神过于严肃,云舞晓得我是认真的,她很是不甘愿地道了声“好”。
云舞离开后,我又瞅了眼柳豫,他似乎睡得极其不安稳。我又想起温衍说的那句话——“公主若是能与柳公子结成良缘,此生定能无憾。”
我真不明白,为何温衍定是要撮合我同柳豫?
想来温衍今日的有客来访不过是幌子,他定是晓得了柳豫生病了,是以他想要我留在松涛小舍里好好与柳豫培养感情。
思及此,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柳豫此时又喊了声“娘子”,我以为他又在呢喃便没有搭理。过了好一会,他连着喊了两声娘子,我方是意识到他醒过来了。
我定神望着他,他展眉一笑,又道:“娘子是在我梦里么?”
我瞅着他不语。
他很是满足地道:“真好。”说罢,他又闭上了眼,两颊上仍旧是滚烫的红。
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离开了柳豫的房间,我眺望着远山,目光却是落在虚空处,此刻我甚是烦躁,烦躁得想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都通通扔掉。
我想,癸水的日子该是快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抹泪,果然我太容易受人影响,写的时候总觉得公主不该这么对柳豫,不该这么对温衍,结果我卡了。这两千五百字是我从下午四点写在现在的…
泪奔,写得好痛苦。
ps.再次感谢客户号为3441117的奈奈童鞋的火箭炮…我会努力不卡文早日实现多更来报答你的…
第二十章
我自从难产后,这身子便迟迟不愿来癸水,我甚是担忧,后来传太医一诊,太医说只要按时服药,不出两月,该来的定会来。
我这人最爱惜的便是自己的身子,当初与晏清和离,我也是等到养好了身子再进宫同承文提出的。癸水一事,可大可小,我自是要小心翼翼地呵护。
我每日都有按时喝药,如今算起来也快到两个月了。以前来癸水时,心情定会烦躁,小腹也会微痛。今日恰好两样都齐了,我掐指一算,今夜癸水必然到访。
是以,我早早在腰间系好了月事带。果不其然,半夜正值好梦,我忽感某处如黄河决堤,瞬间从梦中惊醒。
我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只觉这久违的癸水来得甚是凶猛。
癸水在月事带上咆哮了整整一夜,我睡得极其不安稳,做了许多个血色的梦。次日醒来,我眼窝微陷,脸色略白。每走一步,都觉得浑身不顺畅。
最后逼不得已,我唯好定在软椅上,唤人传了早膳。
云舞可怜兮兮地对我道:“公主,驸…驸…柳公子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若是再不退热,柳公子定会烧傻的。”
我道:“我又不是大夫,你和我说也无用。”
云舞两眼泪汪汪地道:“公主,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道:“去找大夫。”
“昨天已是找过了,可是似乎不大见效。”
我心想柳豫这病多多少少都与我有些干系,我不能见死不救,遂道:“让侯在公主府里的赵太医上山。”
我用过早膳后,本想强撑着身子去温衍的小舍里,但一想起温衍昨日派阿蛮来说的那句话,我又重重地坐回了软椅上。
其实我也不晓得我在气些什么,但我就是在生温衍的气。既然他让我不要去了,那我干脆就歇个两三天如了他的意。反正如今癸水正值凶猛,我走动起来难免也有些不便。若是在温衍的屋里画着画着突然臀上出现一坨血迹,那真真是丢死人了。
主意打定,我立马让侍女去传话。我还酝酿了好一会,方道:“唔,你就说,本公主有贵客来访,改日再去先生家中学画。”
温衍不是能知天命么?我倒要看看他这回能不能把我的贵客画出来。
侍女听后,模样颇是诧异,满脸都写着四个字——贵客在哪?
本公主的贵客如今正在月事带上欢快地蹦跶着呢。
不过这点我自是不会与她说了。
侍女离开后,我又唤了个侍卫进来,让他把一封密信交给吴嵩。我委实觉得柳豫身上的事怪得不行,马大夫是个关键人物,我得把他找出来。
之后,我闲坐了一会,只觉百般无聊,便命人拿来画具,开始作画。前日我说要画温衍结果因贪恋美色而一笔未画,今日我定要把温衍给画出来。
温衍很难画,即便如今我已是把他的相貌深深地记在心里头,可是无论我如何画都画不出他的神韵来。我撕了一张又一张的画纸,最后很是沮丧地搁下了画笔。
此时,外头响起了几道匆匆的脚步声,我竖耳一听,云舞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云舞把赵太医带来了,赵太医医术甚好,柳豫的发热定难不倒他。
我打了个呵欠,准备去茅厕里换条月事带后再去小憩一番。
不料从茅厕里出来时,却是看到有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进了厨房里,我定了定神,只觉此人的背影像极了温衍。我稍微愣了下,立马喝了声:“站住。”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竟是恍若未闻,继续往厨房里走去。一个面生的小厮连忙拉住了他,只见他比划着双手,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方是顿了顿身子,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在我身上定了定,不知为何,我总觉他的眼神有些冷,他对我一拜,“草民范文拜见公主殿下。”
云舞此时匆匆赶了过来,对我道:“公主,范大夫是我请回来的。他双耳失聪,听不到公主的话。不过他看得懂唇语。”
我愣了下,皱眉道,“赵太医呢?”
