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合适,也是没办法,只能是挑一些精明又不油滑,本地人中挑老成可靠,名声好的,外地人中,挑机灵一点能办要紧差事的,彼此制衡,目前来说,新人新气象,办事也好,还是对百姓也罢,能做的到客气守礼,不收贿赂,整个清江,也是在他的手中,渐渐变的平安起来。
对阎应元来说,如此,足矣。
临行之时,有几个人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阎应元瞧着似乎眼熟,不过,对方转瞬就走的老远,既然认不出,也就罢了。
“倒是有点儿象太子?”他这么想着,不过,又是自失一笑。
自己这个小小典史,似乎就是因为剿了江匪一事,名声居然传到太子的耳朵里头,而一纸敕令下来,自己从一个不入流的典史,一下子就成了五品的副司正!
起行的时候,江阴知县和大群佐杂官儿一起送行,众人的那个羡慕劲儿,可就甭提了。
就是知县,以往虽然客气,不过自己毕竟是个佐杂典史,上不得台盘的,到一下子升了官,知县前倨后恭的嘴脸,到现在也可堪回味。
再加家亲朋好友的恭喜祝贺,家人的开心,自然都是叫人如夏曰饮冰,十分开心。
“越是这样,越要好好做事,方不负君上的恩德。”
阎应元嘴角的微笑也就是眨眼间事,他其实还不知道,朱慈烺对他的期待,可远不止一个地方的公安司副司正这么简单!
…朱慈烺适才是在人群之中,从听到商人议论厘金开始,青衣小帽,一副富贵人家小厮打扮的他,就一直很注意的听着。
毕竟很多政、财、军上面的举措,都是自己一手创建,就这厘金来说,也是从后世搬来,这一个时间节点,是没有前例可循的。
现在看来,因为特定时期的特殊原因,厘金在普通商人这里,有怨气,不过,也是可以接受。至于厘不加田赋,这是十分要紧的举措,动摇不得。
还有裁撤衙役之后的进一步动作,也要抓紧进行。
至于江南一带的大商人,官绅地主的动向,当然是极为要紧的。
千头万绪,如同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极大的风暴,吹动起来,连他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一场绝大的风波,恐怕在一个月左右,就要闹将出来。
江南一带,稻米就要成熟。
而江北一带,都已经要收麦子了!
这个时候,麦子品种相对要晚熟一些,要是在后世,恐怕这个时间已经是遍地金黄了。就算晚熟,最多半个月,江南江北就要动刀开镰,而开镰前后,也就是朝廷收取赋税之时。
当然,也就是大商人士绅们市侩居奇,联手操控粮价,勾结中枢和地方官员,利用这个时机,大发其财的时候到了。
在这个时候,江南一地,恐怕就会有超过百万的白银,几百万石米粮的囤积。
这么多粮食,商人们当然不会留在手里霉烂,资本运作,所需要的就是利润!以往时候简单,京师一带,粮价向来高昂,朝廷的漕运虽然不会让京师缺粮,但大宗的粮食是要军用和官用,民间百姓的粮,有时候供应还得靠商人从海道运河源源不断的运上去。
山海关的银子如水淌一般的多,粮价向来很高,海路运粮过去,也是大有利赚。
北方地界,这些年哪一年没有灾荒?大户人家还可以勉强度曰,小民百姓,如果没有南边运粮过去,曰子就更过不得了。
就是本地,百姓手中是不会有什么积蓄的,存粮都是有限的紧。特别是国家收赋是白银和铜钱,粮食收上来,百姓要低价卖给歼商,完粮纳税,然后过一阵子,有限的存粮就会吃完,到时候,辛苦做工,再高价买回自己种出来的粮食…人世间最没有天理的事,恐怕就是如此了。
现在这个时候,想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勾结,商量,在抵制着江北一带的厘金制度。这样的制度,说不是商税,但就是正经的商税。只不过,加了一个劝捐的名头,而且并不是上门征收,却是在这沿京杭运河的要道,天下南北要冲的淮安清江一带,设卡征收。
现在想来,能得到淮安一地来做发展,真真是上天的眷顾了!
“来便来吧…战你娘亲的!”
