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媚今天依旧把幻兽叫了出来,再次大战数百回合后,她已经能够抵御幻兽的幻术,并且将幻兽的尾巴给烧焦了。
幻兽疼得满地打滚。
阿媚瞧着,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凡事不能激进,到一个度了便该停下来,修炼也是如此,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她让幻兽离去,盘腿打坐。
半晌,她睁开眼,看了看时辰,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两个时辰。
阿媚不想这么早出去,索性寻了上一回的酒肆,照样各种酒都来了一壶,对着窗外的景致独酌。也不知在浮华一梦里喝酒会不会醉…秉着这样的一个念头,阿媚为了验证埋头猛喝,解决了一半后,她神智清明,半点醉意也没有。
她不由叹了声:“酒要是不能让人醉,又有何用?”
思及此,她开始念起外面的好了。
兴许是一人独酌太过寂寞,阿媚又叫了璟流出来。她举杯说道:“师父,我敬你一杯。上次喝醉了,这回我不会醉了。”璟流配合地将酒一饮而尽,他说:“醉了也无妨,有为师在。”
听得此话,阿媚竟无法直视璟流的双眼。她慌忙低下头,倒了杯酒,急急匆匆地仰脖喝光。
他轻笑一声,又道:“小心呛着了。”伸手触碰她的脸颊,说:“喝得满嘴都是,你擦擦。”
“你…你喝酒,不要说话。”
璟流从善如流,不过边喝酒边瞅着她,目光炙热。
“你…你别看我,看窗外。”
璟流撇头。
阿媚这才松了口气,慢慢支颐看他,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打从妖界回来后,她不小心碰见他未着寸缕的模样,又在梦里与他来了那么十几回的巫山云雨后,她便觉得自己对师父有点不一样的情愫。
这样的感觉在妖界里是前所未有的。
她心底有点儿抵触。
在妖界时,之凉便曾经问她,追求她的男妖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优秀强大的,怎么她就半个也没动心?她当时想了好久才回了之凉:“不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地抵触。”
之凉一针见血地说:“你只是怕被伤害。”
她承认之凉说得挺对的,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也没什么,她就是害怕被伤害,所以才不愿敞开心扉。至于原因是什么,她曾经也很认真地想过,以她较真的性子,追根溯底,最后败在了她爹手里。
她爹说妖也好,人也罢最重要的还是过得开心。
她听了后索性作罢,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才是真的,何必想些有的没的。
飘飞的思绪倏然被拉回。
热热闹闹的酒肆忽然起了喧嚣,酒肆老板热情地招呼:“少…少爷!这是刮什么风哟,竟然把少爷您刮来了!少爷请进请进,雅间都为您准备好了。”
阿媚抬眼望去,只见门口多了一道颀长身影,那一把华丽的凤凰羽扇格外引人瞩目。
她想起来了。
她似乎在梦中见过这个人,不对,她之前在酒肆里也见过他的!
她漫不经心地喝了半口酒,心想浮华一梦委实神奇,连路人甲个性都如此鲜明。
“阿媚姑娘,久违了。”羽扇一摇,他唇角勾起。
阿媚说:“你眼睛抽筋了吗?”
“不…是。”
阿媚又道:“可以正常点说话吗?”
“可…以。”他叹息一声,道:“阿媚姑娘,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浮图。”
他笑了起来:“看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心里嘀咕,浮华一梦里的路人甲不仅个性鲜明,惹人厌的依旧惹人厌。
浮图唇角的笑意一僵,又说:“我欠姑娘一架,不知姑娘还打不打?打的话,我们出去。不打的话,我陪你喝酒。”阿媚蓦然想起之前的梦,梦里浮图说陪她打一架,结果梦境一个大转弯,他人就跑了。
她豪爽地把剩下的半杯酒喝进肚里,酒杯一掷,拍桌而起:“走!出去打!”

