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百户官。”崔浩此时赶了过来,向着余百户拱了拱手,道:“下官是翰林院庶吉士,此间情形,也全看在眼中,事非曲折,应该由都察院查明回禀了圣上再说,百户官觉得如何?”
“我看不如何。”余百户看着憨厚,心底里再磁实不过,当即便回绝道:“我看这位大人也是拉偏架的主,刚刚打成这样,没瞧着你出来劝架,这会儿姓万的吃了亏了,你倒是出来了。明说吧,放人,绝无可能,贵官若是不放心,可以随同一并前往北镇抚司,如何?”
这番硬话出来,把崔浩逼的说不出话来,今日此事,原本就是万斯同理亏,崔浩虽然觉得与年锡之派别不同,但看他受辱,心中也是觉得太为过火,但眼看着锦衣卫将万斯同带走,同年之间,却也是不好交待。
正迟疑犹豫间,众人只听得耳边马蹄声得得作响,再抬眼看时,却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崔浩亦是大吃一惊,而再看万斯同时,已经是面若死灰。
这一番,祸事惹的大了
在京城中策马狂奔,并且作全副武装之游行的,当然只有天子亲兵中的亲兵,锦衣卫中的骑兵,张佳木特别组建的缇骑才有这般的威势和力量
三百缇骑卷地而来,隔的老远,已经有千骑卷平岗之势,离的稍近一些,众人只觉得大地和房舍都在跳动,所有人都是立足不稳,面色惨白,恨不得掩耳而逃。
“这也太逾制了。崔浩也是苍白着脸,在心中这么想着。不过,他自己也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太好笑了,如果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丑角。
“你们,你们太大胆了。”万斯同在远处叫着,崔浩闻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下意识地,他摇了摇头。
这一次缇骑出动,却并没有带着那些新手过来,来的全都是那些办惯了差的老手。从青县知县开始,缇骑出动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山匪强盗,到官员士绅,或是普通百姓,只要驾帖一发下,便是任怨等人派人或是自己带队出去拿人捕人。
现在一般的任务已经落不到他们头上,任怨在张佳木的嘱咐下已经预备往北方走一走,那些小股的蒙古人强盗正好用来练手,比起内地的山匪强盗来,杀起来更觉得痛快,舒畅
现在这支缇骑队伍装备精良,用的刀全是张佳木特别打造出来的精炼钢刀,鲍家湾的出产,从护具到铠甲,再到刀具,小零碎,有不少都是直接拨给缇骑使用,再加上人人都是曾经刀头舔血厮杀出来的汉子,三百余骑狂奔而来,一股浓烈的杀气也就奔腾而来,令人觉得胆寒战栗,当其锋锐者,只想掩耳尖叫,立刻逃走。
曾经有锦衣卫内的某个指挥使评价道:“这些王八犊子,拉到草原上三个月,就是草原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狼骑”
离的老远,一看这里百姓众多,任怨将手一竖,武志文与刘绢便一起叫道:“止步,小跳缓骑,半圆阵形,二十人掠阵散骑,其余人等,包抄上前。”
缇骑训练有素,这两位便是以百户官衔为左右翼哨长,训练和出动的时间久了,已经威信早立,令行禁止。
众人在他们的指挥下,果然放缓了马匹的速度,三百余骑缓缓散开,带着一股绝大的威压之势,将在场的数千人压迫在一个不大的范围之内。
这会儿看热闹的已经开始后悔,趁着缇骑立足不稳之时,已经有不少人想暗中逃走,只是刚刚想着从空隙中溜走时,却是有一群灰色汉子压过来,一见人要走,便是笑呵呵的道:“这就走了?不成不成,回去回去。”
或是笑着道:“瞧热闹的时候好玩的紧,现在就想没事人一样走了?甭走,一会儿把事说清楚,看到什么说什么,说清了自然叫你们走路。”
嘴里说着,手中也不客气,有那想撞开人挤走的,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一打,顿时火辣辣的疼,跳起脚来便呼痛,接着又是几人一招呼,顿时就疼晕翻过去。
“这是?”年锡之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看着余百户把自己护住,再有大队的校尉将自己看在中间,缇骑们所有的大佬也全部赶了过来,他心中又是惭愧,又觉感动,不觉向着余百户问道:“这些大汉都是什么人?”
