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的办事效率极高,次日清早便为叶凝寻来她所想要的东西。
叶凝细细一看,露出了然的笑容。
林悠兰这回是狗急要跳墙了。
看来林家是想造反了。
叶凝与楚思一说,楚思不由惊愕,她道:“夫人,那该如何是好?”
叶凝道:“如今大部分兵力都在西北,林家两代为相,位高权重,若当真在皇帝倒下时举兵逼宫,结果如何也难说。而我们叶家势单力薄,顾家虽与我们叶家交好,但始终不可靠。”
“那…”
叶凝说道:“你也不必着急,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你去让闵坚找一个可靠的大夫来。”
…刚好可以一箭双雕。
.
皇帝的风寒不日便痊愈了。
不久后,西北战事大捷。持续了将近三年的硝烟,终于消停。
大周国的子民也兴奋不已。
消息传回时,皇帝为之振奋,当下传令,待大军归来,要犒赏三军并举办宫宴,君臣同乐。这一回西北战役,众人皆知有一名新兵唤作九玄立下奇功,其将才堪比当年如同神话般的傅家,也正是他,此回西北战役才能如此迅速凯旋。
元平帝极其赏识九玄。
大军归来后,元平帝破格封九玄为骠骑大将军,赐良田万顷,赏白银万千。
宫宴开始时,不少人悄悄地打量着这位骠骑大将军。见到九玄面上狰狞的刀疤时,都纷纷收回目光,心中只觉遗憾,虽有将才但面容却十分丑陋,尤其是面上的刀疤,如同战栗的血虫。
九玄坐在席位上,相当沉默。
有朝臣与他攀谈,他也只是勉强应付上几句。
皇帝见状,更是满意这位骠骑大将军。看起来这个叫九玄的人不懂得如何与朝臣交好,看起来颇为死板。这样的人他用起来才放心。
比起对九玄的瞩目,林悠兰更在意的是顾意书。
宫宴开始后,林悠兰的目光就不着痕迹地看向顾意书。可惜顾意书一直低着头,半句话也没说。林悠兰看了德妃一眼,红唇微微地抿了抿。
此时,元平帝举酒,说道:“来,给我们大周国的骠骑大将军赐美酒一杯。”
九玄离席谢恩,声音沙哑地道:“多谢陛下赏赐。”
叶凝压抑住内心的雀跃,佯作镇定的模样看向九玄。
她知道的。
九玄就是玄墨。
方才第一眼见到九玄时,她就已经认出了。
她的玄墨来了!
元平帝爽朗地道:“不必多礼了,快起来吧。”
九玄重新回到席位上,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叶凝身上掠过,随后又垂下头。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思是有多么雀跃,久别一年,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他入宫前,还悄悄地去了叶府一趟。
琬儿安好,她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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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时,位于龙座的元平帝忽然两眼一翻,四肢一抖,直接晕了过去。他手中的酒杯在地上滚了一圈,美酒洒了一地。
众人面色顿变。
朝臣们皆是惊愕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情人节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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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谁也没有料到皇帝好端端的会突然倒下,且这一倒下便是半月。皇帝昏迷了整整半月,至今也仍未醒来。太后出来把持朝政,与林相一块商议朝事。
朝中人心惶惶。不少朝臣向宫里打听皇帝的病情,可是却什么也打听不出来,上朝时见到林相凝重的面色,都不由得暗自思忖,皇帝是不是快不行了?毕竟这几年来,皇帝虽然还年轻但因为西北战事,身子愈发不好,好几回上朝的时候都在打盹。
若是皇帝当真驾崩了,朝中面临的必然是一阵不小的动乱。
太子虽立了,但毕竟年幼,且皇后的娘家中用的也只有叶舟一人,可惜叶舟早已丧生崖底。朝中的确有忠于太子的党派,可是比起太子身后的势力,七皇子的身后还要更甚一筹。
到时候的皇位之争,恐怕又会是一场见不到的硝烟。
相比起朝臣的忧心忡忡,林悠兰此刻正悠哉游哉地坐在贵妃榻上。青釉牡丹纹案瓷碟的葡萄堆积如山,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优雅地拈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缓缓地送进嘴里。
听到林相的话,黛眉轻蹙,林悠兰道:“真是不识好歹。”
林相说:“九玄此人当真是油盐不进,穷乡僻壤出来的眼皮子果然浅。”林相不由有些担心,他道:“皇帝一驾崩,能站在七皇子这边的人虽不少,但若是九玄站在太子那边,恐怕到时候的情况会对我们不利。”
林悠兰说道:“父亲,你再去查查九玄。他必定会有弱点,”似是想到什么,林悠兰又淡淡地说道:“九玄相貌如此不堪,恐怕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识过女人。父亲不妨给使一使美人计,总而言之,一定要将九玄拉到我们这一边。至于太子和叶凝,皇帝一去,攀附于皇帝的叶凝就什么都不是。”
元平帝看中叶家的平庸,又可曾想过这一日?他一驾崩,叶家便只能是四处飘零的浮萍,他们林家一脚就能踩碎。
林相大笑道:“说得对。”林相看向自己女儿的目光添了几分赞赏之色,这个女儿是养对了,行事果断大胆,当初女儿坠崖,他们林家费了大半人力几经艰辛才寻回女儿,如今看来是值得的。皇帝变化得太快,自从立了后,对他们林家就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若是他们再不主动下手,迟早也会被皇帝先一步铲除。
林相又道:“不过如今皇帝虽然昏迷了,但…太后始终是人精。这半月以来,与我商议朝事时,也不像以前那般,眼神也颇为警惕。太后此处还是有些棘手呀。”
林悠兰道:“父亲,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太后警惕我们,我们便…”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皇帝一驾崩,我们可以通通都嫁祸到叶凝身上。”
.
