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顺遂,老天却不肯帮忙,仿佛南方地雨云飘到了中原大地。自中旬开始。大雨滂沱,连续下了两天,到了四月十六。大雨终于有了停止的迹象,天空仍然黑沉沉的一片,一朵朵雨云压在人的头顶,不肯飘散,一阵阵零星的小雨,断断续续,使的人心烦气躁,却是没有办法。
连日阴雨,道路泥泞,在这样的情形下。补给已经先期到位,却是不利于重步兵与骑兵的行动,任是宋军上下心急如焚,可惜天公不做美,也只得暂且等待。
杨再兴是胜捷军地副将,新军制,每一军万人,设统制一人,副统制三人。正将与副将若干。这样的职位,虽然也能在肩膀上扛一颗金星,其实在整个禁军中也只属于刚刚摆脱低层军官的职位,到了中层。
而由中层往更高的职份上奋斗,就不是光靠个人的勇力来建立战功,或是苦熬资格就能如意,天时地利人和,战功与运气,两者不可缺一。
战功杨再兴并不发愁,他是朔州杨家的后人,家传枪法之余多年来又学艺不缀,加上天生勇力,在军中除了寥寥无已的几个人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而将略原本是他所短,去年没有战事,他赶赴长安讲武堂,接受了三个月的培训,虽然时间不长,授课的内容却专讲将略,又不只是依着兵书照搬,而是将历史上各朝各代,甚至是本朝地战役编成教案,拿来讲说胜负得失,再讲行军与做战地细节。
所以短短几个月下来,使得杨再兴如脱胎换骨一般,自觉武功过人却不是大将之才的他,心中更加自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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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讲到运气那一方面,他却不但不如寻常的将军们一般相同,甚至是等而下之。他原本是巨寇曹成地部将,岳飞征讨曹成时,杨再兴凭着自己的武艺,临机杀死了岳飞五弟岳翻,与岳飞一家结下了私仇,后来他知道跟随曹成再无前途可言,于是在曹成败后投降岳飞。
岳飞并没有杀他,这倒并不意外,不过从投效时起,他是一个副将,两年功夫下来,还只是一个副将。
没有别的原因,一则是没有什么显著的战功,二来,也是因为各人都知道他与岳家的瓜葛,岳飞不在乎,不代表别人就不放在心上。况且,岳云与岳翻叔侄情重,一向对杨再兴记恨在心,也使得在循例提拔将领的时候,各级主将都有意无意的将此人忘却。
此次进击中原,杨再兴心里就憋了一股气。新组胜捷军后,他因为武力过人,也被调来这支精锐中的精锐部队来做副将,手底下有一千多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汉,他有信心在战阵上斩将夺旗,誓要做出一番功业,让那些冷眼看他的人,知道他朔州杨氏地子弟,不是孬种。
因为胜捷军是在中军编制,直属岳飞统管,副将以上,每天都得到中军大帐中去点卯,这一日虽然天色不曾放晴,早晨还稀稀拉拉下了一阵小雨,中军就在城中,杨再兴所部却在城外,一路奔波辛苦,到得营中时,才知道岳飞不在营中,冒雨带着轻骑赶往洛阳附近,前去踏勘地形,中军由岳云留守,见到杨再兴前来,不免得又瞪了他几眼。
杨再兴也并不放在心上,他也很是年轻,不过早就成家,比起才十六冒头的岳云,是成熟稳重了许多。
他杀了人家叔父,被瞪上几眼,也只得罢了。唯一能担心的,便是岳云在战场上给他使绊子,下阴招,到时候必定是非常凄惨了。不过岳飞父子都光明磊落,依着岳云的性子,宁愿当面与杨再兴过招杀他,也不会使这种下流的办法,所以他也绝不担心。
见岳云瞪眼,便也视若不见,照样笑嘻嘻与诸多同僚招呼问好,各人都知道天气不好,道路难行,一时不能用兵,加上金兵的危胁尚远,所以都是心情轻松,并不把当前的战事放在心上。
待到傍晚时一轰而散,杨再兴看看远方天际,只见一缕缕红色的光线透过黑压压的云层,照向大地。
他心中一喜,知道天气就要转好,再过几天就可以邀击洛阳方面地敌军。
刚要离营,却见自己的主管大将,胜捷军统制傅庆向他招手。杨再兴不敢怠慢,急忙小跑上前,致礼问候过后,便笑问道:“统制有什么吩咐?”