“他们啊?”余百户笑了一笑,脸上神色可堪玩味,半响过后,才道:“我也不认识。而且,年大人,就算是认识几个,知道些根底,可我也不能和你说啊。”
“不必,不必。”年锡之笑道:“我知道了。”
“嗯,大人知道就好。”
换了外人,自然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哑迷。不过锦衣卫中人虽然有保密条例,对一些建制还是知道的。
眼前这些汉子,不是内卫的人,就是保密局的人,但具体再是什么,职份是什么,具体的体制是怎么样的,除了张佳木和各部门的主管外,恐怕没有人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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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三章 鞑子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三章鞑子
这宅子的院门是三开间的,黑门锡环,没有品阶的人家门首也就是这样了。再富有,也不能逾制。这会儿逾制之风已经渐渐抬头,吴中人家,多修别业园林,用红色大门银做门环,修石狮加兽首,比比皆是。
到了万历年间,穿黄衫赤衫者满街都是,法不责众,商人不能穿丝绸坐轿子什么的,早就成一纸空文了。
不过这住宅院却明显与众不同,宅门外头看着还一般,越往里头走,把守的人就越多,每道门,每条巷子口,都有三三两两的大汉穿着箭衣,手中持有刀剑弓弩来回的巡逻,每人都是眼神锐利,劲气内敛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全都是好手中的好手。
光是这阵仗就不是一般商人能弄的起来,国朝不禁止打猎弓,但禁火铳,铠甲、兵杖,军用的刀槊更在严禁之列,一旦私人拥有,必定是抄家灭族的下场,一般百姓,绝不敢犯禁违制。眼前这所晋商的大宅子里,到处都是手持军用弓箭和刀枪箭衣汉子,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的话,光是这一点,这所宅子里所有人都足够被处死了。
大明洪武和永乐年间的酷烈虽然已经渐行渐远,不过好歹相隔不远,前一阵子,福建有数十海商违制出海至真腊,还冒充是大明使臣。回国之后,淹死三分之一,剩下的数十人,全被斩首。
眼前这伙人,果真是商人的话,全部斩首自然也是跑不掉了。
当然,宅子里头有当今三大权臣之一的张佳木在,自然是神鬼辟易。
这里就是锦衣卫设在城中的秘密基地之一,主理其事者,倒是在锦衣卫里有点客卿味道的朵儿指挥使。
论起官职,他和张佳木一样是指挥使,但张佳木是比都指挥还高等的都督,以都督执掌锦衣卫印,一般的指挥自然就是下属了,不象以前,掌印指挥就是指挥,政出多门,无以号令。
朵儿原本是前任指挥朱骥的亲信好友,也是前兵部尚书少保于谦的心腹,于谦被贬,现在在西湖边上养老,垂钓自娱,已经是桑榆晚景,不问政务。
朱骥则侍亲于西湖边上,一般的草鞋蓑衣,渔父打扮,曾经有朝廷命官奉命去打探,朱骥不过中年,问着他时,垂手侍立,只是点头唯唯而已。
朵儿与朱骥相交莫逆,彼此知心,原本也是不愿再过问任何政务,军国大事,是不愿上心的了。只是张佳木与他的交情也不比等闲,前几个月,特别相请,朵儿无法之下,只得答应了来主持此地,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宅子最北头的场院里,一般北京的建筑都与后世的四合院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大门,垂花门,夹道,南北屋,院子套院子,大致都差不离。
宅子最北的在小四合里,一般就是放杂物的地方,或者会盖一间小屋,平时放在屋里,天暖的时候折腾出来晾晒也方便。
要是讲究一些的,就在后院种点合适的树,四合院种树都有讲究各自不同,前院种槐或枣,或是海棠,前院种什么,后院种什么,各有讲究不同,乱来不得。
中等或是大宅院,后院就开辟成花园,引水为溪堆山为石,广种花草树木,修水榭亭台楼阁,而且大宅门里头不止一个园子,可能修上好些个,就说那些亲王的王府,大花园套小花园,一个接一个,走在里头,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张佳木的府邸,也就是和王府差不离的感觉,有一处梅林,犹为得意,晚间点了羊角风灯几百盏,零零落落挂在梅花枝干上,倚亭而望,闻梅香与酒香混于一处,也算是人生至乐的一种了。
