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奏对
乍圭点尊,对臣子犹如父辈见子侄,张佳木在朱祁钧旧”的地位就可见一斑了。他心里也是极是感动,天子驾前,也容不得慢悠悠的走,只能把袍角一掀,一溜小跑到了驾前。然后就是叩头行礼。“起来,起来”。朱祁镇心情极好,复位已经好些天了,对内阁和各部也做了一些调整和安排,特别是五军都督府和十团营,三大营、四卫营、禁军各卫,都是提拔调整了一些武官。在他看来。十团营和三大营有曹吉祥和石亨看着。还有曹钦等一大票后起之秀在里头,都是国家勋臣子弟。对他也是忠心耿耿,可以尽管放心。有军队在手。再把文官系统给理顺了。改元之后的新气象刻,出来了。再举行复立太子的典礼,皇位宗法就无人敢于摇动,大明江山,也就又重复一统,总算也对得起祖宗了。有这种安然闲适的心思,朱祁镇看着张佳木也就更加顺眼了。对张佳木。还有张佳木的家族,朱祁镇都是知之甚深。皇室用人,就是讲究一个家谱世系。就好象后世,也要讲阶级成份一样。功臣和忠义之士的后人,本来就能加分不少。再加上张佳木的父亲当年确实受了不小的委屈,朱祁镇心里也是很清楚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对这个少年后生很是关注了。现在好了,一切尘埃落定。张佳木这个少年后生也官拜都督。想来想去,对得起故人。也对得起自己一番苦心栽培。皇帝心里,委实是得意的很了。朱祁镇就一直用打量子侄的眼神看着在御座之下的张佳木,这个后生长相也还不错。高大俊秀。神色俨然,年纪虽然不大,看着也是沉稳厚重。没有那种轻佻气。换了普通人,年纪轻轻刻这么得意,尾巴也要翘到天上去啦。一想到这里,想着曹吉祥和曹家几个子侄的模样,朱祁镇摇了摇头。人。就是怕对比啊,一比之下,可就原形毕露了。等张佳木起来,朱祁镇就笑着问道:“今天去接事升座,有人为难你不?”张佳木一楞。皇帝这么问话。还真的是不符体制,哪有当皇帝这么问大臣的?“你不要惊奇朱祁镇笑道:“京卫之中。锦衣卫已经是老大垂暮,暮气深沉。世家子弟多,太监子侄家人多。都是世代与国同休的勋戚。那点虚骄之气也是免不了的。你再怎么说。也是个校尉的儿子。他们。怕是口服心不服的多啊张佳木想一想。皇帝说的也确实是实情。除了一脸网慎的逮皋之外。其余的那些咋,千户百户们,似乎对自己服气的也不多,各人脸上神情都是淡淡的,没有几叮,真上来效忠投靠的啊,这一瞬间,他也有点懂皇帝的意思了。皇帝对他是真信任。从家世到人品。这快一年的时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朱祁镇一直都在关注着他。每个上个者用人都是一样,比如张佳木自己,现在身边跟的。就是顺眼的和最熟的那几吓”别的人也未必就不好,但心里在取舍之时。就下意识的要叫曹翼领班。如果不是庄小六断了胳膊,那不管他的官儿当的有多大,身边的卫士伴当变成多少人,领班就非得还是庄小六不可。人同此心,朱祁镇的意思刻汗良简单了。小子,联信任你,你可要拿出实绩来!别以为身上的这一身从一品的官袍好穿。锦衣卫交给谁,等于是把外头的情报系统都交给了一个人,皇室的安危,天下臣民的想法。市井流言,暗地里的阴谋诡计。犯法违禁的勋戚和文武官员。居心叵测妖言惑众的野心家,这些人可是层出不穷,都在锦衣卫的监管之下啊!要是锦衣卫使不得力,连服众的功夫也做不好,在锦衣卫内部都镇不住场子,那么。皇帝也就只能考虑换人来做了。别的官能力未必耍多强。忠心最要紧。但锦衣卫掌印指挥。就非得忠心和能力都顶尖儿才行!“既然知道,还非得派个逮皋拉我后腿”张佳木想到这儿。也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但这一层可万万不能说破!帝王心术就是这样,对张佳木再喜欢再信任,但锦衣卫可不比普通的京卫,一万多人,从武力这一层来说已经够强。但手中握有的权力更叫人侧目不已。从侦破到抓,再到审讯定罪,锦衣卫可以一手包办。要是所托非人,得闹出多大的乱子来?