云舞道:“赵太医家中告急,已是告假回乡了。我本来想去宫里头请其他太医的,可是公主不曾给我入宫的令牌。回来时,刚好就遇到了范大夫。范大夫可厉害了,我亲眼见着他救活了一个垂死的妇人,周围的人也对范大夫的医术颇有赞词,都叫他范神医。情急之下,我就把范大夫领回来了。且方才范大夫看了柳公子一眼,就立马说出了柳公子的病症,如今正要去看昨日的周大夫给柳公子开的药呢。”
我开口问:“为何不敢以面示人?”
范文盯着我的嘴唇,道:“草民貌丑,恐吓着了公主。”
我淡道:“本公主不怕,把面具给掀了。”
他看了我一眼,伸出手缓缓地把拉下了面具。他的话不假,的确是丑得有些惊人,面上刀疤遍布,且左半边的脸像是焦炭一样,我顿时有些反胃。
我道:“戴回去罢。”
范文说:“草民可以进去了吗?”
我摆摆手,“去吧。”
我回到房里后,便躺在床榻上小憩。许是太久不曾来癸水的缘故,这一回凶猛得让我有些吃不消。我在床榻上也不敢乱动,最后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我是被一道惊叫声吵醒的。
我紧皱着眉头出了去,却是见到若干侍女惨白着脸色,目光齐齐望向地面。我也顺着一望,这一望吓得我的癸水更是凶猛了。
地上有碎了一地的瓷碗和洒了一滩的药,以及一盆凋谢的墨菊。
我让人重新盛了一碗药,并让侍女倒向另一盆墨菊,果不其然,那盆墨菊迅速凋谢,并且隐隐发黑。我心中一颤,若是这碗药给柳豫喝下,柳豫不死也得死。
我神色一凛,立马问“药是谁煎的?”
侍女颤着回答:“回公主,是…是…范大夫。”
我皱眉:“现在人呢?”
侍女答道:“回公主,范大夫在两个时辰前已是离开了。”
我道:“去公主府里调人过来,让他们立马彻查这事。敢当着我的面生事,是活得不耐烦了。”
吴嵩办事很干脆利落,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范文此人抓到了我的眼前。我让人掀开了他的面具,一看不由得皱下眉头,“不对,他不是范文。”
跪在地上的男子急道:“我就是范文,我…”他顿了下,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草民姓范名文,住在西柳巷,乃是一名大夫。公主若是不信的话,尽可去问问西柳巷里的人。”
我见他眼含怯意,又问:“今日寅时到卯时,你在何处?”
范文不假思索就答道:“草民今日一直在医馆里,医馆里的所有人皆可为证。”
吴嵩低声在我身边说了句:“公主,此人所说不假。”
我心想看来那个假范文是冲着柳豫来的了。只是柳豫究竟得罪了何人,为什么要来毒杀他?且他又是如何得知柳豫生病了?
范文又怯怯地道:“公主殿下,草…草民可以戴回面具了吗?”
真范文的左脸有一条刀疤,其实也不难看。我瞅了他一眼,道:“戴吧。”顿了下,我又道:“听说你医术不错?”
范文低着头,道:“只…只是坊…坊间传言…”
我摸了摸下巴,“我这里有个病人,烧了一天一夜也不曾退,你去看看罢。”
范文颤巍巍地应了声,之后跟着侍女出了去。我对吴嵩说:“继续查,一定要揪出那人!”吴嵩领命下去。
我此时瞧了云舞一眼,她的两只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很显然的,对于范文一事,云舞很是愧疚不安。其实也不能怪她,云舞这丫头也是病急乱投医。
幸好侍女不小心摔了下把药给打翻了,要不然此刻柳豫定能去阎罗王了。
过了一炷香后,范文前来同我说柳豫的病情,说柳豫犯的是心病,因心病而引起的旧病,不过不要紧,休息几日就能康复了。
心病?
我微愣,柳豫会有什么心病?
范文果真是个真大夫,在柳豫服下药后,不过几刻钟,他就醒了过来。云舞又两眼泪汪汪地和我道:“公主,您去看看柳公子吧。”
我去了柳豫的房间,柳豫大病一场过后,脸色比我还要白,他见到我时,眼睛亮了亮,只听他用嘶哑的声音道:“娘子,我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大家的治愈,俺不卡文了,我今天整了一遍大纲,把该理清的东西都理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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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这回我没有纠正柳豫,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后半句上,我问:“你想起了什么?”
“我…”柳豫忽然咳了起来,咳得一双眼睛都泛出了水花,恰好桌案上有一杯温水,我看不下去便把温水递给了柳豫,“你先喝口水,缓缓再说。”
柳豫的双手紧紧地捧住了瓷杯,他怔怔地道:“娘子…娘子是在关心我吗?”