又过了半月,皇帝终于醒过来了,只不过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后宫里的妃嫔去太医院里打听了,从太医口中得知皇帝已经时日无多。
这下,不仅是前朝人心惶惶,后宫亦是如此。
一日清早,林悠兰去了乾和殿。殿里有妃嫔在侍疾,林悠兰打发了那妃嫔。她在皇帝的榻边坐下,轻轻地喊了声:“陛下。”
过了很久,元平帝才缓缓地睁开眼。
看着元平帝憔悴而苍白的脸,林悠兰心中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以往她还要在皇帝面前装天真纯良,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如今她熬到头了,无需再装了。
今日一过,天下便是他们林家的!
元平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他说道:“是你呀。”
林悠兰说道:“不然陛下以为是谁呢?”
元平帝说:“你为何如此高兴?”
林悠兰道:“陛下不是就喜欢臣妾这样的性子么?无论遇到何事都不计较,永远笑得眉眼弯弯的。在陛下心里,臣妾是不能哭也不能愤怒的吧?花尚能凋谢,可臣妾却不能。”
元平帝第一次从林悠兰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和怨恨。
他不明白。
林悠兰嗤笑一声,说道:“臣妾也是人呀,人怎么会没有愤怒,怎么会没有怨恨?更何况陛下你对臣妾一直都在食言,九五之尊金口一开便不再收回,可陛下你身为九五之尊,您的金口常开,可是全都是假的。你说后位是我的,太子之位是我们的孩子的,现在呢?通通都不是!陛下将臣妾骗的好惨呀。”
元平帝说:“就因为此事,所以你怨恨朕?”
林悠兰说道:“是呀,我怨恨陛下。怨恨后位和太子之位不属于臣妾的,怨恨因为陛下,臣妾什么都没有了。”
元平帝心中颇为震撼。
他从来不知林悠兰的心中竟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自己看懂了她,到头来却不是。他冷笑一声,道:“即便后位不是你的,朕也给了你尊荣,给了你位同副后的黄贵妃之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林悠兰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道:“我为什么要满足?因为你的青睐,我的一辈子便毁了。你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你府中妻妾皆有,为何还要看中我?若不是你,我早已嫁给我的意中人,而非一辈子都在深宫中蹉跎。你的宠爱,你给我的地位,不过只是对我的补偿罢了。”
若说方才元平帝还只是颇为震撼,此刻听到这番话的他就差些从龙榻上跳起,他的双目睁得如铜铃一般,目眦欲裂!
林悠兰又嗤笑一声:“想不到吧,陛下当真以为后宫里的妃嫔都心悦于你?大家不过都是在敷衍你罢了。我不仅仅不倾慕你,而且还恨毒了你。每次与你同榻,我都觉得恶心透了。陛下很吃惊吧?陛下肯定也想不到与世无争的我会对你下毒,从我入宫后这样的念头便有了,日日为你熬汤,为的便是你早日下地狱。”
“你…你…”
林悠兰说道:“陛下时日也无多了。”她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是她平日里薰在衣裳上的香料,这香料无毒,可于喝了她的汤数年的皇帝而言,却是剧毒。
只要放在皇帝的鼻前,他便熬不过今夜。
父亲也在外头准备好了。
皇帝一驾崩便推到叶凝身上,连带着太子,通通一起下地狱吧。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方才还是气息奄奄的皇帝,不过在眨眼间就变了个样,手掌猛而有力地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掷地有声。
“你也没有想到吧,来人,将这贱人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为…为什么…”林悠兰惊恐地睁大了眼。
皇帝的思绪飘到了那一日。
夜阑人静时,叶凝悄悄地来了乾和殿,说她无意间发现林悠兰下毒一事。元平帝起初自是不信,他唤来太医,太医一诊脉,也没发现出什么问题来。可叶凝一说林悠兰是如何下毒时,太医的面色就变了。太医取来银针,一验腠理,银针竟显发黑之态。
皇帝又唤了另外一个太医,这才信了叶凝所说的话。
后来他让暗卫彻查林家,这一查可不得了了。于是皇帝将计就计,在大军凯旋那一日来了一出这样的戏码,为的就是等林家的暴露。
这一个月以来,元平帝用了太医开的药,体内的毒素也在渐渐驱出,如今已有好转,只不过皇帝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林悠兰竟会有这样的心思!