阿媚打架讲究痛快,最好是棋逢对手,你我过招,不分上下,最后险胜方为痛快。不过毕竟只是打架,又不是拼命,一般而言,她还是十分尊重对手的。
所以一离开酒肆,阿媚就问他:“你想怎么打?”
浮图沉吟片刻,说道:“隔壁街有个武斗场,里面有擂台,且设有结界,可以随意切磋。”
“成,你带我去。”
到了武斗场,阿媚摩拳擦掌地说:“谁先倒下就谁输。”
浮图摇着凤凰羽扇,又说:“既有擂台,又怎能无观看者?我先去叫人过来…这样才热闹。”阿媚唇角一抖,说:“你怎么如此磨磨蹭蹭的,叫人是吧?要多少?”
“坐满最佳。”
她一挥袖,喊道:“人!”
观众席位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阿媚愣了下,不死心,又喊道:“坐满人!”此回,话音一落,原是空无一人的坐席登时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黑压压的人头像是连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她满意了,对浮图道:“可以了吧?来,废话少说,打完我要回去了。”说罢,不等浮图反应,她立马祭出三尺青锋。
她化作一道红影,撞向浮图。
浮图一个侧身,匆匆一蹬,跃上半空,急道:“你打人前怎么不打声招呼!”
“不然等你磨蹭,这架也不用打了,青锋剑,去。”
青锋剑飞上空中,泛出明艳的流光,炸裂声响,顿时分为四道流光,前后左右包围住了浮图。他迅速捏决,有一道无形的光圈散开,将四道流光硬生生地弹走。
阿媚接住青锋剑,舔了下唇,笑容加深:“有两下子,能当我的对手。再来!”
她捏决急速飞行,在空中布下天罗地网。
浮图不甘示弱,两人打得不分上下。
半个时辰将到,阿媚不再恋战,收了青锋剑,说:“没想到浮城高手辈出,在浮华一梦里竟然也能遇到一个不错的对手,明天再跟你继续,今天我到时间该回去了。”
浮图扣住她的手腕。
“我们还没有决出胜负。”
阿媚道:“明天继续。”
“必须今天。”
阿媚说:“不行。”
“不继续也行,你跟我回家当我的小美人。”
她眉头轻蹙,索性不与他讲理了,直接道:“浮图,消失。”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浮图依旧扣住她的手腕,表情依旧笑吟吟的,他说:“你可能不知道,浮城里能姓浮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浮城之主,另外一个是我。”

第四十章

云川出来后不久,蓝松也出来了。
两人向来不太对路,一见着出来的人只有对方,蓝松干巴巴地笑了声。云川不轻不重地回应了声。两个人站在秋风中都有些尴尬,最后是蓝松先破了局面。
她说:“可惜再过段时日就要回少阳派了,不然在浮华一梦里多待些时日,说不定我能修为大增,回去后连钟师兄也不是我的对手。”
云川嗤笑一声,说:“你做梦吧。”
蓝松鼓起两腮:“我怎么做梦了!我修为真的提高了,不信你跟我切磋切磋,一定让你大吃一惊。”见云川盯着洞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忽然笑了下,说:“你第一天进浮华之梦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阿媚吧?”
他猛地回头,耳根子爬上红晕。
“你胡说什么!没…没有!”似是想到什么,他又斩钉截铁地道:“你第一天想得肯定是龌龊的事情!”
蓝松的脸也红了:“你才是胡说八道!我可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才不会想些没羞没臊的东西。”越说到后面,她声音便越低,末了底气愈发不足。
青衣峰上仙风道骨的他,行善施粥的他,还有满心抱负一身正气的他…
脑子里的种种画面一闪而过。
天旻一出来,便见到两个脸红的大活人,各自杵着,也不说话,脸倒是红得很一致。他道:“云川,蓝松。”两人回神,互望一眼,又迅速移开眼神,前后应了声。
天旻不由莞尔:“虽说少阳没有禁制,也有同门师兄妹共结连理,但你们进来少阳的时日尚短,还是应当以修炼为重。”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不是!”
蓝松道:“大师兄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跟云川有什么!”
云川也道:“大师兄你是什么眼光?”
“云川,你这是什么意思?”蓝松瞪圆一双眼睛,愤愤地道。就在此时,洞口里走出一道人影,正是璟流。他环望一圈,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蹙。
蓝松尊敬仙君,璟流一出来就不敢吵架了,小声地转移话题:“怎么今天阿媚还没出来?两个时辰快过了。”
云川一听,也顾不得跟蓝松吵了,问:“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天旻道:“阿媚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再等等吧,也许两个时辰一到阿媚就出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璟流面色微变,不过是转眼间人就消失洞口前。紧接着云川也面色大变,紧随璟流的脚步跟阵风似的冲了进去,蓝松想拉也拉不住。
洞口外,剩天旻与蓝松两人面面相觑。
蓝松说:“发生什么事了?”
天旻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洞口。
约摸片刻后,璟流与云川前后脚出来。蓝松围上去,问:“仙君,阿媚呢?”
璟流道:“阿媚的气息忽然断了。”
云川也道:“对,忽然就断了,我感受不到阿媚的气息了。”
蓝松惊诧地道:“啊?”
天旻冷静地分析道:“能在仙君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阿媚消失的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阿媚自己离开,二是有人动了手脚。浮城里能有这个本事的,恐怕只有那里的人…”
他伸手一指。
乌云笼罩之下,远方巍峨磅礴的宫殿,显得阴森而诡异。
“啊,仙君,你去哪儿?”
璟流只抛下一句:“救我徒儿。”

