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儿来,不急。张华轩咬咬满嘴的小白牙,大步进了自己的议事签押房。
刚刚的这一幕当然被满屋的洋人看个分明,不过这是张华轩的家务事,况且是等他们进了房才下令行刑,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一伙大鼻子虽然心里满不是滋味,也是没有什么话好说。
闲坐无聊,一个法国军官先开口,向着张华轩笑道:“听说阁下很欣赏普鲁士人的陆军?恕我直言,法国的陆军才是天下第一!清国人的陆军不行,普鲁士人,也不行!”
众人已经安然坐下,张府带来的下人正给所有的客人上茶上烟,张华轩酷爱好茶与好烟,此时虽然是十九世纪,下人们敬上的,却仍然是上好的龙井春茶与来自古巴的雪茄。
向张华轩发难的法国军官一边饮着上等的中国香茗,嘴里咬着张华轩敬客的上等雪茄,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如刀!
普鲁士人都算不得什么,更别提大清的八旗骑兵,也不要说他现在正带着的这一万练勇。
人家就是有这种底气,拿破仑时代不必提了,自从拿破仑三世先当总统,去年又当上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之后,大力开展工业革命,利用老拿破仑的威望,整合陆军发展军事力量,现在的高卢雄鸡仿佛又恢复了老拿破仑时代的光荣,而英国为了遏制野心越来越大的普鲁士,也是有意与法国开始联合,一个控制海权,一个控制陆权,两国合力压的普鲁士喘不过气来,就算后来在色当俘虏了拿破仑三世,普鲁士终究没能打破这道枷锁,甚至后来又付出了一战和二战两次大战的代价,结局仍然是以失败而告终!
如果没有张华轩,这一切的一切当然都不会改变。
只是这时候面对对方的挑衅,张华轩却是无言以对。公理正义,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同理,弱国无外交,哪怕张华轩舌灿莲花。
“什么东西!”
“太过分了,生上门来欺付人来了!”
“做人哪有这么个狂妄法的,神父那人这么谦和,怎么带来这么个二百五!”
法国军官福勒用的是标准的汉话,不需要翻译,房间里坐陪的一群军官都听的清楚,让这洋鬼子生生在大伙脸上劈里啪啦打了一通耳光,没人乐意就这么干受着,忍不住就开口嘀咕,虽不至于破口大骂还击,言语上却也不怎么客气。
“闭嘴!”
眼看自己的这些堂兄弟军官们越说越不成话,而刚刚还收敛的洋鬼子们都开始面露轻蔑之色,张华轩忍耐不住,低声喝斥。
众人吃他一训,先是一惊,然后便有人质问道:“华轩,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张华轩冷道:“事实胜于雄辩,人家的陆军比英国人还强,英国人在十来年前凭几千人就打败了咱大清,逼的咱们签了城下之盟,人家就指着咱们的鼻子说比咱强,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可也不能就这样让人指着鼻子骂,这不成缩头乌龟了么…”
张华轩一个最年幼的堂弟低声嘟囔,没有人理他,抱怨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福勒拿了一个头彩,心里甚是得意。房间里中国军官们的反应他当然看的清楚,听的明白,不过法兰西帝国军人哪里在乎这些野蛮人的反应?这一次来,与其说是为了这些清国军人,还不如说是要挫一下普鲁士人的威风!
当真可恶,这个张华轩在他那本书里推崇普鲁士人也还罢了,居然还敢在现实里打压法兰西军人的骄傲,叔可忍,婶婶可不忍!