元平帝暴跳如雷。
“来人,拖这贱人出去。”
.
一夕之间,曾经位高权重的林家被一网打尽,全都收押天牢,半月后午门问斩。“吱呀”一声,陈旧的牢门缓缓打开,一道明黄身影行至牢前。
牢里的林悠兰不复往日的雍容华贵,灰头土脸的,像是过街老鼠一般。
见到元平帝,她眼皮子也不抬,视若无睹。
皇帝想了许久,他最终还有一个疑问。
他问:“你的意中人是谁?”
林悠兰说:“…是叶舟。”
元平帝自是不信,林家三番四次想要针对叶家,林悠兰又怎会倾慕叶舟。只是此刻看她如此维护自己的意中人,元平帝心中那么一丁点的心软顿时烟消云散。
他道:“不用留全尸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杉杉的地雷~\(≧▽≦)/~
完结倒计时~~


第94章

元平帝离开大牢后,径自行去坤和宫。
经此一事,元平帝有种回到若干年前他与叶凝互换身体时的感觉。那会他用她的身体,对着一群蛇蝎美人,她便在他身边出谋划策,避过算计,击倒恶人。
而这一回林悠兰的事情,也正是叶凝先发现了,与他商量了一夜,才能这么快就把林家一网打尽。
思及此,元平帝加快了脚步。
有了对比,他才知道最后还是叶凝好。之前果真不该对她有所防范的。只不过…
元平帝的脚步忽然顿住。
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与叶凝有着极其相似的脸,他知道叶凝与他感情极好,双生胎的感情向来都是很好的。若是叶凝知道杀害她兄长的人是他的话…
元平帝眸色一深。
叶舟必须死。
他容不得外戚的隐患。不过叶舟坠崖一事,是交给阿二去做的,暗卫营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可以这么说,这将近三十年来,他最自豪的不是突出重围登基为帝,而是亲手培养了暗卫营。暗卫营办事他放心,且留下的各种证据通通指向林家。
林家将死,到时候便是死无对证。
.
坤和宫。
林家一倒,叶凝顿时就松了口气。这一回借皇帝的手铲除林家,稍有不慎,赔掉的便会是自己的一生。幸好皇帝没有发现自己的意图。
她缓缓地喝口茶,搁下茶杯时,楚思在她耳边说道:“皇帝去了大牢。”
叶凝道:“毕竟林悠兰曾经是他心尖上的人,林悠兰将死,他肯定会去大牢看她最后一眼。”
楚思担忧地道:“万一皇帝心软了呢?毕竟林悠兰有个七皇子。”
叶凝淡淡一笑,说道:“不会的,即便她有十个皇子,皇帝也不会心软。这一回林悠兰不仅仅踩到了皇帝的底线,而且还激怒了皇帝。”
元平帝一直都是个自负的人。
他曾经将林悠兰碰到心上,后位玄虚若干年为的就是不知踪迹的她。坠崖三年,皇帝也依旧孜孜不倦地搜寻,且之前皇帝与林悠兰又有那么一段谁也插足不了的过去。那一日,林悠兰对他的憎恨说出口后,想必皇帝心里的愤怒多于震惊。
她在屋外偷听时,心中也颇为震撼。
她倒是没想到林悠兰会如此憎恨皇帝。
所以,元平帝知道了这些事后,林悠兰的性命断不可能留得下了。
素红此时进来禀报道:“娘娘,陛下过来了。”
话音刚落不久,元平帝便已大步迈入,见到叶凝时眉眼含了笑。叶凝行礼,元平帝道:“不必多礼了,快起快起。”
叶凝不着痕迹地给楚思使了个眼色。楚思与素红欠身一礼,两人悄悄地退下。
元平帝扶起叶凝,说道:“这后宫里真是不像话,尤其是林家的人,简直是大胆包天了。若非你,朕恐怕就着了那毒妇的算计。”似是想到什么,元平帝又道:“幸好七皇子尚小,不然学了那毒妇,以后可了不得了。”
叶凝一听,问:“陛下,待林悠兰一去,七皇子他…”
元平帝说道:“宫里妃嫔这么多,随意挑一个贤良淑德的妃嫔便可。此事便由你决定吧。”
叶凝应了声。
元平帝眉眼又添了几分笑意,许是因为林悠兰的缘故,如今皇帝看叶凝越发顺眼,看太子与她相处时,心中也不像之前那般不适。
想起过去的半年,元平帝忽然有些愧疚。
之前总防范着她,也冷落她了,且有西北战事的原因在,这半年来他鲜少到后宫,也不曾招她侍寝。他看向叶凝的肚子,心念一动,说道:“之前是朕冷落你了,曙儿也快四岁了,若能有个妹妹就再好不过了。”想到那一日皇后娘家入宫陪叶凝说话,叶凝抱着那个小女娃的模样,元平帝道:“最好便能生个像你义妹收养那样的小公主。”
那一日让阿二去查琅姝,半月后阿二回来禀报。
他仔细看了,并没有什么问题。想来那一日是皇后义妹初见圣颜,太过胆小才会露出那般神色来。
元平帝又笑着道:“皇后意下如何?”