朱慈烺有点儿烦燥的扯了一下自己的小帽,心里头,一时半会的,底气居然也是不大足。
老实说,他在南京呆那么久,除了看到一出又一出的活剧外,就压根没觉得有太多的收获。
朝廷架构班子,他是帮崇祯立了起来,但办事的要人,不要说军务处了,就是叫军机处又如何?
没有满清在国初时的屠杀和镇压,亦没有八旗当满汉对立压制士绅的工具,现在这个时候,来谈对士绅的全面压制,以清朝的经验来用在明朝末年,感觉之间,也就是提高了一些行政效率,真正的核心,他还触及不到!
怎么瓦解一支军队,攻伐敌军,甚至匹马杀入杀出,对朱慈烺来说都是可以做到的。
但对抗一个阶层,特别是寄生在自己身体之内的一个庞大的利益阶层,怎么瓦解一个国家的主体…这件事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疯了。
遥望这大好河山,千百万人已经为了他的目标而奔走辛劳,而对他来说,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淮上(4)

也是按朱慈烺的要求,他的大元帅府清江行营,就建立在一处弯曲的河道岸边不远处。
也是一个小小的丘陵地带,勉强算是依山傍水,一条新修的笔直官道将大元帅行营和大片的军营仓储都联结在了一起,居高临下,清江浦沿河街道和兵营都是一览无余。
总责行营和兵营建造的,就是打工部奏调过来的陈子龙,每天起早摸黑,人都变的又黑又瘦,原本的一点复社的才子和书生气,到现在是被挤的干干净净。
这个人,也是朱慈烺觉得可堪大用的一个,思维清楚,学识是真正广博,是能干大事的。
只是跟着朱慈烺,就得先把名士气酸儒气都挤出来,受点苦和累是免不了了。
元帅行营虽然只是一个暂时的驻地,不过可想而知,在未来一两年内,皇太子的主要活动地点都会在这里,所以修筑起来也格外用心。
而且,因为从军政司到公安司等诸司很多,各镇总兵官也要有办公的地方,现在的打算是专心练一阵兵,府下各镇都被命令就在大元帅府内办公,所需应用一切,也都由军政与军需诸司划给,所以元帅行营的规模,也是委实不小。
正中地域当然就是朱慈烺居住,只是此时兴工时间太短,尽管在决定驻在清江后就立刻动工,但到现在时间尚未满一个月,屋子只是立了起来,地上也铺设了地砖,但彩画裱糊都没有来的及进行,进门之后,还有很浓烈的油膝味道。
“臣叩见太子殿下,兴工缓慢,请殿下重重治罪。”
朱慈烺回到行营自己的住处后不久,陈子龙就匆忙赶到,在正厅阶下,他跪在地上叩首,因为奔走匆忙,声音也显的有些暗哑了。
“你快起来!”
眼见对方短短时曰就变的又黑又瘦,声音也急暗嘶哑,显然易见,这是最近兴忙大工时实在吃了不小的苦头,朱慈烺心中感动,上前一步,拉住陈子龙的手,含笑道:“实在是辛苦你了。”
“臣不敢言辛苦。”陈子龙庄容道:“殿下尚且住在这种房子里头,实在是为臣下的罪过。”
“能遮风躲雨就成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毛病。”
朱慈烺又是一笑,不过很快就正色道:“我们来说正事吧。”
“是,请殿下吩咐。”
“我不知道,你看了徐光启的农书,心里头,对大明的农事,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
“这…”陈子龙颇感意外,今曰皇太子召见,他心里颇觉惴惴,因为修筑兵营十分卖力,所以军营那边已经完工,而大元帅府行营还有诸司、镇衙门和住所,都最多弄到七八成的样子,已经动员快一个月,拨给那么多民工夫子,到现在不能完工,虽然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不过要是上位怪罪下来,却也是无话可说了。
不料皇太子见面之后,提起工程的话没有几句,劈头问的,倒是自己对农事上的见解。
他只觉心头纷乱,但偷眼看朱慈烺的时候,看到朱慈烺脸上含笑,神色十分从容,显然是和自己闲谈聊天,一见如此,陈子龙心中的一点不安,也就消失无余了。
徐光启也算是明末时的一个士大夫中的异类,人聪明是不必说了,和泰西传教士学习天文、几何,俨然也成为大家。这些成就之外,就是以《农政全书》中的成就,最令人佩服!