眼前这里,却是什么也没有,十来亩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几十个箭垛横亘在一头,上头乱糟糟的插满了羽箭。
沿着广场则是一圈很大的不规则的跑马场,有百来人正骑马在马道上飞驰经过,这跑道不规则的设计也就算了,其中还有不少人为设制的障碍,因为马速很快,多半人绕过去或是控马跳过这些障碍,也有少数一些骑士控制不好,在半途中落马,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落马的人一声不吭,能爬起来的便是起身掸土,继续上马奔驰,若是自己起不来身的,便有几人奔过去,或抬或搬,把那满脸是血的倒霉蛋给搬走。
“很象个样子了。”张佳木看了半天,又看了这些人演练骑马射箭,摔角格斗,越看脸色越好,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很满意的表示。
曹翼这一次也跟着,他这种贴身近侍是无论如何瞒不过的,很多机密,部门的头头未必知道,曹翼却是一定知道,所以在很多人眼中,曹翼也是一个很值得拉拢结交的人了。
好在,此人厚道自律,谨慎小心,所以张佳木用起来还算放心。
这会儿他向着自己的几个副手小声嘀咕道:“这里算怎么回事?来了几回也不得要领,不象内卫和总务那边,是训练什么或是研究什么的,一看就知道。这里除了骚鞑子就是骚鞑子,明明会说汉话也故意只学蒙古话说话,什么意思。”
其实汉人当时虽不及汉唐胸襟开阔,不过细大不捐,对建州女真诸部也好,或是西域诸族,又或是蒙古降人也好,只要来降者,就一律接纳,绝不会无故加以仇视。
就说蒙古人,在朝中为官或是给权贵当家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大伙儿不但不敌视他们,相反,还觉得这些骚鞑子忠诚可靠,用来当家将蛮好。
当然,这会子的蒙古人也确实忠诚,就说皇帝在北狩蒙难时,一直守在他身边护卫忠诚不二的,就是在朝中世代为官的蒙古降人。
到了明末时,几次关键的战役都是蒙古人投降并且打开城门,种种无赖无耻之行径和他们祖宗的英名实在是太不配了,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眼前曹翼的抱怨显然在点子上,在场的人都露出一副与我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有个总旗向来狂放,当下便斜着眼道:“都说骚鞑子忠义,又能打,俺却是不信。瞧他们的样子,信不信,俺一个打十个都成。”
“信,自然信。”有人说便有人凑趣:“除了大人和曹头儿,就属你最能打了。”
“任头儿也比我强,换了别人,我还真不拿眼皮夹他。”
“武头儿呢?”有人笑道:“还有周头儿。”
说的这些,都是卫里一等一能打的好汉,武志文和周毅还是有名的格斗高手,沧州武师,长枪大戟只是为了考进士,小巧擒拿的格斗功夫,才是武术的强项。
一句话噎的吹牛的人说不出话来,不过大家都没有当真,嘻嘻哈哈一通,也就罢了。
外头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张佳木却目视朵儿,朵儿会意,两人便入室密谈。
这里,曹翼他们不懂。朵儿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张佳木,已经在往草原上布局了
这等事,大明以前当然做过,不然的话,历次北征沙漠,难道都是瞎子般的乱打?草原上的海子湖泊分布,草场,部落的划分,驻地,大约都已经查的差不离,明成祖为燕王时,第一次北征就一路北上打到了捕鱼儿海,一通乱打,把残元势力打的灰头土脸,惨不忍睹,这其中若是没有密探的身影,那才是奇怪。
但经过几十年的时光,当年的努力也已经全部玩了完。或死或归,或是不知所踪,整个北方的情报网早就失灵,况且,没有北征的野心,也就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
而且当年搞情报网有优势,就是不少残元的人从内地北逃,这其中很容易就混进自己的人。现在可不同了,几十年下来,汉人留在草原上的恐怕万中无一,除了商队贸易,或是走私的汉人外,能在塞外生存的,已经全部是蒙古的各部族了。
现在来做这件事,连朵儿也是不得不佩服,张佳木有大胸襟和大抱负,很多人还在盯着朝局不放的时候,这位年轻的锦衣卫都督已经开始布局北方了。