这也还罢了,要是放在一个野心家手里。锦衣卫将会膨胀成什么样子。是不是朝野之中无人敢惹,到最后发展成一个危胁到皇权的怪物?永乐年间的纪纲,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了皇权了。要不是纪纲倒霉。遇到了朱老四那种狠主子。没准还真的能叫他成了事。有殷鉴不远,朱祁镇的慎重这么一点时间,张佳木心里已经转了不少的念头,自觉对皇帝的心意把握到了一些,他才笑着回话道:“皇上,那怕什么?臣就是个破落户又怎么了?大家好就好了,不好,臣翻脸发作起来,恐怕也能叫人难受的很了“嗯,不坏,就要有这种敢任事的劲头朱祁镇一脸悠然。慢吞吞的道:“先要好好用人,把锦衣卫抓好。接着。不要和朱殿学。他被于谦压的软绵绵的不成体统。你看看,朝野之间,还有谁把锦衣卫当回事?在南宫那会儿,你没去正南坊接事前,东厂就骑在锦衣卫上头。这不成话。现在联给你抓人的权,你要放手行事,懂吗?。皇帝和臣子说话到这份上。算是很交心了。但张佳木心中一寒。却是有点寒意上身的感觉了。看来,朱祁镇在南宫呆了这么几年,原本温厚的性子也是大有转变。对朝野之间也不全然放心,狐疑。狠心,愿意放手让锦衣卫去侦辑百官,而不是象景泰年间,锦衣卫等于是画诺伴食,根本没有什么差事可做。帝意如此,还有什么可说?就算是张佳木不愿意做,只要朱祁镇下定决心。则必定会把这种政策坚持下来,谁也劝不了,这是被禁锢多年带来的后遗症,短时间,是没有办法可想了他只能叩下头去,沉声答道:“请皇上放心,皇上的心思,臣是懂了,从今往后,请皇上瞧着就是了”。朱祁镇原本就是对他放心,对别人则是大大的不放心。从被困在南宫时起,他就对人心失望了。太多的趋炎附势之辈。太多的狼心狗肺之徒,你不害人小人就要想着来害你获得利益。他一咋。太上皇,还被人欺负的狗一样,连饭也不饱。皇后还得做针线活来贴补家用,说出去,谁信?这几天,已经有不少人大倒其霉了。金刀案的始作俑者卢忠,也曾经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因为朱祁镇赏了人一把金刀,卢忠告密,牵连了多少人,不是下头人硬挺,把朱祁镇护住,恐怕那一次后果刻很不妙。结果如何?当年的锦衣卫指挥卢忠现在就住在北所里头,等着开刀问斩。请伐南宫树木的高平,也和卢忠做了难兄难弟,一起关了起来。人头不保,也是必然之事。不能怪朱祁镇心狠,任何人遭遇了他所遭遇的,做法也必定是和他一样。身为一斤,帝王。有时候是不能有什么脉脉温情的。有怨报怨。有恩则报恩。袁彬和哈铭都当了指挥金事。成了大官。在南宫时经常给朱祁镇食物的光禄寺小吏张泽已经被授为光禄寺卿,从小吏一跃成了九卿之一,这就是朱祁镇为当年恩情做出的回报。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稳固帝个,为了再也不受南宫的那种苦楚,他手中要有刀,御马之侧,要有得力的鹰犬来为他撕咬鼠兔,驱赶虎豹恶狼!看着张佳木。朱祁镇一字一顿的道:“张卿,联对你有厚望焉”。张佳木浑身一震,当下也只能沉声答道:“请皇上放心!”“联很放心说罢了正事。朱祁镇脸上又是露出和气的笑容来,他很舒适的顺了顺自己腮帮子上黑而绸密的大胡子,笑着向张佳木道:“升了官了,家里也高兴吧?”“是”张佳木也是笑着答道:“臣母很高兴,也祭拜了宗庙。告慰了先父。”“嗯,你很出息,好好做吧,联要吩咐下去,给你母亲诰命。”诰命难得。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能得到这种荣宠。张佳木自己无所谓。但娘亲肯定会欢喜的紧了,当下也是拜舞下去,叩谢皇恩。朱祁镇也是一脸的欢喜。他想了想,又道:“联叫你自己挑个庄子,挑了没有?别也光顾着公事,家事也是要紧的当时的勋戚都在京城之外有庄园,已经蔚然成风,就是皇帝自己也开始求田问舍,张佳木当然也是不要白不当下赔着笑答应下来,只道:“臣有了空就去“嗯,三百顷田也不少了,你要挑好。没挑好的话,将来后悔联也是不理的。”朱祁镇也和他开了句玩笑。到最后。皇帝才又发话道:“你的府邸,联倒是给你选好了,一会你下去,有人带引你去看。”这一场奏对总算完了,张佳木辞别之后。却是在半路遇到了徐有贞。两人现在已经是老对手。眼神交汇之时,张佳木面无表情,徐有贞却是大为得意的一笑,然后便昂首挺胸而过。张佳木微微一笑,看来。徐老哥已经是成竹成胸了啊”只是。是不是能如他所愿,大家走着瞧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义名份