楚思此时捧了熏炉进来,元平帝也没有注意,直到有熏香传来时,元平帝才反应过来,说道:“这香料的味道不错。”
“是上回臣妾的母亲带来的,有安神的功效。”
叶凝扯唇一笑,又说道:“琅姝收养的琬儿的确生得粉雕玉琢。”话锋一转,她忽道:“陛下这几日的身子如何了?可有好些了?太医如何说?”
元平帝道:“王太医的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元平帝揉揉额穴,又道:“不过还是有些头昏,起来时仍然是昏昏沉沉的,不过已经大好。”
叶凝叹了声:“臣妾没有想到林悠兰竟会如此胆大包天。”
看来她当真是下了狠心,不仅仅对皇帝下毒,还有太后。幸好太后中毒不深,太医救得及时。不过现在身子虚弱得很,根本下不了榻。
想到太后的病情,元平帝忽然咬牙切齿地道:“都是那个毒妇!”想起自己刚刚的心软,他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元平帝忽觉袭来的熏香有些不对劲。
方才进来还是好端端的,如今竟觉得有几分晕乎乎的,且胸腔里疼得像是有万蚁在啃咬。眼前的叶凝变得越来越模糊,亮光也逐渐消散,最后变得一片漆黑。
元平帝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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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平帝醒过来的时候,已过了小半个月。
他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叶凝的脸。他声音沙哑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想要坐起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头顶仍然熟悉的明黄绣五爪团龙的帷帐,还有…
蓦然,元平帝见到自己的十指微微发黑,分明是不正常的颜色。
他的眼睛睁大。
叶凝轻叹一声:“陛下,林悠兰下的毒太厉害了,连太医也无法压制。原以为能够驱走的,未料最后反是被它压了过去。”
元平帝道:“不…不可能。”
他看着叶凝。
叶凝面色平静,她的眼里丝毫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那么一瞬间,元平帝顿时醒悟过来。
“你…你…”
叶凝打断:“陛下想说臣妾什么?”
元平帝道:“你知道了。”
叶凝轻笑一声:“臣妾知道了什么?知道我兄长是陛下杀害的?知道陛下明知是林悠兰害我坠崖却一点也不追究?”
他倒吸一口气,很少喜怒形于色的皇帝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来。
“你收买了王太医?”
叶凝说道:“王太医对陛下忠心耿耿,臣妾又能收买他?”
当初知道林悠兰对皇帝下毒后,她便将计就计,她不过是在喂药的时候添了一味与药性抗衡的草药,恰好可以压制皇帝体内的毒,可以用一两次,但是次数多了便会催化林悠兰所下的毒。
当年为了兄长的身子,她看遍医书。
如今派上了最大的用场。
叶凝说道:“陛下可知臣妾为了今日等了多久?陛下为何一定要杀我的兄长?就因为兄长太聪明?”
元平帝道:“你最终还是活过来了。”
“我活过来了是侥幸,那我没活过来呢?陛下呀,你可知我曾经爱慕过你?在我初入宫时,陛下您便是臣妾的天,陛下对臣妾一笑,臣妾可以高兴上一个月。可后来…”
叶凝摇摇头:“我才知道原来臣妾于陛下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陛下厌恶了便可以由新宠随便诬蔑我,可以任由我死在冷宫。若非上天有眼,得了与陛下互换身体的机会,见识了朝堂之广,人心之大,恐怕此时的我早已在地底下与若干被陛下厌恶的妃嫔们相聚了。那之后的每个日子,我与陛下相处都觉得万分难熬,不过也没关系,如今臣妾熬到头了。想来兄长的在天之灵也会得以慰藉,阿妹帮兄长报仇了呢。”
若说之前林悠兰的实话实说让皇帝愤怒,而如今叶凝的真心话则是让皇帝火冒三丈。
他说道:“朕哪里对不住你?不就杀了你兄长?后位是你的,太子之位也是你的孩子,原本属于林悠兰的东西朕都给你了。”
叶凝喃喃:“不就杀了你兄长?”