“这批人都不坏,”张佳木一进屋就自顾自的坐下了,想了一想,便向着朵儿吩咐道:“伯颜这一次很得力,挑的人都很不坏,我很欢喜。”
伯颜是曹钦的人,之前在三大营里当把总,张佳木主政后,和曹家有个短暂的蜜月期,伯颜这厮骑射都强,而且在草原上还有些关系残留,对曹家来说没用,对张佳木的布局来说就很重要,所以他用一柄好刀把这厮换了来,原本伯颜还不大乐意,在张佳木手下时间久了,便也惯了,做事自然也是上心卖力,效果不坏。
朵儿闻言只是点头,答道:“他和马亮,其实马亮更稳一些,办事更好,我倒不大懂,你要他来,留着马亮,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张佳木自然不好说,马亮是自己留在曹家那边的暗桩内应,对着朵儿这样的指挥和好友,有些话也是不便说的。
当下只是乱以他语,又笑着向伯颜道:“马亮上回和我说,曹铎嫌他家的鞑官人手不够,你叫马亮过来,不要惊动人,叫马亮上点心,给他挑十个去”
朵儿还懵懵懂懂的不懂,伯颜眼中波光一闪,几乎要叫起来。这里的鞑子都是骑**强,又每天练个不停,马亮挑去了,曹铎一定欢喜的紧。他和马亮虽然不同阵营,但交情很好,送几个鞑子过去,算得什么?
眼前这些鞑子虽然已经汉化,却又在苦练蒙古部落语,所为何来?
心里虽然佩服之至,伯颜却只深沉一应,连半个多余的字也没有敢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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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四章 草原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四章草原
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这位都督来说?朵儿深以为怪,不过,他是个粗线条的人,根本不细问这些事。
事实上,这大宅子里头的事,朵儿多半是挂个名,日常事物由伯颜来管,找的蒙古人也是伯颜带着人管训,防卫内外总务什么的,都有相关的部门来管,朵儿名义上是掌总儿,其实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任事不必理的。
其实叫朵儿来,就是借助的他家在蒙古人那边的威望。朵儿家可是三辈子在大明为官了,洪武年间就降了大明,一路从低级武官爬上来,虽然朵儿升到锦衣卫指挥使是因为和曹吉祥走的近,但这桩关系早就撇清,草原上也不知道朵儿家族捧的是没卵子的宦官,大家来,还是奔他家来,奔的是大大咧咧,大碗酒,大块肉的朵儿。
当初张佳木在朵儿家见到那么多蒙古人时,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今日情形,不过是当时脑海中情形落在实处罢了。
“保喇那里,”张佳木斟酌着问道:“有什么新闻没有?”
“倒没听说什么。”朵儿大大咧咧,大巴金刀的坐在张佳木下首,现在能在张佳木面前保有真性情,说笑不拘,而且简直是平等视之的旧友,他也是不多的一个了。张佳木一问,他便答道:“这个狼仔子老实了一冬一春,忍了最难熬的时间都过去了,现在是夏天,草原上青草长的比人膝盖还高,青草绿水蓝天白云,是牲畜长膘的好时候,这个时候也是牧人最忙的时候,放牧,打猎,知道么,黄羊现在肥的很,过几个月就更肥美了,支个铁叉子,用木头烤了,油脂滴下来,香,真香啊”
朵儿虽然已经内附多年,和汉人几乎要没区别了,蒙古话都不大会讲了,但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留有不少,此时说起蒙古草原上的情形,竟是手舞足蹈,兴奋而不可言。
见他如此,张佳木想待取笑他几句,却见伯颜一伙都是在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张佳木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阵感慨。
大约不管人走在哪儿,过了多少代,都会思念自己的根和故乡吧。
而他的故乡,又在哪儿呢?前世后世,庄周梦蝶,谁说的清
想不明白,就不必想了,张佳木向着朵儿含笑道:“将来打仗的时候,如果叫我去,我就请旨把你带上,叫你做我的副将,到时候,我亲自射来黄羊,用最上等的马奶酒,听着马头琴,我们痛乐一场。”