傅庆皱眉道:“大帅在前面传下令来,洛阳一带早就放晴,咱们这里虽然难行,不过今天一天也没有落雨,到明天就能将就上路。胜捷军是重甲,又得保护车队,道路难行,越得极早上路。你回去后,便通知你麾下兄弟,早些歇息,明天只要不落雨,咱们便得就道上路。”
“是!末将遵令。”杨再兴满怀兴奋,向着傅庆抱拳一礼,又问道:“未知接战时,用咱们胜捷军打头阵么?”
傅庆是岳飞旧部老人,一向甚重信重,也少了不少忌讳,又因杨再兴勇武,对这个爱将极是器重,当下笑答道:“打伪齐要咱们出来做甚?早早儿暴露了不好,步人甲和车阵还没有用过,用来打他们,太过浪费。”
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岳云,笑道:“首战之功,多半得让背危军来,他们盛名远扬,怎么打,也不出人意料。”
战争尚未开始,主将们都是自信满满,杨再兴也不觉得奇怪,与这些将军们一样,打李成的十几二十万兵马,倒也确实不能给久历沙场的岳家军将士们压力。
当下他告别傅庆,又见傅庆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召来胜捷军的军官,想必是分别下令,不再击鼓传将,明天是晴是雨,各人都不知道,一旦击鼓传将而不得行,则挫跌士气,杨再兴暗自点头,知道傅庆毕竟是沙场老将,令人敬服。
出得营门,他的十几个亲兵围拢上来,问清楚傅选命令后,各人都是掩不住的欢喜,若不是离得中军不远,只怕还要欢呼起来。
杨再兴自己也是高兴,却喝斥这些亲兵道:“明天是否走的成,还在五五之间,一会回营之后,你们分别传令,让大伙儿准备,不过要说清楚,明天若是仍然下雨,就还需再等。” 留u呕一个亲兵满脸笑容,看着远方越来越清晰的红色云霞,笑道:“不会的,明天必定是要放晴了。”
“这是最好不过。”
各人七嘴八舌又道:“傅将军用咱们打前锋不?”
“胜捷军是全军精锐,咱们又是胜捷军里最精锐的,不服的气,校场上见个高下。”
“就是,咱们不打前锋,除非是用骑兵。”
杨再兴原是满腹兴奋,此时到被这些亲兵弄出闷气来,前锋他是捞不着的,战功又在哪里?
各人见他如此,也自不敢再说,只得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沉闷的马蹄声在官道上急促的响起,褐黄色的泥土不停的溅落在众人身上,过不多时,前方亮着灯火的军营,已经近在眼前。
第四卷 第137章 拔营起寨
到得胜捷军的大营,众人在营门前依例验明身份,然后入营绕道而行,一路上熙熙攘攘乱纷纷全是等着吃晚饭的士兵,一个个挺胸凸肚,身形壮硕。哪怕是傍晚间吃饭,也做出一副随时临敌做战的模样。
杨再兴满腹心事,看到这些军中同僚,也觉心情一片轻松温馨。这些胜捷军的军士,相当部份是在岳飞军中挑选出来,下层军官则是在数十万禁军中选拔,武勇智略才干度量都是人中英杰,有不少还有过讲武堂学习的经历,在所有军官与整个军营氛围的影响下,这支军队极少止,头,也很少有别的军队那种痞气匪气,而只有求战与取胜的欲望。高额的军饷,天下精兵的荣誉,使得这些军人不仅仅是服从军纪军规,而是自己内心的荣誉感与军人的尊严。
就这一点而言,就是杨再兴自己,也深以在胜捷军为将而自豪,更别说这些普通的士兵了。
这些挨挨挤挤的军人看到是一个副将过来,便自觉的让开道路,让杨再兴一行通过。
杨再兴心中喜悦,知道这是他胜捷军的身份,而不是因为副将的身份。若是换了别军将领,除了背觉军的将领还能令这些士兵稍加尊重外,别营将领哪怕是正将以上,也得不到胜捷军士兵发自内心的敬重。
到得自己帐前,早有亲兵迎上前来,杨再兴跳下马来,让人带去洗涮干净,然后喂上好精料。军中战马得之不易,他的战马还算好马,亲兵们的马便全是矮脚马,跑动起来速度很慢,加速也差,也就勉强代步罢了。
将自己身上的黄泥点拍打干净,杨再兴大步入帐。也不卸甲,一面让亲兵们下去传令,让军士们准备,一面让人叫来自己的心腹指挥与都头们,在帐里将傅选的话一一传达了,然后向着众人笑道:“眼瞅着就有仗打,大伙儿有困难先说,到上阵的时候再来生事。我虽然与诸位交好,不过军纪必定不容。”
他原当各人都必定欢呼雀跃,却见众人龇牙咧嘴,一脸苦相。
当下奇道:“怎么,我只道我手下全是猛士,一听打仗便赤膊向前的,怎么都是这副模样?”