璟流速度如流星,在场的其余三人无人能追得上璟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飞越远,最后化成一抹与天际相融的黑点。而与此同时,璟流从袖袋中摸出镜花仙镜。
他注入仙力。
“…别扯其他,你立马帮我查一件事。”
灵安仙君满腹调侃顿收,严肃地道:“好,你说。”

“你是谁!”
“浮图,浮城少主。”他笑得含情脉脉,道:“看在你容貌极佳的份上,本少主允许你喊我的名字。”他抓紧她的手腕,顷刻间,席位上的观看者齐刷刷地消失,就连擂台也在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扭曲着,瞬间周围变得一片漆黑。
浮图与阿媚飘在黑暗中。
她怒道:“我管你是少主还是什么主,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开我的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浮图笑眯眯地说:“本少主倒是挺想你对我的身体不客气的…”
“阉了你要不要?”
浮图叹道:“你这性子可真烈,看来得慢慢驯服了。”
他轻喝一声。
原先的一片漆黑登时变得明亮非常,刺眼的光芒让阿媚无法睁开眼睛。她耳边是浮图的轻笑:“阿媚小美人,跟我回家吧。我保证好好待你,你知道吗?浮城里想当我女人的姑娘多得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你有病是不是?”不等眼睛适应光芒,她闭着眼就开始默念法决,指尖迸出的小火瞬间成龙,她借着风势挣脱开浮图的手,一跃而起,左右开弓,接二连三的火龙喷涌而出,宛如一道火海夹杂着汹涌之势铺天盖地的卷向浮图。
在火海完全盖过他的时候,他瞬间被淹没。
整个天地再次恢复平静。
阿媚稍微松了口气,她开始寻找出口,岂料刚转身,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哎哎哎,阿媚小美人你也有点毛病呀,怎么每次都是说打就打呢?”
他仿若闲庭散步一般,半点紧张恐惧也没有,甚至连眼睛眨也没有眨。
明明方才的火海已经将他湮灭!
她愣住了。
他咧开唇,摇着凤凰羽扇:“是不是很惊讶?阿媚小美人,要不我们商量一下,我任你打,你打累了再跟我回家,如何?”他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样。
阿媚“呸”了口。
“别这般粗鲁,不好,我们浮城不喜欢。”
“关你屁事!”
她皱起眉头,又道:“这是你的梦境!不是我的浮华一梦!”
他悠哉游哉地伸出右手,一壶酒出现在他的掌心上,他含笑点头:“你是第一个反应这么快的,小美人儿,我赠你一壶酒作为奖励如何?”
她已经听闻浮城之主擅长摄梦术,如今她在浮图的梦里,肯定讨不了好处。
他是这儿的主宰,即便她是神,也无法比他更强大,他梦里的一切只要他动动手指,天地外物都能与她为敌!
“哦,你放心,我还算个行得正坐得正的人,我不会在这里对你做什么。毕竟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这样吧,我接你三招,不动用这里的一切,我赢了你留下,我输了就放你走。”
阿媚咬牙问:“当真?”
他笑道:“我浮城少主向来是一言九鼎的,你看我之前应承要陪你打架,不千里迢迢去了你梦里么?就为了赴约。若非之后几天你都不做梦了,我们的约早已完成了,也用不着今天在浮华一梦里打一场。”
阿媚狐疑地看着他。
他收起凤凰羽扇,摊摊手,道:“你若不信我的话,我可以对三十三重天起誓。我知道你们五界里最看重的便是对三十三重天的誓言。”
“好!你发誓!”
他一本正经地举起手指头,说道:“我浮图对三十三重天起誓,若我方才之言有半分虚假,永生永世与家禽为伍!”他对她挤挤眼,说:“你听,我都起这么重的誓言了。浮城里谁不知道本少主最厌恶的就是各类家禽,从来都不吃鸡鸭鹅的。”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是听得火气咻咻咻地上升。
“废话少说,第一招!”
她耗费修为,召唤出一条巨龙,直击浮图。
“第二招。”
不给浮图任何喘气的机会,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召唤出一条巨龙,几乎是前后夹击。
浮图哇哇大叫:“你好阴险!竟然两招一起来!幸好是梦里,不然本少主养了多年的头发就被烧光了!”话音未落,他的胸腔闷出了一口血来。
“第三招!”
她捏动仙决,凝聚天地灵气。
这是璟流上回烧紫竹林时,她学到的。
一个泛着红白光芒的圆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半空中成形,慢慢的越来越大。
烈火熊熊!
浮图瞬间收起了浮夸的表情。