福勒一开火,其余跟来的法国军人也一起开腔,把普鲁士人和清国陆军甚至全天下的陆军都贬斥了个够,总之是法国军队最强,法国陆军最强大,法国军队在地面上是无敌天下的雄师劲旅。
法国人卖力表演,几个英国军官笑吟吟的在一边观战。反正高卢雄鸡们夸耀的是自己的陆军,而大英帝国的骄傲是海军,这里也没有英国陆军的军人在,随便他们吹嘘好了。
张华轩面色冷淡,还带有一丝疲惫与厌倦,表现上在听着这些法国人吹牛皮,心里却在想着他们在十几年后开始的持续一百年以上的狼狈,这个国家在失去拿破仑一世之后,也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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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卷 崭露头角(21)
自己本国的军官如此嚣张,李瀚祥神父的情绪却很复杂。张华轩那本关于欧洲局势论断的书还是他翻译成的法文,张华轩对欧洲局势和各国势力交错引发的矛盾,以及各国军力的见解,他都很是佩服。
只是身为一个法国人,本民族的自尊心却不容许他承认法国陆军已经不如普鲁士人,眼前这些法国军人对张华轩的教训,于其说是军官们的一时义愤,倒不如说是神父的纵容和默许,甚至是潜意识里的支持。
很显然,他们能到张华轩面前来大放厥词,原本就是神父引路才能到此。
随着房间里气氛的不友好,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变的沉闷起来,远方的天际隐约传来轰隆隆的春雷声响,眼看一场雷雨就要降临。
眼看着本国军人们越闹越过分,而张华轩却置之不理,神父刚刚还有的一点小快意已经消失不见,过分得罪这个年轻的实力派人物,只为了一点点虚无飘渺的民族自尊心,未免是有点得不偿失。
在这方面,英国人就做的很到位。表面上看起来是和法国人一起来砸场子,有时候也不咸不淡的说两句,但本来说,就是把法国人推在前头当炮灰,一起打压普鲁士人,然后好为大英帝国谋取利益。
神父想到这里,不禁横了几个英国人一眼,暗暗比了一个中指。
他干咳两声,打断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法国军官的长篇大论,向着张华轩笑道:“年轻人说话难免会口无遮拦,希望道台大人不要介意。”
神父那么一点点鬼心思,张华轩如何看不出来,当下点头笑答道:“我也年轻。”
一句话噎的神父差点背过气去,翻了几下白眼后,干脆把这件事置之不理,只向着张华轩道:“军队的优劣无法用言语来阐述,我相信普法两国军队的优势,在战场上的记录完全可以证明。”
神父原本是说以前法兰西帝国对普鲁士人的战争优势,众所周知,普鲁士人一直想统一第二帝国的地盘,成立一个新的大帝国,一直不能得手就是被法国所压制,张华轩对欧洲局势洞若观火,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果然张华轩微微点头,笑道:“神父说的极是,普法两国的优势,咱们将来在战场上看罢。”
虽然他的话与神父的话有着小小不同,不过毕竟是把这件事轻轻揭了过去,神父不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偷偷看一眼张华轩的脸色,却是将自己硕大的脑袋凑了过去,向着张华轩轻声道:“其实这一次过来,也是带给大人一些优秀的青年军官,这几个全是我们法国在亚洲军队中的佼佼者,如果大人看中,可以把他们留下来,作为大人的军事教官。我以法兰西人的尊严与骄傲,向大人保证,只要留下他们,半年之后,大人的军队将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强兵!”
对神父的蛊惑张华轩没有放在心上,笑话,法兰西人有什么军事素质,还半年?半个世纪也不成吧?
不过张华轩也没有幼稚到相信对方真的是一门心思为自己好,很显然,法国这个时候在中国的势力远没有英国大,投入也没有英国多,第二次鸦片战争,法军只出动了一千人左右,还是从别的殖民地集结了好久才过来。那么此时此刻,神父愿意把这些所谓的优秀军官留给自己,明显是出自更高层的法国权势人物的授意。
对自己这样一个拥有相应的知识,而且手握兵权愿意装备新式武装的中国将军,显然是英法两国都有了兴趣,在这些洋鬼子看来,只要送给自己军官,只怕是就能把这支上万人的武装抓在手里了吧。
果然,还不等张华轩有所表示,神父又神神秘秘的接着道:“上次在上海,我已经与一些普鲁士人有所接触,这次过去,他们已经委婉的拒绝了大人的聘请,毕竟,普鲁士人不仅在中国,就是在整个亚洲也没有利益,不大可能把本国优秀的军人,派往几万里之外来担任军事教官。”
张华轩一阵郁闷。自己最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普鲁士这个国家虽然在欧洲是军事强国,已经暗暗崛起,不过它在海外动手太迟,而且本身不算是一个海洋民族,而是一个陆权民族,所以一直要到八国联军入侵,因为德国的利益被伤害最重,所以出兵最多,后来趁势才在中国真正有了势力范围和殖民地。