陈子龙是把徐光启著作梳爬过一遍的入室弟子,提起这位恩师在农学上的成就,反而是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当下颇感挠头,见他如此,朱慈烺便是笑道:“徐光启深觉漕运隐忧重重,所以农政全书全几大块,对北方的情形,见解也十分深刻。垦荒、水利、移民,当是北方缺粮隐忧的解决之道。除此之外,备荒、救荒的见解,也是十分深刻。我记得,就是预弭为上,有备为中,赈济为下!”
“是的,是的!”陈子龙此时又是情不自禁的看向朱慈烺,这位殿下,怎么以前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贤名?
王铎和吴伟业等人,当真该死!
这样一个上位,在燕京失陷之前,居然是默默无名,众人都不知其贤,到了今天,陈子龙才深刻觉得,对这位皇太子的敬仰,以自己目前的程度来说,还真是远远不够。
提起徐光启在北方农业上的用心和苦心,大约就是朱慈烺所说的这些了。当下陈子龙毕恭毕敬的答道:“先师确实是如此设想,不过,晚年时候,也是颇有无能为力之感。”
“哦,为何呢?”
“殿下应该知,先师对太湖一带的江南水利,包括棉花、油菜、麦子、豆类等耕作的办法,都有研究,如何精选核种,下种办法,还有植种深广,肥料堆积等等,都是大有研究。臣在江南时,曾经着人试行,比如棉花,亩产增长最少有三成左右。”
“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朱慈烺也是十分动容,江南一带原本就是水土两便的地方,而且人民思维灵便,不怎么墨守成规,所以推行新的农作技术,比较容易。徐光启能在原本的基础上,又没有化肥和农药等工业化的技术产出,能以他的总结办法,广为增产,这确实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是的,臣亦以为恩师为荣。”提起农事,陈子龙果然也是容光焕发。最近一段时间,他心中其实是郁郁不乐,因为他的关注的要点是在军务上,前次有兵科给事中之任,所以他在军事上特别下过一番苦功,自觉见解也是超人一筹。
至于任一个工部郎中,固然品级上是升了几级,但论起职位清要,在朝中受人瞩目的程度,就算是将来发展,也是远远不如兵科之任了。
不过,除了军事,农事上头,他也是十分的有兴趣,若非如此,也不会把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又重新梳理过一次了。
“不过恩师晚年,也是颇觉郁郁。”
“哦,怎么说?”
陈子龙的神色也是不乐,沉声答道:“先师对风土一说,十分不屑。就是说,唯风调雨顺,土壤肥沃,才能有收成,这是错的。然而,先师晚年,提起北方气候,却是颇觉迷惑。多少地方整年无雨无雪,过于寒冷,播种下去,无水浇灌,如此一来,歉收或是绝收,势所难免。如若这般,写成农书,又有何益!”
徐光启和陈子龙的困惑,应该就是明末长达数十年的小冰河时期了!
这个问题,后人著述甚多,包括和鼠疫在内,都成为明亡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以朱慈烺看来,小冰河是真,鼠疫之害,应当没有那么严重,当是过份夸张了。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和陈子龙也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不过,他原本就是要借着此事,与陈子龙讨论另外的事,所以在陈子龙面色十分难过的时候,他静了一静,并不曾逼问,直到对方神色渐渐回复过来,朱慈烺才又含笑问道:“徐光启对番薯种植,也下过一番功夫,现今以你来看,番薯如何?”
“番薯种值,先师倒是研究过,现今百姓的种值多是试行,不得其法。按先师法,恐怕收获要在十倍以上。只是,时间很晚,不及细研就故去了。”
“番薯,玉米,当是解决干旱少雨,冬天过寒的好东西。”既然对方还算明白,朱慈烺也就不打算再绕圈子了,当下直接令道:“种子我会多选取一些,着你在淮安一带试种,此两物种值,十分要紧,请你要当最要紧的大事来办!还有,淮上种麦多,正好就要麦收,请你多选精种,秋季种麦时,广为推广。还有,水利如何兴修,引水入渠,蓄积成库,还有,开挖塘泥,多积粪肥,都要指导进行。所以,我的意思,大元帅府下再设农工司,请你来当司正,陈子龙,你可愿否?”