示佳木转身老后,朱祁镇脸上露出点苦恼的神煮,他肥拍手,下头的内侍知道意思,立刻到台阶下平台左侧引来一位须发皓然的老者,身上是文官一品的朝服,见了朱祁镇,也并没有行礼,只是侍立在御座之下。
“适才奏对,卿也听到了吧?”朱祁镇有点不放心的道:“张佳木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能不能当真镇住场面。联有点不放心。”
“皇上不是放了人在锦衣卫那边?”老者倒是一点怡然,对着皇帝也没有什么紧张的表情,只是捻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微笑着道:“此子臣已经看了很久,足堪大用。皇上既然也是知道,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他的能力,联是知道的。联担心的,是他心地太和善了一些。”
“皇上也点拨过他了,他是聪明人,会懂得如何取舍的。”
“但积习难改。卿知道吗?联的那个皇弟,也是赖他之力,又多活了好些天下来了。”说到这种话题,在场的人却都是面无表情,就算是与朱祁镇对答的老者,也是神色不动,待朱祁镇说完,才是淡淡的道:“难道他说的不对?以皇上那晚的处断,天下人心骚然,现在每天公布脉案,叫周谨他们把病情说重一些,这样皇上再有什么处置,人心也就安定多了。”
“嗯!”朱祁镇重重点头,道:“就是这样,联才是没有怪罪于他。不然的话,内廷的事,外臣岂敢随便多事?蒋安再厮,联可是加以重责。”
他又问道:“对了,联的那个皇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老者苦笑着道:“皇上不是知道的,那天宣布复辟,他就说了几个字,就是“好,好好”说完之后,就一言不发。
“就没有新的什么话了?”
老者皱眉想了一会,半响之后,才道:“是有这么一句,好象是前天晚上说的。”
“说什么?”
“说是。“大哥又做了皇帝了,我福份不如他”除了这句,就没有别的了。”
“哦,他也知道联实有天命!”朱祁镇这下很安然了,冷笑一声,倚回座上,脸上也露出一点疲惫的表情,他道:“过几天再说吧,嗯。姑且待之!”
老者神色不变,朱祁镇决心杀弟,这一点是没有人可以动摇的决心。张佳木给蒋安出的主意,只是让皇帝在面子上好看一些,但杀弟之事,是不可能有所更改的。
他现在担心的也是张佳木心地太过柔软良善,虽然在正南坊打过不少人,或许也杀过人,但年轻的后生对政治的黑暗和残酷之处,实在是体会的太少了有…
景泰的事,如果张佳木还敢插手,是要碰钉子的。
倒是于谦,或许是有机会在的。但如何把一点机会利用好就得看张佳木自己的本事有多大了。
究竟是后生可畏,还是无所展布,侍立在皇帝身边的老头儿自己笃定的想:“总之,看热闹比做事强,一把老骨头,也实在是折腾不起了。”
正在这时候,他看到了摇摇摆摆跑过来的徐有贞。老头儿立刻向着朱祁镇道:“皇上,请容老臣告退。”
“哦,有空常进宫来吧。”朱祁镇笑道:“现在老成愕零,卿是永乐年间就受重用的老臣,联有疑难,也好有顾问之人啊。”
老头儿微笑着答应下来,自己转身从另外一侧走了。徐有贞现在太热,而且是注定要的霉的人,他可不想和徐有贞有什么瓜葛。
至于徐有贞会坏在谁手里,老头儿也还没想好。是和石亨等人翻脸成仇,还是到在自己的内阁同僚手里,又或是被曹吉祥等夫监斗跨?想到这,老头儿摇头笑一笑,轻声道:“难道是张佳木这后生?听说徐有贞和他也很不对盘啊!”