现在这个时候,德国还没有统一,普鲁士人还得先在陆地上干掉法国,什么生存空间之说根本是无稽之谈,对海外殖民地,普鲁士人还并没有需求。所以他们在中国还没有公使,在整个亚洲都没有军队,张华轩代请神父接洽的事,只怕已经被英法两国自己消化,直接就帮普鲁士人回绝了。
如此看来,今天来的这帮子军官,表面上是踢场子,其实也有表现自己,然后毛遂自荐的意思。
要知道这个时候,留在中国的外国人犹以英法两国人为多,也以这两国对中国的利益需求最大,野心最足,正是这两国政府与商人的迫切需要,使得两国内无数破产的投机分子和不得志的军人纷纷赶来远东谋取利益,不要说给张华轩一些军官,就是帮他组建起一支纯粹由两国军人组成的军队,也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太平天国的忠王李秀成就曾经组成了一支由各国军人和流氓组成的军队,华尔与戈登就更不必说了,如张华轩这样交流起来容易,又有大票银子和人马的地方新贵官员,不借着李神父的关系想插一手,简直就不是张华轩认知中的那两个强盗国家的作风了。
原本张华轩一心要请普鲁士教官,英法两国只得罢了,现在既然普鲁士人回绝了张华轩,那么两国再来插手,总算是名正言顺。
可惜张华轩对这些二杆子的洋军官一个也看不上眼,当下冷笑着低声道:“带着女人游山玩水的军人,我不要!”
第一卷 第一卷 崭露头角(22)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普鲁士人请不来,自己原本的美好愿望落了空,显然是这个时代的欧洲强国根本不会把中国看在眼里,其实就是放眼整个亚洲,能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国家和民族也没有一个。
小日本还没有起来,就算明治维新之后,也是打败了中国和俄罗斯之后,欧美强国才高看了它一眼,在那之前,也就是一个喜欢穿燕尾服和拿腔弄调的矮子民族罢了。
人家看不起,那不如自己来!
一瞬之间,张华轩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恶狠狠想道:“未必老子用咱们解放军的办法,就练不出一支强兵来,妈的蒙哥马利都说过,不要在陆地上和中国人打仗,可见中国陆军的水平,原本就是天下第一!”
法国神父当然不知道张华轩在短时间内就做出的决定,按他的想法,普鲁士人不来,再经过眼前这些法国军官的自我吹嘘,让他们留下来担任教官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知道可能是刚刚表现的太过火,惹恼了年轻气盛的张大人,也可能是带来的两个女人太过惹人厌恶,象两只母鸡一样总是咯咯叫个不停,使得讲究礼仪的中国人分外讨厌,反正这件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算是落个空,使得神父的脸上分外尴尬。
房里一时间沉闷下来,只有天空中的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张华轩坚决不要法国军人,使得神父大失颜面,不过这一次也确实是法国人做的太过火,伤了人家颜面不说,还带着两个咯咯叫的女人,明显落人口实,智者不取。
神父长叹口气,用法语将张华轩的回答说了,以福勒为首的法国军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只是张华轩的拒绝理由却是冠冕堂皇,而且并没有大声说出来,保全了大家的颜面,几个军人有心翻脸,却又在人家的地头上,当下虽然气的脸色铁青,却也只得罢了。
气氛越发尴尬起来,轰隆隆的雷声已经在屋顶炸个不停,神父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向着张华轩咧嘴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怎么才二月底就这么着,贵国应该是到三月底四月初时,才有雷雨。”
张华轩还不及答话,厅里一直没空表现的几个管后勤的老夫子便一起摇头叹息道:“国有妖孽啊,连天气都不正常了!”
这妖孽是指的太平军还是这些大鼻子洋人,几个摇头晃脑的老夫子并没说明,此时随着雷声渐密,闪电也是一道道的打了下来,签押房里渐渐晦暗难明,伺候的下人连忙进来,把房里的油灯和断烛一一点燃。
黄豆粒大的雨点突如其来的洒落下来,不一会功夫,就涮涮的下成了一道道雨幕,天地之间变的晦暗无比,伴着雨水下来,又是突如其来的一股狂风,吹的签押房的花窗来回乱晃,疾风暴雨来着一股子泥腥味儿,立刻冲进了仿佛要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房中。
“好风好雨,让人心胸一畅!”