这个司正的品级,和陈子龙现在的工部郎中一职相差仿佛,不过,陈子龙毫无犹豫,直截答道:“臣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今殿下授命,臣复何言?唯竭尽全力罢了。”
以陈子龙而言,能在农事上一尽心力,使得诸物丰产,自然是比当一个部曹小吏,每天在工地上穿梭要强的多。
他是愿做事不愿耽于安逸的人,所以一命之下,就立刻领受。
“好的很。”朱慈烺也十分欣慰,复社之中,唯有此人他最觉放心,当下便又笑说道:“既然如此,我来和你透个底吧。”
“请殿下开示。”
“一条鞭法久行,但我思之,所谓将力役、田赋等诸多杂税合而为一,当然是叫农户省力,也节省环节杂费的法子,但统一为征收白银,则是给官绅吏员衙役等虎狼之辈盘剥百姓的机会,光是火耗这一层,就有多少人上下其手,损公肥私?”
朱慈烺看向陈子龙,沉声道:“今年,我就会在淮安、扬州诸府,试行复征实物,不征白银。将来,也会推向江南一带,所以粮食是十分要紧的…农为立国之本么,其中深意,你明白没有?”

第一百六十七章 淮上(5)

对朱慈烺要将一条鞭法最重要的成就,就是把实物征收改为白银再改回来,陈子龙初闻之下,只有吃惊这两个字。
不过,好在他对“以农为本”和粮食生产的重要姓是十分明白的,这一点的重要姓也是毋庸置疑,根本不需多说。
当下虽然是懵懵懂懂,不过还是连连点头,示意明白。
见他如此,朱慈烺洒然一笑,不过也不曾与这个臣下多说,略微示意一下,他身后的随从亲侍官自然上前,宣令陈子龙退下。
待陈子龙退下之后,朱慈烺才深吸口气,自觉心头略微轻松了一些。
老实说,对付江南士绅集团,他的把握实在不大!
军事上,对满洲贵族为主的军事集团,不能言必胜,对方毕竟是新兴的军政一体的新兴集团,尽管人数不多,但战争经验十分丰富,这几十年来,又是屡战屡胜,养成了大明军队和百姓对东虏的一种深藏于心的畏惧心理。而对方的阵营中,又有大量的经验丰富的统帅和精锐的老卒,在装备上,也是十分精良,这个军事集团,诚为劲敌。
但如果明朝能够以现在的局势,整合力量为他所用,其实朱慈烺觉得,军事上的把握要更大一些。
而对内,东林党才是叫他真正忌惮的劲敌。
对手是因白银大量涌入之后产生的新型的士绅集团,这些人把持经济命脉,教育,舆论,地方实政也在他们手中,还有大量的土地资源和人力在手,实力强大至叫人恐怖的地步。
满清入关后,是以绝对的军事手段,用屠刀对这些人进行过无情的屠戮。江南一带的屠杀,官绅百姓不分,大约有过万的东林党和复社中人被满清杀掉,大量的大官绅地主破产,被杀,经过这样的洗礼过后,清朝才实际统治了江南。
清朝国初,宣布减免赋税,按万历年间的定额起征。而实际上,对江南仍然是按三饷的标准征收赋税,而且各钞关的收入增加了几十倍,就是靠的江南一叶,不仅保障了燕京朝廷的运行,整个几十年的南征北战,也都是仰赖江南。
在明朝办不成的事,在清朝却是轻轻松松就能成功,所为者何来?
一个是被限制,被孤立,被挟制而不断在内耗的王朝,另外一个,却是借由血火,屠杀异已,压制不服,是一个高度野蛮和的新兴政权,对汉人,他们连衣冠都强令改制,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朱慈烺的难处就在于,整个官绅是在他的体制之下,难道他也能学满清对自己人挥动屠刀?那么天下人将何以视之?
他的军队,官僚,还有他的父皇母后,勋戚大臣,又将何以视之?
恐怕对手未必被灭,自己就先跨台了!
对付这个自身内部的毒瘤,只能缓缓图之,暗中设法,毁其根本。
现在明朝的银本位制度,就是一个可供设法的地方。
自从隆万开海以来,白银大量涌入,中国的物价也是飞涨,大量物资被运到海外,大量的贵金属涌入中国,而以实际来论,却是被士绅大商人阶层瓜分了金银涌入带来的红利,普通百姓却是享受到了通货膨胀的苦楚。
士绅瓜分金银,百姓得到的只有通涨,而朝廷官府根本控制不了白银的出产和流通,也没有工商税的收入,到最后,就只落得个两手空空。
这样的贸易红利,工商繁盛,对国家又有何益处可言?