总之,老头儿宦海沉浮几十年了,历经永乐和仁宣,再到正统加景泰,历经五朝,算上天顺就是六朝了,说是老狐狸也不为过。
而且,和皇家关系极近,很多不为人知的差事都经过手,但办过那么多要差,还混的风生水起,没有被灭口不说,职个也是一直水涨船高,没有点心机手腕,成么?
这样的人,眼睛当然毒的很。别看徐有贞现在春风得意的样子,但在老头子眼里,恐怕福祸相依,恐怕倒霉的日子也不远了。
徐有贞只见了一个背影,看着似乎眼熟,但也不知道是谁。宫闱禁地,也不敢瞎打听,老老实实的跪下给朱祁镇行了个礼,拜舞完毕后,朱祁镇对他很客气,向着近侍吩咐着道:“来,给先生端把椅子来。”
明廷规矩,入内阁就是实际的宰祜,呈乍尊重此的。称为某井生而不名,算是皇权对相权,又相的安抚。
等椅子端过来,徐有贞便赶紧立刻入座。
这也是规矩,皇帝赐座,不准辞,也不准谢恩,椅子端过来了,就要立刻入座。不然的话,就是君前失仪。
大约皇帝也很不耐烦客套,不知道是哪一朝立下的这种规矩,大臣们也是习惯了。
“卿来是谢恩吗?”朱祁镇对着徐有贞就显的更加客气了。
早上已经有朝旨下去,徐有贞以翰林学士入内阁,陈循已经退职,徐有贞已经是事实上的内阁首辅。体例有关,所以皇帝对他比对张佳木还要客气许多。
“是!”徐有贞这下站了起来,皇帝第次问话,要站立回答,待会儿君臣再对答时,他就不需要再站起来了。
“坐,坐下说。”
“是。”徐有贞依命坐下,笑着道:“臣过来,是把内阁补人的名单拿过来,请陛下过目决断。”
“哦,都是谁啊?”朱祁镇闻言也很是关切,内阁名单,就是实际上的宰相班子,虽然内阁在名义上只是秘书班子,和唐朝的中书省没法比,更不能和宋朝的宰相权威相比,但毕竟是大权在握,内阁人选如何,关系到未来的施政是否从容,威望不够的话,就会很麻烦。
徐有贞这一次很从容的坐在椅子上道:“臣打算推举许彬、薛暄,还有吏部侍郎李贤入内阁。”“嗯,先生举荐,必是好的,如此,就把人选定下来吧。”现有的文臣之中,徐有贞风头最劲,他举荐的人选,许彬和薛暄这两个是徐有贞的死党,进内阁也就是按徐有贞的吩咐办事。而且,原本也是庸材,当不得什么大用的。
倒是李贤此人,皇帝已经听说了不少次,也召对了几次,很是称旨,算得上是文臣中的后起之秀。皇帝对李贤印象也是极好,所以听到这个名单,立刻就首肯了。
“是!”如此大事,可以一言而决,徐有贞也很兴奋。他想了想,便又以郑重的神色向着皇帝道:“陛下,还有一事,需要早做决断。

“于谦,王文,萧滋、萧惟贞等人,并中官数人,还有高平,卢忠等,被抓日久,京中浮议很多,臣斗胆进言,还是请陛下早做决断的好。”
“唉,联亦知浮议甚多,然卿所言于谦亦须大辟,岂又不是招致浮议之根源?”
自从徐有贞自信用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被这么斥。他心里极为吃惊,但脸上却一无表情,只是接口道:“于谦实在罪,臣不知道乞陛下贷其一死者,不知道是何用以,是诚何意?”
这是攻许张佳木了,徐有贞料定,适才张佳木在此,肯定又替于谦求情。
“唉,再说吧,此事关系重大,联亦不能轻做决断。”
“陛下!”徐有贞觉得已经抓到了这件事的重心,他用很坚决的语气又接着道:“臣恐不除于谦,夺门之事师出无名,区区于谦一命事陛下复位的大事才最为重要!”