刚刚还神色不愉的张华轩走到房檐,感受着风雨吹打,下人们原本要过来关上房门,看到大少爷如此这般,只得又退到一边,不敢去打扰。
张华轩倒不是有意这样惺惺作态,这些天他过的很顺很开心,权柄在手威福在手,在这小小的徐溜兵营里练兵,满脸都是梗直的穷汉子,一切指令都是自己颁布施行,没有人敢质疑他的任何一条命令,纵是心怀不满,表面也是一切由他话事。
这一切,都被李神父带来的这一群人完全破坏。自己的国家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个屁,甚至…屁也不顶。
国家都不算什么,朝廷自然更不被人当回事,自己这个小小的团练道台,手底下这万把人,自然也不被人放在眼里。
按说被人这么瞧不起,理应把这群洋鬼子直接乱棍打出去,可张华轩偏偏下不了这个手,也断然不能下这个手。
得罪这几个军官算不得什么,不过在站在人家身后的那股子势力,是自己现下绝对惹不起扛不住的…
春天的雷雨还是显的冰冷,扑打在张华轩的脸上和身上,带来一阵阵的凉意,把他滚烫的脸庞激的冰凉,刚刚还恨不得大声喊叫的张华轩立刻冷静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和英法这样的超级强国翻脸的时候,自己要对付的先是颟顸愚昧的满清王朝,然后才是这伙子国际强盗,解决不掉满清,凭着一已之力对抗人家整个国家,张华轩还没有这么疯。
想通了此节,张华轩立刻回转过脸色,掉过头来,向着房里的洋鬼子们和颜悦色道:“这一次怎么说都要感谢诸位,兄弟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取些俗物让诸位带回去,聊表感谢之意。”
话说到此,张华轩潇洒击掌,一群洋鬼子还在考虑他的“俗物”是什么时,早就有一群张府下人鱼贯而入,手中俱是捧着黄扬木打的条盘,上面放着的,却是一捆捆的黄金和白银。
“来来来,每位都有,兄弟不知道大伙儿喜欢是的黄金还是白银,听说各位到淮安时就准备下了,这种东西俗气的紧,可偏偏兄弟也不知道列位喜欢什么,这里也没有什么过的去的土产,只好用这些来聊表寸心了。”
张华轩笑容可掬,向着一群目瞪口呆的洋鬼子挥手致意,笑道:“请!”
这个年代到中国来的欧洲人,要么是神父那样的狂热的宗教主义份子,要么就是怀着满腔的发财梦跑来淘金的破落户,看到满盘的黄金白银,刚刚还戴着白手套,教导张华轩什么是步炮协同的法兰西军人们立刻两眼放光,满怀着大英帝国海军骄傲的英军军官们也是呼吸急促,等张华轩手式一打,这群穿着漂亮军服,刚刚还满嘴文明和野蛮的欧罗巴人立刻扑上前去,将自己的那份接了下来,然后立刻想方设法,变魔术一样的把金条和银锭收入怀中。
紧接着,便是谄词如潮,各人都拍着胸脯道:“早听说张将军豪爽大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既然将军出手如此豪阔,以后大家要更加的亲热才是!”
第一卷 第一卷 崭露头角(23)
神父引领的各国军官在张华轩处又盘桓了几天,看到张华轩确实没有雇佣的意思,众人只得怏怏而去。
法国人失望而去,与他们同行的英国军官却是收获很大,张华轩对法国陆军的藐视并没有落在大英帝国海军的头上。在众人盘桓期间,张华轩与英国军官们打交道时更加亲热一些,言谈间也很委婉的表达了对大英帝国海军的仰慕,令得一众英国军官大为开心。
张华轩自然是有用意的,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不过将来建立水师则是必然的事,想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在早期就非得和海上强国学习不可,提前打好交道则是题中必有之意。
昨天他的大手笔让身边所有人大开眼界,也很受非议,张家再有钱也不是这样的用法。不过张华轩心里自有成算,这帮洋鬼子当然是见钱眼开,没准还会把他当冤大头,回到上海或是香港后,就会大肆宣扬:淮安府人傻钱多速去。
他当然是故意如此。这年头想在大清国内找人才太难了,还是寄望于洋鬼子希望更大些。他们虽然见钱眼开,甚至见利忘义,不过在短期内,张华轩就是可以砸钱让他们来,来的多了鱼龙混杂,总能挑到几个能用的人才!