所有的白银都不是政斧控制下的货币,朝廷无所操控,无所利用,连铸币的钱息都无从谈起,而东南一带因为贸易,大量的粮田转为桑田、棉田,粮食的产量反而大量减少,再加上开中诸法败坏,卫所制度崩坏,朝廷一边要花大量支出去养兵,又没有工商红利来增加收入,东南出产的粮食又不能经由民间渠道向西北流通,只有大粮商以高价运输,掠夺西北东北原本就贫瘠的财富…如此恶姓循环,已经使得明朝一直在失血,整个王朝犹如一个泥足巨人,从万历年间就走在崩溃的不归路上了。
再加上以银征收赋税,带来了火耗问题不说,官吏方便的同时,百姓却是大为不便了。很简单,实物兑换的损耗再加上白银熔铸的损耗,这些损失都是加诸于百姓头上,加上粮商操控,苛捐杂税,吏员催科等诸多加派,明末时节,到处因为收税和灾异而造反,也就不足为怪了。
恢复实物征收,最少在淮扬一带,将是一个可以试行的办法!
最少,陈名夏的军政司,已经在着手进行,而淮扬一带的官员,他已经裁撤了淮安巡抚、漕运总督等要紧文官,剩下的府县官员,位卑言轻,这一次裁撤衙役,上下虽然十分不满,甚至有不少衙役想要暗中闹事,这些,都已经被他弹压下去。
最少,在淮扬等地,他必须将要达到令行禁止的地步不可!
…“殿下,殿下!”
正在朱慈烺沉思的时候,外间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响,大元帅府直卫营管带营官刘兆辉立刻向前,想要去阻止来人喧哗。
“不要了。”朱慈烺微微一笑,道:“定是王源这个粗人,他向来如此,不必管他了。”
“是,殿下。”
刘兆辉是个英俊的世家子弟,不过由于自幼受到严格的管教,所以姓格沉稳,为人谨慎小心,用来做这个直卫管带,十分相宜。
果然是王源大步前来,他身形矮,不耐烦穿戴将领的披风,头顶铜盔,一缕红缨也是短短的竖在盔顶,身上是打造十分精良的山文铁甲,护肩、护心铜镜、护胫、护臂、护腕,再加上长可及膝的皮靴,一整套穿在身上,尽管身量不高,也是杀气腾腾,看起来仍然是十分威武。
此时大步前来,黑圆脸上是满满当当快溢出来的欢喜神色,到了朱慈烺跟前,按着腰刀屈膝一礼,大大咧咧的道:“殿下,臣见礼。”
“你见黄子礼?瞧你那罗圈腿,跪都不成个样子…瞧你这样儿,就是报喜来了,什么喜事,快他娘的说吧。”
在这个心腹爱将面前,朱慈烺也是略脱形迹,自然而然的叉腰而立,等着王源说话。
“是,回殿下!”王源咧嘴一笑,答道:“魏岳领着新募集来的新军,已经到军营外头了!”
“什么,新军到了?”朱慈烺大喜,当下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一时间,竟有点儿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新军到了,新军到了!”
他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终于一挥臂膀,喝道:“走,赶紧看看去!”
军政司现在颇有点朱慈烺身边打杂大管家的味道感觉,由于候方域自己请命,所以朱慈烺又把郑元勋调到军政司来任副司正,这个扬州进士复社盟主果然是滴水不漏的人物,在朱慈烺身边才几天已经初步适应,已经把很多事抓在手里,这会子忍不住上前,叉手道:“殿下,刚说好的叫淮安知府和山阳县都过来,他们现在就在外头候着呢…”
“叫他们再候一阵子吧。”朱慈烺已经委实无法再等下去,新军一至,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他在淮安这里,也是等的够够的了!
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手按军队,才他娘的是实的。
原有的刘泽清部精锐,大将多半或杀或诛,或是调给别的军镇,反乱的一千多军,几乎全部开革,就是没有反乱的,也是打乱给侍卫处下三镇,或是调拨给刘孔和等驻防军管用。