我心想不能和生病的人计较,便道:“你先喝口水罢。”
柳豫很听话地喝水,不过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我忽觉柳豫和小狮子越来越像了,特别那双褐色的眼眸。
我轻咳了一声,“你想起了什么?”
柳豫想了想,蹙着眉头道:“我记得我来过这座山,当时雨下得很大,山路也很滑,我想要找地方避雨,后来遇见了一个古怪的男子,他戴着罗刹面具,不知和谁在激烈地争吵着…”
“然后呢?”
柳豫紧锁眉头,似乎在绞尽脑汁地回忆,片刻后,他沮丧地道:“我想不起来了。”
戴着罗刹面具的男子,今日那个假范文也是戴着面具,这两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柳豫之所以受重伤,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以至于让人买凶灭口?
我正在心里头猜测着,柳豫忽然感慨地道:“如果那天我不曾受伤,也在周婆婆的屋子里避雨的话,娘子兴许遇到的就不会是晏清而是我了。”
听柳豫如此一说,我也颇是感慨。论相貌论才华,晏清和柳豫旗鼓相当,当年如果是柳豫先碰见了我,也许我的驸马就会是柳豫了,只是这世间哪有如果可言。
我想起之前的大夫说柳豫有心病,再想想此刻柳豫的感慨,心中不由暗道:好端端一个男儿家的,整日也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对柳豫说:“大夫说你是因心病而引发的旧疾。”
柳豫捧着茶杯沉默,过了好一会,他方是低低地道:“娘子,我以后会努力不生病,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柳豫现在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我在欺负他,我叹了声,“你有什么心病?”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又低下头,道:“娘子之前问我,若是你当真喜欢上了我,但哪一日我记起了所有事情,却是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娘子,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我想过了,娘子你是对的,我一个连记忆也没有的人,凭什么去要求娘子你喜欢我。”柳豫顿了下,抬起头,凝望着我,“那么如果哪一日我恢复了记忆,娘子会喜欢我么?”
我没有回答。
柳豫又道:“娘子,我不是晏清。”
我心中一颤,最终还是淡道:“你好生歇着罢。”
柳豫急道:“娘子,你先别走,我…我…”我转过身,望着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柳豫支支吾吾了好一会,蓦地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眼睛一亮,重重地点头,“有,我还有话想说。”
此时癸水蹦跶了下,我立即僵住了身子。
柳豫问:“娘子那一日为何会突然想要下山?”
我沉吟了片刻,心中千回百转的,最后还是如实与柳豫说了温衍知天命一事,不过却隐去了我与柳豫乃是良缘一说。
柳豫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他道:“我听闻有一书,名为《兰莲经》,里头有关于许多能人异士的记载。若是此时我们能找着此书,也许能知晓温先生是何人。”
我道:“宫中有藏书阁,书籍无数,兴许会有你所说的《兰莲经》。”
“只不过宫中藏书阁,岂是常人能进?”
我瞅了他一眼,道:“你该不会烧了一天一夜后,把我是谁给烧忘了?”宫中任何重地我都能轻松自如地出入,更何况是小小的一个藏书阁。我“唔”了声,道:“这样罢,等你病好后,我给你两道令牌,一道进宫的,一道进藏书阁的。”
柳豫一愣,继而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我…我可以进藏书阁?”
我心想柳豫果真是个书痴,“对。”
柳豫惊喜地道:“娘子,你真好。”
我重重地咳了声,柳豫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颇是不愿地改口道:“公主。”
我满意地道:“在这之前,你就好生养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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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贵客在第四日就离开了,柳豫的身子也养好了。这几日,我与柳豫相处得颇是融洽,柳豫不再唤我娘子,我心中宛若一块大石落地。
我偶尔看着看着柳豫,就会觉得他像是小狮子,总是眼巴巴地看着我,回他一个眼神,他会乐得上半天。我有时还会觉得柳豫像小时候的承文,绾绾还未进宫之前,承文最黏的便是我这个阿姊,后来当了皇帝,一举一动都尽显天子之威,甚至常常给我一种承文才是兄长的错觉。
其实若是柳豫愿意的话,我收他为义弟,也未尝不可。
我离开松涛小舍,准备去温衍那儿的时候,柳豫的神色颇为复杂,我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柳豫不是个擅长隐瞒心思的人,他太过直白,总是把话说得很清楚,就如这几日他一直在唠叨——温衍不是什么好人,公主不要喜欢他,千千万万不要喜欢他。
我上马车的时候,柳豫又在窗边开口道:“温先生不近女色,且身有异能,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公主即便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也…”
我剜了他一眼,柳豫很识相地住嘴了。
我轻咳一声,开口道:“你此番前去藏书阁,定要记住宫中有许多地方不能乱闯,不然到时我也未必救得了你。”
柳豫点头,“我知道了。”
我又嘱咐道:“福宫一定不能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