第四十一章

“去!”
随着一声轻喝,光球爆亮,宛若流光直面奔向浮图。
“轰”的一声巨响,方圆十里,寸草皆灭。
阿媚头一回使用这样的仙术,修为已耗了大半,光球一出,她登时跌落在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她断断续续地说:“认输否?”
硝烟渐去,一抹人影慢慢现出。
浮图说:“你输了。”
她惊讶地睁大眼:“你…”
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可能也不知道,浮城有一样至宝,叫做焰灵玉,坚固如盾。”她眯起眼,浮图身外果真有一层浅薄的保护圈,看似单薄,却固若金汤。
她说:“你无耻!”
他道:“哎哟,阿媚小美人,不要输了就骂我无耻。我之前答应你不用梦境中的一切,可没说不用法宝。”

阿媚试图破坏结界。
天生自带的妖力,妖界的妖术,师父的法术,璟流的仙术…轮番上阵,可惜一点用也没有。她气得伸脚狠狠地踹了结界几下,被反弹,跌落在地。
“浮图,你有本事就放我出去!把我关在梦境里算什么!”
“想好了吗?”
浮图慢悠悠地出现,手中仍然握着他的凤凰羽扇,摇得悠游自在。她第一次受这样的气,当真是恼得恨不得将他吃进肚里,再拉出来!
她说:“甭想!”
“哦,那你继续待在这儿,想好再喊我。阿媚小美人,我可先告诉你了,我是相当有耐性的,会一直等你松口的哦。你只要点个头,喝了这碗汤,我就放你出去。”
他掌心里多了一个巴掌大的汤碗,里面乘着颜色诡异的汤药。
“我做人是很有原则的,只要你的心甘情愿。”
“你放屁!哪有人向你这样追姑娘的!”
“我,浮图。”
“滚!”
“那我滚了。”