她的声音忽冷:“你杀了我兄长,于我而言,便是砍了我的手脚,手足丧失之痛,陛下可又曾明白?哦,对了,陛下不明白。当年陛下登基杀兄弑父也不眨眼,更何况杀的是别人的兄长?”
“你…”
叶凝起身,她捧来方才楚思带进的熏炉,放在了龙榻旁。
叶凝说道:“此香陛下一定熟悉,乃是林悠兰留下来的。”
愈发浓烈的香味袭来,元平帝瞬间喘不过气来。
“来…来…人…”
叶凝看着眼神逐渐无光的皇帝,一脸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了~~~~

 

第95章

三月初六,皇帝驾崩,大周国一片缟素。
太医验了皇帝的尸身,发现皇帝体内有沉积多年的毒素,与前不久刚处斩的林悠兰所下的毒一模一样。后宫妃嫔人心惶惶,谁也没有料到在位不到十年的皇帝会这么快离开人世,离开得这般猝不及防。比起后宫的惊慌,前朝同样混乱。
皇帝已去,太子是立了,可是年纪尚幼,不能把持朝政。太子虽有不少忠于皇帝的老臣支持,皇后娘家亦有顾家的支撑,但仍是不够。
且与此同时,朝中一些不安分的大臣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此般局面之下,一直默默无闻的骠骑大将军九玄忽然站出,力顶太子与叶家。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兵权说话。因西北战事一役,大周国的半数兵权掌握在了草民出身的九玄身上。
有了九玄的支持,朝中再也无人反对太子登基。
那些不安分的大臣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息,还是皇后好手段,油盐不进的骠骑大将军他们拉拢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效果,皇后和叶家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得到九玄的大力支持。
五月初三,成为太后的叶凝头一回以女子的身份迈入朝堂,她牵着年幼的太子一步一步地登上龙座。厚重的帘子打下,开始了叶凝垂帘听政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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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眨眼间就过了。
夜雪初霁,月色清朗。
叶凝半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握了本奏折。五年来,她已经能十分熟练地处理朝中大小事务,朝臣们此时对她也从轻视到如今的信服。
而曙儿十分聪慧,无论学什么都能举一反三,上手特别快。估计再多若干年,她便能将全部朝事交还于曙儿。
叶凝打了个哈欠。
楚思抱来狐裘,披到叶凝身上,她轻声道:“娘娘,夜深了,小心着凉了。”顿了顿,楚思又含笑道:“娘娘,今夜的月色极好呢。”
听到此话,叶凝眼神一深,随即又轻笑道:“是呀,今夜月色不错,哀家也乏了。楚思,素红,你们都退下吧,其余人等也一并退下,哀家不用人侍候了。”
这是她与玄墨的约定。
每一回她想见他,或是他想见她,都是由楚思去通报,暗号便是此话——今夜的月色极好呢。
待众人离开后,殿里变得冷清而安静。
叶凝搁下奏折,她踩着柔软的毛毯行至梳妆镜前,换下老气横秋的发簪,在发髻上比划了一会,最终戴上了前不久玄墨送来的双蝶戏花白玉钗。刚戴好,博古架便开始晃动,不一会缓缓地向两边推开。
她转过身。
玄墨从黑暗中走出,他眼中含有笑意。
“阿凝。”
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忆起了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玄墨时,他也是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眸里的黑沉像是一笔化不去的浓墨,而如今他眸里同是黑沉,但更像是外头化不去的月色。
叶凝道:“你来了。”
玄墨看到她发鬓上的白玉钗,眼神又添了几分柔色,他声音沙哑地道:“果真如我想象中那般好看。”他之前在珍宝阁的时候见到这一支双蝶戏花白玉钗便知适合阿凝,如今她一戴上,衬着如云乌发,果真好看极了。
他的目光难以离开。
见玄墨这般神色,叶凝却轻叹了声。
她走上前五指扣上玄墨的手,说道:“玄墨,我…”
玄墨温和一笑,说道:“你不必说,我明白。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不用觉得有愧于我。这样我也觉得很好。”