把神父和英法军官打发走后,张华轩彻夜不眠,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几天内凭借着短暂军训与粗浅的军事知识制定了《淮安练勇操典办法》,他现在一无军官,二无经验,硬是凭借着比古人多百年的经验,鼓捣出了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条例详细明确的步兵操典。
首站军姿,双脚分开六十度,两腿挺直,抬头目视前方,双肩后张,除此之外,还要将体内的气分为三股:一股从丹田顺两腿向下,使两腿挺直夹紧如柱,双脚虎虎生威,紧紧抓住地,有一种将大地踏裂的感觉;气不到腿,双脚无力,下生则不稳。一股从丹田向上,散至两肩与头顶,使肩平头正顶住天,眼盯前方不斜视,风吹沙迷眼不眨;气不饱盈,身体松垮,双目无神。一股收腹提臀,护住身体,使身体如钢铁一般坚固,否则腰部软弱上下不直。能将体内的气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骨骼最佳的协调兼顾,将气与力完美的舒展,形成了一体最大的合力,站成一棵挺拔的劲松,形成五点一线,不下一番苦功,不掉三五斤肉流十来斤汗水,绝计不可能达成如此境界。
张华轩当年军训不过一月,虽然教官把要求说的明白,其实时间太短,虽然一样吃苦,站的军姿与那些正规的军人却差的太远,这一次,他却是痛下苦心,除了教导各级军官与所有的士兵一起学站外,自己也是咬着牙齿顶上,每天与过万士兵一起练习军姿站立,天气已经渐渐温热,这个时代的粗布号褂通风透气功能又差,张华轩穿着与众人一样的军服,每天由早至晚,除了体能训练之外,便是与所有的练勇一起站军姿!
站军姿,就是锤炼军人的顽强意志,磨练军人的不屈毅力,炼就钢铁般的纪律!
站军姿,就是要使军人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纵使双腿僵痛酸不可言,纵使汗流浃背,纵使冰天雪地冰冷彻骨,纵使是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是个合格的军人,就要用自身的热量去融化冰雪,就要用自身的毅力去战胜酷暑,就要使自己的体形与站姿,无愧于军人这两个字!
站完军姿,便是起步走踢正步,种种办法,皆以后世强军的风范来行,要知后世那支军队,在军容军姿这一方面,经过自己六十余年的摸爬滚打,在这一方面已经独步世界,每一举一动,都能最大程度锻炼出军人的阳刚之气与团队精神,锻炼出一支军队的集体精神!
于是在整个咸丰三年的二月到四月,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里,先是传来了太平军得南京的消息。巡抚杨文定不战而逃,躲到了镇江,太平军不费吹灰之力进入了南京,先屠城,杀害了几千敢助守城的平民,然后将城中不少满人的儿童逮了起来,一起阉割,一下子便阉了三千余幼童,整个南京城中顿时是一片愁云惨雾。
与此同时,向荣率绿营兵赶到,见事不济,只得在南京城东建立营垒守备,这便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江南大营。
而戴罪立功起复的琦善,则任钦差大臣经略江北,在扬州三叉河建江北大营,与江南大营遥相呼应。
清军对太平军形成了南北交集的包围卷,太平军却也不甘示弱,城中已经在准备兵马,决定兵分两路,北伐西征!
天下风云变幻,大清王朝在短短几个月内陷入了立国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半年之间,清廷的绿营主力屡战屡败,根本不堪一用,各地团练大臣已经有四十多名,可惜大多刚刚成军,也还指望不上。如此一来,靠近南京的各处都是惶恐不安,淮安张家与城中富户们已经是一夕数惊,不少人家开始转移浮财家产,张紫虚老爷子也到徐溜兵营来了几次,把家里的金银和古董字画移来了不少,这年头,放在哪里都不如放在兵营里保险。
就是这么着混乱的局面,张华轩却是咬紧了牙关,任凭你外面风吹浪打,他却打定主意,要把兵先练好!
站军姿,走正步,早上起来雷打不动的十公里负重跑,刺刀白刃格斗刺杀对练,身体素质与战术训练,每日不停。火枪也大量下发,用来训练做战已经足够,枪子与弹药更是准备的充足,整个徐溜兵营里,每天都是杀声震天,火枪引发的白色硝烟在天空中四处弥漫,隔着十来里远,都能闻得到大营里传出来的硫磺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