他满心不悦,怒道:“如果都胆怯不敢战,早些离了我营中最好。”
众人见他发怒,知道他平素脾气甚好。一旦怒气上来就谁的面子也不买。当下都急忙答道:“咱们哪里是害怕,实在是今天放了晴,大伙儿练习与车阵协同。实在是太过困难。”
“正是,在南面道路好也罢了,这中原被金狗糟蹋了几年,道路失修,末将派人哨探了几十里地,不少道路都歪斜泥泞,桥梁倒塌,而且时间久了失修,又下了几天雨,咱们负责四十几辆大车。下午与车兵一起,将大车驾出来走了一段,费了老大力气才又返回。”
“明天就算不下雨,道路情形也太糟糕,只怕走地太辛苦。”
杨再兴听的腻烦,不由起身令道:“不必再说,过去看看再说。”
说罢向着帐外大步而去,各人知道他心中烦躁,不敢再说。也只得跟随在后,向着营中的车队驻地而去。
自从赵桓花费老大钱财与精力打造了战车与使用车阵之法后,全数两千多辆大车都下发在岳飞军中,而岳飞又将车兵全部配发给胜捷与摧锋两个步人甲军,每军千多辆,多半集结一处使用,少量下发给各部,杨再兴麾下一千多人,分发了四十余辆大车,车兵虽然是专有建制,不过在他部中,他自然也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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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车队所在,只见几十个车兵正窜高上低,洗涮着车身上的泥污,杨再兴冷眼一看,车轮上全是泥巴稻草,凝结成块,也不知道怎么拉回来的。
宋人缺乏战马,拉车的辕马并不缺乏,此时车身旁的马匹也都是浑身冒汗,显然是使出了不少力气,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他急忙下令,让人将马匹拉去擦干汗痕,然后喂料,这辕马虽然没有战马金贵,却也是得来不易,都是百姓血汗,他自己虽然是杨公后人,家道早就败落,当年实行保马法的时候,一家人为养马吃了不少苦头,杨再兴虽小,却仍然记忆犹新。
皱眉看了半天,他也知道怪不得别人,老天做乱,道路失修,原本一肚皮地怒气,看到眼前情形,也是发作不出。
他伸出手去,抚摸着冰冷的车厢,轻轻叩打着铁皮,只觉得心烦意乱。
这些天大车初来时,全军上下都没有人拿它当回事,在演练车兵熟练之前,还有不少将领将大车用来拖送杂物,不过车身两边包有铁皮,导致大车太过沉重,用来拉运物品太过费力,这样一来,战车刚至时,还招惹了不少笑话。
几个月时间一过,车兵操练纯熟,能迅速结阵,掩护车身后的弓弩手与步兵时,各人才知道这大车的妙处,骑兵狂冲而来,在战场上却突然遇着这么一道非天然的屏障,刀砍斧削不行,强行突入不得,而车身后弩箭如雨,矛刺枪戳,骑兵也只得干巴巴的挨打,无法还手。而除此之外,还有车身内的突火枪,这种武器远射还不如弩箭,杀伤力太弱,不过在近战时,轰然一声巨响,无数的铁屑飞将出去,能把对面的敌人打的浑身是血,就算不致命,也教他脱一层皮。
如此这般,开始还是笑料地大车就成为军中一宝,上下都打它地主意,还是岳飞知道这车阵要配合重步兵及弓弩手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一意将它配发给胜捷揣锋两军,杨再兴分到这二十多辆大车,心中原本是兴奋之极,到得此时,才感觉到大车给行军做战带来的不便。
它太过沉重,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使它前行,重步兵走地原本就慢,再加上这大车拖累,纵然是它能负担起沉重的步人甲,也就使得它的重量越发沉重起来。
其实这也是赵桓太过异响天开,在车身两边加装防护原本就是多余。戚继光的车阵也就是用寻常的大车,轻便快捷,平时拖拉军需物资,一到战时,迅速结阵,只要能挡住敌人进击,车阵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赵桓想当然的把车上加装了突火枪,还需运送火药,岳飞又把大车分配给胜捷军,沉重的步人甲平时不能穿在身上,只能用车来拉,虽然也有专用的大车,不过车少人多,战车内也只得再加装了不少的战甲,如此这般,每辆车简直等于一辆小型坦克,在道路良好的情况下,双马拉车,加上适当地人力,还算走的快捷,在这种雨后而又失修的道路上,能走的动才是有鬼。