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她也能心悦于自己,如今她对自己的喜欢他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且他们还有了琬儿,这便足以了。
叶凝道:“你再等等,待曙儿娶妻后,我便离开丰阳城。”如今曙儿九岁,再等六年,他便能娶妻了。她给他找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好好地与曙儿过日子。
“好。”
似是想到什么,玄墨又说道:“我今日过来是有事与你说。”他拉着叶凝到贵妃榻上坐下,又道:“我寻找了数年,今日总算找到一根好苗子,我打算收他为义子。”
“义子?”叶凝一怔。
玄墨笑道:“琬儿七岁了,再过多几年也能出嫁。这丰阳城里的男儿我怎么看便怎么不顺眼,想到会有其中的一个以后能娶走琬儿,心中就更是不悦。我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从小开始培养的放心点,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且我是他的义父,以后娶了琬儿,琬儿也是跟我们一起住的。”
叶凝忽然笑了声,她道:“没想到你竟然想得这么长远。”
玄墨轻咳一声。
叶凝道:“不过也好,若琬儿喜欢那便最好,若不喜欢那也不能勉强。”
玄墨道:“当然了,我勉强谁也不会勉强琬儿。她若不喜欢,我…”一顿,他一本正经地道:“我再找一个义子。”玄墨皱皱眉,道:“一个太少了,以防万一,还是多收养几个根正苗红的义子,如此一来,一个不行还有几个备选着,琬儿总会喜欢其中一个的。”
叶凝摇摇头,无奈地道:“你想得太长远了。”
玄墨正经八百地道:“不长远,几年一眨眼间就过了。”
叶凝笑了笑。
玄墨又道:“琬儿今天入宫了吧?还是睡在偏殿里?”
叶凝道:“是呀,琬儿今日入宫了,一直吵着要跟曙儿玩。所幸曙儿也疼她,两人相处得不错。”
前几年叶凝认了傅琬为义女后,傅琬隔三差五便入宫陪叶凝,宫人们起初听到琬儿喊叶凝娘亲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但见太后十分宠爱这位傅姑娘,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毕竟认作义女,喊一声娘亲也应该的。
玄墨说道:“我去看看琬儿。”
叶凝道:“好,你小声点,莫要吵醒她了,琬儿一见到你铁定要哭鼻子。”
玄墨捏了捏她的手。
“好。”
.
春去秋来,六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小皇帝长大成人,行事也颇为沉稳,处理朝中事务也井井有条。今日是后宫选秀的日子,叶凝早就将各家贵女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最后挑出几个自己心水的。
年少的宗文帝坐在主位,他看着底下站成一排的秀女,平静的目光从头到尾缓缓地扫了一遍。环肥燕瘦皆有,个个都极为出色的。
叶凝道:“皇帝觉得郭家的女儿如何?”
宗文帝道:“儿臣信得过母后的眼光。”
叶凝笑道:“这哪能是哀家喜欢你便选来当皇后的?皇帝呀,得看你自己的心意。这会选的可是你的皇后,是你要对一辈子的人。哀家喜欢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皇帝你喜欢。”
宗文帝说道:“母后的教导,儿臣明白。”说罢,宗文帝又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秀女,似是想到什么,宗文帝又道:“母后当年也是这么被先帝选中的吗?”
于宗文帝而言,他记不起任何有关父皇的回忆,父皇驾崩时他年纪尚小,如今过了十数年,倒也记不起孩提时的事情了。
叶凝笑了笑,拍拍宗文帝的手。
她道:“哀家进宫时只是个贵人,后来生了你才当了皇后。不过这些事情都是过去了。先帝走得走,他…十分疼你,是个好父亲。”
元平帝的确是个好父亲,可惜…
若是到了地下,恐怕元平帝会来找她算账。但是对于自己所做之事,她从来都不后悔。
.
同年八月,皇帝大婚。
宗文帝娶了郭家女为后,大周国普天同庆。
同年九月,位高权重的骠骑大将军解甲归田,宗文帝再三挽留,可惜骠骑大将军去意已决,宗文帝只好忍痛割舍,放了九玄。
同年十月,太后忽梦佛祖,翌日忽生修行之意。
同月十五,太后辞别宗文帝,远去江南的六念山修行。
.
马车辘辘,在雪地里留下两条清晰的痕迹。
叶凝褰帘而望,有冬风拂来,吹乱了她的鬓发。玄墨伸指将其乱发拂到耳后,温声道:“风大,把窗子关了吧。”
叶凝看着远去的丰阳城,叹了声。
玄墨问:“担心琬儿?”