此语一出,朱祁镇的态度就大为一变。原本还是淡定从容的样子,这会儿已经是神色紧张,和刚刚的那种安闲自在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于谦生死,已经成为了一种党争,张佳木在明,还有不少人在暗。对抗的就是石亨和徐有贞一方。
开始事情不大,现在已经势成顶牛,两边上了擂台,非得打出一介,胜负不可了。
而且,最近两天还牵扯到了范广和郭登,前者已经在家闲住,有锦衣卫的人监视。后者的大同守将之职估计也是要保不住了,现在朝野之中,正在议论接替的人手。
不出意外的话,石亨的侄子石彪可能接任大同总兵官一职,石府没有在这一次复辟大事中捞到太多的好处,这一个任职也算是一种安抚,皇帝本人觉得也算过的去了。
就是因为有这种争执,皇帝还要再看看,是支持张佳木的多。还是支持徐有贞的多,再听听两边的道理,好再做决断。
但徐有贞这句话一出来。皇帝脸上颜色大变,徐有贞的话,实在是直指他的内心最为恐怖的地方。
不杀于谦等景泰的心腹,不给景泰执政抹黑,于谦不死,他复位的道义理由何在?
看着皇帝的脸色,徐有贞只是一笑,脸上虽淡淡的,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般的得意。张佳木如何,皇帝如何,还不是尽在吾算中,从今往后,大明天下,将由我来执掌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宅门
;官见讨都督大人!小张佳木刚从东华门出来,仰头工小上任的光禄寺卿张泽。张泽虽然是九卿之一,不过光禄寺有点儿象后世的内务府,办的差都是和皇家有关,虽然位列九卿,官个不高,也不算清要。再加上是老熟人,他在张佳木面前可也就摆不出什么九卿的架子了。
“你还向我行这个礼做什么?”张佳木一边埋怨着,一边把张泽扶住,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又笑道:“不坏,穿这么一身,可真象个样子了
他是从一的武官,张泽是从三的文官,其实相差也不大远。而且都是掌握实权的人物,彼此又是旧识,张佳木佩服张泽的为人,张泽对张佳木的能力和当初在南宫的照应也很熟知,两人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大,彼此之间已经是很亲切熟络了。
要不是张佳木不懂,恐怕已经可以换帖子联宗,以兄弟相称了。
这会儿张泽一身元青色的常服,头戴乌纱帽,胸前是三品文官的孔雀补子。身后也跟着不少随从,看起来,也确实是有点官威出来了。
但他为人厚道谨慎,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朱祁镇身上下功夫了,朝野上下。都以为太上皇这一辈子是没机会翻身了。张泽这个小吏,也只是尽旧臣之的道义罢了。
有这么一点虔心,换了今天一身官服,老实说,张泽穿着还真不大舒服呢。
他看着张佳木,只是一脸憨厚的笑:“大人,皇上交待下来。叫下官给大人在皇城里头找一套上等府邸,下官忙了几天,总算有一处不错的地方,如果大人有空的话。不妨随下官去看看。”
堂堂光禄寺卿,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居然给自己找房子?张佳木一楞,连忙摆着手道:“不敢劳动,当真不敢!”
“你倒不必太同我客气张泽笑道:“皇上也赏了我一幢宅邸,和我说,张佳木要管锦衣卫小太忙了怕顾不上,不要教他吃亏。你顺道儿也给他挑一幢好的,要没有现成的,找好地方,叫工部去营造说到这儿,他拍着手笑道:“你看,天恩浩荡,当臣子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明知道是皇帝用来笼络人心的一种小手段,张佳木心里也是一阵热乎,他很亲热的拍了拍张泽的肩膀,笑道:“走,皇上天恩如此,咱们就看看去。”
张泽也是兴头的很。他一个光禄寺的小吏,这辈子原本也就是打杂的命了,每个月俸禄是不值钱的宝钞有几贯钱,废纸一般,银子铜钱什么的,一年能混个十两八两的就算运气,只有那些杂色糙米是按月发放,每个月到手不到一石。靠着这个,养活一家老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是不消说了,也没什么地位可言,光禄寺承办的事情多了去了,上头的官儿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真正的事情,还不是下头这些吏员办?
现在好了,突然就当了光禄寺卿,刚刚履新上任,又赐了宅邸,老实说,张泽有时候睡觉突然就醒了,脑子里乱麻一样,得半天才能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网梦里的事是真的,不是虚妄。
就是张佳木自己,又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他又不是什么圣人君子,辛辛苦苦,图的当然还是荣华富贵,一家人平安之余,再能有丰裕的物质上的享受,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初不投效于谦,实在也是过不得于少保的那种苦日子。堂堂文官一品,好房子不要住,就住两进的院子。一家老小良贱才七八口人,很多活计估计还得少保自己干,前两天锦衣卫去抄家,家里的浮财物品怕是连一百两银子都值不了。田地什么的,也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