“疯狗!”阿媚咬牙恨恨地道,接着又把平生所学的骂人词汇通通说了一遍,心底才稍微解气了一些。她开始仔细地打量周遭。
输给浮图后,他将她关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四周白茫茫一片,天地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广阔无垠的白色,天空也是白的,没有云朵,也没有太阳。
她高喊,没有回声,话音像是被吞噬了一样,整个天地间寂寞得仿佛只有她自己。
阿媚不停地走,然而无论她走多远,走多久,周围仍旧一片白茫茫,见不到尽头。忽然脚踝一紧,她大吃一惊,低头望去,地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个姑娘。
她孱弱地趴在地上,手腕却使了吃奶的劲儿紧紧地抓住她的脚踝。
“你是人吗?”
“不是。”
“果然又是幻觉…”她松开了手,自嘲地笑了下。
“我是妖。”
那姑娘蓦然间兴奋得跟走火入魔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而起,急促地将她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她惊喜地道:“你是活的!”
“不然还能是死的吗?”她退后了两步,打量她。
那姑娘太过高兴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我终于见到一个活的了,终于有人和我说话了…再不说话我也不会说话了。太好了…”她突然又哭起来:“你是被抓进来的吗?也被威胁了吗?我恨死他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负心人…”
她大概太久没说话了,骂起浮图来,压根儿停不了。
阿媚听了好久才了解清楚,原来这个姑娘也是被浮图抓进来的,已经被困了很久,至于多久她也数不清了。
她哭哭啼啼地说:“他说贪图我的美色!”
她上下打量。
…开始怀疑浮图的审美,眼前的姑娘长得像一百个肉包子堆叠在一起,脸上还长满了芝麻馅,不过倒是挺白的,难怪方才她走过来的时候没发现她。
“他还逼我喝堕心汤!”
“我不想喝!不想当傀儡!就算当傀儡,也要当独一无二的!他身边傀儡太多,容不下我!”
…原来她的重点在这里。
“他明明说只喜欢我一个的!我不当!就是不当!我要坚持到最后!一定要让他后悔!一定要让他跪着求我!一定…”
阿媚总算明白了。
原来浮图是个变态,在浮城里引诱无知少女到他的梦境里,然后半逼迫半引诱让她们喝下堕心汤,从此成为现实里的行尸走肉。
…真没看出浮图心里如此病态。
姑娘继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
阿媚退后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他喊我小肉肉。”
阿媚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肉姑娘,这里还有其他姑娘吗?”
“嘤嘤嘤没有,浮图睡着的时候,这里白茫茫一片,他醒了这里就变黑…她们都坚持不住,我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说到后边,语气里满当当的自豪感。
阿媚沉默了下,说:“…佩服。”
这里只有两种颜色,非黑即白,且无人相陪,能在此处待上一个月以上还能坚持本心,意志力可谓极其强大。

阿媚的性子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她积极寻找离开浮图梦境的方法。
不过…不太顺利。
肉包姑娘不停地在她耳边念叨。
“没用的,你以为我没找过吗?这里无论怎么走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死心了吧…”
“要么和我一样继续坚持,要么就答应那个混球当他的傀儡…我悄悄跟你说,我之前差点松口了,真的真的差点就松口了,也差点就喝了堕心汤!本来我都坚持不住了,后来看到他养的那些傀儡,又决定咬牙坚持了!那些姑娘被养得白白净净的,每一天山珍海味地养着,穿的衣服比大家闺秀还要好…我小肉肉哪里是这么庸俗的人!宁愿在这里哭,也不想在混球那儿笑!做人是要有节操的!”

若非一个人苦闷无聊,阿媚真想甩掉这位肉包姑娘。
从未见过如此聒噪之人!
此时,白色骤退,取而代之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还有从脚底冒出的寒气。
肉包姑娘说:“混球醒来了,对了,他一醒,这儿就变得寒冷,幸好我肉多抗寒。”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阿媚,你要是顶不住的话,干脆松了口吧。其实当傀儡也挺好的,从此就不会受伤,心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