叶凝道:“是呀,女大不中留呀,都不愿离开丰阳城了。”
玄墨说道:“琬儿有意中人了,自是不愿离开。你不必担心,皇帝宠她,又有好几位义兄护着她,闵坚他们也留在丰阳城了。”
说到“意中人”三字,玄墨相当自豪。
他的眼光果真极好,收养的第一位义子,琬儿一见倾心,这下他也放心了。他笑道:“都十多年了,琬儿已非当年的小女娃,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叶凝目光一凝,她放下车帘,说道:“十多年了呀,这些年来…”
玄墨捏了捏她的手心。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愧疚。若还要愧疚的话,你后半辈子都陪着我。便用这个来补偿我吧?如何?”
叶凝眼神一柔。
“好。”
(完)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你们的番外在下一章~~~
写了三个多月终于完结了,来收藏下我呀~~

 

 

第96章

近来叶凝发现玄墨有些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常常在半夜里不见了人影,且还持续了好几天。第四天夜里的时候,叶凝装作熟睡的模样。果不其然,一到三更,玄墨就悄悄地起榻。
她眯开一条眼缝,见到玄墨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叶凝觉得玄墨有事情瞒她。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玄墨从来都不瞒她任何事的。
叶凝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也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房间后,哪里还有玄墨的声影。叶凝嘀咕了声,就懂得欺负她这个不会武功的人。
叶凝转身回房。
半个时辰后,玄墨回来了。他重新上榻,叶凝佯作被吵醒的模样,翻了个身,手搭在他的身上,她睁开惺忪睡眼,说道:“你好冰,玄墨你去哪儿了?”
玄墨结结巴巴地说道:“去…去茅厕了。”
去茅厕半个时辰…
叶凝自是不信,她眯起眼,说道:“真的?”
“真的!”
叶凝叹了声,玄墨这人呢,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在她面前学不会撒谎,一说谎了就不敢看她的眼睛。瞧瞧他这副模样,摆明就是作贼心虚。
叶凝刚想说什么,玄墨打了个哈欠,身子一翻,背对着叶凝,急急地说道:“夜深了,我们睡吧。”话音刚落,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叶凝的嘴角一抖。
他倒是聪明,懂得装睡。
叶凝从榻上做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没好气地道:“玄墨!我知道你没睡,你平时睡觉不打呼噜的。”
回答叶凝的是玄墨安静的呼吸。
叶凝哭笑不得。
她伸手戳了戳玄墨的背:“起来起来,我有话要问你,别装睡,我知道你是醒着的。”玄墨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叶凝摸摸下巴,如此看来,玄墨当真是瞒了她事情。
她缓缓地伏□,贴紧了玄墨的背。
“玄墨,你当真不醒来么?”
叶凝的身体柔软而温热,贴上去的那一刹那,玄墨的背脊倏然一僵。叶凝注意到了,心念一动,计上心头。
她单手环上玄墨的腰间,五指缓缓地往上爬,像是在五弦琴上弹奏一曲江南小调,宫商角徵羽,铮的一声,手指倏然捏住琴弦。
与他夫妻多年,叶凝哪会不知玄墨哪处最敏感?正是胸前的两点凸起之处。
她轻揉慢捻。
不一会,她便感觉到手下的凸起变得挺立,虽然身处黑夜,但多得今夜皎洁的月光,她仍能清晰地见到他发红的耳根。
叶凝在心中偷笑。
都这样了还要装睡,看他装到什么时候!
叶凝变本加厉,纤纤细指缓慢下滑,到那一处有毛发的小腹之地,她的手指转了个圈,揪住了几根毛发。玄墨仍然不为所动。
叶凝眨眨眼,说道:“真的还不醒来吗?”
五指移向亵裤内,握住了慢慢昂扬的硕大。
玄墨终究是忍不住,低低地喘息了一声。
叶凝松开手,眉眼一扬,直接翻身跨上他的腰间,她的眼睛里贼亮贼亮的,看着逼于无奈终于睁开眼的玄墨,她唇一勾,大笑道:“还想装吗?”