杨再兴心情沉重,眼睁睁看着战车兵们将战车又打扫干净,虽然明天可能就仍然脏的不成模样,不过对战车的喜爱之情,使得这些士兵们纵然做的是无用功,也丝毫不会有一点偷懒的念头。
他收起斥责的念头,只向着众人温言道:“明天若是不下雨,大伙儿就要起早赶路,你们要照顾战车,不要太辛苦了,一会吃了饭早些歇息。”
车兵们却不如这些军官那么担忧,听得杨再兴发话,一个个喜滋滋道:“怪不得响午让咱们开出去演练。这样最好,这些天在这里耽搁下来,心里都要发霉啦。别说那些狗腿子,就是金狗来了,咱们一样让他们知道厉害。”
“好,你们有这样地心思最好。”杨再兴夸赞几句,暂时将心事放下,看看天色渐黑,让人燃起火把,引着他在营中四处巡视,直待看到麾下士兵都吃了晚饭,放置好武器物品,早早歇息之后,他才放下心来,自己回帐与诸军官商议好明天行军的细节,这才遣散众人,自己也草草洗漱了,然后吹灯休息。
只是躺下时却一时难以入睡,又想起军中细务,七上八下,一时竟不能入睡。他知道岳飞赶往前方,下令胜捷军开拔只怕是已经发现了战机,若是所料不错,只怕背危与游奕两支骑兵队伍也准备完毕,要比胜捷军先赶到战场,而道路这样泥泞,骑兵还好说,胜捷军带着车队,若是不能迅带赶往战场,只怕将给整个战局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怀着心事,翻来覆去只是不安,又想到岳飞身经百战经验十足,只怕比自己这个小小副将强过百倍,自己能想到的,岳飞自然也能想到,当下自失一笑,又知道时间不足,这才沉沉睡去。
待到第二天凌晨破晓,启明星尚且清楚可见时,整个军营已经骚动起来,梆子声此起彼落,伙头兵们起的更早,普通的士兵们这时候刚刚,起来,饭菜的香气早就在军营上空弥漫开来。
除了杨再兴一部,整个一万多人的胜捷军都全数起身,军人们训练有素,一切动作都是熟练之极,从起身着衣,到洗漱吃饭,小半个时辰过后,万余大军已经准备停当。
第四卷 第138章 接战
孵辉号角声声,营门大开之际,天空中的启明星退去,东方的天砾皖放出一丝丝红光,杨再兴翻身上马,他的部下为全军打前阵,早就集结完毕,天气转暖,清早时分也并不嫌寒冷,各人的重甲都放在马车与战车上,自己穿着鲜红的夹袍战袄,阳光照射在一望无边的士兵身上,映射成一片鲜红的海洋。
他精神一振,挥手令道:“开拔,前队起行。”
带队的都头远远听得他令,立刻督促着部下动作,大踏步向营门外而去,杨再兴就在自己麾下队尾,纵马出得营门之际,回头转身而看,只见身后一片鲜红,陌刀成林,刀尖耀眼,他心中极是兴奋,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马纵蹄向前,几步到得队伍之前,然后以小跑的节奏慢悠悠的向着官道前进。
与杨再兴所料相同,就在傅选通知他之后,背危与游奕两支骑兵也是出发,赶向洛阳附近,与岳飞和踏白军会合。
岳飞固然不懂得星相,也借不来东风,不过多年戎马生涯,对天气的判断也是将领的一个必须掌握的技能,况且天气是否放晴,询问一个老农也大致不会差的太远。他早就知道天气必定会在这一两天内转晴,自己轻骑先赶往颖昌东南不远的河南县附近,高宠的踏白军早就在此游奕,而李成的大军也慢慢往河南府方向集结,用兵合战,一举击败李成大军,正合其时。
当时的中原大地,被宋朝分为几路的范围,南方的京西南路,治府在襄阳,就是后世湖北省的大部,不过也有河南省的一小块地方,归京西南路管辖;京东东路,则是后世的山东全部。以及江苏苏北一小片地方,以及河南省一部,京畿路,则只是开封府与其管辖的县治,而管辖大部份河南州县的,便是京西北路。
它包括河南省地大部,分为河南府、颖昌府、准宁府、顺昌府、郑、滑、孟、蔡、汝五州,其中颖昌大部。郑、蔡二州已被岳飞所部攻下,潢关方向宋军,则攻打华州,由西路直向河南,因为量关驻军还需警戒即将南下的金兵主力,所以攻击缓慢,并不急着进逼。