他说的朵儿眼睛发亮,当下这个矮壮的蒙古汉子猛站起身来,抓着张佳木的胳膊,道:“佳木,我们蒙古人说话可是说话算话。”
张佳木笑道:“我们汉人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朵儿自知失言,圆脸一红,原本翘的老高的胡须也是微微一抖,他知道张佳木最忌讳这个,说来也怪,当时的汉人都自承汉人奸狡而蒙人质朴不文,但忠诚可靠,不过张佳木向来不大喜欢这个说法,当着外人,他从来不怎么反驳人,对自己人,却也是从来不觉得汉人在信义上不如蒙古人。
汉人有坏人,蒙古人也未必没心眼,张佳木的这种观点赞同者不多,不过,这位从善如流的大人在这种事上却异乎寻常的固执,无伤大雅,各人也就不和他争论了。
说来倒也好笑,这些蒙古降人,对到草原上打自己的同族倒是一点障碍也没有。其实倒也难怪,当时的蒙古大部是分为瓦刺和鞑靼,小部落分的七零八落,又恢复到成吉思汗一统蒙古之前的状态,光是东北内蒙一线的土蛮蒙古就得有好几百个部落,蒙元时封的王爷们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大大小小的汗,各自游猎,各自为战,春夏时养马放牧,秋天就到汉人的地方抢一把,抢到就过个肥年,折了本就苦捱活捱,说白了,就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强盗集团,算是大明身上长的一个毒瘤,算不上伤筋动骨,但也汲取了大明的养份来壮大自己,放任不管,影响心情和形象,认真去管,却又得伤及自身。
成祖年间,耗天下财力五征蒙古,每次都是数十万人的规模,光是动用的运粮民夫就无可胜数,往往大兵出动前几个月,从北京到宣府大同等地的军州已经在动员百姓运粮储备前方了。
也就是在永乐年间那样的庞大国力能够支撑这样的远征,但杀鸡用牛刀,打苍蝇用导弹,苍蝇蚊子没打着,自己累个半死,内伤了。
太耗财力了
这种大规模的远征,宣德年间又进行了一次,然后就再难以为继了。
打来打去,到也先恢复实力,也算是一个唯一想恢复蒙元风光的蒙古人,可惜他不是黄金家族的后裔,撑死了做了个太师,辛苦一遭,机会是有,不过在于谦的努力下,也先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就在也先打北京的时候,在城头上用砖头砸他的人之中,他的蒙古同袍也很不少呢。
象朵儿这样,听说去打蒙古人就高兴的两眼放光的蒙古人,怕也不在少数。
“依你看来。”张佳木又问道:“石彪这厮,是不是保喇的对手?”
“保喇好歹是也先一手栽培出来的。”朵儿面露不屑之色,想了想,答道:“也先说是控弦二十万,实则甲士在十余万左右,精锐则是在四五万之谱,这个数,是错不了的。”
“嗯,这个我们要查,不能凭猜。不过,我看你说的也差不离。”
“如果真有二十万精锐,当初北京城下,他就不会落个败走的结局了。”朵儿皱眉道:“人太少,平阴王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殉国。”
成国公朱勇他们的先头部队,都是三大营精锐,朱勇亲帅五万,是曾经和他一起从喜峰口出而击朵颜诸部的精锐。
一战尽没,那可不是王振带的连后勤部队在内的几十万人那几十万人,里头有大量的文官,太监,夫子,京营兵中的二三极部队也在其中,皇帝身边的禁军当然是精锐,不过人数也不太多。明军土木一战的主力,其实是朱勇在内的前锋部队,那十余万人先后落败,先后全军尽没,这个结果,可能是当时的人难以想象,甚至是很难接受的惨痛事实。
朱勇虽不如其父有武略,但也是身长魁梧,尊礼士大夫而沉静有礼,温和坚毅的一位国公。他自己曾经亲帅部曲数次出征,战场经验就算不如张辅也是相差不远,但一战之下,全军尽没,也先所带的部队如果人数不够,或是战力不强的话,则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可以一战把朱勇的五万部下全部打光。
“嗯。”张佳木脸上也是露出郑重之色,土木之败,是大明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也是大明最痛的一仗。
此仗光是国公就战死两位,其余侯伯数十位,大量的靖难武勋侯伯世家丧身于此役,从景泰年间于谦独掌重权,再到天顺李贤,文官和勋戚,其实也就是文官和武臣的势力此消彼长,文官越来越强势,武官越来越势微,土木之变,可以说是绝定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