她伏□,唇与唇指间仅有一指的距离。
“玄墨,你知道的,每一次你都骗不过我,快告诉我,你这几天半夜瞒着我鬼鬼祟祟的到底去做了什么?嗯?还是说你…”
话还未说完,她的唇便被玄墨堵住。
他的唇舌犹如去到自己最熟悉的领地,红门一开,便开始轻车熟路地攻城掠池,每到之处都留下旖旎的缠绵。她熟悉他的身体,他也一样熟悉她,他知道如何能用身体让她愉快起来,然后脑袋一片空白忘记她想要做的事情。
半晌后,叶凝气喘吁吁地趴在玄墨的胸膛上,浑身变得酥软,四肢软而无力。
然而,当她正想说些什么时,玄墨倏然翻身,两个变了位置。
他在上,她在下。
他再次堵住她的唇,手指也没有空闲下来,有着厚茧的手指在摩挲着她胸膛前的那一处柔软和丰满,其上的樱红在他手指的揉捏下,绽放出一抹醉人的殷红,像是雪地里的红梅,迎风挺立绽开。
他松开她的唇,咬上那一朵红梅,用柔软湿润的舌尖浇灌它,让它开得更加艳丽。
叶凝嘤咛一声,眼里氤氲着朦胧的水气。
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滑下,到她的幽谷之处,轻轻一捏,满手的湿润。他轻笑一声:“阿凝,你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老夫老妻了,叶凝也不害臊了,直接道:“来呀。”
玄墨道:“遵旨。”
话音未落,硕大缓慢地挺进她的幽谷之处。他重喘一声,叶凝也忍不住呻|吟。一整根硕大没入她的幽谷,两人同时喘息。
目光一相触,阿一俯□吻住叶凝的唇,所有的喘息换成唇间的缠绵。
她的双腿夹上他的腰,眼神迷离而湿润。
待攀到巫山**尽头时,两人已是大汗淋漓。
叶凝脑袋一片空白,累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玄墨得逞了,满意地抱着叶凝入睡。次日叶凝醒来时,玄墨已经不见了人影。她揉揉眼睛,唤了楚思进来侍候她梳洗。
她打了个哈欠,问道:“玄墨呢?”
楚思答道:“回夫人的话,公子出去了。”
叶凝看了看窗外,此时正值七月,乃是江南酷暑之际,蝉鸣声不断。她皱皱眉,此时楚思又道:“夫人,公子还说今夜会晚点回来。”
想起昨夜,叶凝就恼得两颊生红。
他、他、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她问话!今天夜里一定要让他好看!
只不过一入夜,玄墨归来,叶凝再次像昨晚那样被折腾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着半月都是如此。叶凝最终受不住了,扯住玄墨的手,说道:“你今天必须得告诉我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不然我明天就回六念山。”
当初离开丰阳城,来了六念山后,没住两天叶凝便下了山。
玄墨在江南买了一座府邸,自称是北边的商人来江南定居,叶凝下山后就和玄墨在府邸里住下,基本上就没回过六念山了。
六念山上都是自己的人,且平日里她总是关在禅房里念经,不会有人发现她不在的。即便有也无妨,解决的办法多得是。
玄墨一听,不由笑出声来。
叶凝见状,眼睛瞪大了。
“玄墨!”
他将她拉到怀里,轻吻她的发鬓,说道:“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明天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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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凝想了整整一夜也没想出玄墨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翌日玄墨早早起来,这一回不像之前那样叶凝一醒来他就不见了人影,而是笑吟吟地唤醒了叶凝,亲手替她梳妆挽发。
叶凝好奇地道:“到底是要去见什么人?”
玄墨说道:“你见到他之后,你会很高兴的。”
整整十五年,他的人沿着明琅崖下的冰河家家户户地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知道阿凝这些年来尽管不说,可她心底还是在意的,总会在一个人的时候露出愧疚的神色来。
而就在最近,他得到了消息。
但是消息并不确切,他不愿意她一场欢喜一场空,只好偷偷地瞒着她。而如今消息确切下来,人也到了江南。
马车停下。
玄墨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叶凝下来。
叶凝看看周围,是一片人烟稀少的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崭新的竹屋,旁边的篱笆内种了花花草草。叶凝眨眨眼:“你要让我见谁?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座竹屋?你…”
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青影映入她的眼底。
尽管面容上有岁月的痕迹,可那张与她有八分相似的脸仍然没有变化。
这些年来经历了这么多,她很少哭过。
但是现在她的眼泪却夺眶而出。
“兄长。”
叶舟微微一笑:“阿妹,很久不见了。还有妹夫,也很久不见了。”
叶凝又惊又喜,她道:“兄长你…”
叶舟笑道:“进屋再谈。”
三人进了竹屋。
叶舟说道:“当年我坠崖后,掉入了冰河,沿着冰河流到了一处极远的地方,我身负重伤,养了五年方能下榻。那地方有些奇怪,我花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才寻到了出口。”
“奇怪?”
叶舟笑道:“奇不奇怪都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回来了,我已经见过爹娘,爹娘都好,也看见了琬儿。”
他的眼神变得温和:“她很像阿妹。”
他摸了摸叶凝的头,说道:“这些年来,辛苦阿妹了。”
叶凝使劲摇头。
“不辛苦,兄长回来了便什么都值得。”
玄墨见到叶凝这般神色,终于松了口气。果然只要她一笑,无论要他去做什么,他都觉得再值得不过。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