这样一来,在颖昌的岳飞所部,向西则可直接危胁开封,向东则可打下河南府。夺科洛阳、堰师等战略要地。与潢关方向宋军连结成片,然后中原大地上再无对手,可以从容再去围攻开封。与韩世忠等各部遥相呼应。
整个做战计划,都建立在迅速打跨伪齐主力,然后再与被吸引来的金兵决战的基础上。所以被大雨耽搁了几天后,岳飞心急如焚,顾不得等天放晴,还在十五日那天,便顶风冒雨,只带着一百多亲骑护卫,赶往洛阳前线。
待他到得洛阳近畿不远,才知道高宠带着踏白军已经与李成所部的哨探游骑打了几仗。阵斩首级数百,使得李成所部的骑兵轻易不敢离开大营出来侦察,等于是断了敌人的耳目,使得李成所部不能完全知道宋军地动向。李成心浮气躁之下,几次派遣主力骑兵来找踏白决战,高宠倒不害怕,对手的几万骑兵虽然也堪称是二十万大军中的精锐,不过他有信心以一万踏白将之击溃,而只是担心打草惊蛇。使得李成害怕宋军的战斗力,改为龟缩不出,因此一旦敌人主力出动,便是快速撤退,他打掉敌人的侦骑,又不与对手的骑兵主力做战,几天功夫下来,使得对面敌军主将李成大为烦躁,多次下令骑兵向宋军骂阵,高宠也只是不理。
等到岳飞到来,临机处置,先是夸赞了高宠几句,然后便令人飞速返回,急召背觉与游奕,前来,决定先用精锐骑兵骚扰打击,等步兵到达战场后,一阵而破敌。
他傍晚时分到得军营,派人传召大军前来后,也不歇息,洛阳附近雨还未停,他赶路前来,虽然披着油衣,也是淋的浑身湿透,虽然天气渐晚,却还是冒着潇潇细雨,赶往洛阳城外不远的李成大营,前去观察敌人军情。
高宠知道岳飞脾气,也不加阻拦,只是让人取来新油衣,给岳飞换上,然后也带着自己的亲兵,几百骑出得营门,一起赶往十余里外的敌营。
虽然道路泥泞,不过岳飞与高宠全是轻骑,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便已经看到敌营所在。
此时天气渐晚,原本就是阴天,到得傍晚时分,却是黄惨惨地明亮,岳飞也不说话,双手遮住额前,透过细细密密地雨帘,看着远方无边无际的敌营。
二十余万大军,还得算上强拉来的供应后勤地民伕,虽燃摩成所部是在自己腹地做战,人数太多,也需得大量的供应熊婴十万人人吃马嚼,李成显然也并没有把民扶当人,按着当时的习惯,将民扶的营地设立在军队之外,密密麻麻的破烂营帐将整个军营围的严严实实,无数面黄肌瘦,被折腾的苦不堪言的民伕,游魂一般的在细雨中来回奔走,运送着军营内需要的物品。
岳飞看地片刻,已经是皱眉不已。
高宠侍立在旁,透过昏黄的雨幕,看到营内似有动静,他知道这些天来敌人被自己折腾的不轻,加上他避而不战,敌营上下骄气逼人,一见到宋军就狂追猛打,根本不怕。他害怕敌人冲杀出来,自己固然是无所谓,不过岳飞要有闪失,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因此强撑着又陪岳飞看了一会,便劝道:“大帅,左右是这模样,不需要再看了吧?”
岳飞并不理他,只是仍凝神细看,过不多时,已经有一小队骑兵从对面营中冲杀而出。
高宠大急,刚要再劝,岳飞摆手笑道:“你跟我这么多年,当年咱们一百多人,就敢去杀在几千人阵中的金国大将,何曾怕过分毫,你道我武艺不如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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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宠也是他军中最悍勇的大将,说岳中曾经杜撰他挑滑车的故事,虽然故事无稽,不过也凸显此人的武勇远远超出常人,在猛将如云的岳家军中,也是一等好手。
只是他虽然武勇,与岳飞相比仍是不如,想起当日岳飞起兵时,经常以少击多,冲在在前,不觉也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